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那一年一見鍾情

  兩個人相愛是什麼感覺,許爰還沒琢磨出味道,便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兩個人結婚是什麼感覺,她也還沒琢磨出味道,兩個新鮮出爐的結婚證書便拿在了手中,輕飄飄的,又沉甸甸的。

  與蘇昡躺在她房間的大床上,與他側著身子相擁著說著話,她周身被他的喜樂感染,也覺得這樣的幸福很真實,她抓住了,是這些年做的唯一最對的一件事情。

  在這樣愉悅的心情中,許爰窩在蘇昡的懷裡睡著了。

  蘇昡看著許爰,她眉目舒展,睡意酣然,枕著他的胳膊,被他抱在懷裡,就這樣睡了,毫不設防,他唇角的笑意一點點地加深,眉目也染上濃濃的暖暖的笑意,忍不住低頭去吻她。

  許爰不適地嘟了一下嘴,將臉埋入他懷裡,像個小貓兒一樣,不想被他打擾睡眠。

  蘇昡啞然失笑,被她感染,也閉上了眼睛與她一起入睡。

  午睡破天荒地睡到了下午三點。

  許爰睜開眼睛,發現依舊枕著蘇昡的胳膊,他正眉目溫柔地凝視著她,她第一時間便看到了他眼底的溫柔,如溫泉一般,浸泡得人渾身都是暖意。她眨了一下眼睛,動了動身子,問,「幾點了?你沒睡?一直這樣看著我做什麼?」

  蘇昡笑著搖頭,「睡了一覺,比你早醒了一會兒,見你睡得沉,就沒喊你。三點了。」話落,湊近她唇邊,輕輕地含住她唇瓣吻住,聲音慣有的溫潤好聽,「越看你越喜歡到了心坎里。」

  許爰臉一紅,伸手推他。

  蘇昡索性翻身壓在了她身上,低頭吻著她說,「家裡沒人,奶奶和媽午睡後都出去了,只我們兩個人。」

  許爰頓時心領神會,立即說,「你……不行……」

  蘇昡「唔」了一聲,以強勢的霸道的輕狂的溫柔地將她席捲,放肆地挑逗她,同時,微微低啞地壓著她唇瓣說,「我很行。」

  許爰還想再說,被他熟練地沉入,她低呼一聲,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暗罵一聲混蛋。

  男人對女人的愛意和痴狂會讓他在床上表現得淋漓盡致。

  這句話不知道是在哪本言情小說上看的,但許爰在被蘇昡翻來覆去,覆去翻來,直到她手指頭都抬不起來,筋疲力竭,沒出息地軟軟綿綿嬌聲細語地抱著他求饒後,他意猶未盡地饒過她時,她腦中蹦出的就是這句話。

  她覺得,若說她在床上體會到了什麼是愛,說出去,估計會被人抽死!

  但蘇昡真的讓她體會到了,一個人愛得若是很深的話,心底最深的渴望便會掩藏不住。

  於是,在蘇昡問她,「要不要我抱你去洗洗時?」,她搖頭,對他問,「蘇昡,你什麼時候喜歡上我的,如今能對我說真話了吧?」

  「喜歡?」蘇昡低笑,捏捏她凝脂光滑的臉頰,笑著說,「太輕了。」

  許爰看著他,「那換個字,愛?什麼時候?」

  蘇昡目光凝視著她,將捏的動作換做輕輕地描繪,描繪著她清麗的五官,笑著說,「你信不信一見鍾情?」

  許爰撇嘴,「不太信。」

  蘇昡輕笑,將她眉目輪廓描繪了一圈後,又改為捏她鼻子,「我以前也是不信的,後來卻信了。」

  許爰不滿地打掉他的手,「我的臉是你的玩具嗎?」

  蘇昡順勢握住她的手,與她十指交握,兩枚鑽戒低調奢華,像是牢牢地拴住了彼此。他回憶地說,「我認識你的時候,你不認識我,在雲澤會館見到你,灌了你一杯酒之前,除了那些照片,我其實見過你兩次。」話落,他笑著說,「不過那兩次見你,都是你在哭鼻子。」

  許爰「嗯?」了一聲,「不是只一次嗎?你來我家,我哭著鼻子要把鼻涕抹雲澤身上那次,丟死人了,難道還有更丟人的一次?」

  這事兒她覺得實在沒面子,難道還有更讓她沒面子的事兒,讓蘇昡又恰巧看到了?

