察覺到血河族的詭異能力,梁言心念電轉,很快就做出了決定。
「傳我帥令,飛龍、伏虎殿後,大軍以三才九絕陣型徐徐後撤,到三百里外停下!」
血河族背靠血河,幾乎立於不敗,在血河邊上作戰實屬不智,因此梁言下令讓大軍後撤,至於接下來是繞路還是強攻,就等到了安全地方再做打算了。
竹軍各部將士聽了他的命令,沒有絲毫猶豫,立刻開始指揮部下後撤。
趙翼、伏虎二人殿後,「普渡天音陣」佛光漫天,抵住了血獸和血影的攻擊,趙翼等人則是邊打邊走,掩護大軍徐徐撤退。
就在此時,血河忽然劇烈翻滾,一股恐怖的氣息蔓延出來,讓南玄十萬大軍都不寒而慄。
趙翼、伏虎尊者的臉上都露出了凝重之色,就連梁言也是微微皺眉。
下一刻,血河忽然分開,一個巨大的怪物從河底冒了出來。
這怪物足足千丈來高,通體都由血泥組成,身上有無數張扭曲掙扎的面孔,數百根手臂仿佛樹枝一般交錯亂舞。
暴虐的氣息,從這怪物的身上蔓延出來。
「這是.什麼東西?」
大部分將士的眼中都露出了一絲驚駭之色,尤其是那些修為較低的修士,都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幾步。
「想走?痴心妄想!哈哈哈」
那怪物體內發出了詭異的聲音,仿佛有千百個人在同時說話,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也不知道是身上的哪張面孔在笑。
「你們這些外人,擅闖黑山域的都該死!北冥該死,你們也一樣!」
「既然到了這裡,那就乖乖成為我們血河族的血食,成為我們之中的一員吧!」
「哈哈哈!」
同一時間,那怪物體內出現了各種不同的聲音,有人在笑,有人在哭,紛亂如麻!
竹軍十萬修士之中,有不少人被這聲音影響,意識出現了混亂,用手捂住耳朵,幾乎就要發狂,即便是羅天山的「普渡天音陣」都不能淨化。
「死來!」
那怪物一聲大喝,萬道血光從河底刷出,仿佛是一條條赤紅匹練,划過長空,直奔大軍襲來。
這血光的速度極快,轉眼就到了竹軍面前,伏虎尊者大驚,急忙掐了個法訣,座下蓮花一閃,主動擋在了大軍的上空。
「梁帥,快領大軍後撤,老衲來抵擋這妖孽!」
伏虎尊者一手掐訣,一手轉動佛珠,層層佛光在身前凝聚,化為一尊金佛,千手千眼,企圖阻擋住疾馳而來的血光。
「伏虎,不可!」
梁言大喝一聲,果斷出劍,卻是為時已晚。
只見那數不清的血光,猶如利劍一般洞穿了半空中的金佛,同時也刺穿了伏虎尊者的護體金光。
噗!
伏虎尊者悶哼一聲,從金蓮上跌落,傷口崩裂,鮮血噴涌!
「師叔!」
下方響起了焦急的叫喊,羅天山弟子都撲了過來,穩穩接住從半空中落下的伏虎尊者。
那些血光還想再追擊,卻被一道劍光攔下,只見電閃雷鳴,劍氣奔騰,一條紫色雷龍在半空中兜轉,將追擊而來的血光都攪成了血霧。
「哼!一個都別想走!」
血河中的怪物發出了尖銳的叫聲,數百隻手臂同時揮舞,只見半空中的血光向四周擴散,居然形成一個巨大的結界,將前後百里的白雲道都籠罩在其中。
「都是我的血食,都是我的口糧,來吧,我們合為一體!」
大笑聲中,那怪物同時舉起三十多條手臂,隔空一抓。
竹軍上空頓時出現了一個個血色漩渦,隨著漩渦的迅速旋轉,一股詭異莫名的吸力從中傳出。竹軍之中有些修為不夠的,控制不住身體,向上騰空而起,周圍人拉都拉不住,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被吸入漩渦。
「美味,果然是美味!你們外界修士的血肉滋味比另外七族都要美妙!」
「哼!」
就在那怪物自我陶醉之時,前方忽然傳來一聲冷哼,緊接著就是一道黑色劍光凌空劈來。
「急著找死?那我成全你!」
怪物大笑一聲,又有數十隻手臂高高舉起,只見它面前的血河劇烈翻滾,片刻後從河底伸出一隻巨大的血手,死死握住了疾馳而來的劍光!
