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突如其來的求婚

  她喜歡林深,那又怎樣?

  又能怎麼樣?

  她再如何的喜歡,林深也不喜歡她。況且,三年了,她有再多的喜歡也累了。

  許爰說完一句話後,便安靜地低頭吃飯,即便林深走過來將飯菜放下,她頭也沒抬。

  趙揚忽然感覺從許爰的語氣里自己像是戮破了什麼,不知道是好是壞,他再也不敢胡亂地說了,拿起筷子,默默吃飯。

  林深已經習慣了寡言少語,即便加入到趙揚和許爰這一桌,也沒什麼言語,安靜地吃飯。

  飯後,趙揚放下筷子,對許爰問,「這麼說,今天打不成籃球了唄?」

  許爰點點頭,「本來我穿成這樣,也沒辦法打球,改天吧,我約你。」

  「好嘍!既然你們有事情,那我回宿舍了。」趙揚識趣地先撤了。

  許爰看著林深。

  林深拿起電腦包,站起身,「走吧。」

  許爰拎起包,二人一起出了餐廳。

  學校的路燈此時都亮了,二人走在路上,一起拉出長長的影子。

  因林深一邊上學一邊要忙於公司的事情,校內一位和林深關係不錯的導師將自己獨立辦公室的鑰匙給了他一把,以便他在晚上的時候在他的辦公室不受打擾地處理公司的事情。所以,林深說的老地方,自然是導師的辦公室。

  這三年來,許爰與林深一起去過教學樓那間辦公室無數次。

  一路上,誰也沒說話,默默地走著。

  來到辦公室,林深用鑰匙打開門,將電腦放在辦公桌上,回頭對她詢問,「喝什麼?」

  許爰搖頭,「白開水吧。」

  林深腳步頓了一下,點點頭,走到飲水機前給她用一次性杯子倒了一杯白開水。

  許爰將包放在椅子上,伸手接過,「謝謝。」

  林深也給自己倒了一杯白開水。

  許爰坐在椅子上,看向他放在桌子上的電腦,捧著水杯喝了一口白水,對他問,「你上次說,還差最後一遍答辯。如今最後一遍答辯過了吧?」

  林深點頭,「過了。」

  「也就是說,如今算是畢業了,只等著拿畢業證就好了。」許爰問。

  林深「嗯」了一聲。

  許爰露出笑意,「恭喜啊,總算是熬出頭了,以後不用再顧著學業的事兒了,只專心打理公司就好。」

  林深扯了一下嘴角,放下水杯,將電腦打開。

  許爰見他打開電腦,便習慣性地談工作,「你如今畢業了,公司該大張旗鼓地整頓一番了吧!今年準備有什麼大的動作?」

  「今天我們不談工作。」林深說。

  許爰一愣,不談工作談什麼?

  她和他之間,向來只有工作可以成為話題吧?她不知道若是沒了工作,還能談什麼。

  她疑惑地看著林深。

  林深打開電腦後,登陸了一個頁面,很快便打開一個文檔,將電腦轉向許爰,示意她看。

  許爰看到利潤分紅結算的字樣時,怔了一下,抬頭看林深。

  「這是三年來的百分之五股份的利潤分紅,結算到去年年底,今年的要到年底才結算。」林深說著,從懷中拿出一張卡,放在許爰面前,「我都給你存在這張卡里了,密碼是我們認識的年月日。」

  許爰呆了一會兒,將銀行卡推了回去,搖頭,「我當初沒想過要拿你公司的股份,你給我的工資也不低,我不要這個。」

  「我曾經說過給你,自然會兌現承諾,雖然當初你我並未有協議,但是我也不會食言而肥。況且,我已經讓律師做了公司股份公證。」林深搖頭,不接銀行卡,反而從電腦包里又拿出三樣東西,放在許爰面前。

