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空,天邪魔君長發飄散,體內魔氣源源不斷地湧出。
九條黑龍在他的操控之下,咆哮不斷,縱橫來去,只片刻的功夫就斬斷了數千根藤蔓,使得大軍漸漸穩住了陣腳。
可就在此時,場中異變又生!
只見風雷相薄,雲雨交加,半空中催生出各種各樣的法術神通,或是狂風利劍,或是黑雲毒物,又或是雷霆霹靂,從四面八方打向了天魔山眾人。
面對如此異象,天魔山弟子卻沒有自亂陣腳。
到底是七山十二城之一,底蘊深厚,在幾位化劫老祖的指揮下,天魔山眾人不斷變化陣型,將萬千魔光在頭頂匯聚,演繹出各種神通妙法!
無論是風雨、雷霆亦或者毒物,任何異象到了眾人面前,都被天魔山的法術打散,半點也近不了身。
「此地果然有詐!」
敖家四將也都出手,以他們自身修煉的魔道功法來對抗這天地異象。
「梁帥真是好算計!讓我們來探路,自己率領大軍在後方窺視虛實,他是半點風險都不冒,掉腦袋的事情就由我們來抗!」敖天河恨恨道。
「要我說,咱們乾脆也不要往前了,就在這裡原地結陣,如此也不算抗命,看他有什麼說辭!」敖天青也叫道。
這兩人都是忿忿不平,將目光投向了天邪魔君。
豈料,天邪魔君卻是一反常態,在半空中厲聲喝道:「全軍聽令,立刻向西北進軍,無論遇到什麼都不能停下腳步!」
這個命令,卻是完全出乎敖家四將的預料。
要知道天邪魔君可是一直和梁言唱反調的,就算這次接受了命令,也是心有不甘,怎麼會如此配合?按照梁言的命令繼續往前進軍?
眾人心中都有疑惑,但天邪魔君的語氣不容置疑,因此也不好多問。
在敖家四將和幾位化劫老祖的帶領下,眾人再次向西北方向進發,只是沿途有各種異象阻擋,或是陰風,或是泥流,又或者是藤蔓。
修為高深一點的還好,依舊能保持不慢的速度向前奔跑,修為差一點的卻疲於應對,漸漸放慢了腳步,有些人甚至停在了原地。
咔,咔.
草原上傳來了詭異的聲音,引得一部分天魔山弟子回頭看去。
這一看之下,頓時面如土色。
原來,那些停在原地或者腳步太慢的天魔山弟子,不知何時,已經變成了一個個石雕,再也沒有半點生氣了!
這些天魔山弟子還保持著生前的動作,眼神之中沒有半點波動,顯然,他們被石化也就在一瞬之間,連自己都沒有察覺。
「死得很安詳」
這是大部分人心中冒出的一個念頭。
到這個時候,他們才明白,原來天邪魔君的命令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一路向前,無論遇到什麼,都不能停下腳步!
由於無法飛遁,這一刻,無論是通玄真君還是金丹境的修士,都在草原上飛奔起來。
很快他們就發現,如果方向不對,或者動作稍慢一點,立刻就會被草原上的詭異力量石化,成為那些石俑的一員。
這更增加了他們的恐懼。
只見這些修煉了數百年的修士,擁有各種神通手段不提,都在草原上發足狂奔,誰也不敢停下。
化劫老祖稍好,還能勉強催動遁光,不過遁光無法離地太遠,只能貼著地面飛行。
轟隆!
就在天魔山眾人玩命狂奔的時候,蒼穹又是一道雷霆落下。
隨著這道雷霆的出現,草原上靈氣奔涌,花草都飛上半空,凝聚成各種飛禽走獸,泥土則翻滾起來,凝聚成各種兇狠的野獸。
只一瞬間,就有成千上萬的靈獸出現,或是在天空翱翔,或是在草原狂奔,仿佛一支大軍,朝著天魔山眾人攻來!
眼看這支「靈獸」大軍浩浩蕩蕩,天魔山眾人無奈,只能一邊奔跑,一邊用法術神通與之抗衡。
其中圍攻天邪魔君的靈獸足足有三百多隻,百鳥齊鳴,百獸咆哮,不要命地往他身上撲來,目的就是為了減緩他的速度,讓他停在原地。
「給我殺!」
天邪魔君臉色陰沉,九陰魔氣席捲而出,凝聚成魔光,將圍攻自己的靈獸一一斬殺
如此激烈的戰鬥,自然被遠處的梁言看在眼裡。
他臉色平靜,眼中沒有一點波瀾,反而是露出了若有所思之色。
剛才天邪魔君為了搭救天魔山弟子,用九陰魔氣幻化出九條黑龍,雖然和玄天關的那條有些差別,但梁言能夠看出,二者絕對有所關聯!
