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百三十五章 水淹長城
眼看南幽月和紅雲如此強勢，極勝魔君臉色陰沉，看上去極為不滿。
可還不等他開口說些什麼，柳長壽、伍慈等人都出面，肅然道：「梁言身為玄心殿一員，有責任率軍參戰，不過他既然沒有出現在城頭，必定是有要事在身。如今大敵當前，我等切不可內訌，等打退了敵軍，再來弄清楚事情原委。」
「然也。」
左臨老道亦是微微點頭，認同了他們的說法。
極勝魔君這才壓下了怒氣，只冷冷道：「哼！且不與他計較，等退敵之後，玄心殿上自有公論。」
眾人這才平息了紛爭，都立於城頭，放眼望去，只見遠處黃沙漫天，烏雲滾滾，肅殺之氣直衝城頭，仿佛天地都崩塌了，只剩下這一道城牆還在負隅頑抗。
「北冥大軍氣勢洶洶，這是要一戰定乾坤啊！」范青舟驚嘆道。
伍慈不說話，運起法目遠遠看去，只見得群魔亂舞，各路大軍紛至，少說也有兩千萬人，氣勢遠在南玄守軍之上。
「北冥軍精銳盡出，更恐怖的是毒人數量遠超想像，這兩千萬大軍之中至少有九百萬毒人，其中還不乏紫毒人，看來此戰的確是存了滅我南玄之心。」
「奇怪！」左臨眉頭微皺道：「李一樂傳信時明明說，北冥大軍的毒人數量銳減，並且開始收縮戰線，怎麼現在還有這麼多毒人！而且看這樣子，也不像是後方出了問題啊！」
「這有什麼好稀奇的！」極勝魔君冷哼了一聲，淡淡道：「修士之戰，本來就是詭詐無窮，我等所見所聞，未必不是別人想要我們見到的。當日梁言在玄心殿上言之鑿鑿，本座那時就不相信，今日果然應驗了！」
「多說無益，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伍慈把手一揮，喝道：「各位道友，北冥大軍傾巢而出，我等只要守住長城即可，絕不能離開『萬仙大陣』的籠罩範圍！此一戰我等共同進退，城在人在！」
話音剛落，遠處天邊就傳來一聲長嘯，只聽有人在雲層中說話：
「伍慈老兒，你修煉邪功，把自己練成了一個三歲小孩，怎還有臉在戰場上誇誇其談？今日老夫就破了你的城門，看看你這邪修有什麼本事！」
這個聲音明明從雲層中傳來，卻又好像近在眼前。
眾人臉色各異，紛紛抬頭看天，只見遠處一道雲霞翻滾，片刻後居然聽見「嘩啦啦！」的水聲！
「我沒看錯吧？」
南玄大軍之中，有人指向蒼穹，臉色驚訝到了極點。
原來是一條長河從蒼穹垂落！
這長河蜿蜒曲折，連綿無盡，來不知其所來，去不知其所去，左右茫茫，白霧蒸騰，仿佛吸納了五湖四海之水，才堪堪成就這一條通天長河！
「是天河城的通天河！」范青舟臉色肅然。
「當年大戰爆發，天河城城主以大神通將根基轉移去了北方，其中最重要的就是這條八百萬里通天河，沒想到此一戰，居然被他們搬上了戰場！」
「靈鰲老鬼打頭陣，這是想要水淹七軍啊！」左臨雙眼微眯。
「咚！咚！咚！」
就在眾人短暫交流之時，蒼穹上又傳來了雷鳴般的戰鼓聲。
抬眼望去，只見八百萬里通天河的上游，戰船森森，修士林立！數不清的北冥士兵身披滄浪甲，騎飛魚、蛟龍、珊瑚蟲、海蜘蛛等各種水族靈獸，錦旗招展，戰鼓擂動，當真是聲威震天！
其中有一頭靈獸極為壯觀，這靈獸形似大龜，生有龍頭、麒麟尾，四肢粗短，作趴伏之狀，龐大的身軀橫貫百里，可謂遮天蔽日。
靈獸背上坐了一個中年道人，穿青色道袍，頭戴純陽太一巾，面白無須，仙風道骨。
柳長壽遠遠看見此人，雙眼微眯，朗聲喝道：「靈鰲真人，當年你我也曾相交相識，閣下風骨猶如松柏，行事光明磊落，老夫至今還記憶猶新。不承想數百年未見，你竟然自降身份，與邪魔外道為伍，心中難道沒有一絲悔意嗎？」
那中年道人看他一眼，哈哈笑道：「原來是長壽道友！罷了，本座與你也算有幾分交情，今有一言，你可靜聽：因是天道演化，無正無邪，只分清濁乾坤，定生死輪迴。如今時機已到，正是劫運四起，天宮城乃代天行道，而我等都是順天而行，自然戰無不勝。勸你一句，回頭是岸，不要逆天行事，否則身死道消，千載修行毀於一旦，可悲，可嘆！」