  蘇昡好笑地看著她,「嗯,還有更丟人的,恰巧又被我看到了。」

  許爰瞅著他,實在沒什麼印象,對他問,「哪一次?別賣關子!」

  蘇昡笑看著她說,「那年,在機場,你送雲澤離開,他離開後,你蹲在機場大廳的地上,哇哇大哭。」

  許爰睜大了眼睛,不敢置信,「那天你也在?」

  蘇昡點頭,揉揉她腦袋,輕聲悵然地說,「是啊,那天我也出國。我在不遠處看著你,那時我就在想,若是有這樣的一個女孩,為我哭的撕心裂肺,我一定不會走了,留下來陪著她。」

  許爰看著蘇昡,想起那一年,她蹲在機場哭,天地似乎都是黑暗無光的,一時陷入了沉默。

  蘇昡溫柔地凝視著她,「你哭的那麼傷心,好像世界坍塌了,要把一輩子的眼淚都流盡似的,我覺得心疼極了,恨不得走過去,抱起你,說我不走了。」

  許爰忽然「噗哧」一下子笑了,伸手捶他,「那你怎麼那時候不過去抱住我說你不走了?」

  蘇昡也笑了,「我是很想過去,但怕我過去真抱起你,你把我當做流氓,揍我一頓不說,還讓警察把我抓了。」

  許爰想想也許還真會這樣,氣笑地瞪著他。

  蘇昡又摸摸她的頭說,「後來,你哭夠了,站起身,在機場裡對著人群大喊,雲澤,我再也不會喜歡你了,我若是再喜歡你,我就是王八蛋。喊完那句話,你抹了眼淚,乾脆地走了。我就想著,若是我從國外回來,你已經長大,還沒找到讓你不再為他哭的那個男孩,我就把你收了好了。」

  許爰眼眶頓時濕了,伸手狠狠地捶了他兩下,「你當是言情小說呢,說的這麼煽情。」

  蘇昡著著實實挨了兩拳,悶笑著說,「言情小說的題材也是源於現實。」

  許爰又氣又笑又是無語地瞅著他,不服氣地說,「所以,蘇少就借著回國接手雲天,回來拯救我了嗎?」

  蘇昡輕嘆,「我是回來拯救我自己。」

  許爰挑眉。

  蘇昡說,「去了國外後,我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想起你在機場大哭的樣子,便找人打探你在國內的情況,後來,養成了習慣。年深日久,有一種東西便紮根了。」

  許爰不語。

  蘇昡笑著說,「有一天,奶奶打電話,問我在國外這幾年交女朋友了嗎?我才恍然發現,我年紀好像不小了。於是,我便找到了伯父,咱們兩家是世交,我的公司在國外與伯父的公司時常打交道。伯父聽說我很喜歡你,便同意我回國後,讓伯母安排你去相親。」

  許爰想起光碟,眯起眼睛,「你怎麼讓我爸同意的?我爸可不是那麼好說話的人。」

  蘇昡笑著說,「我把這些年私家偵探對你事無巨細的報告給了伯父,他看過之後,就同意了。」

  許爰又伸手給了他一拳,「我爸沒覺得你惦記他女兒,居心不良嗎?」

  蘇昡又挨了一記粉拳,失笑,「似乎沒有,伯父很喜歡我惦記著他的女兒。」

  許爰無語。

  蘇昡笑看著她,又颳了刮她的鼻子,溫柔地說,「那一日,我去相親,等了你三個小時,一直緊張,想著見到你該說什麼好呢,說什麼才能讓你對我有好感,才能答應與我交往,怎樣才能讓你喜歡我,我想了很多,可是最後你卻沒有來。」

  許爰覺得他說了這麼多,她似乎該說些什麼了,於是她把玩著他手指說,「我都與你解釋過了,那一天,被公司的事情耽擱了,開完會後,太晚了,我想著你早走了,我哪裡知道你等那麼久,不過後來孫品婷把我拉去了,你已經走了。」

  蘇昡笑著點頭,「我本來想著,你若是做了我女朋友,我定不會讓你傷心,也不會讓你哭……」

  許爰頓時截住他的話,「打住,你欺負我哭的次數還少嗎?」

  蘇昡失笑,「我們有一個很不美好的開始,從真正認識後,你處處都透著不會喜歡我,我被逼急了,只能欺負你,將你欺負到心裡裝下我為止。」話落,他笑看著她,「在你不知道的地方,我不知道做了多少功課,就怕你對我說,蘇昡,你給我滾遠點兒,你的臉皮怎麼這麼厚?我不喜歡你,你還總是糾纏著我?我永遠也不會喜歡你……」