他讓天邪魔君去執行這個任務,的確是存了窺探的心思,只是沒想到此人一點也不遮掩,居然當眾使出了這門神通。
沒有哪個內奸會這麼做,除非他是個傻子!
如果天邪魔君遮遮掩掩,梁言有「聽息」神通,反而能從他的法術痕跡中看出端倪,但他如此行為,卻讓梁言有些捉摸不透了。
「天邪,你到底是什麼身份.」
梁言雙眼微眯,在心中暗暗思忖了一聲。
還不等他沉吟片刻,趙翼、伏虎尊者、歸無期等諸多將領已經到了身前。
「大帥,天邪道友已經陷入苦戰,我等是否支援?」
「不必,先靜觀其變。」梁言淡淡道。
其餘眾人對視一眼,面露猶豫之色,最後還是伏虎尊者開口道:「大帥,天魔山畢竟是盟友,我等怎能袖手旁觀?倘若現在不出手,讓他們孤軍奮戰,就算事後破了陣法,也會讓眾將士心寒的。」
梁言看了他一眼,呵呵笑道:「怎麼,你們都以為我是那種公報私仇之人?」
「不敢!」眾人連忙低頭道。
梁言臉上笑容不變,又道:「你們的心思我都清楚,但別忘了我剛才說過什麼,這裡是一座幻陣。」
「大帥的意思是」
「呵呵,這幻陣之中根本不存在厲害的法則之力,怎麼會讓如此多人同時石化?他們只不過是被幻術迷惑了心智,陷入自我封印罷了。」
聽了梁言的解釋,眾人都是心中一驚,目光再次向遠處看去,喃喃自語道:「照大帥這麼說,那些人根本沒死,只是暫時封印了自己的五感六識?」
「不錯!」梁言點頭道:「如若大陣不破,我等都要在此長眠,但只要破了陣法,那些人自然也能甦醒了。」
「原來如此.」眾人恍然大悟,都露出了欽佩之色。
梁言的臉色並沒有多少變化,在鸞車之中掐指推算了片刻,笑道:「時間到了,傳我帥令,讓東方將軍動手吧。」
「是!」
旁邊立刻有人領命,搖動令旗,一道赤紅霞光沖天而起!
東南方五百里左右的地方,一支大軍早就在此駐紮,為首一人,白衣長發,儒雅隨和,正是白玉城的唐謙之。
他抬頭看了看衝上高空的赤紅霞光,臉上露出一絲溫和的笑容。
「大帥下令了,我們動手吧。」
「遵命!」
身旁的幾位白玉城副將都領命,指揮早就擺好陣型的白玉城修士,祭出各種各樣的法寶。
五顏六色的霞光在半空中匯聚,幻化成各種神通,風、火、水、雷、刀、槍、劍、戟,遠遠看去,仿佛是一片流星。
只不過這片流星不是從天上落下,而是逆行向上,直衝天際!
轟隆!
巨響聲中,白玉城修士的法術神通,無一例外,都打向了蒼穹!
整片草原都震動起來!
半空中電閃雷鳴,暴雨傾盆,陰風大作!仿佛老天也怒了,要降下神罰,懲治這些大逆不道之人。
但白玉城的修士沒有半點退縮,在唐謙之的帶領下,各種各樣的法術神通、神兵法寶,都源源不斷的打向蒼穹!
連續不斷的巨響傳來,蒼穹上方居然出現了一道道細密的裂痕,仿佛是鏡子被打碎,詭異至極!
砰!