  戶口本、身份證、銀行卡。

  許爰看到這三樣東西,又是一怔,不解地看著他。

  林深對上許爰的視線,眸光幽深,片刻後,他緩緩開口,「我本來打算,等到今年我畢業,便向你求婚,我的預計是,我們先訂婚,等你明年畢業,再結婚。」

  許爰忽然睜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懷疑自己聽錯了。

  林深看著她的表情,苦澀一笑,聲音低了低,「沒想到,我還沒拿到畢業證,你便先成了別人的女朋友。我沒有什麼東西能比得過蘇昡,可是,我不想放棄,還想娶你。」

  許爰的整個身子都僵直了,腦中轟轟作響。

  林深注視著許爰的眼睛,酌字酌句吐字清晰,「這是我的戶口本、身份證、銀行卡,若是以後,一輩子,我都願意把它們交給你保管,你可願意給我一個機會?」

  許爰僵硬地坐在椅子上,呆呆的說不出話來。

  林深靜靜地看著她,片刻後,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小盒子,慢慢地打開,放在了她面前。

  一隻鑽戒。

  在燈光下,鑽戒上面的鑽石閃閃發光。

  許爰看著,一時間如魂兒被抽走了一樣,整個人呆怔、木愣,僵硬。

  她聽到了心尖上傳來的顫抖。

  聽到了自己好半天才動靜一下的心跳。

  她怎麼也沒有料到林深今日要談的是這樣的事情。

  這樣的……她從來就沒有想過,想也不敢想的事兒……

  幾乎在一瞬間,她有一種想要哭的衝動,可是她哭不出來,被眼前的東西刺得眼睛生疼。

  「我本來以為,我喜歡你,你也是喜歡我的,也許是我太自信了。」林深看著她,「一直覺得,我們走過三年,彼此了解,有些事情,我不必著急,有些話,我不必去說,你便能明白。」

  彼此了解?

  了解嗎?

  他不說,她就能明白?

  明白什麼!

  許爰慢慢地抿起嘴角。

  林深聲音又低了幾分,「我想著求婚時,我要給你更好的,卻還是沒有別人給的東西好,但我覺得,哪怕不如別人,羞於拿出,但我若是再不拿出來,讓你走掉,我一定會後悔終生。」

  許爰忽然閉上了眼睛。

  林深見她的臉色由早先的呆怔、不敢置信、僵硬,此時演變為極其複雜難言的情緒。這種情緒,似乎一股腦地衝上了她的臉,讓她整個人在燈光下看起來有些微的顫意,似乎在壓制情緒,似乎又不是……

  他住了口,不再說話。

  過了片刻,許爰睜開眼睛,慢慢地扶著桌子站起身,看著林深。

  林深唇角抿成一線,臉上神色是許爰從來沒見過的緊張,目光一寸不寸地盯著她。

  那目光,似乎生怕她說出拒絕的話來。

  許爰與他對視片刻,低下頭,看著桌案上的身份證、戶口本、兩張銀行卡,過了片刻,輕聲說,「林深,我一直都沒發覺你喜歡我想娶我的意思。是我太蠢了,還是你的感情本來就太過內斂了?」

