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4 章

  施施然回了翊坤宮,就見皇貴妃跟前伺候的嬤嬤過來,送了一柄玉如意來。

  蘇雲溪沉吟片刻,看著這玉如意,不禁搖頭失笑。

  「送這來做什麼?」金釧問。

  她有些不解。

  蘇雲溪沒說話,一旁的小算也躬身不吭聲,看著她疑惑的表情,卻無人為她解惑。

  主子不願說,金釧也不敢多問,手裡捧著帕子遞上來,淺聲道:「您擦擦手。」

  擦手這樣的活計,應當由奴婢來伺候著,但是貴主兒就愛自個兒擦,說是知道力道,擦的乾淨。

  剛開始的時候,她誠惶誠恐,害怕的跟什麼似得。

  後來倒是自在了,主子自個兒高興就成。

  蘇雲溪擦過手,坐在一旁的小繡凳上,慢條斯理的侍弄著菊花,這是早秋的第一束菊花,她看了半晌,終究決定吃掉它。

  如果種花不是用來吃,那將毫無意義。

  這麼想著,她鼓著臉頰笑了起來,捏了捏自己腮邊的軟肉,一時有些感慨,這一朝穿越,竟然成了雙十年華。

  這麼一算,她白得了青春年少,倒是賺了。

  側眸看向一旁的金釧,還有這高床軟枕、錦衣華服、珍饈美食,都是福報。

  想了想,瞬間覺得心裡還挺好過的。

  她笑著將手中的句話擺在梃子上,一點點的清洗著,手下機械的動作著,心裡卻轉轉悠悠的想些事情。

  「明兒這貴女們就要入宮了,這頭一批,進的人魚龍混雜,您仔細些。」小算道。

  蘇雲溪點頭,這滿人家的姑奶奶,那在家裡頭,都是耍著馬鞭子抽人玩的,縱然如今含蓄了些,但也差不了什麼。

  這麼一批問題少女齊聚,明兒定然熱鬧了。

  然而她是貴妃,有天然的地位壓制,除非是不要命了,要不然沒人敢在她面前放肆。

  這第二日一大早,她起來的時候,金釧手裡捧著洗漱用品,一邊道:「您是要裝扮的尋常些,還是按著品級大妝了。」

  這代表著問她是要給學生們一個下馬威,還是給她們親情。

  蘇雲溪想了想,按著尋常穿了,畢竟在這宮裡頭,不需要給下馬威。

  等她到漱芳齋的時候,就見各家的貴女坐在騾車,溜溜達達的過來了。

  排成一排,由著奴才扶進來,這第一批,挑的年歲都是豆蔻年華的少女,說起來也是下一批要入宮的秀女。

  這剛剛十三,已經見抽條想長高了。

  若是生的好看些,這會兒臉也差不多要張開了,能瞧見以後的美人胚子。

  蘇雲溪視線一一望過來,這批只收了三十人,說的時候覺得不多,就一個班級罷了,實則非常多了。

  這貴女一下車,再加上伺候的宮人等,一下子就將漱芳齋的小院子給占滿了。

  蘇雲溪立在窗前,看著貴女們一個個都規規矩矩的下騾車排隊入漱芳齋,這才放心了些許。

  是懂事的就成,若是遇上那種不管不顧就要鬧的,還得出手懲戒。

  等人都站定,她這才從內殿走了出來。

  「貴妃娘娘到。」太監的唱禮聲響起後,眾人不敢怠慢,趕緊齊聲道:「臣女給貴妃娘娘請安,娘娘萬福金安。」

  「起。」蘇雲溪隨口道。

  她無意為難,甚至想留下一個和藹可親的印象。

  而底下的眾人起身後,看向立在那的貴妃,一個個不禁被攝取了心神。

  從未見過如此好看之女子,坐在高堂之上,那一襲淺色的旗裝,更顯得整個人如煙如霧,簡直片刻就要羽化成仙一般。

  遠遠的看不清楚,更叫人覺得和藹可親了。

  溫柔的一塌糊塗。

  等你細看的時候,又覺得著實清艷逼人,就連日光照在頭上,都給她鍍了一層金邊。

  一時間眾人心中便信服幾分,再加上來的時候,家裡頭都耳提面命的,說是貴妃娘娘得寵,如日中天,又素來有跋扈的名頭在,仔細著伺候,就算為了不得罪貴妃,這學習也一定得抓緊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底下的小姑娘們,一個個都跟鵪鶉似得。

