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2章 仙雲谷

  「山主言重了，你肯為我解惑，梁某很是感激。」

  梁言微微一笑，又道：「不過我還有一個不情之請，希望山主能夠答應。」

  「呵呵，你是想看《神農帝經》吧？」神農扈直接點破了他的想法。

  「正是！」

  梁言也不隱藏，向神農扈行了一禮道：「我知道《神農帝經》乃是神農氏一脈單傳，但我體內有大道之傷，尋常法子恐怕難以治癒，唯有《神農帝經》可以一試，所以斗膽向山主要經書一觀。」

  「你錯了，《神農帝經》並非我們神農氏一脈單傳，其實在過去的歲月中，神農山有不少人都參研過這門功法，只是先祖所創的功法精深奧妙，資質不夠的人始終難有領悟.」

  說到這裡，神農拓又看了一眼梁言，緩緩道：「道友在關鍵時刻出手，挽狂瀾於既倒，是我們神農山的大恩人。既然伱提出了這個要求，我可以帶你去看《神農帝經》，只是道友須得發個毒誓，就算以後離開了琅嬛大陸，也不得把功法口訣再傳給其他人。」

  梁言聽後，臉色肅然，沉聲道：「這個自然，我願以心魔立誓，絕不將《神農帝經》泄露出去，如違此誓，讓我身隕道消，魂飛魄散！」

  「好！」

  神農扈滿意地點了點頭。

  他從泉水邊站起身來，緩緩道：「《神農帝經》就在『仙雲谷』中，為了表達對先祖的尊敬，以前獲准進入山谷的弟子都必須先焚香沐浴，然後在山谷外靜坐三日才能入內。考慮到你不是我們神農山的弟子，而且對我們神農山有大恩，這些禮節可以免去，隨我來吧。」

  話音剛落，神農扈便把手中法訣一掐，用一道遁光卷了梁言，一同離開了錦繡谷的範圍。

  兩人御空飛行，速度極快，只不過短短一刻鐘的功夫，就已經越過了神農山的大片山脈，來到了一片人跡罕至的區域。

  此處似乎也是神農山的禁地之一。

  入目之處是一片茂密的叢林，林中百花盛開，溪水潺潺，風景十分秀麗。

  只是有一點讓梁言覺得有些奇怪，這裡似乎不同於後山的地宮禁地，居然看不到半個人影，要知道地宮外面可是有六位通玄真君，以及數十個金丹境的弟子把守，但這裡根本沒人守衛。

  「仙雲谷這樣的地方，居然沒有守衛？」梁言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疑惑之色。

  「沒什麼好奇怪的，這森林本身就是一座殺陣，如果不是我帶你進來，剛才你已經被困在陣中了。」神農扈淡淡道。

  「嗯？」

  梁言經他提醒，這才猛然醒悟過來，周圍的一草一木好像都有講究，雖然看起來安靜祥和，但實際卻是殺機暗藏。

  「這陣法我竟然沒有絲毫察覺！」

  梁言暗暗有些吃驚，要知道他對陣法極為敏感，沒想到這次進來竟然有所失察，如果不是神農扈點醒自己，還真不知道自己已經進入了陣法之中。

  「此陣不知道什麼來歷，看樣子比『十二元磁大陣』有過之而無不及。」梁言在心中給出了評價。

  不過好在有神農扈帶路，陣法根本不會攻擊兩人，僅僅片刻的功夫，兩人已經來到了森林深處。

  前方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山谷，山谷四周都有強大的陣法封印，只有一個入口，被一扇百丈來高的石門擋住。