  許爰忽然伸手捂住他的嘴,瞪著她,一雙眸子溢出水色,又氣又笑,「你就那麼沒自信嗎?」

  蘇昡拿開她的手,笑著吻她,「是啊,沒自信,我喜歡的女孩,堅強、美好、認真地對待青春和自己的愛情,跌倒了自己爬起來。我小心翼翼地靠近她,欺負著她,卻如履薄冰,生怕一不小心就逼急了她,自此天涯路遠,彼此無緣……」

  許爰心下觸動,如涓涓暖流趟過心坎,她能真切地體會蘇昡說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的真實感受。這麼多年,她磕磕絆絆,坎坎坷坷,以為今生的青春以灰色和沉暗的色調走到盡頭時,是他的出現,拉了她一把,為她製造溫暖,給了她一個陽光明媚的青春和愛情。

  沒有霧靄和陰霾,或許有,被他遮擋在了臂彎外。

  她輕輕回吻他,覺得,那一年,機場上哭得撕心裂肺,也是值得的,覺得這些年,夜深人靜,愛而不得的辛苦,也是值得的。

  她終於等到了蘇昡,他回來得恰恰不晚。

  情動一發不可收拾,蘇昡的狂熱病沒有因為之前的情潮退去而減退。最後,許爰真正累得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蘇昡將她抱去了浴房,為她清洗乾淨身子,又將懶洋洋沒力氣的她抱回床上,才刮著她的鼻子笑著說,「體質太差,以後蘇太太不要睡懶覺了,要早起鍛鍊。」

  許爰一雙染了春色的眸子瞪著他,想說她是想早起鍛鍊呢,他這麼不是人,她起得來嗎?

  蘇昡輕笑。

  許爰躺了一會兒,見他陪在身邊,把玩著她頭髮,眼神膩人,她被他的眼神燙得渾身又暖又熱,受不住地說,「天不早了,你還不回去?明天不是要開記者招待會嗎?難道今晚還住在這裡,什麼也不準備?」

  蘇昡看著她,「今天我們新婚第一天,你這是要趕我走?」

  許爰伸手推他,「外面估計都塌了天了,你就這麼不管不顧扔了一天,我們領結婚證,你家裡的奶奶和伯父、伯母也都知道了。你是不是應該回家一趟嗎?不回去不合適吧?」話落,詢問地看著他,「我也跟你回去?」

  蘇昡好笑地看著她,「沒有什麼可準備的,我今天不回去也沒關係。稍後我給家裡打個電話……」他頓了頓,低聲說,「就說我今天把你累著了,明天我上午處理完集團的事情,下午再接你一起回去。」

  許爰臉紅如火燒,瞪著他,「你混蛋!」

  蘇昡低低地笑,「那就換個說法,你把我累著了,懶得開車回去了。」

  許爰伸手捶他,軟綿綿的拳頭砸在蘇昡的身上,比給他撓痒痒還不如。

  蘇昡伸手握住她的手,笑著吻她,「你若是還有力氣,我也還能不遺餘力。」

  許爰伸手推他,磨牙,「你不准躺著了,你給我起來,你有力氣就去做晚飯,餓死了。」

  蘇昡順勢起身,煞有介事地地笑著說,「做了這麼久的運動,的確是該餓了,好,我還有力氣,去做晚飯。」

  許爰蒙上被子,又氣又笑,瓮聲瓮氣地說,「不准和中午吃的菜一樣,你要換著花樣做。」

  蘇昡笑著點頭,「好。」

  不多時,蘇昡出了房間,許爰從被子中探出頭,看著她手上戴著的戒指。

  婚姻的概念在她的字典里一直都很遙遠,像是一個遙遠的夢,曾經一度她覺得自己一輩子都不會結婚了,若愛情是灰色的,婚姻還有什麼必要?

  她想起,那些年,她流過的眼淚,趟過的河水,至今在手上戴著的鑽戒面前,似乎都變得模糊和遙遠,像是上一輩子的事兒。

  因為有蘇昡,似乎生活和愛情都變得溫暖和陽光,就如這鑽戒一般,處處透著光。

  她在床上躺了一會兒,聽到外面廚房傳出鍋碗瓢盆的聲音,她磨磨蹭蹭地起身,穿好衣服,也出了房間。

  來到廚房,倚在廚房門口,看著蘇昡,襯衫西褲,清俊優雅,待在廚房裡,繫著她奶奶的圍裙,絲毫不違和。

  蘇昡聽到動靜,偏頭瞅了她一眼,笑意深深,「怎麼不躺著了?不是累了嗎?」

  許爰臉一紅,羞忿地說,「一會兒奶奶和媽就回來了,我繼續躺著,像什麼樣子?指不定她們亂想什麼呢。」

  蘇昡失笑,「我們已經是合法夫妻了,亂想什麼,也應該的吧?」

  許爰紅著臉無言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