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如此反覆折磨,後半夜實在太困了才睡過去,一大清早就一柱擎天地醒來了。

  沈金台卻還在熟睡當中,看來最近工作是真的累壞了。

  行程安排的太緊了。

  他起床洗漱了一下,就出門去買早餐,昨天晚上又下了一夜的雪,外頭一片雪白世界。

  買了早餐回來,沈金台已經醒了,靠在床上,眯著眼睛發愣。

  「醒了?」閻秋池說:「起來吃點東西。」

  沈金台歪著頭,說:「幾點了?」

  「九點了。」

  沈金台又打了個哈欠,揉了揉眼睛說:「我能在床上睡一天。」

  「以後不要把工作安排的這麼滿,你就是前後工作安排的太緊湊了,稍微哪個超期一點,檔期就撞到一塊了。」

  沈金台昏昏沉沉地下了床來,去洗了個澡。閻秋池在客廳坐著,等沈金台出來一起吃,浴室的水聲嘩嘩啦啦的,熱水好像全都流到他心裡去了。

  閻秋池垂著頭坐在沙發上,雙腿又忍不住抖了幾下。

  一個熱水澡洗完,沈金台的神志算是徹底清明了,吹完頭髮從浴室出來,就聽見閻秋池在打電話。

  「我看地上的雪還挺厚的,雖然下的不大,可是下了一整夜,天亮才停。」方鳳美說:「你路上開慢點,安全第一。」

  閻秋池「嗯」了一聲,掛了電話以後問沈金台:「今天要不要跟我一塊回家看看我爸媽?」

  那肯定是要去的。

  沈金台就說:「我也好久沒回我家了,我爸說讓我有時間就回去一趟。我午飯在家吃,下午再去看方阿姨他們吧。」

  「今天是大年三十,你除夕夜不在家過,沈叔叔可能會不高興。」閻秋池就說:「這樣吧,中午去我家,下午我送你回家,晚上再去接你回來。」

  沈金台覺得這樣也行。

  他穿著浴袍在閻秋池對面坐下,倆人開始吃早飯,才吃了一半,小糖就來了。

  「難得今天休息,你也別在酒店守著我了,回家去看看你爸媽吧,咱們春節可能都休息不了。」沈金台說。

  小糖應了一聲,轉身要走,閻秋池叫住他,說:「聽說你是南城本地的,家就在這裡?」

  小糖笑著說:「我家昌平區的。」

  閻秋池就起身,拿了個紅包給他:「趁著商場都還沒關門,領著家人去逛逛。」

  「謝謝閻總!」手中紅包挺厚實一匝,小糖喜笑顏開:「提前祝閻總和金哥春節快樂!」

  「我也要紅包。」沈金台說。

  「你的紅包我爸媽都準備好了。」閻秋池說。

  沈金台一聽,心想禮尚往來,他是不是要跟沈如海打個電話,讓沈如海也給閻秋池準備個紅包啊。

  又有點不好意思張口。

  閻秋池喝了口水,眼睛不自覺地往沈金台領口看,沈金台穿的浴袍松垮,領口露出好大一片,再往裡影影綽綽,他微微垂下眼睛,修長的手指捏著水杯放在桌子上,咕咚一口咽下去了。

  他在天人交戰,想著今天除夕,沈金台難得休息,如果不是要回家去,他覺得跟沈金台倆人在酒店呆一天,哪兒都不去,其實也挺好的。

  說來說去,還是兩個人都太忙了,時間根本就不夠用。

  沈金台是越看越好看的那一種,特別耐看,皮膚白皙光滑,越端詳越覺得皮膚好,頭髮不但烏黑濃密,而且看起來就有光彩,大概皮膚白的關係,他的耳朵好像一直都是粉紅色的,和他的嘴唇一樣,透著一股健康乾淨的好氣色。

  沈金台最近又瘦了,下頷線條更分明了一些,吃著吃著突然抬頭看了他一眼。

  「不要老看我。」沈金台說。

  閻秋池就笑了笑,繼續吃飯。

  回家之前,閻秋池就給家裡打了個電話,方鳳美說:「你們先來這邊正好,今年我給沈家買了好多年禮,你們正好一道帶回去。」

  沈金台到了閻家才發現,方鳳美的買的年禮,估計一車都裝不完。

  而且全是木盒子裝的,摞了老高,就差系個紅布了。

  「有些是我買的,有些是別人送的。」方鳳美說:「最近隔三差五就有人來看我們,他們來也不會空手,帶了一堆東西,我們也吃不了,分了家裡的阿姨一些,剩下的我挑出來,你拿給你爸還有柳琦他們,他們自己吃也好,留著走親戚也好,不至於浪費了。」