  看著她們穿著一身青衣,是選秀時候要穿的制式衣裳,只如今不是選秀,這服裝,還得改。

  蘇雲溪看了她們一眼,這才淺聲開口:「諸位以為,男人和女人的區別是什麼?」

  她含笑看著底下立著的眾人,鼓著道:「誰能告訴本宮呢?」

  離她最近的一個小姑娘,是赫舍里家的小孫女,聞言並不懼怕,大膽道:「男為女子天,女子當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

  這是最近流行的漢家學問,她學了很多,故而高高的抬起下頜,認真的說了出來。

  蘇雲溪不置可否,又看向她身旁的另外一個小姑娘,笑著問:「你覺得呢?」

  那小姑娘被她一看,登時紅了臉,結結巴巴的開口:「回貴妃娘娘的話,額、額娘說,男人是樹,女人是藤……」

  蘇雲溪看向她,沉默了。

  其實在康熙初期,這些小姑娘,還沒有真正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最起碼在她的記憶中,原主有空沒空的就愛打馬遊街,一群小姑娘溜溜達達的就出門玩了。

  至於什麼樹纏藤之類的話,自然也是沒有聽過的。

  但是底下這一代,屬於她的晚輩,卻不曾想,已經開始這樣教了。

  不難想像,這一代過去,屬於女人的那丁點自由,將徹底褪去,以後真的流行纏小腳,或者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想起小腳這個事,蘇雲溪見後排一個小姑娘一直被丫鬟攙著,便沖她點了點下頜,叫她往前來。

  小姑娘裹了小腳。

  走到近前的時候,蘇雲溪看了她的腳一眼,旁的小姑娘都是天足,十三歲左右這個年紀,這外形還沒有長協調,有些人看著,就有些腳大。

  但是這姑娘的腳,還沒有巴掌大,小小一點。

  「裹腳了?」蘇雲溪低聲問。

  小姑娘單被拎出來,有些驚慌,聞言細聲細氣的回:「回貴妃娘娘的話,是。」

  蘇雲溪看著她,面色慢慢的嚴肅起來,在她決定要解放女性,想要奮鬥點什麼的時候,卻偏偏出來個小腳姑娘。

  看著她,就能看到無數小姑娘的血淚。

  將腳骨生生的折斷,必然是疼極了的。

  「你為何要纏足?」她問。

  小姑娘白著臉,有些手足無措的看了她一眼,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這才低聲道:「是家裡頭叫纏的。」

  這個時候,其實纏足的人有,但是漢人居多,滿人鮮少有動的。

  畢竟很多滿人老太太,還是從關外來的。

  況且太皇太后不喜纏足,她還活著,這滿人就不敢造次。

  「神武殿的選秀殿中,現今還掛著小腳不得入內的牌子,你可知?」蘇雲溪淡淡問。

  這屬於不是秘密的秘密。

  只要參加過選秀的人,都知道有這麼回事。

  小姑娘這麼一聽,頭都抬不起來了,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往常的時候,她額娘總是說,只要有漢人的小腳,她以後就能嫁的好。

