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形劍光斬開血河,距離越來越近,而血媚娘又被「天象神目」定住,眼看是要被一劍穿心,忽的從血河之中飛出一口漆黑如墨的古鐘,往上一撞,竟把劍光硬生生撞偏了三寸。
定光劍丸與血媚娘擦身而過,在半空中滴溜溜一轉,又迴轉劍光,再次殺來。
血媚娘此時還不能動,那口古鐘護在她的身前,鐘身搖晃,發出「當!當!當!」的鐘鳴。
接連三聲,一聲比一聲更急!
鐘鳴過後,從內部散發出黑色波紋,仿佛水流一般纏繞住劍光,把定光劍丸擋在百丈開外,不讓它靠近血媚娘。
也就片刻的功夫,血媚娘體內功法運轉,靈力衝破了枷鎖,周圍黑光破碎,又重新恢復了自由。
「多謝魔君出手相助!」
這一聲感激當真是發自內心,若非司馬寒出手,血媚娘恐怕已經魂斷九泉。
不過,交手中的司馬寒卻根本不想回應。
他和楊凡、鬼蛛子、墨守仁聯手,四人一同圍攻梁言,卻還是壓力極大,不敢分心一點。
之所以出手救下血媚娘,也是因為她的血道神通能夠削弱梁言的實力,如今在血海之中都奈何不了對方,一旦梁言脫困出來,眾人更加吃力。
血媚娘也深知這一點,幾人之間並無情意,有的只是相同的目的,如果這一戰自己不能發揮作用,就算最後成功斬殺了梁言,回去也要被責罰。
因此,她只是簡單道謝一聲,再不多言,又重新遁入血河之中,催動血道魔功,和眾人一起圍攻梁言。
但見血河翻滾,煞氣瀰漫,大大小小的血獸數不勝數!雖然對梁言產生不了多大威脅,但卻能分散他的劍氣,因此不能全力對敵,劍招威力有了折扣。
如此鬥了片刻,忽見鬼蛛子縱身一躍,身軀在半空中膨脹數倍,隨後張開大嘴,噴出無數道銀光。
梁言定睛一看,發現每道銀光之中都有一隻指甲蓋大小的蜘蛛,和那鬼蛛子本體相似,只是數量無窮多,鋪天蓋地,仿佛是天降大雪,落在了血河之中。
血河頓時翻滾起來,潮汐奔涌,一個浪潮迎面打來!
梁言把劍光一橫,潮汐被居中斬成了兩半,但那些蜘蛛卻沒有立刻消失,反而全都沾到了劍光上面,拼命往內部鑽去。
僅僅只是幾個呼吸的功夫,劍光已經暗淡了許多,劍氣威力也大不如前。
「好個鬼蛛子,有這種神通不早用!」
司馬寒大笑一聲,手中法訣急掐,身前浮現出四口漆黑如墨的古鐘。
這是他的本命法寶「慶魔鍾」,一套共有四口,威力極大,剛才就是用其中一口救下了血媚娘。
如今四口古鐘齊聚,被司馬寒用魔功催動,只聽得鐘鳴聲不斷,一圈圈黑色漣漪向前擴散,很快就到了梁言面前。
雖然看起來普通,但這些漣漪之中蘊含魔道煞氣,能夠鎮壓對手的法則之力。當年五莊山火靈峰一戰,就連老謀深算的青雲魔尊都在這一招上吃了個大虧,由此可見這法寶的厲害。
梁言被迫收縮劍光,黑蓮、蜉蝣、紫雷三劍都用來防守,只是鬼蛛子的蜘蛛隱藏在血河之中,不斷侵蝕他的劍光和劍氣,使得飛劍威力大打折扣。
司馬寒的「慶魔鍾」又威力巨大,黑色魔紋剿滅法則之力,任是梁言劍氣無敵,也禁不住眾人這般消磨。
「說到底還是那妖蛛的本命神通太詭異。」
梁言並不慌亂,看了一眼遠處的鬼蛛子,心念電轉。
眾人之中,就屬這頭妖獸最為詭詐,表面看起來殘暴,卻不是什麼亡命之徒,剛才被自己一劍震懾,第一時間就縮到了後面。
「他有這等神通,剛開始不用,到現在才使出,顯然是猶豫過.這些蜘蛛之所以不怕劍氣,恐怕與他的本體有關。」
一念至此,梁言忽然把招式一變,《三天子劍法》和《無光劍經》同時施展。
只見斬邪神雷盪開了楊凡的魔刀,又把墨守仁的靈力大手劈開,兩人都是微微一愣,不約而同地後退了一步。
另外一邊,劍光化蓮,在半空中旋轉不定,「慶魔鍾」的黑色波紋暫時被吸引,露出一絲破綻,終於被梁言抓住機會沖了出來。
