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章

  儲秀宮來傳御醫,恰巧沒有當值的。

  按照規矩,這宮妃只能傳召太醫,故而太醫院直接派了太醫過去。

  沒有特別詔令,誰也不敢逾矩給宮妃派御醫過來。

  貴妃娘娘敢特詔,他們卻不敢聽。

  等到太醫到儲秀宮的時候,原本就有些昏沉的貴妃,這下子更是眸色幽深,一個崇妃,時時刻刻都能傳召御醫,而她大清貴妃,竟只是個空殼子不成。

  咬著牙叫太醫給診斷完,貴妃喝著苦藥的時候,差點磨碎了後槽牙。

  而在翊坤宮的蘇雲溪,正在捧著胡蘿蔔雕花。

  這是她新得到的小玩具兒,想要學一下雕刻什麼的,然而其他的費手,她那細皮嫩肉的,刻刀頂上去就是個紅印子。

  這疼的根本下不去刀。

  蘇雲溪連玩了三天,這才勉強能夠運刀,對於她來說,這確實挺好玩的。

  就連康熙來,也能瞧見她拿著白嫩水潤的蘿蔔,努力奮鬥的模樣。

  「這般好玩不成?」康熙納罕道。

  蘇雲溪點頭,將手裡頭的小東西遞給他,高興道:「可愛嗎?」

  有時候蘿蔔和玉,在猛然一看的時候,著實有些分不清。

  「這是?」康熙想要夸幾句,但是怕一禿嚕嘴,給說錯種類了,故而先問清楚明白。

  「小狗呀。」她回。

  擺弄著手中的小物件,她雙眸亮晶晶的望過來,淺笑著道:「好看嗎?」

  康熙瞧著這一坨,一臉認真的誇讚:「崇妃心靈手巧,果然好看極了。」

  雖然他沒有看明白刻的是什麼,但是她說是狗,就是狗吧。

  可能是他沒有見過的品種。

  「嘿嘿嘿。」蘇雲溪傻傻的笑了幾聲,看見康熙在身旁,趕緊收了笑,重新笑的溫婉端莊。

  康熙含笑捏捏她臉頰,溫聲道:「你若是喜歡,拿料子去製造局,什麼樣的出不來,等你學會出來,好幾年過去了,圖什麼。」

  蘇雲溪側眸去望他,半晌都沒有說話。

  這個眼神,讓康熙不禁探究起來,陽光透過窗格,落在她身上臉上,好像給她鑲了一層金邊,又好像,讓她渾身都帶著幾分朦朧的霧氣。

  就見她鴉羽似得羽睫眨了眨,無端的,讓康熙覺得,她脆弱至極。

  「有些事,不講究結果的。」

  有些事,不講究結果的,就像是我和你。

  看得見的未來,不能賭的未來。

  蘇雲溪淡漠一笑,在康熙想要深究的時候,臉上迸發出璀璨的笑意,將方才那疏離感,登時給吹散了。

  「因為,臣妾就玩玩。」

  「那你仔細著,莫傷了手。」康熙不再多說,摸了摸她的頭,便坐在一旁。

  他仍舊在想她方才的笑容。

  那是一個很有味道的笑容,明明只是一閃而過,卻像是扎在了他的心底,他拼命的回想,卻又淡淡忘卻。

  只留下夢一場的錯覺。

  康熙抬眸,看向一旁的崇妃,她眉眼低垂,神色沉靜,瞧著像是宮裡頭的尋常宮妃。

  然而他仍舊在想方才。

  她成長了,在他不知道的時候。

  亦或者是說,在他不經意間,在他沒有上心的時候,傷了她的心,叫她成長了。

  這個想法一出來,康熙就覺得心口密密匝匝的疼。

  陌生的感覺,比方才她的笑容還要陌生些。

  康熙垂眸,遮下自己茫然的神色,他這一生,沒有愛過誰。

  秀女入宮待選,要考慮的是身體是否康健,家世是否值得,有一千個條件,一萬個條件,卻沒有一條是,萬歲爺喜歡。

  獨上意。

