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南回到家已經十二點半了，她的眼角通紅，眼裡布滿了紅血絲，眼裡早就沒了光，被煙燻黃的指尖散發著腐朽的氣息......
家裡沒有點著令人有些暖心的燈，漆冷的環境，生鏽的欄杆，布滿灰塵的樓梯拐角和冰冷透心的防盜門，一切都讓人那麼想逃離，卻最終又要被硬生生的拽回現實。
秋南蹲在門口，給媽媽發了條微信，就開始盲目的摳著指甲，指縫間的灰塵還透著菸草的味道，墮落又令人上癮......
隨著腳步聲越來越近，秋南站起身，低著頭，準備進門。
秋媽打開門，靜靜的站在門口，什麼也沒說，兩個人只是靜靜的面對面站著。
一切都那麼平靜，平靜到可怕.....
「媽.....我回來了......咳咳」
秋南一開嗓差點沒把自己嚇著，嗓子怎麼啞，仿佛明擺著告訴別人，這是屬於她秋南的獨家煙嗓。
「嗯，我知道。」
秋媽聲音平靜的令人發怵，她站在漆黑的夜裡，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
「........嗯，今天回來晚了。」
「你進來嗎？不進來的話我也不介意你繼續待在外面。」秋媽說完這句話就頭也不回的走進了客廳，坐在沙發上，漆黑的一切。
秋南咳嗽了兩聲，低著頭進了屋，關上門，正準備進臥室，卻被秋媽一嗓子叫住。
「戒了」
秋南愣在了原地，什麼....戒什麼.....
「我讓你把煙戒掉，你沒聽見嗎？還需要我重複幾遍？說話！別給我在這當啞巴！」
秋南回過頭，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秋媽，仿佛小時候偷錢被發現一般，像個裸著身體在集市上遊行示眾的人，難堪與尷尬還有被拆穿後的些許憤怒，一時匯在一起。
「嗯，好。」
「坐過來，現在。」
秋南默默坐在秋媽對面，一言不發，大腦卻在飛速回想。
什麼時候發現的？不是....已經藏好了嗎？.....是剛剛的聲音暴露了嗎？....還是？
「抽多久了？我不希望你撒謊。」
秋南嘆了口氣，張了張嘴，正準備回答，卻又被秋媽打斷。
「你一個學生抽什麼煙？給我理由，我需要聽理由，現在！別給我裝聾作啞！」
秋媽的語氣越來越強烈，她儘可能的讓自己不要那麼激動，可實際上並非如此。
「高一的時候，高一的時候抽的。」
秋南把聲音壓低，啞啞的嗓子仿佛也在叫囂著秋媽的神經。
「嗯，一年。好啊，你也算是一年的菸民了呀！對吧，秋南，真厲害。」
「媽！您......有什麼就直說吧。」
秋媽直接壓不住了，用手點著秋南的肩膀，一下兩下......
「為什麼？給我一個理由！」
「我不舒服，我需要抽菸來緩解。」
「什麼不舒服，哪裡不舒服，你說啊，是家沒讓你回還是錢不夠你花？你說啊？一天到晚我和你爸忙的腳不沾地，你一個難受，把我們都搞的團團轉，又要去接你，又要照顧你！你可倒好，偷雞不成蝕把米！」
秋南死死的咬著嘴唇，眼淚嘩嘩的流著，她感覺整個世界都在晃，都在對著她無節奏的進行著詭異的舞蹈......
「你說啊，說話啊！」
「我有什麼好說的呢？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我把煙戒掉。」
「秋南，你這樣搞的我好不講理的樣子啊，理由不成立！」
「我心裡難受，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學校過的不好，你不是都知道嗎？」
秋南越說越委屈，對啊，我在學校過得不好，不想去學校，都知道啊。
「你還委屈上了？別人為什麼都能好好相處，怎麼就你不行呢？為什麼不想想自己的原因！」
「對啊，為什麼不想想我自己的原因呢？為什麼嘛，對不對，為什麼就揪著我一個人欺負呢？對吧！你都那麼說，我還能怎麼辦？」
秋南也對著秋媽吼起來，委屈的腔調讓她的語氣都在顫抖，眼裡灌滿了眼淚，嘴唇以及全身都在顫抖著。
「因為我該死，我該死！我他媽就不應該存在在這個世界上，我就該死！」
秋南使勁的吼著，儘管內心還灌著對於媽媽的愧疚，複雜的情緒讓她一度想昏倒。
秋媽默默的打開了燈，遞來一杯水，喝水吧，早點睡，明天送你去學校。
學校，噩夢又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