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青鵬斧與五德雷
「怎麼又是一雙翅膀？」
空曠的岐水河道上，方獨樹乘坐一葉扁舟，朝著小願寺總壇航行而去。
他盤坐舟頭，在演練一種掌法，但是每每使出，掌法總會是自動演化成一雙青風巨翅。
這巨翅氣勢驚人，卻不是方獨樹想要的神通，他就很不滿意，不斷與掌心甲骨上的青鵬圖騰溝通交流：
「這種妖翅太惹眼，當年在雪原上，你曾經御翅追蹤我，鐵霜鳳師與賀蘭雪師他們全都見過這種妖翅，我絕對不能使用，否則你蹤跡要暴露！」
青鵬聽了這番話，瞪了方獨樹一眼，明顯也有些不悅，它可能是覺得方獨樹事多，索性垂頭一趴，不再搭理方獨樹了。
今天已經是方獨樹離開鎮文派總壇的數日後。
方獨樹受到祖師齊道鳴的徵召，前往磐石橋參戰，但他的趕路速度並不快，如果他驅使兩儀門瞬移，全力疾行的話，其實一天時間就能抵達目的地。
為了增強鬥法手段，方獨樹故意放緩了腳速，途中一直與掌心的青鵬溝通，希望在趕到磐石橋之前，可以掌握一道妖風神通。
另外他的太極圈是本命甲骨，需要提升到結繩級別。
太極圈上封印有東來紫氣，這是參悟正道至法時觸發的天象，能夠像真魔之眼一樣快速提升太極圈的品級，提升手段卻相當溫和，不需要像真魔之眼那樣擇人而噬。
但不管太極圈還是兩儀門，全都側重防守，施展後可以讓方獨樹嚴守門戶，防禦安穩如山。
不過攻擊力卻是嚴重不足，全都起不到一錘定音的絕殺效果。
以前方獨樹專修了《獨孤劍道》，領悟了『劍魔無血』這種殺伐招式，但這是甲骨神通，在築基期可以使用，如今方獨樹修為已經衝上結丹期，『劍魔無血』喪失了增幅劍力，用處已經不大。
包括方獨樹身上的諸多甲骨，『法有靈犀』，『朝露電光』，『五湖升蛟』，都已經跟不上方獨樹的鬥法需求。
即使他把諸甲盡數使出，威力甚至敵不過他新淬鍊的手套法寶，較之道繩更是遠遠不如。
至於他最初執掌的鐘鼎『春蠶夏蛾』、『畫龍點睛』、『悲弓毒影』，更是全部遭到淘汰，以後都要塵封在儲物袋裡，當成煉製貢品的工具了。
正是因為以前的諸多神通全面弱化，方獨樹就迫切希望掌握一道擁有殺伐威力的青鵬妖術。
他選擇乘船出行，順著黎水河道一路向西，直至翻越屍陀峽，遁入了大涼國的岐水河上，連續數日都在與青鵬交涉，結果遲遲沒有領會適用的妖術神通。
昔年在雪原白茫山陷空洞圍剿禽巢，青鵬直面數位金丹期人修而不落下風，讓方獨樹對它寄予厚望。
它得知方獨樹想要借用它的妖術，倒是沒有拒絕，但是一路上，它翻來覆去只施展了一招，『大鵬展翅』！
每次方獨樹驅使『風卷手套』，喚出青鵬妖風，總是顯形成為青風巨翅，這種神通當年青鵬當著數百人修的面，多次使用過，絕對不能公示在外。
況且，『大鵬展翅』是遁術，這與兩儀門重迭，根本就是多餘的。
方獨樹繼續與青鵬商量：「我馬上要趕赴磐石橋，此行目的是為了對付那條走失的魔鏈，如果你願意全力幫我，那我就可以早日解決這個隱患，只要隱患一除，我就能放開手腳，替伱解除脖子裡的枷鎖。」
青鵬抬起鳥頭，目露期待的凝望方獨樹，它應該是聽進了方獨樹的勸說，也希望早點擺脫魔鏈枷鎖，但它隨即給了方獨樹一個為難神態。
它願意幫忙，可它像是只懂一招『大鵬展翅』。
方獨樹弄清它的意思後，試著引導它：「當初你御翅追上我，曾經施展一種旋風術，纏住了我手臂，差點把我整條胳膊給卸掉，這種神通其實就可以，我覺得威力不俗。」
它靜思了片刻，忽然一抖翅膀，散出一股青色妖風，一下裹住了方獨樹的右掌。