又是一聲清脆的響聲,一塊天幕震動,化為碎片掉落下來。
眾將士都抬頭看去,只見那蒼穹的缺口一片黑暗,詭異的吸力從缺口中蔓延而出,漸漸形成了一個黑暗漩渦。
隨著這個漩渦的出現,草原上的一草一木,花鳥走獸,連帶泥土都浮空起來,被那漩渦一點一點地吸收進去。
「陣眼已破,我等就快要出陣了。」梁言的笑聲從鸞車內傳了出來。
就在此時,頭頂蒼穹忽的裂開,出現了一條長達百里的裂縫,而裂縫後面竟然有一隻巨大的眼球。
這眼球轉動了幾下,隨後用陰森的目光遠遠看向竹軍眾人。
眾將士心中一驚,隱隱有一種被人禁錮的感覺,急忙調動法力,卻發現手腳不聽使喚,就連自己的本命法寶也失去了聯繫。
與此同時,蒼穹不斷碎裂,猶如鏡子的碎片不斷落下。
這些碎片在半空中又化為一隻只黑色怪鳥,嘶吼連連,朝著竹軍主力猛撲了過來。
「迎敵!」
竹軍之中高手眾多,很快就陸續破開了怪眼的封印,體內靈力再度流轉,各種神通法術與本命法寶衝上半空,與那些黑色怪鳥廝殺起來。
至於梁言,似乎早有預料,此時在鸞車之中冷笑了一聲。
「等你多時了!」
言罷,一道遁光從車內飛出,向上沖天而起!
雖然遁光被壓制,但梁言法力深厚,依舊能飛到千丈高空。
他停在了巨大眼球的下方,抬頭看天,任憑狂風獵獵,卻是渾然不懼。
「裝神弄鬼,還想擾亂我軍軍心?」
隨著一聲冷笑,梁言手中法訣一掐,《三天子劍法》施展出來,一道紫雷劍光從太虛葫中刷出,自下而上,直直斬向了蒼穹裂縫中的怪眼!
這一道劍光,去勢甚急,猶如雷光天罰,奔騰咆哮,劍氣森然!
那怪眼轉動起來,似乎極為害怕,五顏六色的霞光從蒼穹裂縫中飛出,形成三十三層結界,一層比一層玄妙,想要攔下樑言的劍光。
然而,紫色劍光勢不可擋,劍鋒所過之處,結界就如紙糊的一般,被撕成了無數碎片。
三十三層結界,看似堅不可摧,但在融合了雷霆法則的劍光面前,僅僅只堅持了一個呼吸的功夫。
一個呼吸之後,所有結界都被摧毀,劍光去勢不減,最終斬在了蒼穹裂縫中的巨大眼球上。
轟隆隆!
整片天地都開始劇烈震動,大地開裂,草木枯萎,而那怪眼也出現了無數血絲,殷紅鮮血噴灑出來,天空都被染成了紅色!
「什麼聲音?」
竹軍眾人都在這一瞬間聽見了慘叫聲,而且不止一個,有男有女,從四面八方傳來。
下一刻,紫雷劍光將那眼球徹底斬成了碎片,只聽一聲悶雷炸響,周圍空間迅速崩塌,草原、樹木、鳥獸、河流.周圍的一切都在此刻消失不見。
等到空間重新穩定下來,眾人環顧四周,發現自己居然是在一片密林之中,周圍都是古怪的樹木、扭曲的藤蔓,古老的符文,還有一點淡淡的煙霧?
「這是怎麼了?」
「我們現在是在哪裡?」
大軍之中,不少金丹境的修士發出了各種各樣的疑惑。
而在遠處,忽然傳來一聲驚呼:
「我還活著?」
聽到這個聲音,眾人立刻循聲望去,發現天魔山眾人根本沒有走出多遠,就在主力大軍西北方不足二十里的位置。
而之前那些被「石化」的修士,此時全都活了過來。他們的臉上充滿了驚喜之色,同時又夾雜著難以置信的表情。
「我記得,我不是死了嗎.怎麼一點傷勢都沒有?」有人跌坐在地上,呆呆地看著自己的雙手,如夢似幻。
「哼,沒出息的東西,中了別人的幻術還不自知,臉都給你們丟盡了!」
忽聽一聲冷哼,天魔山弟子紛紛抬頭看去,只見天邪魔君站在附近的樹梢上,背負雙手,臉色陰森。
「魔君息怒,也不怪他們,實在是這幻術太過高明,就連我們四兄弟也著了道。」傲天青的聲音從後方傳來。
「究竟是何方高手,竟然能布下如此厲害的幻陣,讓我們十萬大軍同時陷入其中?」傲天河臉色疑惑道。
「布置幻陣之人,現在應該在梁言的面前了」
天邪魔君說著,雙眼微眯,目光看向了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