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 觀真與尋蓮
方獨樹沒有回答人面蓮蓬的問題。
他指著漩渦道:「你封鎖了這座入口?」
「你可不要冤枉我。」人面蓮蓬矢口否認:「這座入口是昔年魔鵬大帝親手布置,我沒有能耐實施封鎖,鵬目是自動融進入口禁制里,堵死了這條通道。」
她的這番說辭,方獨樹並不相信。
「入口為什麼被封住,我沒有興趣知道!」方獨樹開門見山:「請前輩實言相告,你是否有辦法把通道重新打開?」
「辦法倒是有一個!」人面蓮蓬道:「但是重新打通入口,我要付出很大代價,為了補償我的損失,我希望你先把金鵬大翅交出來!」
她的私心謀劃,已經不加掩飾。
她之所以封住入口,就是為了得到金鵬大翅,摘取方獨樹的果子。
「想要大翅?你做夢去吧!」小鵬女怒氣陡生,心裡恨極了人面蓮蓬,斥道:「少在這裡耍花招,馬上把通道打開,不然等我出去,再給你本體打上十道咒印,讓你一輩子也解脫不了!」
「你這個惡女是誰?哪裡有你說話的資格!」人面蓮蓬隔是通過鵬目施法,只能瞧見小鵬女的模樣,根本看不穿修為,也摸不清小鵬女的底細。
她見一介女童竟敢對她呼三喝四,顯得很是不滿。
她質問方獨樹:「當今世上,洞天入口只有我才能打通,沒有我幫忙,你永遠別想從洞天裡出來,你是不是應該對我客氣一些,讓你隨從對我恭敬一些?」
方獨樹微微搖頭:「她不是我隨從,而是我女兒,她說的任何一句話都代表我,她的態度也代表我。」
人面蓮蓬想不到方獨樹這麼強硬:「你真打算永久困死在扶搖洞天?」
方獨樹旋即攤開手,召出扶搖翅,懸在掌心上。
他不緊不慢的說:「這座洞天是由金鵬大翅演化出來,我只要修全大翅經,到時就能控制洞天,出入易如反掌,怎麼可能會被困死?」
就算扶搖洞天的所有出入口全部永久堵死,他照樣可以藉助扶搖翅飛遁出去,只不過他需要耗費很長時間,專注研究《扶搖九轉》罷了。
但不到萬不得已,他不願常年困守在洞天內。
他又道:「我能找到金鵬大翅,並且化解小女詛咒,全賴前輩指點,我對前輩始終抱有一份感激!你現在打開入口,我既往不咎,而且我保證使用大翅替前輩也解開佛咒!」
人面蓮蓬質疑道:「如果你出爾反爾呢?萬一我放開入口,你卻攜帶金鵬大翅逃之夭夭,我豈不是要雞飛蛋打?」
方獨樹沉默下來,他發現自己很難說服人面蓮蓬,如果人面蓮蓬信任他,就不會在入口處暗做手腳。
小鵬女見他不吭聲,立即出言譏諷:「我父王光明磊落,一言九鼎,說了替你解咒,就一定替你解,你這下賤胚子,沒有資格讓我父王出爾反爾,他的心胸也不是你能猜忌的!」
「你……」人面蓮蓬被此話觸怒。
「你什麼你!」小鵬女嘲意更濃:「你要是不爽,就打開通道,當面較量一番!」
「你的激將法對我沒有用!」人面蓮蓬忽然平靜下來。
她想起半年前與方獨樹交往的一幕,方獨樹之所以願意冒上風險闖入扶搖洞天,完全是為了營救青鵬鳥。
如今方獨樹已經尋到金鵬大翅,青鵬鳥的佛印應該已經解除,剛才方獨樹口稱『化解小女詛咒』,那麼眼前的女童身份也已經呼之欲出。
人面蓮蓬已經猜到小鵬女來歷,肯定是那頭青鵬化形無疑。
人面蓮蓬本體繼承有魔鵬大帝的衣缽,對鵬修有一定了解。
修仙界的九支鵬族,無一例外都是性情暴烈之輩,發狂起來如同疾風驟雨,而且鵬修都是金鵬大翅的天然繼承者,早晚可以驅使大翅,在扶搖洞天內任意穿梭。
但這些全都威脅不了人面蓮蓬,她自出生後就紮根在仙鯤池,修為已經練到元嬰巔峰,在池內她有把握立於不敗之地,她並不擔心小鵬女的報復。
