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晉封了解一下?」

  她說完就有些昏昏欲睡,窩在他懷裡,還是相當舒適的。

  等她渾渾噩噩之際,就聽到了一聲漫長而悠遠的好字,蘇雲溪勾唇笑了笑,她對晉位太過上心,做夢就是想上位。

  然而若是晉封這般容易,這後宮妃嬪汲汲營營又為哪般。

  等她睡的香甜,唇角尚掛著愜意的笑容,康熙垂眸看了她一眼,小心翼翼的將她放到床榻上,看著她依賴的抓住他衣角,不禁也跟著露出笑容。

  蘇雲溪睡了一會兒,一臉懵的起身,想到方才的夢,心裡美滋滋的,不禁想,若是能夢想成真,也不枉她高興這一場。

  康熙這大豬蹄子,嘴巴說的好聽,然而等實操的時候,就敬謝不敏了。

  這剛醒來就有些餓,她先是吩咐上些點心來。

  「要咸口的。」她道。

  咸口的點心不如甜點受歡迎,若是不特意點名,一般呈上來的都是甜點。

  金釧脆生生的應下,高興道:「那湯呢?鹹湯還是甜湯。」

  這是個好問題,當所有東西,都擺在你面前任你挑選的時候,這想要吃什麼,她反而覺得寡淡無味。

  興致缺缺道:「蓮藕水吧。」

  選取新鮮的蓮藕,燉的爛爛的,不用放糖也不用放鹽,自然就有一股淡淡的清甜味。

  菜單子確定了,金釧還未往外走,小算就趕緊湊上來,笑眯眯的接話:「奴才去,保准給您辦穩妥了。」

  富察貴人看似挺喜歡他的,實際的差事是一件沒有派發,他打算從這種小事開始著手,讓小主兒慢慢的信任他。

  今兒能傳膳,明兒就能跑腿。

  這活兒不就來了。

  蘇雲溪看著他笑了笑,輕點頭道:「成,你跟金釧一道,也好好的教導她。」

  這話說的客氣,金釧不管伺候的怎麼樣,那都是她心尖尖上的奴才,他一個剛湊過來的,哪裡敢教導別人,但這話聽著,就是對他百分百的信任。

  心裡舒坦,辦事就更加利索。

  蘇雲溪也存著考察的意思在,若是小算真的得用,他打從乾清宮出來,可比金釧、銀釧、小吉、小祥好上太多了。

  這種小事,他果然手到擒來。

  看著几案上擺著的小東西,她笑了笑,不住口的誇讚:「唔,哪個廚子做的,賞。」

  像是賞廚子這樣的事,並不常發生,若是誰得到了,那就是廚子一聲的榮譽,畢竟在御膳房做事,你做的好了,是本分,你若是做的不好,輕則丟掉官職,重則丟掉性命。

  賞賜這樣的事,儘量不要去想,來的好一些。

  等到吃用完,蘇雲溪又覺得無聊,這孕期漫漫,直接將她關到了乾清宮,後宮妃嬪對於現在的她來說,跟洪水猛獸也差不了什麼。

  無聊啊,寂寞啊。

  她感慨了一會兒,就聽外頭有奴才叫傳報。

  「傳。」

  來人手中捧著一個細長的匣子,也不知道裡頭裝的是什麼,她好奇的看了一眼,就聽小太監道:「奴才製造局的小智,奉萬歲爺的命令,給您送畫捲來。」

  小智接到畫的時候,還在想,何等美人,竟得萬歲爺親筆,當看到富察貴人的時候,才知道,有時候畫的意境縱然美妙,到底不如真人靈動。

  「打開。」蘇雲溪淡淡接話。

  她繃著臉,面無表情的看過來,當看到徐徐展開的畫卷,神色不禁柔和起來。

  乾巴巴的一張紙,和精心裝裱出來的效果是不一樣的。

  如果說原來就極好看,現在更是好看道了祭奠,她瞧著就覺得心中歡喜,一時間,甚至不捨得掛起來,遭受眾人目光的褻瀆。

  「掛著吧。」她指了指中堂的位置,淺聲道。

  看著奴才們找來□□,將中堂畫全部都給換掉了,不禁摸了摸鼻子,自己的畫,掛在正中央,有一種拍寫真掛的滿屋子都是那種感覺。

  她拄著下巴看了一會兒,覺得很是滿意。

  盛世美顏就應該懸掛中堂,讓自己時時刻刻都能看到,反正這西側間,除了康熙來,就再也沒旁人了。

  她看了一會兒,深深的為這顏值著迷。

  金釧也在看,不住口的誇讚:「小主兒這叫什麼,人比花嬌?」

  她讀的書不多,這會夸的句子也少,翻來覆去都是那幾句,什麼堪比海棠了。