  她生的不是很好看,就算這一雙腳出頭了。

  蘇雲溪垂眸看她,半晌才輕飄飄道:「金釧,去給她裹的腳給拆開。」

  在小姑娘煞白的臉色中,她低聲道:「請個太醫正骨。」

  說到底,這玩意兒就是以暴力手段,將她的腳骨給弄折了,再用步裹著,一直都保持畸形,等長大了,骨頭定型了,就再也變不回來了。

  小姑娘被攙了下去,一時間眾人都有些戰戰兢兢,不知道自己哪裡還會犯貴妃的忌諱。

  誰知道對方什麼都沒有說,而是笑著將漱芳齋介紹一遍,叫她們先下去休息了。

  這麼活動一遭,不光小姑娘們覺得累,她也覺得有些累。

  回到翊坤宮之後,想到今兒那裹小腳的少女,不禁有些嘆息,時下有禁令,卻還是有人鋌而走險。

  等晚間康熙來的時候,她就將此事說了,一邊道:「此事必須得禁。」

  「現下多缺人啊,這把女人的腳給弄折了,怎麼下地幹活,產出糧食。」

  「就算是當壚賣酒呢,這女人走不動道,又如何去搬酒賣酒。」

  話里話外就這意思,女人纏足,不光光是纏足,少了多少稅收,少了多少產出。

  「不說一個男人就有一個女人吧,就算十個男人只有八個女人,您想想,這少了多少。」

  她絮絮的給他洗腦,反正要承認一個人的價值,才能夠好好的解放。

  畢竟這個時候,女性發展其實面臨一個很有意思的分叉口。

  滿人的女人,向來都是當男人使的。

  但是漢家女子,那規矩就多了。

  而滿人為了不叫漢人說他們沒規矩,便死命的往身上套規矩,好的不好的,都要往身上套。

  這不好的一條,女人的性質,馬上就要定性了。

  蘇雲溪想了想,決定做一把推手。

  「咱現在沒人使啊。」瘋狂焦慮輸出中。

  康熙聽完,果然沉吟起來,確實人少的厲害,他也知道,未來用人的地方還多著呢,不管是沙俄、噶爾丹等,都需要人。

  這麼想著,他道:「禁令已經頒布了,卻禁不住。」

  總有人偷偷摸摸的。

  蘇雲溪想了想,低聲道:「禁令算在政績裡頭去,必須放足,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現下必須給禁止了。」

