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水?」
梁言微微一愣,他還是第一次聽說這種東西,眼中不由得露出一絲疑惑之色:「這是什麼?怎麼我從未聽說過?」
「不怪你沒聽說過,就連我們也是調查了很久才知道。」
左臨嘆了口氣,悠悠道:「這洛水還是上古時代遺留之物,你可曾聽說過昆吾仙庭?」
梁言心中一動,點了點頭道:「有所了解,據說上古時期仙庭一家獨大,倒行逆施,殘暴不仁!直到九聖屠仙,才開啟了南極仙洲之後的盛世。」
「呵呵,看來你知道得不少。」伍慈微微一笑道:「當年昆吾仙庭鎮壓整個大陸的氣運,為了折磨一些不願意臣服但又修為高深的修士,精心建造了十大『死牢』,而『死牢』外圍的第一層屏障便是洛水!」
梁言聽後,臉色有些驚訝。
「原來這洛水是昆吾仙庭當年用來關押囚犯的屏障之一?」
「不錯!十大死牢關押的可不是一般的囚犯,各個都是修為驚天動地之輩,由此可見洛水的霸道!據說這洛水是從仙庭之主,西王母的『洛神瓶』中流出,就算是聖人也難以在洛水上空飛遁,而一旦落入水中,那就是屍骨無存的下場」
「連聖人都難以飛遁?」
梁言吃了一驚,在他看來,聖人幾乎無所不能!
回想之前那隻蠱蟲,其本尊都已經奄奄一息了,結果僅靠一個神念化身就封印了自己的天龍精血,這還是梁言第一次遇到如此手段,就連全盛時期的洛情都無法做到。
如果這洛水連聖人都能克制,那他們還談什麼反攻?
伍慈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當即笑道:「道友不必憂慮,雖然不知道北冥大軍從哪裡找到的洛水,但他們得到的數量也十分有限,為了防守整個北冥大營,他們將這洛水稀釋了數萬倍,作為護城河環繞在大營之外,威力已經大打折扣。」
梁言聽後,臉色稍稍緩和了一些。
「這麼說的話,倒是有一戰的機會左臨道友,你剛才所說的『機會』是指什麼?」
「機會有兩點。」
左臨沉聲道:「其一,丹陽生回去之後,後方出現了問題,不得已率大軍前去鎮壓。倘若我們在這個時候出兵,定讓他們首尾不能兼顧,軍心大亂!」
「哦?」
梁言雙眼微眯,「這又是怎麼回事?還請道友詳說。」
「北冥軍所占據的那條紫薇龍脈和渾天嶺這條不同,前方大部分區域都只是普通的山脈,可後方卻有千萬座大山,因為山體漆黑,統稱為『黑山域』。這『黑山域』中瘴氣瀰漫,煞氣極重,就算是通玄真君級數的高手進入其中也會受到影響,山中還有許多異族,所修法術極為詭異,連七山十二城也不敢輕易招惹.」
梁言聽到這裡,不由得打斷道:「竟然還有這麼厲害的異族,連七山十二城都要忌憚?怎麼之前一直默默無聞?」
伍慈嘿嘿一笑,道:「這也是秘聞,據說那些『異族』無法離開黑山域,因此知道的人極少,若非這次南北大戰,恐怕這幫異族也不會出現在我們的視線之中。」
「原來如此.若我猜得沒錯,這些消息都是李一樂傳遞迴來的吧?」
「不錯!其實在你昏迷和重傷的這段時間,李一樂已經深入敵後,到達了北冥鎮守的那條龍脈,並且終於知道北冥軍的後方出現了什麼問題。」
伍慈說到這裡,頓了頓,又道:「原來北冥軍製造毒人必須利用『黑山域』中的一種奇花,而這種奇花不能離開黑山,否則瞬息就會凋零。所以他們把製造毒人的大本營就設立在『黑山域』中!那裡的異族此前一直都和他們相安無事,但不知道為何,黑山域最近頻頻發生禍亂,導致北冥的好幾個基地被摧毀,丹陽生一怒之下,決定率軍進入『黑山域』鎮壓異族,可這樣一來,他在前線的防守必然空虛,正是我等反攻的最佳時機!」
梁言聽後,稍稍沉吟了片刻,問道:「就算我們現在啟程,大軍趕到那裡至少也要大半年的時間吧?你確定黑山域的異族能堅持到那個時候?」