即使小鵬女成功驅使了大翅,但要達到控制洞天的程度,一朝一夕也絕難辦到,至少要領悟百年以上才有可能。
這麼長久的時間,也許小鵬女願意忍受,可是方獨樹卻未必。
人面蓮蓬認為方獨樹最終會低頭,當然不排除方獨樹一根筋頑固到底。
思量過後,人面蓮蓬做出一定讓步:「金鵬大翅是成雙成對,如果你不願意完整交出,只交一半也可以,我用半展大翅也能化解佛咒!等事成之後,我會把大翅原物奉還,這是我的底線,如果你仍舊不同意,那咱們就耗下去!」
方獨樹沒有正面回應,他突然問了一句題外話:「扶搖塔已經閉塔,如果我現在出塔後,今後有辦法再入仙鯤池嗎?」
人面蓮蓬不明白他的意圖,但這個問題聽上去與金鵬大翅沒有絲毫關聯。
人面蓮蓬就給予了解答:「青河之水已經灌入扶搖塔,整座塔層包括仙鯤池在內,都已經被傳送禁制給籠罩,一旦你出了塔,就不可能再進來,除非等到四甲子後的開塔日!」
方獨樹追問:「也就是說,我必須等到四甲子後才能再入扶搖洞天了?」
人面蓮蓬點起頭:「不錯!如果你願意與我達成交易,先送大翅給我解咒,我會替你看守洞天入口,不讓外人染指!」
「此事容我考慮一些時日,到時再答覆你!」
方獨樹說完,拉著小鵬女離開漩渦入口,頭也不回的浮出海面。
人面蓮蓬望著方獨樹離去的背影,心間稍有一些緊張,她擔心方獨樹不做絲毫妥協,但事態已經發展到這種地步,她擔憂已無用,索性撤掉法力,耐心等待方獨樹的考慮。
頃刻之間,漩渦入口就變成隱形,又恢復了以往的靜默狀態。
海面上。
小鵬女操縱一艘蚌殼打造的海舟,載著方獨樹朝岸邊去駛,一邊問道:「父王會不會答應那賤婢?」
方獨樹道:「你覺得能不能答應?」
小鵬女很果斷:「絕對不能!如果父王先把扶搖翅給她,她得了這雙翅膀,解除了佛咒後,會立即封死洞天入口,根本不會再還給父王,到時咱們就要困死在洞天了。」
方獨樹也是這種看法:「假如你專心修煉《扶搖九轉》,修到第幾轉時,可以借用扶搖翅穿梭洞天?」
小鵬女頓時苦起臉:「孩兒判斷不出來!父王你還記得碧妃驚嗎?她已經修到第三轉心法,但她搶到扶搖翅後並沒有逃離洞天,這說明第三轉心法仍舊不夠,孩兒至少要修到第四轉才能進行印證!」
《扶搖九轉》越煉越難,每增強一轉神通,所耗費的時間也在翻倍增加。
修煉第一轉只需要半年,修煉第四轉至少需要一百多年。
小鵬女又道:「如果孩兒閉關一兩百年把第四轉煉成,仍舊無法穿梭洞天,到時孩兒沒有辦法繼續往上修煉第五轉!」
為什麼沒有辦法?因為修煉《扶搖九轉》是由修為限制的。
第一轉心法是鐘鼎文,所有境界的的修士都能學,第四轉是道蓮文,必須元嬰修士才能學,等到第五轉時,就只有化神期上師才能煉了。
假如小鵬女不把修為提升到化神期,她畢生就只能停留在第四轉上。
方獨樹的情況自然也一樣,他現在是金丹期修士,最多修到第三轉。
方獨樹聽了小鵬女的分析,隨即把修煉《扶搖九轉》放在最後,這個辦法肯定可以逃離洞天,但時間未知,暫時不可啟動。
他想起在王城時,曾經找魔花婆婆索要的宮殿禁制,問小鵬女:「海底那座入口,本質上是一道禁制,以前是由魔鵬大帝布置出來,如果我們專注研究禁制,有沒有破除禁制的可能?」
小鵬女立即點頭:「肯定可以破!父王,孩兒覺得破禁效率,要高於修煉《扶搖九轉》,而且咱們只需要在禁制上打開一道缺口,把那顆鵬目從漩渦里取出來,就能啟動傳送了!不過……」
「不過什麼?」
「父王,那賤婢處心積慮暗算你,那條通道已經不安全,就算入口重新打通,仙鯤池內肯定也會布下天羅地網,等著對付父王你!」