  閻秋池說:「這麼多東西,我的車可能裝不下。」

  「沒事,我已經吩咐家裡的司機了,到時候再開一輛車。」

  「我本來想著,你拍戲沒空回家,讓秋池初一或者初二,帶著東西去看看你爸他們,現在你們年前過去就更好了,省的他們再買年貨了。我都給預備齊了。」方鳳美笑著對沈金台說:「這也是正好趕上我們家禮多,實在用不完,你不用有什麼心理壓力,要真是訂親什麼的,照我和你閻叔叔結婚的時候下聘那架勢,可比這多多了!」

  她說著就笑了起來,倒是閻秋池有點不好意思了,說:「我們倆就算結婚,也不搞這一套。」

  「不搞麼?」沈金台玩笑說:「那我們家省了彩禮錢了。」

  方鳳美笑著挽住沈金台的胳膊:「走,咱們去看看你閻叔叔,他早就想見你了。」

  閻鐵峰最近有些悶,他以前是每天忙的腳不沾地的人,如今突然要每天都在床上躺著,人就有些不適應,最近幾天把《東宮來了》從頭到尾補了一遍,昨天晚上才看完,那股勁到現在還沒恢復過來呢,看到沈金台,心下就特別憐愛他。

  等沈金台他們出去以後,方鳳美扶他起來上廁所,閻鐵峰就說:「小金這孩子,越長越好了。咱們秋池,也算挺優秀的了吧?在小金身邊站著,感覺都遜色了。」

  方鳳美說:「他一直比秋池亮堂啊,現在身邊又有專業的團隊打理形象。」

  不過她倒沒覺得閻秋池哪裡遜色,這兩個人各有千秋,類型不一樣,看倆人的樣子,明顯閻秋池愛的更多一點,她覺得也剛剛好。閻秋池比較內斂,克制,他如果愛的少,顯示出來的就會更冷淡,沈金台倒貼的感覺就又出來了。如今這樣,他內里波濤洶湧,時不時小細節上迸發出來一點,看起來就特別和諧。

  吃了午飯以後,閻秋池就把沈金台送回沈家去了,沈如海正帶了沈小妹在外頭貼春聯,看見閻家送來的一堆東西,臉色就有些微妙。

  同樣是兒子,為什麼搞得跟他們家嫁女兒一樣。

  如果將來沈金台真和閻秋池在一塊,他也得往閻家送,而且要比這送的更多才行!

  「今天晚上就別走了,在家裡過。」沈如海說。

  閻秋池一聽立馬說:「他劇組還有工作,還得回去。」

  沈如海說:「大過年的,也不休息?」

  「劇組都這樣,拖一天就是一天的錢,所以很多春節依舊在趕工,我這能放一天假已經不容易了。」沈金台說著就看了閻秋池一眼。

  沈如海原以為閻秋池是要走的,後來才知道閻秋池今天晚上要留下來和他們一起吃年夜飯。

  沈如海心裡就高興起來了,要去找他老朋友要窖藏的茅台,說晚上要和閻秋池好好喝一杯。

  讓閻秋池今年留下來在沈家吃飯,是方鳳美的主意。

  她對閻鐵峰說:「去年是在咱們家過的,今年去他們家,明年還來我們家,公平分配,不然老沈不得氣死,他那老頑固,能接受金台和男人在一塊就不錯了,讓他以為自己在嫁女兒,他估計氣的年夜飯都吃不下。」

  閻鐵峰就笑著說:「我倒是能理解他,我們男人的心思,你們女人不懂。」

  沈如海興沖沖地從朋友家要回兩瓶茅台,揚言閻秋池今天晚上必須要解決一瓶。

  「他酒量差得很。」沈金台說:「他酒量還不如我。」

  「那你也多喝點。」柳琦笑著說。

  「他喝什麼,小孩子家家的,這個……還得拍戲,跟你妹妹一塊喝果汁就行了,演員不要喝酒。」沈如海說著就給閻秋池倒上:「來,咱們爺倆喝。」

  沈如海是比較傳統的男人,閻秋池也是知道的,他畏懼沈如海,比畏懼自家父母多多了,很恭敬地點了點頭,沈如海給他倒酒的時候,他兩隻手還扶了下杯子以示敬意。

  沈如海用的是大杯子,沈金台看著他倒滿,膝蓋碰了一下閻秋池的腿,閻秋池就看了他一眼,頗有些拘束地笑了笑。

  沈小妹歪在沈金台身上,說:「我也想喝酒。」

  「小孩子喝什麼酒。」柳琦說著轉向沈如海:「你也少喝點。」

  沈如海酒量也不行,喝了酒也上臉,紅通通的,話也多了起來,一開始還在跟閻秋池聊工作上的事,後來又說起他爸媽的身體情況,一杯一杯下肚,閻秋池喝的臉紅脖子紅,還出汗了,脫了外套,只著個襯衫,捋起袖子給沈如海倒酒。