  蘇雲溪聽了忍不住輕笑出聲,含笑捏了捏金釧的臉頰,柔聲道:「可快別說了,這再說下去啊,我這臉都要紅了。」

  金釧覷著小主兒的神色,著實沒看出星點害羞的意思,但也從善如流的閉嘴,畢竟這夸不出來還要硬夸,略有些不大好。

  小算立在一旁,眼觀鼻鼻觀心,特別乖巧。

  見兩人望過來,趕緊道:「奴才嘴笨,只知道什麼『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想必不足以描述小主兒風情之萬一。」

  蘇雲溪笑吟吟的望著他,沒想到,他還挺有趣的。

  金釧看了他一眼,忍不住笑了,在翊坤宮的時候,小吉、小祥都不會逗趣,輕易也不枉主子跟前湊,故而不曾有熱鬧的時候。

  奴才把主子逗笑,小算這是頭一個。

  「行了,油嘴滑舌。」蘇雲溪笑罵一句,那顆激動的心,終於平靜下來。

  照例捧了書來看,今兒天有些不好,她就懶得往後殿跑,學茶藝這事,她的三分鐘熱度,基本揮灑的差不多,再深入的,她就突然失去興趣。

  等康熙去茶房尋她的時候,頭一次撲了個空,不禁有些詫異。

  又來西側間找她,笑著問:「怎的不去了?」

  「失去興趣。」短短四個字,介紹的淋漓盡致。

  康熙無言以對,半晌才笑罵:「這般的喜新厭舊?」這句話從他嘴裡說出來,有一種迷醉一樣的好玩。

  他最是喜新厭舊不過,後宮裡頭的妃嬪跟韭菜似得,割了一茬又一茬。

  「嗯。」她隨口應了一句。

  她指了指中堂畫,清了清嗓子,一臉期待的望著他。

  康熙抬眸看了一眼,對她的意思非常明確,卻還是故作糊塗,瞟了她一眼,她愛聽的話他是一句都不說。

  蘇雲溪等了一會兒,見他沒有反應,鼓了鼓臉頰,別開臉,也什麼都不說了。

  「心上神女出巫山兮,向朕而來。」康熙捏了捏她的臉,湊近了些,含笑道。

  他故意湊的近近的,呼出的熱氣直接哈在她臉上,帶來非常曖昧的氣息。

  這狗男人不管什麼動作,都以撩她為己任。

  話也不肯好好說。

  蘇雲溪紅著臉,斜睨他一眼,嬌嗔道:「什麼心上神女,慣會胡說。」

  康熙捏著她下巴,抬起來,一本正經道:「朕可沒有胡說,崇月宛若神女,落入朕心。」

  他說起調戲的話來,簡直手到擒來。

  蘇雲溪在想,這麼甜蜜的話,他到底跟多少人說過了。

  不得而知。

  但不妨礙她聽到的時候,仍舊覺得甜甜的,還挺喜歡。

  紅著臉抬眸,蘇雲溪嬌嗔的握起小拳頭,在他胸口輕輕錘了一記,便不說話了。

  康熙瞧著她這模樣,覺得很是好玩,笑吟吟道:「崇月喜歡聽情話?」

  她是很喜歡聽,還喜歡聽誇她的話,聽的越多,心情越好,在這種情況下,康熙這麼又會又狗的人,簡直渣到了她的心坎里。

  康熙這塊甘蔗,她非常愛吃。

  這麼想著,她笑吟吟的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柔聲道:「若真能做萬歲爺心上神女,便是叫嬪妾此刻就去死,啊,不對,生完孩子就去死,算了,好生活著吧。」

  她對生孩子本來就有些恐懼,這樣的話,說出來就覺得不吉利。

  康熙也知道這個道理,因此只冷著臉看她,等她話說完了,才惡狠狠的捏了捏她的臉頰,厲聲道:「不許胡說。」

  她乖乖的點頭如搗蒜,她也不想死,俗話說的好,這好死不如賴活著,她若真有尋思的心,早在穿越成嬪妃,要接受這一切的時候,怕是已經承擔不了壓力,直接涼了。

  再說了,為什麼死都行,唯獨為男人死不行。

  「嬪妾再也不胡說了。」她鄭重的點點頭,一臉認真的道:「嬪妾發誓。」

  康熙隨意的瞟了她一眼,淡聲問:「發誓什麼?」

  他不過隨口一問,不曾想富察貴人竟然直接道:「發誓,嗯,最愛您了。」

  她這麼說著,眼神真摯,那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神中,滿滿的都是他的倒影,再無其他。