  在源頭處不禁止,往後就更加難了。

  而且這是顯而易見的事,況且在後世,確實在她生活的年代,都還有人去玩什麼復古纏足。

  康熙沉吟片刻,就聽蘇雲溪道:「俗話說的好,這無利不起早,說到底,也不過是男人喜歡,以後將妻女是否纏足,做為風氣考察之一,沒了買賣,哪裡還會有殺害。」

  「未免太過嚴苛。」他道。

  確實有些嚴苛了,不過是纏足罷了。

  甚至是女人纏足,又不是男人纏足,並沒有多大的事。

  若真遇見有才能的人,卻因為這點小事兒棄之不用,實在太過可惜。

  「腐肉不剜,永遠也長不好。」這纏足就是腐肉。

  一個會讓女人在血淚中哭泣,永遠都爬不起來的腐肉。

  若你是大腳,沒了男人,你還有雙手雙腳,就算去田地里扒拉,也能扒拉出一口飯食來,不至於餓死。

  但是這小腳一纏,行動力直線下降,若是有個什麼萬一,便只能依靠男人。

  靠著別人還想要過好日子,鬧呢。

  幾千年的血淚還不長記性,說到底,也是沒有人為女人發聲。

  現在她回到幾百年前,突然就像為自己,為孩子,做點什麼。

  蘇雲溪笑著看向一旁的康熙,淺笑著道:「旁的不論,若有朝一日,小腳發展成主流審美,到時候咱的後輩子孫,可也是要跟著折腳的。」

  說完還把玉雪可愛的雪寶直接往他懷裡一塞。

  對待皇阿哥,康熙是一百個嚴厲,一般情況下,都沒個好臉。

  但是對公主,相對就會柔和許多,甚至對雪寶還有幾分縱容。

  「那可不成,行了,朕知道這事兒了,回頭叫人去辦。」康熙應下,他的雪寶這麼乖,哪裡能受星點傷害呢。

  然而雪寶現在正處於探知期,那小手不是摳鼻子就是摳嘴,康熙被她摳的沒法子,便將她交給奶母,看她換個人摳,這才一臉無奈道:「敢在朕臉上鬧騰的,也就你一個了。」

  這麼個人,他甚至還不會去說他。

  「可見一物降一物。」蘇雲溪就笑,對於兩個孩子,她是一碗水端平的。

  但康熙不是,他心裡早有一桿秤,怎麼去養,心裡都是清楚明白。

  見兩人互動,蘇雲溪難免想到四阿哥身上去,他作為下一任帝王,應當是心機深沉才是。

  就算歷史記載,康熙曾評價皇四子胤禛『喜怒不定』,但是她想著,那只是年歲小,不如尋常人會掩飾罷了。

  但是想著最近見到的胤禛,這何止是不會掩飾,簡直就是心思淺白。

  他不應當是這樣性子。

  作為一個勝利者,他若是這般直白淺顯,蠢的忘乎所以,那些輸家,估摸著要氣的從墳墓里跳出來跟他干架。

  這麼想著,蘇雲溪就琢磨,到底是什麼引起了這種變化。

  畢竟皇貴妃的性子在那放著,輕易不會有大改變,那是什麼導致了皇四子的改變。

  就聽康熙道:「皇太子如今,越發的威儀了,這事就交給他。」

  蘇雲溪品著這話,覺得有些不對,但是沒說話。

  想想歷史中的太子,是個弄權的好手,辦實事沒他,弄權倒是一等一,這樣的人,能夠辦好事嗎?

  但現下太子還好,身邊跟著一群能臣為他分憂,這要是說什麼辦不成,想必也不可能。

  誰知道這事直接拖下來了,太子接了活,卻不肯認真用力,不管什麼決定,都拿著摺子跑去找康熙。

  康熙不勝其擾,便道:「你自個兒將所有事都給想清楚了,再來尋朕。」

  誰知道已經芝蘭玉樹,挺拔如修竹的皇太子,直接道:「兒臣不過想跟你多親近親近罷了。」

  他很是訴說了一番情誼,想要跟康熙拉近距離。

  康熙看了他一眼:「好生辦差。」說完就走了,留下皇太子在原地,眸色黑沉,幾欲噬人。

  等康熙下了最後通牒之後,皇太子辦事果然又漂亮又快,很快就遞上了初步的章程和結果。

  康熙看了看,確實不錯,便滿意的點點頭。

  這個太子,在夢裡的時候,是他一手教出來的,後來父子倆鬧崩了,可前頭的情誼還在,在沒做夢之前,他也很是教導了幾年。

  只如今,除了特別的點撥之外,康熙從未像前世那樣,手把手的去教他。

  而蘇雲溪聽到結果之後,這一批貴女,也跟她混熟了,她沒有拿架子,午膳的時候,跟著她們一起吃用,就算講課,那也是脫稿,從未抱著書讀。

  平日裡講課,那也是引經據典,信手拈來。

  如此一來,倒是真真的征服了大家,畢竟作為貴女,誰在家沒個西席開蒙之類,不是誰都能教的。

  蘇雲溪沒有一上來就告訴她們,女子生來就如高山大海一樣,如男人一般。

  而是慢慢的告訴她們,什麼事情,是男人可以做的,是女人也可以做的,是那些男人告訴你不可以做,但是你其實可以做到的。

  當人讀書多了,明白的事理多了,自己有能力了,便會不甘心困在後院裡頭。

  只要埋下種子,就有生根發芽的這一天。

  宮內有漱芳齋教學,蘇雲溪便籌劃著名,在宮外也建個書院。

  時下有條律令,『奸出女人口』,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呢,就是若一個女人在當庭對峙的時候,能夠說出一些姦情,這當庭便會當真。