司馬寒只當他是窮途末路,要做拼死一搏,因此也不敢追得太急,只搖動四口「慶魔鍾」,優先守住自身,再以魔光圍剿梁言。
豈料梁言在半空中一個轉身,足下突然多出一頭金色獅駝,雙翅展開,狂風呼嘯,轉眼就搶到了鬼蛛子的面前。
「糟糕,他要聲東擊西!」
眾人心中都是一個念頭,紛紛施展神通來救。
鬼蛛子生性謹慎,眼看梁言衝出「慶魔鍾」的包圍,第一時間就做好了撤退的準備,再看他足下多出一頭坐騎,更是想都不想,立刻順著蛛絲向後急退。
沿途血河翻滾,無數小蜘蛛順河而來,企圖撲到梁言的身上。
但老金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血河中的蜘蛛居然都追不上,眨眼之間就到了鬼蛛子的面前。
此時此刻,只有墨守仁距離最近,他把法訣一掐,從袖中刷出五道黑光,搶在梁言之前落下。
這五道黑光各自變化,分別化為騰蛇、麒麟、毒鳩、八爪火螭、九翼天龍,每一頭凶獸都散發著強大的氣息,仿佛是來自上古洪荒的猛獸。
但若是仔細一看,就會發現這些凶獸的身影十分飄忽,看起來不似實體,倒像是用水墨在半空中畫出。
梁言此時距離鬼蛛子已經不足百丈,臉色陰沉,用手一指,無形劍光從天落下,瞬間就把氣勢最凶的「九翼天龍」給斬了。
其餘四大凶獸也沒退縮,同時撲咬上來,但都被栗小松用火焰擋住,隨後一爪一個,拍成了飛灰。
鬼蛛子見機極快,眼看有人幫自己抵擋,忙不迭地後退,同時揚起萬千蛛絲,想要纏住梁言,等待其他人過來救援。
「想走?」
梁言冷笑一聲,右眼忽的變成灰白之色,遠遠看向了鬼蛛子的背部。
那鬼蛛子此時正拼命逃跑,眼看梁言被墨守仁的神通阻擋了片刻,距離自己越來越遠,還在暗自慶幸,冷不防背部傳來一陣絞痛。
神識一掃,發現自己背上不知何時燃起一抹灰色火焰。
這火焰詭異至極,沒有一絲溫度,就像是清風拂過,但自己的肉身卻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老!
「死氣!是死氣!」
鬼蛛子用尖細的嗓音大叫了一聲。
他本是人族一員,卻捨棄了自己的肉身,選擇將元神與妖身融合,最終以妖身成道,也算是一名鬼才。
尋常死氣不至於令他如此驚恐,但這背上的死氣形成了詭異的火焰,任憑他施展何種玄妙法術都無法撲滅,只能眼睜睜看著死氣之火擴散,將自己的肉身一點點腐朽,如何不驚恐?
危急時刻,鬼蛛子無奈,只能一咬牙,將自己背上的鬼臉放了出來。
這張鬼臉猙獰咆哮,一口咬向自己的背部,把「死火」和那些被腐朽的血肉一塊吞下,隨後發出一聲悽厲的慘叫,面容扭曲,在半空中自燃起來。
鬼臉被毀,鬼蛛子的氣息瞬間衰弱了一半。
與此同時,那些隱藏在血河中的蜘蛛同時爆開,化為一縷縷青煙,飄蕩在血河上空。
「果然如此!」
梁言看到這一幕,心中瞭然。
這些小蜘蛛並非真的不死不滅,全都依靠那張鬼臉存活。鬼蛛子剛開始不用這神通,是因為和他的要害之處息息相關,神通雖然厲害,一旦被破,自己也要遭受極大的反噬。
如今鬼蛛子被強化後的「無往」神通所傷,神通實力大降,已經不足為患。
不過,梁言為了擊破鬼蛛子,不顧司馬寒、楊凡、血媚娘等人的圍攻,強行突破封鎖,雖然重創了對手,卻也把自己陷入了險境。
就在他打傷鬼蛛子的一瞬間,司馬寒、楊凡、墨守仁都看到了他身後的破綻。
司馬寒趁機震動「慶魔鍾」,又放出「紫極魔火」,正是要趁梁言破敵之時將其鎮壓。
楊凡則單手握刀,殺意凝聚出百丈長的刀光,隔空一刀砍來,想要把梁言居中砍成兩半。
「哈哈哈!」
知道身後有人偷襲,梁言不見絲毫慌亂,反而大笑了一聲。
他也不回頭,只是抬手一拍後腦,但見青光流轉,居然在身後出現了個一模一樣的分身。
那分身通體都被金光覆蓋,所用正是《八部衍元》,「呼!呼!」兩拳,分別打向了司馬寒和楊凡。
當,當,當!