「呵呵,你別小看了這些異族,他們的實力可不弱!而且黑山域的環境獨特,異族早就習慣,反倒是北冥軍寸步難行,想要在短時間內剿滅異族並非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搞不好弄得損失慘重。」
「嗯,這的確是個可以利用的機會。」梁言終於表示認可,想了想又問道:「那另一個機會呢?」
「另一個機會,就是李一樂找到了洛水的源頭!」
這次開口的是左臨,只見這老道滿臉笑意,有些興奮地說道:「正面交戰,北冥已經不是我南玄的對手了,他們只能憑藉洛水來防守,洛水就好比我們南玄當年的絕天長城,只要破了這層防禦,逼迫北冥正面交戰,他們必敗無疑!」
「洛水的源頭?」梁言的眼中帶有一絲疑惑之色。
「道友有所不知,據神農扈所言,他們的祖先曾經橫渡洛水,去一個叫作『無生島』的地方救人,因洛水之毒非同小可,就連神農氏都吃了小虧。經過那件事情以後,神農一脈的祖先潛心研究,終於煉製出一種破解洛水的秘藥,只是必須灑在洛水的源頭處才能發揮出最大功效。」
梁言聽到這裡就理解了,點頭道:「原來如此,看來你們是想先破洛水,再從正面攻入北冥大營。」
「正是如此!」
左臨沉聲道:「洛水就如北冥的一道天塹,雖然河水被稀釋了上萬倍,但終究是易守難攻。我等計劃派遣一支奇兵,繞道『黑山域』潛入北冥腹地,與李一樂會合,然後找到洛河源頭,將神農氏的秘藥灑入其中,這樣一來,我等主力便可打他們一個出其不意了!」
「這個計劃倒是不錯』
梁言說著,臉上露出了一絲古怪之色。
其實在他看來,南玄攻打北冥的計劃,與一年前北冥攻打南玄的計劃何其相似?
同樣都有內應混入敵方領地,同樣都是直搗黃龍破壞敵軍的防禦中樞,所不同的是,南玄的防禦是「萬仙大陣」,而北冥則換成了「洛水」。
如今李一樂潛入洛河源頭,與當年司馬寒等人潛入「玄天關」好像沒有太大的區別
「.這兩個都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左臨還在不停地說著:「丹陽生親率大軍離開邊關,這種事情再也不可能發生,我等若不抓住這個機會,等他平定了黑山域,就無內憂了。再說了,李一樂出生入死,為我們探得如此寶貴的情報,我等若是無動於衷,豈不浪費了他的一片心血?」
「阿彌陀佛.」
大苦尊者唱了一聲佛號,緩緩道:「的確是如此,一樂道友深陷敵營,在那裡待得越久就越危險,我等不可再怠慢了!」
梁言聽後,臉色不置可否,在原地沉吟起來。
其實這幾人的心思他都明白,無外乎就是讓他去說服寧不歸,因為南玄反攻的所有前提,都是建立在有人能擋住丹陽生的前提下!
上次一戰,伍慈、柳長壽、極勝魔君三個人加起來都被丹陽生打成重傷,經過一年的休養才勉強康復,其中柳長壽最慘,連修煉了近千年的本命靈獸都陣亡了,實力大打折扣。
由此就能看出,丹陽生具備逆轉乾坤的能力,只要有他在,始終存在變數。
南玄之中唯有寧不歸能夠與之匹敵,但寧不歸閒雲野鶴,即便加入南玄也不願意擔任盟主之位。而且到了他這個境界,肯定是以成聖為第一目標,來南極仙洲就是為了尋找機緣,未必會隨軍遠征。
思忖了許久,梁言沉聲道:「諸位的心思我都明白,梁某可以去探一探寧道友的口風,只是我們的關係還沒好到那種地步,梁某隻能說盡力而為,如果寧道友執意反對,我也是毫無辦法的。」
左臨聽後臉色一喜。
在他看來,梁言的語氣明顯比上次鬆動了一些,至少願意去和寧不歸商量了。
事實也的確如此,李一樂冒死傳遞來的兩個消息都很重要,梁言不想他死在那裡,更不想浪費這個絕佳的機會,倘若能一舉剿滅北冥,那聖人之下的戰場就平定了!