  因為沒有那個女人會拿貞潔說事。

  她想到這個之後,就想到,若是辦了女子學堂,這收不收男子也是個問題。

  畢竟貞節這玩意兒,有人看的比命還重。

  想想還是一步步的來,先開了女子專有的再說。

  然而她這邊籌備,剛放出風聲去,就有人開始罵她釣名沽譽,連女子都不放過。

  蘇雲溪原本不打算回應,在康熙問她要不要繼續的時候,這才低聲道:「當然要繼續了,說臣妾釣名沽譽也好,收攬民心也罷,左右不過一個女子學堂罷了。」

  這麼說著,她低低的嘆了口氣,無端被罵,到底有些不高興。

  康熙原本想駁斥回去,但見她這麼不高興,便笑著哄她:「朕不覺得便好,何苦管旁人呢。」

  「此話有理。」蘇雲溪笑了。

  她手裡剝著熱乎乎的番薯,吃一口香香甜甜的烤紅薯,便愉悅的眯起眼睛。

  「旁人說什麼,臣妾懶得管,只要萬歲爺不覺得就成。」她笑了笑,渾不在意。

  康熙看著她唇角一點微黃的番薯粒,舔了舔唇瓣,側眸望過來,意味深長道:「朕如此捧你,總得有點表示才成。」

  蘇雲溪條件反射的護住番薯,低聲道:「這個不成。」

  還不夠她吃呢。

  「朕是這樣的人?」他不敢置信。

  誰稀罕她一口吃的。

  「您連喝的都搶。」蘇雲溪鼓著臉頰,不高興道,見康熙一臉不符,快快的吃了兩句,這才一臉滿足道:「昨兒,您還搶臣妾口中的香飲子呢。」

  她不高興極了。

  康熙無言以對,那是搶香飲子嗎?那只是吻她,沾惹了一點香飲子的味兒罷了。

  「成。」他冷笑著望過來,懶洋洋道:「叫你摳門,有你哭的時候。」

  左右她求他的時候多,他一點都不慌。

  「那您只吃一點點。」蘇雲溪用兩根手指,掐出一點點的距離,康熙瞪大了眼睛來看,就見那星點距離,小的快要忽略不計。

  「好。」康熙隨口應下,嘴巴卻張的大大的。

  要咬掉她一大塊番薯,這是黃心的,被火烤的快要流油,晶亮的番薯肉,聞著香甜,看著剔透,見富察貴妃那陶醉的樣子,就知道,定然好吃極了。

  蘇雲溪見他一口下去,這小半就要沒了,便眼疾手快的收回手。

  「飽了嗎?」她問。

  康熙品著牙上刮下來的一點番薯,無力的擺擺手:「飽了。」

  被她這一鬧,他也想吃了。

  「再去烤一個。」康熙道。

  一邊的奴才趕緊應下,轉身出去準備了。

  蘇雲溪吃完香甜的烤番薯,揣著手發呆,見康熙坐過來,便低聲道:「其實臣妾不喜歡吃番薯。」她一本正經道。

  確實不喜歡吃,在她久遠的記憶中,有一陣子落魄了,她每日就是烤番薯和饅頭。

  她足足吃了半年,一頓都沒有少。

  看見這番薯,就覺得反酸水。

  卻不曾想過,在三百多年前的今天,瞧見烤番薯,就覺得溫柔的讓人想落淚。

  那是她回不去的未來,和美好的記憶。

  康熙想著方才她護食的樣子,說什麼不愛吃,那若是愛吃的話,他牙上颳走的那一點番薯,豈不是叫她心疼壞了。

  「嗯。」他敷衍的應了一聲。

  等到他的番薯來的時候,蘇雲溪聞著那味兒,又湊了上來。

  「臣妾餵您。」她一臉期盼的開口。

  康熙瞧著她晶亮的眼神,慢條斯理的伸了伸大長腿。

  「臣妾給您捶腿。」她知機的上前給他捶腿。

  康熙這才大發慈悲,懶洋洋的嗯了一聲。

  蘇雲溪接過番薯,給他一小口,自己一大口。

  等康熙覺得不對,望過來的時候,她手裡捧著的番薯,又只剩下了皮。

  「仔細吃了燒心。」她今兒吃太多了。

  蘇雲溪鼓了鼓臉,揉著肚子,一臉滿足道:「又香又甜,人間美味。」

  這宮裡頭真是吃什麼都有,但是烤番薯這種,若不是她聽小宮女說了一嗓子,都要忘了這小玩意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