  康熙想,她的小臉,捏起來的手感可真好。

  「你整日裡若無事,又覺得出門不大安全,可以把你相好的妃嬪叫過來,一道談天說地,開個茶話會之類,也是極好的。」康熙道。

  一個人整日悶著,是會出問題的。

  蘇雲溪略有些幽怨的看著他,半晌才道:「嬪妾剛進宮時,年幼不知事,竟把後宮妃嬪得罪大半,若想要尋相好的妃嬪,怕是得下一次選秀了。」

  下一次選秀,還有兩年。

  原主能夠把所有妃嬪得罪個遍,也不容易。

  再加上這有些妃嬪,自有派系在,她在翊坤宮,自然屬於宜妃派系,雖然說宜妃被她完全得罪了,但是在別人眼裡,那就是一個派系的。

  「原來你知道。」康熙道。

  他還當她什麼都不知道,在後宮裡頭橫衝直撞的。

  「這……」蘇雲溪別開臉,真懶得看他,這現在是混熟了不成,竟然當面吐槽她。

  說好的心上神女呢,就這麼一瞬間,就變成了地里的小白菜,要多嫌棄有多嫌棄了。

  鼓了鼓臉頰,她有些不高興了。

  康熙一眼就看出來了,笑吟吟道:「可朕就喜歡你這樣。」

  他這是捧殺。

  蘇雲溪笑彎了眉眼,往他臉上親了一口,臉上是高興,但是她心裡也有數,這樣的話,他必然不知道跟多少人說過。

  後來一想,又覺得或許不是。

  對於皇帝來說,說不說這樣的話,妃嬪都會前仆後繼的湊上來,為他生為他狂,為他哐哐撞大牆。

  要不是沒有皇帝才能,她真的也想當皇帝,嘗一嘗那種銷魂蝕骨的滋味。

  三宮六院七十二妃,她一定給排滿了。

  「您喜歡就行。」她道。

  這話是閒說,康熙也知道,因此將她摟到懷裡,笑吟吟的開口:「不管你是什麼樣,朕都喜歡。」

  這迷魂湯她很喜歡,蘇雲溪抬起下頜,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

  他動動嘴,她動動嘴,就挺好的。

  又膩歪了一會兒,康熙便說要回去處理政事,蘇雲溪便一臉依依不捨的送走他。

  當離開視線之後,她瞬間變臉,接著捧著自己的書來讀,這樣的生活,她突然就覺得很愜意。

  讀了一會兒書,她勾的脖子疼,蘇雲溪想了想,便去後殿溜達溜達,各個科室都轉悠了一圈,跟裡頭的奴才混了個半熟。

  這樣過了幾天,跟乾清宮的奴才都混了個臉熟。

  都說見面三分熟,她這樣混熟了之後,倒覺得還挺好的,對乾清宮有一個基本的了解。

  她立在御藥室門口,一臉好奇的問裡頭值班的御醫:「這吃燕窩真的有用嗎?」

  值班的御醫立在窗前,對於這句話,著實不知道該怎麼回,他斟酌半晌,才認真道:「您喜歡,儘管吃便是。」

  這話說的,她聽著有些奇怪。

  什麼叫喜歡了便儘管吃,對於功效那是隻字不提。

  她心裡頭就知道了,這話就連御醫都不敢說滿,但在宮裡頭,這血燕仍舊是稀罕東西,輕易還吃不到的物件。

  也就她現下有孕,康熙才從份例裡頭給她撥了些過來。

  蘇雲溪笑了笑,轉而又輕聲道:「能給一本基礎醫經嗎?那種有標註的。」

  在藏書閣裡頭,確實有醫書之類的,但是都沒有標註,平常人根本看不懂。

  「也就入門就成,看個稀奇。」她道。

  像現在的都是有傳承的,對於一般人來說,這樣的書籍,除了本門本派,一般情況下,是不會外泄叫旁人看見的。

  因此她再次強調:「不必顧忌我的身份,能拿出來的就成。」

  御醫年紀一大把,捋著鬍子糾結,他揪斷了兩根鬍子之後,才顫顫巍巍道:「老臣倒是寫了一本心經,瞧著略直白了些,想必您自個兒都能看懂。」

  一聽這話,蘇雲溪倒是有些驚喜,這個時候,自己寫出來的,那可都是心得。

  他是御醫,一身本領毋庸置疑。

