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9 章

  康熙百口莫辯。

  他低低的垂頭,一言不發,突然間抬眸,穩穩噹噹的開口:「是,奴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康熙眼神堅定極了,就算面對著小姐冰冷的眼神,他也一字一頓,擲地有聲。

  蘇雲溪靜默不語,看著他的眼神,心中悸動,到底什麼都沒有說。

  她冷冷的斜睨他一眼,轉身就走。

  等走出一段距離的時候,身邊的小丫鬟才輕聲道:「您的臉頰,怎的這般紅。」

  蘇雲溪瞥她一眼,沒說話。

  兩人漸行漸遠,接著又碰上了薛宇,他長身玉立,身上穿著倉色的直裰,筆挺的立在梅花樹下,那雪落在他肩頭,更顯得君子如玉含霜沁霧。

  見她來了,薛宇便低聲問:「可處理好了?」

  蘇雲溪點頭,眼眸中又顯出幾分小女兒的情思來,看著她這樣,薛宇心裡高興,也跟著緩和了神色,兩人還未說幾句話,方才還遠遠的馬奴,登時到了近前。

  「咳。」他清了清嗓子,一臉若無其事的走到二人中間。

  薛宇梗了一口氣,噎的他心中疼,半晌才緩緩道:「朋友妻,不可欺。」

  康熙看了他一眼,又看了蘇雲溪一眼,低聲道:「崇月是我的妻,既然你這麼說,往後還是遠離些比較好。」

  他說的理直氣壯。

  薛宇聽完,一時間分不清面前的女子,到底是誰的未婚妻了。

  蘇雲溪也有些懵,聽著他理直氣壯的聲音,差點以為,真的是他未婚妻了。

  她正要反駁,對上康熙深邃的雙眸,登時將所有的話,咽了下去。

  好像對著這雙眼,她就說不出反駁的話。

  三人一時沉默起來,當著康熙的面,和薛宇也甜蜜不起來了。

  「你放心,伯父的事兒,如今已經有眉目了。」時下天子昏庸,是個很惡劣的消息,不知有多少肱股之臣沉冤。

  好消息是,這樣的帝王,已經臨近末年,各方都等著他薨逝後,再實施新政。

  蘇雲溪想了想,低聲問:「能夠弄死他嗎?」

  只要把皇帝弄死,把這狗東西弄出府去,再也不要出現在她面前了。

  薛宇看了她一眼,慢悠悠道:「成。」

  等一切事定,已經年余過去,康熙在蘇府已經混的風生水起,甚至就算戰神將軍沒有沉冤得雪,他甚至靠著自身的能力,已經攢下萬千家業了。

  躋身京城新貴之一。

  「崇月。」當初那個卑微的馬奴,如今長身玉立,清貴攝人,他做了百年帝王,身上的氣勢非常的強。

  蘇雲溪側眸望著他,滿不在乎道:「做什麼。」

  剛開始的時候,她還很是氣惱,現下時間久了,那崇月二字就像是刻在了腦海中,總覺得已經熟悉至極。

  在這種情況下,她和薛宇之間,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已經漸漸的生疏起來。

  蘇雲溪一直不知道為什麼康熙一直叫她崇月,但是她聽到崇月二字的時候,心中卻是滿足又愉悅,特別的舒服。

  漫長時間的相處之下,兩人之間的關係,到底好上些許,過的事件越久,便越發對他狠不下心。

  剛開始的時候,那真是一言不合就揮鞭子,如今時日久了,偶爾揚揚鞭子,便已經是狠心的了。

  康熙便得寸進尺,有時候摟摟抱抱的,叫的親密。

  「卿卿。」

  「好崇月。」

  「梓潼。」

  梓潼二字出來的時候,蘇雲溪瞳孔一縮,這人說這話,端的叫人耳熟的緊,偏偏又不知道,到底是在哪裡聽來的。

  她抿著唇,不高興的掐他一把,到底沒說話。

  現下眾人已經習慣了,小姐身邊,會跟著一個馬奴。

  他的身份變了很多,唯獨是她的奴,這一條沒有變。

  當身邊人聞起來,他振振有詞:「若不是她的奴,她怕是不會理會我了。」

  他能看出來,蘇雲溪對他,避之唯恐不及。

  在這種情況下,不過一個奴隸身份罷了,他壓根不在意。

  只要是她的男人,就成了。

  新帝登基,大赦天下,他這個將軍之子,也跟著沉冤得雪,重新獲取身份,只是原有的一切,到底都沒了,如今所擁有的,不過是自己新掙來的。

  當接到聖旨的時候,康熙登時笑了,他等這一天,等了太久。

  「快去聘請官媒,上門說親。」俗話說的好,這要臉的,到底拼不過沒臉沒皮的。

  在他天長日久的攻勢下,崇月沒有敗,但是薛宇敗了。

  朋友妻不可欺,是薛宇的君子信條。

  蘇雲溪聽說這個消息之後,砸了手中的茶盞,半晌才冷笑道:「行啊,他做他的君子。」

  康熙趁機上前進讒言:「莫說是君子信條,只要能夠得到你,我什麼都不顧的。」

  說著他奉上自己所有家產,一臉認真道:「這是朕打下的江山,如今送於你了。」

  和前世比起來,自然算不得什麼。

  但是在這個時候,也非常可觀的。

  蘇雲溪抿了抿嘴,伸手打翻了他手中托盤,康熙臉色一僵,卻仍是彎下腰,一件一件的撿起契書,溫聲道:「乖,這些價值萬金不值,寫的都是你的名,若是弄髒了,還得費力去補。」