金剛神力席捲八方,把四口「慶魔鍾」震得直響,魔刀刀光雖然強悍,卻也破不了「歸一訣」的分身,被金光擋在百丈之外,仿佛砍在堅不可摧的城牆上,迸發出了無數火星!
「著!」
墨守仁在半空中一聲大喝,從袖中甩出一根兩寸來長的黑釘,破空而來,比電還急,轉眼就到了梁言的頭頂。
梁言用「歸一訣」分身暫時抵住了司馬寒與楊凡,轉身一劍劈出,正中那枚黑釘。
但那黑釘卻瞬間消失!
「咦?」
梁言微微一愣,還不等他反應過來,就發現自己的神識之中居然多出了一枚一模一樣的黑釘,古樸異常,散發著詭異的氣息。
「哈哈,姓梁的,你中計了!」
墨守仁臉色得意,在半空中大笑了起來。
他所使用的黑釘並非尋常之物,乃是其獨門秘寶「滅魂釘」,只要距離足夠近,就能隔空刺入對手的神魂之中,將其元神釘死,由內而外滅亡。
此招從未失手過,但每次使用後都要花五十年的時間重新祭煉法寶,因此墨守仁從不輕易動用,之前鬥法雖然激烈,但梁言的劍光始終密不透風,「滅魂釘」難近其身,一直都沒有機會使用。
直到梁言重創鬼蛛子,身後露出破綻,不得不用「歸一訣」抵擋司馬寒和楊凡的攻擊,墨守仁才找到機會丟出「滅魂釘」,果然騙過了梁言,鑽到了他的神魂之中。
「中了滅魂釘,神仙也難救!」
墨守仁哈哈大笑,一邊催動「滅魂釘」,一邊轉動「墨仙尺」。
無數黑光從半空中落下,猶如暴雨傾盆,只要被其沾染一點,速度立刻就會變慢。
「神仙難救?不見得吧!」
梁言面露譏諷之色,體內靈力運轉,施展《鍾呂密卷》,神識之中出現一口古樸銅鐘,把「滅魂釘」扣在其中,轉眼就沒了氣息。
「啊?」
墨守仁前一瞬還在得意,下一刻笑容就僵在了臉上,嘴角微微抽搐,眼中滿是驚駭之色。
「殺!」
身後傳來一聲暴喝,卻是司馬寒和楊凡同時趕到。
歸一訣分身到底沒能擋住這兩人,被突破了防禦,殺至梁言身後。
「他招式用老,來不及調息,不要給他一絲喘息的機會!」
司馬寒臉色凝重,雙掌齊出,魔氣奔騰浩蕩,毫無保留地打向了梁言。
楊凡同樣使出了畢生修為,殺意盡數凝聚於刀光之上,血刀刀影重重疊疊,仿佛要將對手千刀萬剮。
面對兩人的全力一擊,梁言大笑一聲,把栗小松定在半空,自己一個轉身,居然沉入了血河河底。
魔氣、刀光打在血河表面,激盪起萬丈潮汐,卻不見了梁言的身影。
與此同時,栗小松坐在老金背上,速度快如閃電,沿途噴出五色神火,不僅逼退了墨守仁,還把鬼蛛子燒得上躥下跳。
「血河是我神通,這廝怎能遁入其中?」
血媚娘驚疑不定,當即施展神通,遠遠就看見血河之下一個人影。
原來梁言用「無光經」吞噬了血河之力,他雖然在萬丈血河之下,周圍卻沒有半點血水,一絲一毫都不沾衣袖。
血媚娘大急,連發數道神通,血光如箭雨般刺入河底,卻被梁言一一躲開。他在血河河底倒背雙手,閒庭信步,當真就像在自家庭院一般。
「這廝恁地了得!」
司馬寒遠遠看到這一幕,不由得心中驚駭。
要知道他們五人圍攻梁言,雖然鬥法時間不長,卻都使出了壓箱底的神通,斗到現在,眾人都已經黔驢技窮,卻依舊奈何不了此人。
「怪哉!」
「猶記得當年在五莊山的時候,他的實力還遠不如我,怎麼十年過去,竟有如此翻天覆地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