柳長壽氣得牙關緊咬，把木杖在大龜背上頓了又頓，喝道：「靈鰲，你這是要執迷不悟了？」
「執迷不悟的人是你！」
靈鰲真人端坐於靈獸背上，臉色沒有絲毫變化：「狐者，詭道也！令狐柏實乃我大陸第一妖人，爾等都被他迷惑而不自知，本座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才與你多說兩句，既然道不同，那就不相為謀！」
說完，手中法訣一掐，只見五彩光華在他身後湧現，隨後飛出來一桿八尺來長的幡旗。
這杆幡旗呈紫藍之色，上面描繪了一條通天長河，在幾座巍峨高山之間蜿蜒環繞，山峰底下則是白雲飄飄，看上去不似人間，倒像仙境。
「八荒天河旗！」
絕天長城上聚集了七位亞聖，自然是見多識廣，一眼就認出了這面幡旗的來歷。
相傳這面旗幟乃是天河城初代城主所傳，統領八荒水域，令旗一揮便能聚集水行靈氣，是唯一能調度八百萬里通天河的至寶。
靈鰲真人把這「八荒天河旗」抓在手裡，用力猛地一揮，就見長河奔騰，浪花咆哮，龐大的真水之力源源不斷的從虛空湧現，仿佛無窮無盡！
而在靈鰲真人的身後，漂浮著十二艘高大戰船，童崑山、岳萬坤以及朱莽這些都是當年和梁言有過一些交集的高手，此時分別坐鎮戰船頂部，一同掐訣運功，將氣息和靈鰲真人連成一片。
轟隆隆！
八百萬里通天河，從蒼穹上沖刷下來，聲音滾滾，猶如悶雷，真水之力更是連綿無盡，仿佛一條蒼涼古樸的水龍，要將南玄大軍吞噬殆盡。
「快，催動『萬仙大陣』抵擋通天河！」
伍慈一聲令下，守城的數萬名修士各歸其位，各司其職，有的開啟機關陣樞，有的操控陣法關竅，有的以靈力引導自己管轄區域內的陣法運行所有修士都有條不紊地執行著自己的任務。
半空中綻放出一道玄黃色的光芒，隨後向四周迅速擴散，僅僅只是幾個呼吸的功夫就形成了一層巨大的華蓋，巍峨雄壯，堅不可摧！
轟隆！
通天河沖刷在「絕天屏障」上，真水之力與陣法之力互相激盪，濺起了萬里高的水花。
長城內外，白霧茫茫，一片混沌！
通天河雖然被擋下，真水之力卻已經潛入法陣之內，一些修為不足的南玄修士都不由自主的產生了錯覺，仿佛自己身處在汪洋水底，要被永生永世鎮壓在通天河下！
一種窒息的感覺悠然而生！
「通天河！通天河！」
柳長壽喟然長嘆道：「這是一條上古長河，被聖人以法力煉化，真水之力無窮無盡。我等雖然不懼，但若任由他這般沖刷下去，『絕天屏障』也會出現裂痕，況且真水之力滲透進來，南玄的低階軍士恐怕堅持不住，到時候要損失慘重了！」
話音剛落，人群中忽有一道白光沖天而起。
白光衝破了層層禁制，到了「萬仙大陣」的頂部，現出身形，卻是一女子，白衣如雪，白髮如瀑，周身寒氣流轉，隱隱能看見雪花在她身旁飄落。
此人正是白玉城的副城主，悲明鏡！同時也是玄心殿九大亞聖之中，唯一的一名女修！
悲明鏡到了萬里高空，周圍陰風咆哮，長河奔騰，真水之力浩浩蕩蕩，仿佛要把此人的血肉沖刷為灰，元神真靈碾為青煙。
但她絲毫不懼，任憑狂風咧咧，吹動雪白衣衫，始終是平靜如水，不起一點波瀾。
忽然，悲明鏡右手一翻，手中多出來一柄玉尺。
這法寶剛一出現，周圍就湧現出無邊的寒氣，以她為中心，周圍空間都被凍結，南玄眾人凝神望去，卻發現神識都難以探查，只能看見一片白蒙蒙的霧氣。
「素心尺！」
范青舟雙眼微眯，感慨道：「這可是當年李玉仙證道成聖的三件法寶之一，非冰心無垢之人不能駕馭，整個白玉城，恐怕也就只有悲明鏡能夠催動了。」
「無量天尊！」
左臨打了個稽首，抬頭望去，卻見那白霧之中忽有一點靈光沖天而起。
相比於八百萬里通天河，這點靈光簡直就是蜉蝣與皓月的區別，但蜉蝣所過之處，寒意奔涌，使得河水全部凍結，就連真水之力也凝集成冰.