劍光消失,劍氣也都消散.
那怪物的笑聲更加得意:「怎麼,你們不是很厲害麼?就這點手段也想闖過我們血河族的領地?」
南幽月、紅雲等人遠遠看見,立刻掐了個法訣,想要趕來支援梁言。
「不必管我。」
梁言頭也不回,傳音道:「這頭怪物交給我一人對付即可,你們與血河族其他修士戰鬥,務必掩護大軍安穩撤退。」
「可大帥你.」南幽月的眼中露出了擔憂之色。
「放心,此物奈何不了我。」
梁言輕輕一笑,手中變了個法訣。
只見半空中那隻巨大的血手忽然顫動了一下,緊接著就看見一個個深不見底的黑洞出現在血手表面,瘋狂吞噬周圍的血水。
「怎麼可能你!」
那怪物大叫一聲,血手捏得更加用力,卻見黑洞越來越大,劍氣四散而出,所過之處,血水都化為虛無,仿佛從未存在過一般。
砰!
一聲悶響,血手在半空中炸開,化為蓬鬆的血霧,而在血霧之中,隱隱可見一朵黑色劍蓮緩緩旋轉。
「看來你也不過如此。」
梁言冷笑一聲,黑色劍蓮向那怪物的腹部撞去,與此同時,紫雷天音劍也化為一條雷龍,從天而降,一劍劈向了它的腦門。
「外族修士,休得猖狂!」
怪物大叫起來,一隻手臂迅速變大,足有百丈來長,伸手往血河河底一抓,竟然抓上來一根血紅色的棍狀兵器。
那兵器也不知道是用什麼材質鑄造而成,通體都被血光覆蓋,上面還有血河族的真文印記,散發出凶戾的氣息。
當!
一聲巨響,怪物舉起血棒,擋住了梁言的雷霆一劍。
與此同時,它身上的百張怪臉同時尖叫,從嘴裡吐出一條條猩紅長舌,纏住了疾馳而來的黑色劍蓮。
雖然《無光劍經》蘊含黑暗法則,能夠消彌對手的法術神通,但這些詭異的紅舌居然能夠不斷再生,任憑黑色劍蓮如何轉動,都無法完全剿滅紅舌,反而被困在了原地。
那怪物用大神通接住了梁言的兩道劍光,正準備反擊,卻見高空又是一道劍光落下。
蜉蝣劍丸直直刺入了怪物的頭頂,從上至下,一劍貫通!與此同時,怪物身後虛空一閃,定光劍丸飛出,橫向一劍,將它攔腰而斬。
兩道劍光,一青一銀,在半空中劃出了一個「十」字。
隨著兩道劍光交錯而過,這頭詭異的怪物也被切成了四個巨大的肉塊,無數血液噴發出來,仿佛火山爆發一般。
「好劍法!」
南玄眾人遠遠看到這一幕,都不由得歡呼起來,在他們看來無比強大的怪物,居然也擋不住自家大帥的凌厲劍鋒!
可還不等眾人高興多久,那血河河面再次翻滾,無數鮮血逆流而上,在極短的時間內凝聚成型。
居然又是一個一模一樣的怪物,連氣息都和之前完全相同!
「哈哈哈,你殺不了我!」
那怪物瘋狂大笑:「不論你的神通法術如何厲害,只要是在這血河之中我就立於不敗!縱然你能殺我一次兩次,但總有精疲力竭的時候,到時候你就死定了!」
梁言聽了這番話,心中忽然生出一種古怪的感覺。
說到滴血重生,好像自己也可以
但他不想浪費時間,更不想在十萬大軍眼前暴露底牌,因此冷笑一聲,手中劍訣再掐。
四道劍光毫無保留,從天而降,向那怪物發起了新一輪的進攻。
就在梁言率領大軍與血河族激戰的同時,遠在白雲道數千里之外的一個山谷,此時卻是詭異非常。
這個山谷十分隱秘,內部都為猩紅之色,山壁上刻畫了密密麻麻的符文印記,入石三寸,中間都由鮮血填充。
山谷正中間的高空上,懸浮著一個巨大的池塘,池塘內部都是翻滾的血水,周圍有九十九根漆黑鎖鏈貫穿,另一端則與山壁的血色符文相連。
這個血池好似噴泉一般,始終有源源不斷的鮮血從底部冒出,隨後湧出血池,化為六條血河,流淌到山谷之外.