  林深放在桌案上的手緊緊地抓住桌子一角,聲音低啞,「我不善於表達,以為你和我的心是一樣的,我……」

  許爰抬起頭,截斷他,認真地說,「我是喜歡你。」

  林深身子微震,慢慢地鬆開手,盯著她,「那……如今,還晚嗎?」

  許爰笑了一下,「若論喜歡來說,自然是不晚的,畢竟我還喜歡你。」

  話落,她離開桌前,走到窗前。

  這間辦公室的後窗子正對著後操場的方向,有人頂著路燈在打球,籃球、足球、羽毛球,因為是夏天,很多人很熱鬧。

  林深看著許爰的背影,過了一會兒,也隨後來到窗前,站在她身邊。

  許爰看著後操場,目光幽靜,輕聲說,「記得那天,投標失敗,我也沒相成親,婷婷發火時,你對她說,我不是你的女朋友。」

  林深面色緊繃,「那日我聽說你相親,一時氣憤,口不擇言。」

  許爰聞言沉默片刻,「後來你也並沒有找我解釋原因,我回校遇到趙揚,你和程妍妍一起下車。那時,你也否認了。」

  林深唇抿緊,「我看到趙揚纏著你,便想起那日你去相親。」

  許爰忽然笑了,轉頭看他,「林深,我該說你太驕傲呢?還是該說你氣性大呢?一直以來,我真沒發覺,你是因為在意我,而甩臉生氣甚至當眾說出我不是你女朋友的話。」

  林深看著許爰,她的笑容在燈光下直戮他的心,他沉默片刻,低聲道,「都是我的錯。」

  許爰搖搖頭,「感情的事兒,哪裡有什麼對錯?」

  她轉過身,來到桌前,拿起椅子上的包,向外走。

  林深迴轉身,三步並作兩步地追上她,一把拽住,聲音低啞,「許爰!」

  許爰腳步頓住。

  林深手有些顫,「你……真不願意再給我一次機會?」

  許爰站著不動,不說話。

  林深手攥緊,顫意通過他的手心傳遞到許爰的手心,「是我自負,是我驕傲,是我氣性大,是我脾氣不好,性格孤僻,是我……」

  許爰忽然抬手捂住了他的嘴。

  林深話語戛然而止,看著她。

  許爰看著林深,這是他第一次這樣親密地碰他,能清晰地感覺到他的氣息呼出在她手心,曾經幻想過多少次,她手指動了動,慢慢地拿開,垂下頭,看著地面的瓷磚,低聲說,「林深,不要這麼說自己。」

  林深上前一步,將她抱住。

  許爰不再說話,卻也沒推開他,身子微微輕顫。

  這個懷抱,她等了多久?以至於在她懷裡的時候,恍惚得真以為是夢。

  但她清楚,這不是夢。

  可是即便不是夢,卻如此的不真實。

  林深感覺她身子輕顫,手臂緊了緊,「本來就是我錯了,我這麼說自己沒有什麼不對。我太理所當然了,以為無論我什麼時候開口說我們的事兒,都是一樣,你會一直在我的身邊等著我開口,我畢業後,你畢業後,一切都水到渠成,沒想到……」

  許爰低頭看著腳尖,地面的石磚在燈光下亮如鏡面,即便亮如鏡面,可是到底也不是鏡子。

  照不清楚她的臉和表情,也照不清楚林深的臉和表情。

  她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表情。

  更不知道自己現在應該做什麼樣的反應最好,索性不吭聲。

  過了許久,林深看著她,神色頹敗,「許爰,真的沒機會了嗎?無論我做什麼,都沒用了嗎?你真的……非蘇昡不可了嗎?」

  許爰唇邊抿緊,伸手輕輕地推開林深。

  林深臉色頓時黯了。

  許爰抬起頭,盯著林深,輕聲問,「林深,你真的是喜歡我的嗎?不是因為蘇昡突然出現,你發覺本來跟在你身邊屬於你的我被人搶了,才要搶回來嗎?」

  林深目光攸地深了,「許爰,你是這樣看我今天對你求婚的舉動的嗎?」

  許爰低下頭,不敢看他的眼睛,輕聲說,「林深,你說我們彼此了解,是說錯了,我不了解你。我能感覺到你求婚的誠意,但看不到你的心,你在我面前,就如一片大海。」

  林深忽然背過身去,嗓音暗啞,「要我怎麼做?你才能看到我的心?」

  許爰不再說話。

  林深的內心,向來深沉,一直是她想要碰觸看透的,可是一直以來,她從未看透。

  以前是,今天亦然。

  她是喜歡他,喜歡到多少次心都疼的抽搐。

  今天對她來說,應該是驚喜的,可是驚完全蓋住了喜,她心底竟然升不起來絲毫的歡喜。有的,只是太突然,太不敢置信,太震動,卻沒有能夠承受的勇氣。

  她提不起氣來去應那一聲「好」。

  但她也拒絕不出口,這是她三年來,一千多個日夜,所求的。

  她抓緊包,嘴張開,又合上,合上,又張開,反覆幾次後,低聲說,「林深,太突然了,讓我想想,好嗎?」

  林深轉過身,看著她,緩慢地點了一下頭,「好。」

  ------題外話------

  親愛的們,「六一」節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