  「呵。」她冷笑一聲,並不怎麼稀罕。

  知道他不稀罕,康熙靜默片刻,才一臉認真道:「你知道嗎?你我二人之間,是有三世情緣的。」

  見蘇雲溪面色冰冷,不為所動,他一點點的解開自己衣衫。

  那白玉一般的胸膛,肌肉結實,帶著淡淡的鞭痕,特別的誘人,然而她的視線,冷凝在對方胸口上那壓印上。

  栩栩如生的齒痕,清晰的像是剛剛咬上去。

  她眉目冰涼,側眸望著他,冷笑道:「怎的?」叫她看齒痕做什麼。

  康熙不說話,默默的拿起一旁的糕點給她,低聲道:「你咬一口,對比牙印。」

  蘇雲溪聞言,蹙起了眉頭,她從善如流的咬一口之後,就發現,這牙印特別眼熟,不是康熙胸膛上的又是什麼。

  「當年你說,只要在彼此胸膛上留下牙印,便有三世情緣。」

  「這是假的。」她不可否認道。

  康熙點頭,「我何嘗不知。」他知道,卻還是要試試。

  蘇雲溪鬼使神差的,伸手摸上他的胸膛,就像是觸電一樣,她腦海中滑過很多場景,那是兩人相處的場景,猶如走馬燈一樣,在她眼前展現。

  她暈了過去,急的康熙一個七尺男兒紅了眼圈。

  她醒了過來,看著康熙的眼神,變得不敢置信。

  「萬歲……」這兩個字一出來,康熙那通紅的眼眶登時忍不住,一行熱淚流了下來。

  他猛地上前,緊緊將嬌妻摟到懷裡,低聲道:「崇月,你不知道,朕有多難熬。」

  旁的也就罷了,誰能想到,蘇雲溪竟然不記得他,在他面前,和旁的男人親親我我,他心中的妒忌,簡直就要讓他失去理智,卻只能勉強壓抑。

  她偶爾的鞭打,倒讓他覺得,只要她的眼睛裡,能夠映出他的身影,便是如此,也甘願了。

  「萬歲爺。」蘇雲溪眸色複雜,怔怔的看著他,半晌才摸著他俊秀的臉頰,垂眸輕聲道:「如今地位互換,倒勞煩您伺候本宮了。」

  她這話一說,康熙登時忍不住,小小康脹的發疼,他迫切的想要跟她發生點什麼,來證明兩人的親密關係。

  然而卻不得法。

  未有婚嫁,不得逾禮。

  他緊了緊臉皮,握緊了手中的契書,又雙手碰上,低聲道:「崇月,嫁給我吧。」

  蘇雲溪慢條斯理的坐在太師椅上,看著他急切的眼神,輕笑一聲,斜睨過來,懶懶道:「單膝跪地,向我表達你的忠誠。」

  她是逗他的,一代帝王,怎麼可能做出這樣的形態。

  誰知道康熙毫不猶豫的單膝跪地,昂起頭,一臉真誠道:「嫁給我吧。」

  蘇雲溪還未說話,就見一旁的薛宇臉色鐵青,好傢夥,挖牆腳一點都沒避著他。

  「好。」她回。

  前世欠下的,這一輩子,終於都還回來了。

  康熙激動的起身,將她擁在懷中,狠狠的親了一通,這才攔著她纖細的腰肢,跟斗盛的公雞一樣,在薛宇跟前溜了兩圈。

  整整兩圈,一步都沒有少。

  「朋友妻,不可欺,往後你可不能再來蘇府了。」康熙道。

  他這副幼稚模樣,簡直沒眼看。

  蘇雲溪側眸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瞬間助長了康熙的氣焰,他高高的昂起頭,得意的往主院去了,過了她這一關,還有父母這一關要過。

  從來不曾討好過丈母娘和老丈人的康熙登時有些慫,立在原地,不確定道:「不用帶什麼東西嗎?」

  「帶什麼都沒用。」她道。

  就連薛宇,在她父母這裡,都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更別提做過馬奴的康熙了,簡直是負分。

  然而康熙多厲害的人,今兒不成就明兒,日日來煩兩個老人,兩人被他哄的開心,又見蘇雲溪喜歡,隔了半年,考驗了心性之後,這才點頭。

  前腳點頭,後頭就開始走禮。

  該有的理解,一點都沒說,將婚禮辦的空前盛大,恨不得昭告天下,他的心肝兒叫蘇雲溪,表字崇月。

  蘇雲溪由著他胡鬧,想想之前的時候,那些鞭打、辱罵、和在他面前跟別的男人親親我我,她就覺得,一報還一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然而等清醒過來之後,她鮮少能對康熙說不。

  而康熙由著她上鼻子蹬臉的,簡直跟沒骨頭似得。

  「男人怎能懼內。」

  「這不叫懼內,這叫愛的深沉。」

  「跪自己妻子怎麼叫跪呢,這叫情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