  他喜歡不喜歡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條條框框的條件。

  康熙從未覺得有不對,並且覺得,這些條件滿足了,他約莫就是喜歡的吧。

  但是奉上崇妃之後,他一直以為,他對她不一樣,是因為她是他清醒後的第一個女人,好像是他怔怔的女人一樣。

  而其他的,都是以前的他的女人。

  話說來有些拗口,但確實是他心中所想。

  他一直沒有動過臨幸旁人的念頭,只含混的過下去,甚至有時候還拿宮裡頭都是老人來糊弄自己。

  然而此刻,看著她淡漠的笑容,他才恍然發現。

  原來,她是她。

  她只是她。

  有些事,是禁不起串聯,是禁不起細想的。

  光是想想他先前愛而不自知,鬧的她跟他如今生分,就覺得心裡不痛快。

  明明這麼大歲數的人了,還以為……還以為……

  康熙垂眸慘然一笑,再抬首的時候,神色又變得自如起來。

  他慢悠悠的轉著手上扳指,似是隨口道:「明年五月南巡,你隨朕一道,現下跟你說,是叫你先布局好。」

  「下江南?」蘇雲溪登時眼前一亮。

  誰知道這話一出,康熙的神色登時狠厲起來:「你怎知是下江南?」

  蘇雲溪聽他這麼說,也嚇了一跳,世人都知道,康熙六次南巡,和他的孫子乾隆,對下江南情有獨鍾。

  但在此時,康熙不過一句南巡罷了。

  是她大意了。

  「因為臣妾想去呀~」她軟乎乎的撒嬌,往他懷裡一窩,開始暢想未來:「臣妾原先就聽說過,江南美人多。」

  這江南煙雨小巷,一個妙齡少女,撐著油紙傘,緩緩的打從橋的那頭,踱步到這頭來。

  多麼漂亮的場景。

  她細細的說了一通,接著抬眸,滿是期待的望著她:「是江南嗎?」

  康熙點頭,摸了摸她的臉頰,柔聲道:「你若是喜歡,等到了江南,叫她們演給你看。」

  如此說來,倒是挺好的。

  蘇雲溪見糊弄過去,心中又給自己緊了緊弦。

  這一次的錯誤,也是她太過想當然了,像極了先前看抗戰片的時候,劇中那脫口而出的八年抗戰。

  希望等到攻打噶爾丹的時候,她不會說出什麼三打噶爾丹的話。

  康熙眉眼柔和了些,全當她小女兒心性。

  但一說要出去,蘇雲溪難免想起來她的兩個崽崽,到來年五月的時候,勉強不到一歲,完全不能抱出去。

  這樣的話,將孩子留到宮裡,她著實有些害怕。

  她這頭不過咬了咬唇瓣,那頭康熙就知道是什麼意思了,輕聲道:「到時候放到老祖宗宮裡養著,不妨事。」

  若是這麼說,確實不妨事,畢竟老祖宗宮裡頭,應當是這宮裡,最安全的地方了。

  但是對於女人來說,只要孩子不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看著,就是危險的。

  她想了想,側眸看向康熙,柔聲道:「不能帶著嗎?」

  縱然舟車勞頓,但是有帝王在的地方,都是最舒服的,也是最安全的。

  比放手要好很多。

  康熙聞言皺了皺眉頭,低聲道:「到時候再說吧。」

  現在說什麼,都是假的。

  蘇雲溪點點頭,想著還有三四個月,就能出宮溜達,不禁高興的跟什麼似得。

  她在宮裡頭悶了兩年了,這是什麼概念,她對宮裡頭的一草一木,都是空前的熟悉。

  哪裡栽了什麼樹,哪裡鋪了幾塊磚,她都快轉悠明白了。

  等康熙走後,她高興的在殿內轉了幾圈,又想到還有幾個月呢,登時沒什麼興奮勁了。