  沈如海對閻秋池很滿意。

  實話實說,找個男人肯定不如找個兒媳婦回來,不過兒子的性取向已定,又喜歡了閻秋池那麼多年,一往情深的,他也就接受了,接受了以後再去看,就覺得這對象找的真不錯。

  家世,模樣,能力,都很好,最重要的是性格好,穩重,踏實,有禮貌。

  唯一的缺憾就是看起來貌似是上頭的,他家兒子肯定是下頭那個。

  倒也不是說他不夠開明,畢竟是兒子,多少還是有點介意。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就當招了個好女婿了。

  倆人酒量都一般,一瓶沒喝完,倆人都懵了,沈如海喝的更多,沒多久就喝的開始說醉話了,癱在沙發上好像是睡著了。沈金台就和柳琦把他扶到臥室去,柳琦說:「我們不睡這邊,是隔壁。」

  沈金台才知道他們夫婦倆還真一直睡的都是次臥。

  主臥還給他留著。

  他們講沈如海放到床上,沈如海忽然又坐起來,迷迷糊糊地說:「小閻呢?接著,接著……」

  柳琦說:「還說要把人家喝倒呢,人家好好地坐著,你倒喝醉了。」

  她對沈金台說:「你出去吧,他喝醉酒就這樣,愛發酒瘋。」

  沈金台笑了笑,要去客廳看閻秋池,誰知道沈如海卻一把拉住了他,說:「小金啊……」

  沈金台應了一聲,沈如海抓著他的手,柳琦說:「老沈,你可別又發酒瘋啊。」

  沈如海沒說話,只拽著沈金台的手,拍了拍他的胳膊。

  「您喝多了,躺一會吧。」沈金台說。

  沈如海歪著頭,眯著眼睛,說:「小閻還不錯,你們倆好好過……這個,你跟閻鐵峰他們兩口子說,不用……不用隔三差五就往咱們家送東西,我們家,夠用,啊,這個夠用,不缺吃也不缺穿。」

  沈金台訕訕地笑了笑,說:「我都不知道這事。」

  「你……你別插話,聽我說完,」沈如海抬頭看了過來,說:「你爸我,沒本事,沒本事,給不了你什麼,不能給你長臉,可是我兒子夠優秀啊,這個……誒,我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柳琦語氣緩和了一些,說:「他這是喝多了,操的都是沒用的心。」

  沈金台笑了笑,沈如海鬆開他的手,倒在床上,說:「拍戲不要太辛苦了。該休息,要休息……」

  他聲音漸微,睡了過去。

  沈金台有些感慨,笑了笑,從臥室出來,柳琦合上門,說:「你爸不懂得表達,以前,你們倆老吵架,現在不吵了,他也不知道要跟你說什麼,昨天你生日會,他一個人在體育館外頭站了好久呢。」

  沈金台愣了一下。

  柳琦就笑了。

  沈金台真的沒有想過這些,生日那天,沈如海給他打過一個電話,祝他生日快樂,倆人在電話里還有些尷尬,彼此好像都不知道說什麼,後來也有談到生日會的事,沈如海還讓他不要太辛苦。

  他從來沒有想過要請沈如海到現場來。

  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沒想過。

  「我以後有時間,儘量回來。」沈金台說。

  柳琦就笑了,說:「好。」

  沈金台突然想起他正在拍的《春夜喜雨》,有些傷感。

  到了客廳,見沈小妹正趴在閻秋池的膝蓋上仰頭看他,閻秋池滿臉酒紅,對沈小妹說:「當然是叫哥哥。」

  沈小妹就說:「可我們幼兒園的老師說,哥哥的對象,要叫嫂子。」

  沈金台本來還有些傷感的情緒,一下子就被逗笑了。

  柳琦笑著說:「她現在正在學這些稱呼,估計有點亂。」

  閻秋池見他們出來,就直起了身體。沈金台說:「你把我爸喝趴下來了,酒量還可以啊。」

  「要不你們今天晚上都在這睡吧,你房間的床鋪我都是剛整理好的。」柳琦說。

  「不了,我們得回去了。」閻秋池站起來說。

  柳琦也沒有強留他們,送他們出門,等上了車,沈金台就聽閻秋池對司機說:「回酒店。」

  貌似清醒多了。

  裝醉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