原本青風靜止不動，在它的驅使下，開始漸漸旋轉，直至形成龍捲狀態。
遠遠望去，就好像一條小風暴纏在了方獨樹的手掌上。
方獨樹舉臂在眼前，察覺到風暴已經蓄勢待發，隨時可以啟動禦敵。
他猛一前擊，風暴脫掌而出，結成一條十餘丈大的龍捲風朝前席捲，在河面上劃出一道數丈深的水縫，看去威勢不凡。
「你妖風的風力非常強，但攻擊範圍太廣，導致威力無法集中，殺傷力就不會強！」
方獨樹擔心青鵬聽不明白自己的意思，他講的異常緩慢，正準備重複一遍時，只見手掌上忽然風暴再起，劈空射飛出去。
這一次，龍捲風已經縮小了數十倍，只有數尺來大，流矢般砸向河面，『砰！』一聲，濺起了漫天水花來。
一擊過後，青鵬炫耀式的朝方獨樹張望。
方獨樹發現青鵬目光清澈，雖然有時暴躁易怒，但行為都比較純粹，沒有絲毫老奸巨猾的陰沉感。
青鵬每次爆發出來的嚶嚶嘶鳴，聽上去，也總會給方獨樹一種嬰兒啼叫的錯覺。
但是青鵬早在兩百年前已經與孫飛露接觸過，說明青鵬的年壽至少也是這麼久。
這又讓方獨樹矛盾起來，從壽元上看，青鵬像是老妖，但從行為上看，青鵬又像是菜鳥。
有時候，青鵬的撒潑行為，絕對只有幼兒才做的出來。
方獨樹與青鵬接觸越多，交流越深，他越發察覺到，青鵬應該是自出生後就被圈禁了起來，雖然壽數漫長，卻因為沒有與外界有過接觸，導致心智至今還沒有成熟。
方獨樹通過細緻入微的觀察，已經慢慢掌握了青鵬脾性，知道怎麼與它交流才最恰到好處。
方獨樹先誇了它一句厲害。
又對它說：「難道你只會使妖風嗎？如果你能把妖風凝結成兵刃形狀，把風力集中在一點或一線，我覺得威力還能繼續提升。」
青鵬登時有些迷惑，它沒有明白兵刃的含義。
方獨樹當即取出幾柄法器，有刀有劍，有針有鏢，依次排開擺在它面前。
它雙眼猛的一睜，直勾勾盯住了一柄斧頭，它應該是喜歡這種造型。
旋即運轉妖風，在方獨樹掌心處凝結了一柄青風斧形，外相與斧頭法器一模一樣。
「我想要的妖風神通，就是這種！」
方獨樹抬手握住斧柄，對準河道沿岸的一座荒山拋投過去，妖斧有風遁加持，瞬時破空到十餘里外，一斧斬擊在山頭。
轟隆！
整座山體直接被一劈為二。
河道上，頓時響起了方獨樹的暢快笑聲。
他擁有這一記青鵬斧神通在手，劣勢可以得到有力補充，登上磐石橋也可以不用再有顧忌了。
隨後他撤掉小舟，開始驅使兩儀門全速趕路。
僅僅過去了小半日，他就已經抵達磐石橋水域。
磐石橋是一座蓮花狀古橋，橋身橫亘了數十里，直接攔腰截斷了河道。
上次方獨樹光臨這裡時，磐石橋兩岸是菩提林，放眼望去草木茂盛，全是綠意盎然的景致。
如今菩提林已經被徹底剷平，事實上方圓幾百里的疆域，花草樹木全都已經絕跡，境內荒蕪一片全是黃土。
這可能是河西修士主動拔除，當然也可能是遭受勾葉修士的施法吞噬。
方獨樹自東而來，在他可以遠眺到磐石橋的橋影時，首先望見三根通天巨柱豎立在橋上，那巨柱其實是河西三國的駐橋總壇。
今次守衛磐石橋，河西諸派共精心構建了三段防線，大庸、大黎與大涼宗門，各自經營一段防區。
三根巨柱也是坐鎮指揮的中樞。
而在巨柱前方，則瀰漫著滾滾魔氣，這些魔氣都是從一輛高達十餘丈的兵車上散發出來。
兵車鎮守在磐石橋的最前段，魔氣甚至擴散到橋外的水域上，結成一片黑色霧海，組成了磐石橋的第一道防線。
在防線之外百十里的地方，隱約可以望見旌旗密布，如山似海的船隻已經堵塞了河道。
這些船隻的高空上，盤踞著一大片烏雲，那雲中顯露有密密麻麻的閃雷之影，雷光層層迭迭，幾乎占滿了遠方的天際。