  繼續拿著蘿蔔來雕刻,鍛鍊自己的心性。

  就見金釧手裡捧著一束臘梅進來,笑道:「才從御花園摘回來的,約莫是最後一樹了吧?」

  馬上就要過年了,這天氣好的厲害。

  蘇雲溪含笑叫她把花束擺在花瓶里,放下手中的蘿蔔,轉而來到樹下站定,笑道:「果然屋裡頭有點花,就顯得有生機多了。」

  人氣至關重要,這有點動植物,也挺好的。

  金釧愛笑,聞言笑眯眯道:「可不是,這整個屋子,好像都亮堂起來了。」

  兩人笑著說了幾句,蘇雲溪就轉過去看龍鳳胎,這兩個孩子,素來省心,身體也不錯,鮮少有讓她操心的時候。

  這麼想著,她含笑抱起雪寶哄了哄,見雪竹睜著烏溜溜的大眼睛看她,便也抱了起來。

  坐在太師椅上,左腿擺個孩子,右腿擺個孩子,好懸抱不住。

  兩小隻跟裝了彈簧一樣,不停的彈彈彈。

  蘇雲溪笑了笑,柔聲道:「乖呀,別鬧。」說完又忍不住笑,康熙對她的影響還是比較大的,畢竟這口頭禪都給學過來了。

  兩小隻要是能聽她的,那也不可能的事。

  抱著玩鬧了一會兒,兩小隻就有些坐不住了,指著毯子要去爬。

  蘇雲溪信了,將兩小隻放下來之後,卻發現這兩個小傢伙,爬的時候,哪裡都爬,唯獨不愛毯子。

  並且看到一切東西,都想放嘴裡嘗嘗。

  ……

  雖然時時都能看到,但是兩個圓嘟嘟的肉糰子,這麼皮,縱然是親生的,也好像打他們一頓。

  這也太皮了。

  又玩了一會兒,蘇雲溪這才施施然的回了內室。

  剛回去,就見銀釧神色慌張,一臉震驚道:「那拉貴人沒了。」

  這可真是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蘇雲溪眉頭緊皺:「怎麼沒的?」這好好的人,說沒就沒了,說出來也沒人信啊。

  銀釧就趕緊跟她講詳細了。

  說到底,跟上次那回事,還是聯動的。

  那宮女沒了,在她的住處,查出來一些似是而非的東西,說什麼主位不慈之類的話,逼得她活不下去。

  然而主位這個詞,就用的非常巧妙。

  對於她來說,那拉貴人可以是主位,而翊坤宮主位崇妃,也可以說是主位。

  這倒沒什麼,一個宮女沒了,又是在慎刑司那地界,誰也按不到崇妃頭上去。

  但是這那拉貴人就不一樣,宮裡頭誰不知道,這那拉貴人早些年就和崇妃不合,如今她升位,哪裡還有那拉貴人的好日子過。

  話是這麼說,但是這宮裡頭,有仇有怨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光憑這個,定不了什麼罪。

  然而從那拉貴人的住處,依舊能搜出來一些主位不慈的話來。

  左右都是說主位不好,有一些打馬侮辱行為。

  這可不是小事,一時間就連皇貴妃都給驚動了。

  宮裡頭出了這樣的醜事,誰都不敢瞞著康熙,不過片刻功夫,就連康熙都來了。

  那拉貴人是突然去的,這檢查的時候,更是發現,身上有一些深深淺淺的痕跡,青紫交加,看著可憐極了。

  蘇雲溪沒見到現場,也沒到那拉貴人最後一面。

  當她知道後,還未走過去,康熙和皇貴妃就已經來了。

  「無事。」康熙捏了捏她的臉,輕聲道。

  旁的不說,他還是信崇妃不是這樣的人,宮裡頭弄死一個人很簡單,但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很難。

