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4章 擎天殿與瓶露池

  方獨樹見了舉霞丹，笑道：「你別看它外表破損，其實大有來歷，我之所以會追蹤到這裡，碰巧遇上你，都是因為它。」

  「賢兄是為了此丹而來？小弟還以為你是偶然途徑呢！」

  傅士卿隨即把舉霞丹遞給方獨樹：「既然是賢兄之物，就請賢兄收回吧！」

  他並未追問舉霞丹的詳細情況。

  方獨樹著急搜尋截流枝，也沒有時間給他透露。

  兩人很快就離開洞府，一起潛落海底，朝早前截流枝墜落的方位趕了過去。

  由於身處海底，環境不宜探查，等兩人趕到目的地，先施法開闢了一座避水結界，然後在結界內搜查截流枝的線索。

  整座結界覆蓋了方圓十餘里的海底，傅士卿手指滿地污泥，說道：「當時閃爍金光的源頭大致就在這片區域，那團形似枝條的激流也是在這個位置墜落！」

  他至今都不清楚那團激流究竟是什麼東西，但方獨樹這麼著急前來尋找，想必激流也與舉霞丹一樣，全是方獨樹丟失的遺物。

  方獨樹沿著結界海底轉了一圈，找不到任何法力波動的痕跡，就取出呼魔木魚，召喚心魔靈猿出來，嘗試感應截流枝。

  傅士卿在旁瞧見心魔靈猿顯蹤，心裡大吃一驚。

  他發現魔猿身上散發的法力氣息，竟然比玉膠象更加深厚，心想賢兄麾下擁有這兩大坐騎，在元嬰境界內應該是沒有敵手的，如今賢兄在河西肯定可以一言九鼎。

  他受困海底兩百年，此番終於脫困而出，原本就打算儘快返回河西，以他金丹後期的修為，如果再遇上勾葉戰事，他覺得自己可以出上大力。

  結果等他領教了方獨樹的實力後，不禁心生挫敗，若非他與方獨樹早有交情，恐怕他連方獨樹身邊的跟班都混不上。

  同時他也非常好奇方獨樹最近兩百年的經歷，他能在海底尋到霸滅泉，讓修為一日千里的精進，已經是天大機緣，但從方獨樹的修為進度上看，他的機緣簡直就不值一提。

  他又暗暗尋思，等在海底探完險，一定要找賢兄請教修行經驗。

  他在一邊胡思亂想，方獨樹卻跟在心魔靈猿身邊專注探查地形。

  只是心魔靈猿順著結界海底反覆檢查數遍，卻沒有任何收穫，魔猿根本就感應不到截流枝出沒的痕跡。

  方獨樹自顧猜測，海底下面應該藏有威力巨大的封印，極可能是把截流枝給封印了起來，以致於魔猿找不到線索。

  當然也可能是截流枝本身遭到意外，魔猿之所以能夠感應截流枝與半顆舉霞丹的蹤跡，那是因為昔年魔猿在兩寶上種了禁制。

  如果截流枝掉入某種陷阱內，導致禁制被毀，那麼魔猿的感應自然要失靈。

  但無論是出於什麼緣故，方獨樹相信截流枝肯定還掩埋在附近，並沒有遠走。

  想到這裡，他示意傅士卿：「隨我離開結界！」

  「離開？賢兄，伱不是要找寶貝嗎，不找了？」

  「寶貝封鎖的太嚴實，普通辦法找不到！我準備強行攻打這片海區，或許可以打出一些線索，你留在結界內會被誤傷！」

  「那我可要站遠點才行！」

  「站在我身邊就可以了！」

  「那好，小弟也早想觀摩賢兄的神通！」

  兩人飛出結界，上浮到距離海底十餘丈高的水域處停懸不動。

  方獨樹先祭出四象劍，朝劍中送了一句傳音，隨後拋落結界內。

  等四象劍落下海底，龍虎獸也從劍中躥出，施法合璧青蓮劍，開始沿著結界地底狂劈濫扎。

  方獨樹密切關注青蓮劍的動向，很快就發現了異常端倪。

  青蓮劍斬落的一個位置，出現了法力外泄的跡象，方獨樹翻手托起開源瓶，朝那個位置砸了過去。

  只聽『轟隆』一聲，瓶底深陷地面數丈深，一道刺目金光也從坑中閃顯出來，但金光又一閃而逝，眨眼消失的無影無蹤。

  「賢兄，就是這種靈光！」傅士卿瞧見金光露頭，忙道：「雷紋枝應該是埋在下面！」

  「我們下去！」方獨樹領著傅士卿返回結界。

  兩人移步到開源瓶旁邊，垂頭朝瓶底張望，發現一道漩渦瀰漫在下方。