  這石門看上去年代久遠，上面爬滿了青苔和藤蔓，很多地方還出現了龜裂的口子。

  如此破舊的石門，似乎被風輕輕一吹就會倒掉，但梁言知道，這石門只怕是神農拓親手所留，亞聖之下的修為絕無可能打破！

  不只是石門，整座山谷都被特殊的法印加持，上方還有兇險的殺陣，靠蠻力根本無法破解，只有神農扈打開石門，才有可能進入山谷。

  梁言眼尖，看見遮蔽石門的藤蔓之中，似乎有兩根不太一樣。

  這兩根藤蔓靈力充沛，仿佛兩個強大的修士，阻攔外界之人靠近石門。

  「你先等我一下。」

  落地之後，神農扈率先開口。

  他向石門走去，還未靠近十丈範圍，石門上的藤蔓已經開始蠕動起來。

  片刻之後，被梁言留意的那兩根藤蔓離開了石門，仿佛兩柄長劍，同時指向了神農扈。

  一股肅殺之氣瀰漫而來，即便梁言沒有被藤蔓所指，也感覺到了強大的殺氣，仿佛一位遠古強者，隔著千萬年的歲月長河，一劍指向了自己的咽喉。

  神農扈在藤蔓的前方停下了腳步，同時恭聲道：「神農山第十二代山主，不肖子孫神農扈，拜見祖先英靈！」

  藤蔓停頓了片刻，似乎在驗證他的話。

  片刻之後，肅殺之氣漸漸消散，兩根藤蔓也不再指向神農扈，而是向後收回，回到石門之上，竟然化為兩條十丈來長的青龍，盤踞在石門兩側。

  「看樣子，只有歷代山主親至，這石門才能打開了。」梁言在心中暗忖了一聲。

  就在此時，石門中間霞光一閃，竟然出現了一個古樸的石鎖，鎖身上有一個龍頭雕像，此時眼珠轉動，竟是直勾勾地看向了梁言。

  「過來吧。」

  神農扈轉過身來，向梁言招了招手。

  梁言微微點頭，向前走到了神農扈的身邊，和他並肩而立。

  「這是青龍鎖。」神農扈指著石鎖，緩緩道：「之前在神農殿的時候應該和你說起過，想要觀看《神農帝經》，必須先通過先祖的考驗，這一點誰都不能例外，如果你沒有通過考驗，就算我想讓你進去，青龍鎖也會把你拒之門外。」

  「那究竟是什麼樣的考驗呢？」梁言皺眉問道。

  「這個問題我沒法回答你，因為青龍鎖的考驗因人而異，每個人經歷的都不一樣，以前有人進入了幻境，也有人面對了自身心魔，總之考核方式五花八門，沒有任何規律可循。」

  「明白了。」

  梁言點了點頭，又問道：「我要如何接受考驗？」

  「向前走到石門三尺左右的位置，直視『青龍鎖』，就可以接受考驗了。考驗有可能分成多個階段，如果順利通過，『青龍鎖』會逐漸消失，但如果在考驗中出了問題，旁邊的兩條青龍會把石鎖纏緊，一旦龍頭交匯，就代表石門永遠對你關閉了。」