嘩！
一聲脆響傳來，絕天長城的上空出現了無數冰晶，並且向四周迅速擴散。
冰封萬里！
僅僅只是幾個呼吸的功夫，原本還在不斷沖刷城牆的河水，此時都變成了冰塊。放眼望去，絕天長城的上空出現了一條寒冰大道，長約百萬里，正是通天河的下游所化。
這條寒冰大道遮蔽了蒼穹，同時也托住了整條通天河，不讓真水之力落下。
絕天長城內部，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因為鎮壓在他們頭頂的真水之力已經漸漸消散，通天河所帶來的壓迫感也不復存在。
「幸虧有悲明鏡前輩出手！」
南玄大軍之中，無數人抬頭看天，心中都感到敬佩。
此時此刻，這條懸浮在長城頂部長達百萬里的寒冰大道，給了他們一種無與倫比的安全感。
與此同時，白霧中倩影一閃，卻是悲明鏡主動現身，踏上了寒冰大道。
她以一人之力，面對天河城百萬大軍，卻是絲毫不懼。
玉足輕點，踏冰而行，手中素心尺一揮，森森寒氣從她足尖迸發，逆流而上，直往通天河上游的天河城大軍衝去。
「你這啞女，逆天行事，該當死罪！」
靈鰲真人遠遠看到這一幕，當真是又驚又怒。
隨著一聲怒喝，此人把手中的「八荒天河旗」接連揮動，體內靈力運轉，全都注入到了法寶之中。
而他身後的天河城高手也同時施法，氣息連成一片，隱隱組成了一套陣法。
轟隆隆！
巨響聲中，通天河河水翻滾，無數水流沖天而起，竟在半空中構築起一座萬里長城！
這些城牆都是由通天河的河水組成，作蒼涼古樸之色，冥冥中似乎有一種亘古蠻荒的氣息撲面而來，使得南玄眾人的神魂都為之一顫。
「天河戮仙陣！」
若是梁言在此，必能認出這套陣法的來歷。
當年也是靈鰲真人，欲以此陣對付那位古怪的黃衣老僧，可惜後者已經證道成聖，在「天河戮仙陣」中來去自如，無人能奈何。
不過，聖人和亞聖雖只一字之差，神通手段卻是天差地別，悲明鏡畢竟只是亞聖，如何能以一人之力抵擋這「天河戮仙陣」？
就見通天河上游，水流長城緩緩移動，帶著無窮的天道之威向下鎮壓，周圍的空間也開始扭曲爆裂，仿佛再也經受不住。
城牆移動之間，忽又射出萬道霞光，霞光之中包含了金弓、銀戟、神杵、寶銼、金瓶、飛劍.等等仙器紛至沓來，俱是由通天河河水幻化而成。
砰！砰！砰！
無數霞光落下，擊打在悲明鏡的護體寒冰上，頓時出現了一道道裂縫。
這位白衣女子再也無法前進，但也不願意後退半步，只能催動「素心尺」勉強抵擋，讓自己凝結出的百萬里寒冰不至於崩潰。
「神霄山弟子聽令，隨我上前助陣！」
絕天長城上，左臨袖袍一揮，數百道遁光沖天而起。
這些遁光之中，修為最低的都是通玄真君，彼此氣息相連，幾乎同時催動法訣。
轟隆隆！
三道強大的神雷同時在半空中出現，分別是斬邪神雷、無垢神雷和太陰神雷。
其中，太陰神雷侵入了通天河的河水，使得真水之力驟然減弱，無垢神雷沖入了「天河戮仙陣」中，替悲明鏡抵擋了一部分天河真水所化的神兵利刃。
至於斬邪神雷，卻是直奔天河城的中軍大營飛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