  方獨樹施法清空附近污泥，漩渦隨之顯露全部真容。

  這是一條直徑數丈的靈霧漩渦，防禦力並不算特別強，開源瓶可以直接破開渦身，每當漩渦上裂開細縫，必有金光從縫隙中照射出來。

  但漩渦含有很強的癒合渦力，不管開源瓶砸出多大的細縫，往往會在片刻後癒合如初。

  「這是一種能夠自行修補的禁門！」方獨樹道：「門下應該藏有一座洞府遺址！」

  「小弟下去探路！」傅士卿自告奮勇：「賢兄再御瓶把門縫砸開，小弟見機衝進去！」

  「不需要你冒險！」方獨樹沒有同意：「讓龍虎兒下去，它法力強過我，再大危險也能應付！」

  「哦？這龍頭虎軀的小兄弟叫做龍虎兒？」傅士卿早就注意到龍虎獸，早前在施法尋門，他沒有打擾方獨樹。

  此時聽方獨樹主動提及，他就順口問道：「賢兄，這小兄弟出身哪一支妖族，怎麼樣貌如此怪異？」

  他一邊心裡細數，好傢夥，又有一頭小坐騎，賢兄竟然攜帶了三頭元嬰期的妖修，豈不是可以憑一己之力，鬥戰三四位元嬰期人修？

  他不止認不出龍虎獸來歷，也看不穿龍虎獸修為。

  方獨樹笑道：「龍虎兒可不是妖，它是我所悟真法四象蓮台的真靈！」

  傅士卿從未見過真靈，甚至沒有聽說過這種神奇靈物。

  他一時也不敢問，生怕方獨樹笑話他不懂常識。

  不過他轉念一想，讓賢兄笑話一下又何妨，「真靈？真法竟然可以溫養通靈？修仙界真是無奇不有！賢兄，是不是必須元嬰級別的道蓮才有通靈可能？」

  「不是！鐘鼎甲骨也可以！」方獨樹搖頭：「但必須是你自悟出來，而且要有至道的品質，倘若是外人之道，即使誕生真靈，也不會聽從你的號令，反而有弒主危險！」

  說著話，方獨樹已經再度打開門縫，龍虎獸御劍沖入其中，先一步下去探路。

  等他把真靈常識給傅士卿普及一遍，龍虎獸也去而復返。

  門內確實存在一座秘殿，卻藏有未知異靈，龍虎獸把青蓮劍留在殿內戒備，單獨上來給方獨樹通稟情況。

  方獨樹見龍虎獸找不到截流枝，就離開霹靂劍體，派遣劍體入門繼續搜查。

  劍體從門縫一躍而下，瞬間墜入一座廢墟狀的宮殿內。

  整座宮殿的規模相當龐大，空間極其開闊，高度超過百十丈，方圓延伸了數里寬廣。

  方獨樹環顧眺望，發現四周宮壁已經全部坍塌，只剩下一座密封殘殿，而殘殿內也充斥著殘恆斷壁，隨處可見崩碎的建築瓦礫。

  方獨樹看罷殿內環境，猜測是地震造成了目前的景況。

  這座殘殿應該是封印在海底的獨立結界，極可能就是霸皇文獨霸遺留，原本應該是廣闊無邊，卻被地震波及，大部分已經全部坍滅，僅餘一角殘殿倖存。

  再看殿內廢墟之間，橫躺著一具金光閃閃的巨大松樹。

  松樹外相與方獨樹曾經見過的雷紋松靈圖一模一樣。

  他已經可以確信，這就是雷紋松本體無疑。

  雷紋松的橫向體長將近百丈，曾經應該是矗立在殘殿內，這也可以解釋殘殿為什麼要開闢如此擎天高度。

  不過雷紋松應該也遭到了地震破壞，導致樹體癱倒，再也站不起來。

  由於雷紋松的樹冠非常茂密，宛如巨傘般撐開，倒地後松枝折斷了一大半，幾乎鋪滿了殘殿的全部地面。

  早前地震爆發時，這些松枝受到震力影響，估計是震上半空不少，碰巧有一根衝出了殿頂禁門，這才被傅士卿撿到。

  方獨樹在殘殿內目視一圈，只看到了這麼一棵雷紋松，卻不見截流枝的蹤影。

  「截流枝到底藏在什麼位置？」

  方獨樹目光掠過松冠，最終停在松根附近。

  讓方獨樹驚奇的是，雷紋松並不是生長在泥土裡，反而紮根在一座水池裡邊。

  那座水池呈圓狀，池面瀰漫著一層水霧，霧氣散發的清新氣息，讓方獨樹異常熟悉。

  方獨樹想要降落池邊，近距離查看，卻被龍虎獸攔住。

  早前龍虎獸下來時，感應到水池內藏有異物，它曾嘗試御劍攻襲，卻未能收到成效，水池與松根早就融為一體，它想斬破水池，必須先斬斷松根。

  但松根堅不可摧，即使青蓮劍也擊不破松根防禦。