  這一下,倒是真的叫他怒了。

  將刀明明白白的指向崇妃,在他盛寵的時候,這不光是打崇妃的臉,這也是在打他的臉。

  康熙嘆了口氣,這幕後之人,想要拿他當猴耍呢。

  蘇雲溪原不覺得有什麼事,她自己沒有做過,還能硬生生的扣在她頭上不成。

  誰知道康熙這句話說出來,才發現自己不是不委屈的。

  她帶著鼻音,輕輕的嗯了一聲,滿是信任的看向康熙,覺得他能夠為自己做主。

  而一旁的皇貴妃看著,忍不住垂下眼眸。

  這樣的信任,她也想要。

  然而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羨慕萬歲爺擁有崇妃,還是該羨慕崇妃擁有萬歲爺。

  這可真是一個難解的題。

  然而更難解的是眼前這一道死無對證。

  「這事兒,朕接手了,皇貴妃你不必再管,只是宮裡頭,再肅清一道,竟然還有人行這魑魅魍魎這一道。」

  宮裡頭平靜許多,當他不往後宮去的時候,沒了想頭,自然沒了鬧事的緣由。

  再加上他不去,這底氣難免不足,行事的時候,旁人願不願意給方便,也是個問題。

  故而宮中如此風平浪靜,是他最喜歡的狀態。

  這種狀態,他不容許任何人來破壞。

  康熙這麼說著,看著崇妃白皙的小臉,在冬日暖陽之下,像是單薄的要融化一樣,不禁心疼起來。

  「外頭風大,先回去吧。」康熙指著梁九功將崇妃送回去,這才處理那拉貴人的事。

  尋常宮人也就罷了,就連那拉貴人也要弄死,這是完全不把他放在眼裡。

  然而這案子,沒有那麼好查。

  查到關鍵信息的時候,康熙跟蘇雲溪一樣,失去了線索。

  懸而未決,所有的事,都指向了崇妃,就是誰來了,這也只能說是崇妃做的。

  晚間康熙來的時候,面色仍舊有些不虞。

  蘇雲溪想了想,柔聲道:「先前臣妾在乾清宮的時候,也受了不少謀算,那時候我們查的,所有都指向文貴人,亦或者是宜妃娘娘。」

  現今兩個人都沒了,那麼幕後主使,只能是旁人。

  而能做到這些的,必然是根深葉茂的大樹。

  這宮裡頭的大樹,可沒幾棵,只不過不知是誰罷了。

  蘇雲溪從善如流的回去了,卻把銀釧給留下,她人可以走,不在現場,但是她的眼線需要留在這裡。

  康熙看了一眼,沒有說話。

  她回了正殿之後,聽著外頭的熙熙攘攘,突然覺得很沒有安全感。

  事後再怎麼查,又如何,這人沒了就是沒了。

  古代的治安,實在太讓人不放心。

  她嘆了口氣,暗地裡給那拉貴人上了一炷香,這麼一個人,前些日子,還跟她有說有笑的,這突然就沒了,真是讓人不知道說什麼好。

  蘇雲溪想了想,這臨近過年,馬上要喜慶的日子,那拉貴人這事,估摸著死了也白死。

  宮牆之下,哪有什麼陰謀詭計,必然是其樂融融。

  果然沒過幾日,就說那拉貴人是病沒的,直接按著嬪位下葬了。

  至於現場出現的那些,也直接被泯滅掉了,像是沒這回事一樣,宮裡頭也無人敢說。

  康熙親口制定的死法,除非有人想和她一起死,要不然不會說出來的。

  眼瞧著就到了年下,宮裡就跟著煥然一新,蘇雲溪就瞧著那樹下被綁上綢子挽的花,又張燈結彩的。

  恍然間,又是新年到來。

  臨近過年的時候,大家穿著上,也變得喜慶起來,紅色絹花,赤金頭面,突然就走俏起來。

  一時間奼紫嫣紅的,和先前那沉悶的模樣不同。

  蘇雲溪也不能免俗,直接換上一套織金百花裙,熱熱鬧鬧的。

  「原說過年的時候,就好生的賞你們,如今想想,到的時候再賞,還要伺候著主子,有錢也沒地方花,不若先賞了你,也好快活幾日。」

  她這麼說著,便示意金釧拿荷包來賞。

  翊坤宮不管主子奴才,人人都有份。

  手裡頭得了錢,先前那拉貴人沒了的淒涼氣,登時就消散了。

  蘇雲溪嘆了口氣,她也不想的,哀思固然重要,但是這大過年的,若是翊坤宮裡頭還一副晦氣模樣,怕是有些不大好。