「鵬兒擔憂不無道理!那咱們就先找找看,如果找不著,再考慮研究漩渦禁制!」
「找?父王打算找什麼?」
小鵬女打量過去,見方獨樹已經收回扶搖翅,指尖捏住了一片墨綠花瓣,她只瞧一眼,不禁露出奇光。
「父王,這片綠花大有來歷啊!」
「哦?你能看出它的不凡?」方獨樹笑道:「這是碧妃驚本體演化出來,當初你渡劫時,她出手搶奪扶搖翅,我在阻攔她的時候,她曾經向我透露,她知曉一條離開扶搖洞天的秘密通道!」
「秘密通道?」小鵬女沉吟片刻,忽然朝方獨樹伸了伸手:「父王,能不能讓孩兒看一看那片綠花?」
「你先靠岸,咱們尋一處地界歇息一下。」
這時蚌舟已經抵達海岸,小鵬女驅使蚌舟升空,在陸地山林間穿梭一會兒,降落在一座荒山山頂。
尋了一塊石崗,兩人端坐上去,方獨樹把花瓣遞給小鵬女,邊對她說:「當時碧妃驚的行為很古怪,她原本是要施展什麼秘術,腳下凝結了一朵花瓣眾多的青蓮靈影,那哈哈大王瞧見蓮影,口稱『長青古蓮』,還說此蓮是聖鵬上庭的鎮國神器,難道扶搖洞天內除了扶搖翅外,還有另外一件神器?」
小鵬女隨口答:「既然蛤蟆這麼說,那就有可能!聖鵬上庭曾經統御整座青河神洲,他們執掌的洞天絕對不止扶搖一座!」
方獨樹卻道:「但碧妃驚明明擁有這件神器,並且把青蓮驅使起來,她卻沒有御蓮對敵,反而突然軀碎,變成了一片花瓣,也不知是什麼原因?」
小鵬女回答不出來,她接過花瓣,反覆觀摩了一番,忽然蓄積妖力,在花上輕輕一點。
原本墨綠色的花身,立即湧現奇光異彩。
方獨樹也被吸引了注意力,他見花面上遍布咒印,諸印又相互交錯,形成網格狀的外相,像是覆蓋了層層迭迭的蛛網。
他自己曾經多次檢查過花瓣,根本瞧不出任何異狀,小鵬女施法一次,就逼出了花瓣玄機。
這顯然是修為差距的緣故。
只有元嬰期修士,才能感應到花瓣上的咒力。
「父王!」小鵬女語露欣喜:「這片花瓣肯定是從某座蓮台上脫落下來的,這座蓮台必定也是上古遺法,神力應該不弱於扶搖翅!」
「何以見得?」方獨樹問。
「請父王使用你的觀真甲,再看一看這片花瓣!」小鵬女指了指他的右掌。
「觀真甲?」方獨樹攝出觀文甲骨,握在手裡:「這甲名叫『觀真』嗎?」
他一邊去觀讀花瓣,透過蛛網間的縫隙,發現花面上籠罩了一層薄薄水霧。
他又凝神細看,很快就穿透水霧,洞察了花瓣的真正奧妙,只見花面上凝結了密密麻麻的水滴,每一顆水滴內部都藏有真文。
這種水滴真文,與扶搖翅上的風團翅文如出一轍。
不過由於花瓣被咒印覆蓋的太過密集,遮擋了方獨樹的觀讀視線,他只能看見水滴真文的模糊身影,根本無法窺清全貌。
如果不能打碎咒印,他就永遠參悟不了水滴真文。
他把目光轉向小鵬女:「你能不能化解花瓣上的咒印?」
小鵬女道:「肯定能!父王自己也能解,扶搖翅的金鵬轉含有化咒之力,無論再強的咒印,只要被扶搖翅的金光照住,都會土崩瓦解,孩兒所中佛印就是使用扶搖翅解開的!」
方獨樹聽罷,把扶搖翅交到她手上,讓她動手破印。
又向她索要了蚌舟,親自驅使起來,然後示意她:「咱們去一趟青河,我猜測這片花瓣的本體藏身在河道里,咱們使用花瓣去感應一番,看看能否把本體給找出來。」
小鵬女雖然聽從了安排,卻給方獨樹潑了冷水:「父王,孩兒在破咒之前,根本無法駕馭花瓣,那座青蓮本體究竟藏在什麼地界,只能大海撈針一樣搜查,很難找到的。」
「無妨!」
方獨樹身上還有一枚碧妃驚遺留的航標,如果無法通過花瓣去感應青蓮本體,驅使航標或許會有效果。
他打算先去試一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