  這一棵雷紋松是上古年間最著名的天地靈根，也是輔助修士修煉外功的無雙至珍，不止含有雷力，防禦也極強。

  又經過上萬年歲月的洗禮淬鍊，如今的松樹本體強度，已經超過龍虎獸的攻伐上限。

  龍虎獸把青蓮劍定懸在水池上空，警備著池內異靈，不讓方獨樹入池冒險。

  方獨樹就飛旋在池外觀摩。

  等他端量完畢，忽然抬手朝上一抓，把開源瓶從殿門外攝了進來。

  他施法入瓶，只見瓶口處漸漸湧現出濃郁霧氣，這種霧氣與水池內的靈霧如出一轍。

  剛才他覺得靈霧熟悉，不是沒有原因，水池內封印的靈水極可能就是開源瓶露。

  為了印證心中猜測，他就把瓶口對準水池，進行隔空攝收。

  這一收之下，不僅池水發生激烈波動，就連瓶內的截流枝靈影也在爆閃光華，這是感應到截流枝本體後才會出現的反應。

  方獨樹立即斷定，截流枝肯定封印在水池裡邊。

  不過水池下面也不知藏了什麼異靈，正在施法鎮壓截流枝，阻止著瓶力的滲透。

  方獨樹就暫時收功，關閉了瓶口。

  當年初入鑒花洞天，他找到開源瓶與玉橡樹殘根。

  經過一番印證，他獲悉開源瓶的回法神通，當時他曾經認為，開源瓶露的作用也是恢復法力，結果並非如此。

  開源瓶露一不能回法，二不能煉體，三不能入藥，仿佛沒有絲毫屬性一樣。

  後來玉膠象見了開源瓶後，苦苦哀求方獨樹，使用開源瓶露澆灌玉橡樹殘根，這讓方獨樹意識到，開源瓶露的作用很可能是去腐生新，讓枯木再逢春。

  只是方獨樹使用開源瓶露澆灌了玉橡樹殘根一百餘年，殘根始終沒有煥發生機，方獨樹就一度懷疑，開源瓶露是否真有救治死樹的藥效。

  此刻方獨樹瞧見雷紋松紮根在開源瓶露裡邊，心裡不禁起疑，雷紋松是不是為了確保松體長久不枯，才捨棄泥土而選擇了瓶露呢？

  如果雷紋松在瓶露的輔助溫養下，常年繁茂如新，應該也可以反覆孕化妖氣，那麼潛伏在水池裡邊的異靈，想必就是在雷紋松內誕生的草精木怪了。

  但有一個疑點方獨樹怎麼也想不明白。

  早在鯤修統御修仙界的時期，開源瓶就被封印在了鑒花洞天的萬象神峰上，往後再未顯露過蹤跡，雷紋松又是從哪裡尋來的開源瓶露？

  難道是鯤修所採集，當成遺物存放在了青河神洲，然後被文獨霸與雷紋松給找到的？

  方獨樹也沒有多想，畢竟這並非關鍵，且不管瓶露如何而來，反正方獨樹要重新收入瓶中。

  他以霹靂劍體操縱開源瓶，無法釋放多少瓶力，他就指示龍虎獸，前去開啟殿門，護送本體入殿。

  傅士卿見狀，也要求隨行，方獨樹沒有反對。

  等兩人來到霹靂劍體身旁，方獨樹接過開源瓶再次運功。

  這一次，水池再無抵抗力，池內瓶露嘩啦啦騰空浮起，朝著瓶口蜂擁而入。

  池內異靈像是意識到瓶露回流已經不可阻擋，索性放棄抵抗，任憑瓶露飛入瓶中，但截流枝仍被牢牢鎖在池底。

  等方獨樹使用開源瓶攝走了大半瓶露，眼瞅著水池快要見底時，池外偌大的雷紋松樹忽然一晃，散落滿地的松枝像是受到了召喚，紛紛墜落池底，試圖壓住截流枝。

  但開源瓶與截流枝本為一體，此刻近在咫尺，雷紋松阻止不了瓶枝合璧。

  很快，截流枝開始托著松枝，從池底下面緩慢升起。

  隨著截流枝距離瓶口越來越近，雷紋松忽然再生異變，松冠、松枝與松根竟是齊齊解體，化成一根根金色松針，密密麻麻纏在截流枝外。

  方獨樹見此松狗皮膏藥似的粘著截流枝，偏偏松體又堅固異常，青蓮劍也無法擊毀，頓時把心一橫，施法擴大了開源瓶口，把截流枝連同枝外松針，一股腦全部吸入了瓶內。

  等兩物入瓶後，只見諸多松針凝結成了一棵完整的松樹形態，截流枝則被封印在樹冠里，『撲騰！』一聲，墜入瓶中露水，直至沉落瓶底方才停止不動。

  方獨樹一時愕然。

  他正琢磨著雷紋松甘願入瓶的原因，卻聽傅士卿在旁喊道：「賢兄快看，池底下面露出一面五顏六色的靈壁，看上去像是一件大寶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