  人總是要往前看的。

  翊坤宮的動靜,旁人都瞧著,她這頭一賞,外頭登時都瘋了,一時間都說她做得好。

  崇妃大氣,崇妃豪邁,崇妃有錢。

  就連康熙都聽說了,他過來後,直接道:「大氣的崇妃,朕吃不起飯了。」

  一個帝王說自己吃不起飯了,也不知道他怎麼說出口的。

  蘇雲溪剛好在吃點心,聞言叼著半塊桂花糕過來,示意他一起吃。

  她伸出銀筷,讓他看見筷子上夾的桂花糕。

  然而康熙跟瞎了一樣,看不見。

  他笑著俯身,直接叼走她嘴裡那塊,好生的吃掉之後,還一臉意猶未盡道:「好吃。」

  確實好吃的緊。

  香甜軟濡,還帶著她身上那股子香味。

  蘇雲溪不自覺的舔了舔唇瓣,嘴裡頭空空的,讓她覺得有些寂寞。

  抿抿嘴,看一眼自己的筷子。

  她頗為無言以對:「臣妾這嘴裡的好吃?」

  誰知道她一說,康熙反而露出一個還能這樣的表情,一臉期待的看著她:「試試?」

  蘇雲溪不想試。

  她啊嗚啊嗚的將最後一塊點心吃掉,這才側眸望過來,笑吟吟道:「沒了。」

  想試也沒有機會。

  康熙捏了捏她的臉,遞給她一盞清茶,這吃完點心,必然是又甜又膩的,清茶這樣貼心,完全拒絕不了。

  蘇雲溪從善如流的喝了一口,就見康熙笑眯眯的湊了過來。

  直接吻住了她的嘴。

  蘇雲溪:年輕人不講武德。

  確實過分了,她板著臉道:「進口清茶,好喝嗎」

  康熙聞言微怔,進口清茶,這麼一說,倒也貼切的緊。

  「好喝。」他點點頭,不由自主的舔了舔唇瓣。

  論不要臉,她是干不過他的。

  蘇雲溪想了想,柔聲道:「您今兒不忙了?」她決定轉移話題。

  康熙點頭,明兒就要封印了,該忙的都忙完了,剩下的,倒也不急在這一時。

  他側眸來看,又忍不住捏了捏她滑膩的臉頰,輕聲道:「整日裡養你,也不見你胖上些許,整日裡都是這般清減。」

  她骨架很小,人又瘦,瞧著嬌嬌弱弱的。

  和一旁的德妃比,少了幾分圓潤富態,跟他虧待了她似得。

  蘇雲溪伸出自己的手爪子,她不覺得自己瘦,甚至和現代那些標準比,應當是個不胖不瘦正好的。

  但時下講究富態,她這比起來,確實有些瘦了。

  「生成什麼樣,便什麼樣,臣妾吃不胖,也就隨它去了。」她隨口道。

  她這身材,她喜歡著呢。

  想像不了自己再胖一點,或者再瘦一點是什麼樣。

  想著康熙不是無的放矢的人,她擰著眉尖回眸,低聲問:「您喜歡胖的?」

  這要真是如此,她確實應該吃胖一點。

  但是不應該啊,歷史記載,康熙最喜歡的是漢女,裊裊依依,和胖斷然不會有關係。

  康熙想了想,也不確定自己喜歡什麼樣的,便側眸笑道:「只要是你,朕都喜歡。」

  聽見他說這話,蘇雲溪驚訝的側眸望過來,壓低聲音,離的近近的,這才低聲問:「萬歲爺,您實話跟臣妾說,這話,您跟幾個姐妹說過?」

  什麼你什麼樣子我都喜歡,這話老渣男了。

  康熙聞言有些懵,一臉茫然的看她,隨口道:「就你一個。」

  蘇雲溪沖他豎起來大拇指,這話更加渣男了。

  想想他一個人,要哄滿宮妃嬪,也挺辛苦的,不禁晃了晃自己的大拇指,一臉驚嘆道:「哥哥厲害。」

  康熙眯著眼睛看她,半晌才緩緩問:「哥哥……哪裡厲害?」

  蘇雲溪剛想說哄女人厲害,看見他危險的眼神,趕緊收回自己的大拇指,不再作死,絞盡腦汁的想,到底應該怎麼夸。

  兩人並肩坐在軟榻上,手和手不過是星點距離。

  她眼前一亮,壓低了聲音湊過來,柔聲道:「哥哥,哪裡都厲害。」

  「比如說?」

  「我富察雲溪的男人,那必然是蓋世英雄,你說厲害不厲害?」

  「呵。」

  「萬歲爺,真的,臣妾夸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