  「多謝指點。」

  聽了神農扈的一番話，梁言深吸一口氣，緩緩走到了石門的面前。

  他和青龍鎖不過三尺左右的距離，抬頭看去，發現鎖身上的龍頭也同樣在注視自己。

  一人一鎖，目光交匯，梁言忽然聽到一個聲音在自己心中響起：

  「何為『道』？」

  這個聲音古樸蒼涼，仿佛穿越了無窮歲月，在和一位遠古之人對話。

  梁言眉頭微皺，心中有些驚訝。

  一個問題？

  難道這就是石門的考核？

  之前聽了神農扈的介紹，還以為要進入幻境或者面對自身心魔，可當他小心翼翼地靠近石門之後，等待自己的只有這樣一個問題。

  儘管內心充滿了疑惑，但梁言還是在極短的時間內平復了心情。

  何為道？

  這個問題，聽起來像是在詢問自己對大道的感悟。

  三千大道各不相同，每個人對「道」的領悟也大相逕庭，關於這個問題的答案，梁言根本不用過多思索，很快就在心中給出了答案：

  「我即是道，道即是我！」

  聽到這個回答，青龍鎖的聲音沉默了下去。

  石鎖上的龍頭凝視著他，仿佛要看穿他心中的真實想法。

  片刻之後，左右兩側的青龍，同時向中間靠攏，很快就來到了石鎖附近。

  神農扈遠遠看到這一幕，不由得臉色微變。

  「不好，『青龍鎖』要閉鎖了，看來梁道友出師不利！」

  雙龍靠近，意味著考核中出現了問題，一旦龍頭交匯，就代表著仙雲谷的大門將會永遠對梁言關閉。

  神農扈有心想要報恩，其實他是希望梁言能順利通過考驗的，但這個禁制是祖先留下來的，如果梁言考核失敗，就算是他也無法為梁言打開大門。

  梁言此時也是微微皺眉。

  他看到龍頭的眼中閃過一絲厲色，顯然自己剛才的答案，並不讓它滿意。

  但梁言也不打算去揣摩對方的心意，因為他知道，回答必須遵從本心，一旦撒謊欺騙，恐怕青龍鎖立刻就會把自己淘汰。

  等待了一會，心中那個聲音再度響起：

  「何為『我』？」

  聽到這個問題，梁言的臉色有些古怪。

  這明顯是針對自己第一個問題的答案，而提出來的第二個問題。

  這一次，梁言沒有絲毫猶豫，直接在心中回答道：

  「隨心所欲是為『我』！」

  刷！

  破空聲傳來，兩條青龍同時爬上了石鎖，各自在鎖身上纏繞了半圈，兩個龍頭幾乎就要碰到一起。

  看到這一幕，梁言的臉色有些凝重。

  他依稀記得，神農扈說過「龍頭交匯，石門永閉！」。也就是說，這兩個問題回答完，自己距離被淘汰只有一步之遙了

  「最後一個問題：蒼生與『道』，孰重？」

  滄桑的聲音，在心中再度響起。

  關於這個問題，梁言一直有自己的思考。

  當年初入修真界的時候，他也曾淳樸天真過，只是後來經歷了爾虞我詐，讓他很快改變了想法，轉而信奉弱肉強食的法則。

  所謂一將功成萬骨枯，修真便是要踩著別人的肩膀向上攀爬，為了讓自己成道，縱然屍山血海有又何妨？

  可當他掙扎著從底層一路修煉上來，經歷了無數的人和事，看到了和自己不一樣的修士，思想又在潛移默化中發生了改變。

  面對石門的第三個問題，梁言雙眼微眯，忽然在心中笑道：

  「我自凡塵來，道在青瓶中，守得本心在，萬里無塵埃！」

  砰！

  一聲清脆的響聲傳來，仿佛氣泡破裂，緊接著石門中迸發出一道青光。

  原本纏繞在石鎖上的兩條青龍，在青光的照射下，重新化為兩根翠綠的藤蔓，一左一右，向著兩側緩緩退去。

  青龍鎖也在這道青光之中土崩瓦解，化為一粒粒塵埃，最終消散在半空之中。

  轟隆隆！

  又是一聲沉悶的響聲傳來，石門向內緩緩打開，與此同時，一股古樸蒼涼的氣息，從石門的縫隙中湧出。

  「沒想到啊，你最終還是通過了先祖的考驗。」

  神農扈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聽上去似乎有些輕鬆。

  梁言微微一笑。

  他知道，神農拓追求的「道」，和自己追求的「道「並不一樣。

  但神農拓並沒有因此而把自己拒之門外。

  每個人的理想不同，神農拓身為上古「醫仙」，心懷天下，想要創造出一個更好的未來。而梁言則要探索自身，尋找「道」的極致。

  雙方的理念發生了衝突，但石門最終還是為他敞開了，只因最後一句回答。

  「道在青瓶中。」

  短短五個字，讓青龍鎖能夠判斷出，他並非第二個「車九英」。

  這就已經足夠了。

  青龍鎖的存在，是因為《神農帝經》的強大，為了防止所託非人，才設下這樣一個考驗。

  而梁言，已經通過了考驗。

  「走吧。」

  神農扈從身後走來，拍了拍梁言的肩膀。

  「嗯。」

  梁言此時也回過了神，微微點頭致意，跟在神農扈的身後，走進了山谷之中。

  山谷不算太大，谷內陽光明媚，鳥語花香，看起來像是一個世外桃源。

  「梁道友，這便是《神農帝經》了。」

  神農扈停下了腳步，微微一笑道。

  梁言順著他的目光抬頭看去，只見四周山壁光滑如鏡，上面刻畫了數不清的符文和口訣。

  初看還不覺如何特別，但凝神一瞧，卻發覺每一個符文，每一段口訣都玄妙非常，連在一起好似密密麻麻的經脈，竟然挑動自己體內的靈力，《八部衍元》、《道劍經》、《魚龍舞》等功法竟然不受自己控制，自發運行了起來。

  梁言吃了一驚，急忙把目光看向別處，同時單手掐訣，壓制體內沸騰的靈力。

  半晌過後，體內的異狀才漸漸平息。

  此時就聽神農扈笑道：「道友不要太心急，《神農帝經》要一段一段參悟，否則很容易走火入魔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