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財聽見溫酒叫它,一點反應沒有,蹲在狗洞門口盯著溫酒,目光古井無波,但是,顯然不打算離開。
「旺財,你讓讓路,我想過去...」
對面依舊沒反應。
溫酒小心的挪出來。
旺財卻忽然矜鼻子:「汪!汪汪汪!」
「噓噓噓,別叫!」
溫酒嚇得退回來。
對面的旺財又是那一副古今無波的樣子。
溫酒磨牙,擼了擼袖子:「以為我就這一條路?」
而後,一躍而起,奔著兩米多高的牆往上一蹬。
還不走你的破狗洞了呢!
一刻鐘之後。
溫酒趴在狗洞門口拿出半隻烤鴨:「旺財,給你個鴨腿,讓讓路好不好?」
「你不說話我當你同意了!」
「哎?做人,不對,做狗不能太過分知不知道?」
溫酒看著吃完了雞腿。還堵著不動的旺財,氣的瞪大眼睛。
一人一狗僵持許久,終究是溫酒敗下了陣來。
「全給你!這可是我準備送自己上路的最後一餐了!真沒有了!」
旺財將烤鴨叼住,趴了下來有滋有味的啃。
只不過,它的大屁股依舊將溫酒要出來的洞口給堵了個嚴嚴實實。
溫酒咬牙切齒,簡直想一腳蹬在那屁股上!
只是,終究還是不敢造次。
旺財看上去怎麼著也得有個一百來斤,比她都沉!得罪不起。
原地轉圈兒想法子的時候,面前忽而豁然開朗。
旺財竟將屁股從洞口挪走了。
溫酒樂了,立即爬過來。
只是,這一次再抬頭,便是一把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何方賊人!」侍衛冷呵。
溫酒真想給自己卜一卦,這都什麼運氣啊!
「放肆,也不看看我是誰,誰允許你拿刀對著我的?」溫酒小臉一揚,眉頭緊鎖。
侍衛愣了一下:「溫酒姑娘?」
溫酒輕輕點頭:「主子夜裡想起旺財還沒吃飯,特意讓我過來餵它,你竟膽敢對我動粗,不要你的腦袋了!」
侍衛看了一眼旺財,見它旁邊確實還有些骨頭渣子,臉色瞬間漲得通紅:「誤會誤會,這天黑看不清楚,才將溫酒姑娘當做賊人,這就給您賠不是!」侍衛立即收了刀劍。
溫酒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微微點頭:「罷了,你們當值不容易,快去忙吧,這裡不用你。」
那侍衛是個楞脾氣:「奴才還是守在這裡,姑娘放心,絕對不會讓旁的人再冒犯您!」
溫酒:「……」
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了!
她磨了磨牙,忽然眯眼睛看對面的侍衛道:「你手上拿的是什麼?」
侍衛下意識的想將手上的東西往回收一:「沒,沒什麼。」
「烤地瓜?」溫酒只是吸了一口氣,便篤定的說:「好啊你,擅離值守,當值的時候,竟還敢做吃的。」
侍衛焦急的抱拳:「姑娘!還請姑娘高抬貴手,晚上值夜實在是太冷了。奴才也是…也是餓得太厲害了。」
溫酒將地瓜拿了過來,苦口婆心的說:「算了,你們當值也不容易,我就當沒看見,下次要小心點。」
侍衛連連點頭,撒腿就跑,心中想,這溫酒姑娘和想像中一點都不一樣啊。
都說她這人睚眥必報,背靠德妃娘娘,是府上不能惹的丫鬟。
可自己今日得罪了她,她卻並未如何。
人也漂亮的很,雖然說話有時兇巴巴的,但想起她剛剛凍得鼻頭通紅的可愛模樣,侍衛的心跳忍不住漏掉了兩拍兒。
走了大老遠還回頭看了看,完全忘記他費了半天勁兒烤出的地瓜已經被順走了。
溫酒這頭,雖說看不見了侍衛的影子,可是旺財卻依舊盯她盯得緊。
得,今天這個旺財算是看住她了,看來是出不去的。
又嘗試著爬牆出去,反而將自己摔了好幾個大屁墩兒。
溫酒氣的對著牆狠狠地踢了兩腳。
「嘶…」
揉了揉自己的小腳丫,溫酒一瘸一拐的往回走。
鬼天氣,實在是太冷了。
為了兩天壽命折騰,實在是太不值,還不如回去面對四爺呢。
再不濟,四爺也能讓她吃飽穿暖不是?
穿濕衣服,躺在溫暖的被窩裡,也挺好的。
房門口,溫酒靠著門坐下,月色正濃,將周圍的一切照的都很清晰。
可慢慢的又變模糊了。
溫酒吸了吸鼻子,狠狠的抹了一把眼淚。
拿出了個地瓜,掰開。
地瓜熱氣騰騰的,微微燙手,香甜的香氣在空氣中蔓延開來,是熟悉的,令人感到安心的味道。
嘴裡塞的滿滿的,眼淚似乎也裹著綿軟的地瓜,一起咽到了肚子裡。
「好吃嗎?」
溫酒腮幫子鼓鼓:「好吃!」
接著,像是覺察出不對勁,溫酒僵硬的轉頭看過去。
月光下,一白衣男子眯著眸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然笑意,一口整齊牙齒泛著森然的光。
溫酒被嚇得一個高跳了三尺高。
「你你你...你沒睡!」
四爺看溫酒如同受驚了的傻兔子一般的模樣,忍不住挑眉:「你大半夜跑出去,就為了弄這紅薯吃?」
「嘖,好吃到掉眼淚?」
面前的人,縮在冰天雪地的廊下,鼻子,臉頰,眼睛都是通紅的模樣。
想起剛剛,她就是一邊吃一邊哭,手上捧著個地瓜,像是捧著寶貝似的。
四爺到底沒忍住,又問了句:「溫酒,你確定你是身子有毛病,不是腦子有毛病嗎?」
怎麼也是在他身邊做了十年的掌事宮女,就寒酸成這個樣子?
溫酒:「......」
你腦子才有病!
「看爺幹什麼?少在心裡亂打爺的主意。」
「抓緊滾進來,讓爺跟著一起在外頭挨凍嗎?」
溫酒挫敗,跟個受氣的小媳婦似的,在四爺身後進了屋子裡頭。
屋子裡頭暖洋洋的,四爺似乎也沒有發難的意思,溫酒下意識的喟嘆了一聲。
卸下包裹,喝了口熱茶,便蹲到炭火邊烤手。
「你拿著包裹打算幹什麼去?」
四爺看了溫酒好一會兒,越想越不對勁:「還有,身上這一堆傷口,是爬牆了?你想跑?」最後幾個字,四爺的語氣格外篤定。
溫酒聽到後面,嚇得渾身一個哆嗦。
眨巴了兩下眼睛,眸子裡頭瞬間就滲出淚水來。
她小嘴一憋,可憐兮兮的扯四爺的衣角:「爺,酒兒都這般模樣了,幹什麼又冤枉人家?」
「冤枉?」四爺冷冷的睨了她一眼,顯然,是在等著她的下文。
------題外話------
溫酒:沒跑出去的第n天,唉,太難受。
四爺:被人喜歡的第N天,唉,太優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