血池下方,有數百個人影盤膝而坐。
從外貌上來看,這些人應該是血河族修士,他們在血池下方打坐運功,雙目緊閉,手中不斷變化法訣,看起來是在施展什麼神通。
只不過,大部分人都眉頭緊皺,似乎遇到了什麼困難。
如此安靜而詭異的氣氛,也不知持續了多久,直到其中一位老者忽然睜開雙眼,臉色古怪,眼中露出了一絲疑惑之色。
其餘人感覺到異樣,也紛紛睜開眼睛,將目光投向這位老者。
「族長,你怎麼了?」有人關切地問道。
老者不答,默默運轉神通,仔細查看了片刻,方才緩緩道:「剛才我感覺體內出現了一絲異樣,令我心神不寧,也不知道是哪裡出了差錯。」
其餘眾人聽後,都是臉色一變,驚訝道:「那人竟有如此神通?隔著這麼遠的距離,還能傷到族長不成?」
「不可能!」
老者十分肯定地回答道:「他的劍修之法雖然厲害,最多也只能戰勝『萬惡』,但想要抹殺『萬惡』是不可能的,我等以秘法遠程操控,更不可能被他的神通所傷,此乃無稽之談。」
「那族長你剛才的感應」有人慾言又止。
「或許只是我多心了吧。」
老者搖了搖頭,隨後又臉色堅定道:「聖域絕不容外人染指,幻族勾結外人,我等先記下這筆帳,日後再行討伐,但今日一戰,務必要全殲這支南玄大軍,讓他們成為我血河族的口糧。」
「族長放心!有墮靈池的血水滋養,我血河族都是不死不滅的存在,只不過是多花一點時間罷了,總能將這些外人斬盡殺絕的。」血河族的一名長老大笑道。
「嗯」
老者點了點頭,嘴唇微動,似乎還想開口再說些什麼,卻發不出聲音,臉色猛然一變。
下一刻,老者用手捂住了胸口,眼中露出了痛苦之色。
這一下,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也都知道老者的體內出現問題了。
「族長,你這是怎麼了?」
幾個關係最好的長老飛撲過來,扶住了搖搖欲墜的族長。
「我,我好像」
老者捂著胸口,感覺體內傳來劇痛,腦後像是被人用鐵錘狠狠砸了一下,神魂都開始震盪起來。
「唔!」
又是一聲悶哼,眾目睽睽之下,老者身體一顫,竟然在身後出現了一個和自己模樣相同的虛影。
那虛影輕飄飄的,不受控制,向上騰空而起。
縱然老者使盡渾身解數,想要拉回這個虛影,卻始終無法做到,只能眼睜睜看著那個虛影距離自己越來越遠。
「那是族長的神魂!」有人驚叫道。
「招魂攝魄,這是巫族的秘術!」
血河族眾人都反應過來,就在此時,山谷谷口,響起了清脆的鈴聲。
叮鈴鈴,叮鈴鈴!
鈴聲雖然不大,但卻清楚的出現在每個人的耳中,詭異至極!
「招魂聖鈴,果然是巫族!」
山谷中的血河族修士都在此刻暴怒起來。
「巫族狗賊,竟敢對我們族長下手?!」
「和他們拼了!」
血河族群情激奮,幾個修為較深的長老卻沒有自亂陣腳,都來到族長身旁,連續不斷地打出數道法訣,幫助族長暫時穩住了神魂,不被那招魂聖鈴給拘走。
與此同時,山谷谷口,一群身穿黑袍、頭戴斗篷的修士從外面走了進來。
為首那人,左手拿著一個巫毒娃娃,看模樣和血河族族長有些相似,只是上面插滿了金針;右手則拿著一支金色鈴鐺,輕輕搖晃,發出叮鈴鈴的詭異之聲。
「哈哈哈,血神子,別來無恙啊!」黑袍男子笑道。
血神子正是血河族的族長,他此刻在幾位長老的協助下,暫時穩住了自己的神魂,但臉色卻有些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