雖然距離尚遠，但仍舊可以感受到雷雲高掛的無邊壓力，雷鳴聲從九天之上傾斜而下，轟轟隆隆，宛如遠古巨獸在咆哮，這種狂暴氣勢，晝夜不停的貼著河面，反覆衝擊著磐石橋，震動著橋內所有河西修士的心緒。
方獨樹越是靠近磐石橋，越能清晰聽聞到雷聲，那就像是敵軍的戰鼓，正在耀武揚威的叫陣。
石破天驚的大戰，已經一觸即發了。
這是方獨樹趕來磐石橋後的第一感覺。
行至磐石橋外二十里，他耳邊忽然聽到一道溫和聲音：「你來了？磐石橋現在有三位防區，我們大黎宗門鎮守中位，你直接趕到中位陣壇上來。」
早前方獨樹遠眺三根巨柱陣壇，感覺巨柱尚顯纖細，等他登橋以後才發現這是龐然大物。
巨柱直徑足有數百丈，柱頂開闢有道場，坐落有成片的洞府宮殿，這裡也是中位陣壇的核心所在。
剛才給方獨樹傳音之人正是祖師齊道鳴，他此刻站在陣壇上的廣場邊緣，與大黎其餘幾座宗門的元嬰祖師，齊齊觀摩著遠方雷雲的動靜。
「參見祖師！」
方獨樹上前先見禮。
齊道鳴示意他起身，站到自己身後來。
目前駐橋的大黎元嬰祖師共有五位，察覺到方獨樹到來，全都扭頭瞥了方獨樹一眼，旋即又轉過頭，繼續他們之間的交流。
方獨樹剛剛結丹，雖然已經成為宗門的中流砥柱，卻仍舊不入元嬰祖師的法眼。
除了齊道鳴才會對方獨樹另眼相待，他上下打量方獨樹，笑著點頭：「你能以悟道方式成功結丹，這超過了我的預想，你能這麼快趕來磐石橋，我也很意外！」
原本他認為方獨樹會服丹強行突破，即使可以結丹成功，也需要十幾年才能行，畢竟當初離開磐石橋，方獨樹修為只有築基後期。
齊道鳴卻是料想不到，方獨樹如此的勇猛精進，不止在十年內結丹大成，而且參悟出了一部真魔法。
關鍵是方獨樹堅守了初心，結丹後沒有選擇逃避，果斷趕赴磐石橋參戰，這才是齊道鳴的最大驚喜。
齊道鳴壽數已經有六七百年，平生閱人無數，他以前所見的所有出類拔萃的弟子，從資質潛力上來講，全都遜色於方獨樹，而從品行上看，也沒有望其項背者。
齊道鳴以前只把方獨樹當成營救齊嫦真的一枚棋子，他第一眼見到方獨樹時，並不覺得方獨樹有何出色，更不認為方獨樹與齊嫦真是良配。
但是此時此刻，齊道鳴已經改了念頭，他現在開始覺得方獨樹與齊嫦真是天作之合了。
「嫦兒真是眼光獨到！」
齊道鳴暗想，河西諸派有那麼多的才智俊傑，齊嫦真一個都瞧不上，偏偏看中了其貌不揚的方獨樹。
齊道鳴以前認為齊嫦真是一時不察，現在才知道齊嫦真是慧眼識英才。
方獨樹琢磨不到祖師心思，但他見祖師面容慈善，趁機打聽：「敢問祖師，遠方那團雷雲是何物？」
齊道鳴收神回來，給他介紹：「那是勾葉人布置出來的雷陣，含有一絲五德雷力，一旦他們決定攻橋，這道雷陣就是前鋒！」
「五德雷力？」
方獨樹是首次聽聞：「這種雷法有什麼特殊來歷嗎？」
「具體來歷咱們河西修士探尋的並不深入，只知道是青河神洲的道統，但到底是出自哪一派，同道們全都沒有造訪過神洲修仙界，知之不詳。」
齊道鳴說：「不過五德雷力專克魔功，這是肯定的，勾葉人布置這一道雷陣，就是為了破解嫦兒與她的小乘魔軀。」
「專克魔功？」
方獨樹凝起眉毛：「魔功種類可是有很多，五德雷能夠克盡修仙界所有魔道神通嗎？」
「肯定無法全部克制，但削弱還是可以辦到的。」
齊道鳴微微搖頭：「上次他們攻打磐石橋，並沒有驅使五德雷陣，肯定是在小乘魔軀面前吃了大虧，他們才精心布置了此陣，以防重蹈覆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