只要北冥無法抽取三大紫薇龍脈供給墮仙嶺的陣法,聖人之戰也會逐漸倒向南玄這一邊。
「就知道你不會拒絕的,拜託了,一定要請動寧不歸出山!」左臨沉聲道。
「阿彌陀佛,梁道友心懷大義,必定不會讓我們失望」
「我只說了盡力。」
梁言的表情沒有任何波動,淡淡道:「好了,今日到此為止,諸位還是請回,等我的消息吧。」
伍慈、左臨和大苦尊者對視一眼,知道再多說也無用。
「好,我等告辭,靜候佳音。」
說完,三人各自化為一道遁光,沖天而起,往不同方向走了。
梁言站在原地,沉吟片刻,隨後也化為一道遁光,奔著竹軍的軍營飛去.
半個時辰之後,梁言回到了熟悉的地方。
這次閉關半年,還好前線沒有戰事,軍中一切都有南幽月和紅雲二人打理,倒也井井有條。
梁言處理了一些軍務,又找到南幽月,兩人許久不見,閒聊了片刻,期間梁言旁敲側擊,想要打聽她近來有沒有遇到什麼反常的事情。
遺憾的是,在南幽月看來,竹軍一切如常,自己也沒有任何問題,似乎不存在什麼反常的事情。
「罷了,看來現在還不是時候。」
梁言嘆了口氣,向南幽月告辭,回到了自己的洞府之中。
他在蒲團上面盤膝而坐,左右手各掐了一個法訣,身上頓時便有寒氣湧現!
隨著功法運轉,一片片雪花在四周憑空出現,冰晶上有玄妙莫測的符文,所過之處空間凍結,萬籟俱寂,整個洞府都成了一座冰墓!
其實伍慈猜得不錯,梁言這次閉關,的確是超出了「傳承度」的上限,傳承了悲明鏡將近五成的寒冰法則之力!
究其原因有兩點,其一是他的悟性和忍耐力遠超常人,在巨大的痛苦面前依舊能保持專注;其二是悲明鏡做了萬全的準備,以冰湖湖底的一種天材地寶緩解了梁言的痛苦,又傳授自己的根基大法《寂滅心經》,讓梁言能夠勉強駕馭一部分強行獲得的法則之力。
對於這位從不說話的啞女,梁言心中十分感激。
不過他也隱隱猜到了一些原因,恐怕李一樂在半年前就已經探明了洛水的源頭,南幽月曾說玄心殿有任務交給自己,或許就是讓他帶隊深入北冥領地,去和李一樂接頭吧。
所以才會有如此豐厚的獎勵,九大亞聖都希望他能提升實力,以便更好地完成這個任務。
當然,丹陽生率軍攻打黑山域應該是最近才發生的,否則左臨、伍慈他們也不會這樣火急火燎.
梁言漸漸屏除雜念,在洞府中靜坐,體內運轉《寂滅心經》,穩固剛剛才掌握的寒冰法則之力。
這一坐,就是兩日。
兩日之後,梁言從入定中醒來,發梢都是冰晶,皮膚也變成了淡藍色,從嘴裡悠悠吐出一口濁氣,噴到半空都變成了冰晶。
「悲明鏡的寒冰法則之力真是深不可測,我只傳承了五成左右,居然就有如此強大的力量。」
梁言檢查了自己所掌握的法則之力,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
不過,他的笑容很快就僵硬在臉上。
「不妙啊」
梁言深吸了一口氣,神識內視,發現自己所掌握的四種法則之力居然開始互相衝突。
四種符文,分別代表黑暗法則、音律法則、雷霆法則以及寒冰法則,以他的身體為戰場,展開了一場激烈的角逐!
好在梁言有混元金丹,極力壓制之下,勉強使得四大法則之力都按兵不動,彼此形成了一個微妙的平衡。
在這種平衡之下,別說再加入第五種法則之力了,就算是哪個法則之力參悟得更深幾分,都會瞬間打破這個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