  最後老御醫顫顫巍巍的抱著兩本書出來,一本心經,一本中草藥基礎知識。

  蘇雲溪翻了翻,見他一手蠅頭小楷,跟列印出來一樣,不禁行了個福禮,認真道:「富察氏在此謝過。」

  宮裡頭向來講究身份,但在她看來,這樣有學識的老先生,自然值得尊敬。

  她一行禮,可把御醫唬的夠嗆,顫顫巍巍就要往下跪,一邊道:「您這是做什麼?」

  蘇雲溪叫小算攔住他,含笑道:「聞道有先後,達者為師,縱然只是取您一本心經,但這也要行禮的。」

  她這麼一說,老御醫神色也鄭重起來,回了一個禮,看著她離去的背影,不禁感嘆,這後宮裡頭,能夠上位的女人,遠遠不止貌美那麼簡單。

  能夠得到尊敬的感覺非常好,御醫的身份地位是比太醫高些,但不管是太皇太后、皇太后、皇帝,都拿他當奴才,不管做什麼都是應當的。

  就算是後宮妃嬪,管不到他頭上來,但也算是半個主子,會對他行禮的那可真是沒有。

  能夠點點頭,或者客氣幾句,都算是和藹可親了。

  蘇雲溪倒沒想那麼多,前世疫情的時候,還出了萬人敬仰的國士呢,按現在的說法,也不過是個大夫罷了。

  捧著手裡的書,她回去之後,便好生的從頭到尾的翻了一遍。

  粗略來看,這位老御醫編的書,著實比較通俗易懂,不像是其他醫書,有看沒懂,晦澀的叫人恨不得掉頭髮。

  她看了又看,覺得見獵心喜,這樣的基礎若是能普及,在百姓中間傳開了,想必因為一些小病痛而亡的人,會減少很多。

  但這樣的決策,顯然她是無權干涉的。

  等到晚間康熙來的時候,就見富察貴人手裡捧著醫書,看的如痴如醉。

  他隨手抄過來一看,不禁笑了:「打從哪來的?」

  康熙略懂岐黃之術,對於這個,自然是有一定心得,當他看一眼之後,瞬間就知道,這東西對於初學者來說,非常的有用。

  蘇雲溪便笑著道:「今兒去後殿溜達,問張御醫要的,嬪妾想著,左右閒來無事,這些基礎的瞧瞧,偶爾有個頭疼發熱的,心裡頭也不慌不是。」

  她將三分鐘熱度,貫徹的淋漓盡致。

  康熙捏了捏她的臉,又往後翻了翻,見確實通俗易懂,就聽富察貴人道:「這樣的好書,若是批量刊印發出去,叫尋常百姓家也能看到,那就好了。」

  「多少人讀了書,偏偏又考不上科舉,若是能有這個路子,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哩。」

  她隨口說著,閒閒的摳著指甲。

  康熙見她這無所謂的樣子,估摸著自己說完都忘了。卻不知蘇雲溪已經想了半晌,才想出這麼個法子來。

  「崇月所言極是。」康熙沒有反駁她,隨口應了一聲,若有所思的看著手中書冊。

  他確實覺得這樣對,畢竟對於他來說,怎麼樣增加人口,著實是個問題,能保住現有人口,顯然是目標之一。

  而經過他這麼多年的政治生涯,這愚民政策,他早已經用夠了,況且已經驗證過,不會讓大清處於更好的發展。

  滿漢對立。

  這個情況,他要想辦法再次改善。

  前世的力度,尚有些不夠。

  「成,就按你說的,刊印下發。」康熙道。

  能夠改變他的舉措,是蘇雲溪沒有想到的,她一咕嚕爬了起來,呆呆的看著他,一臉認真道:「您且想好了,嬪妾不過隨口一說罷了。」

  話雖然這麼說,她想了想,側眸笑道:「嬪妾這幾日在後殿轉悠,發現了一個問題。」

  她原先是不敢說的,但是發現康熙這麼體察民意之後,瞬間膽大起來。

  康熙將她摟到懷裡,輕輕的揉捏著她的手,一邊漫不經心的問:「什麼?」

  「大概就是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見康熙眼神有些茫然,她就認真道:「一樣東西,只有會的人多了,說不定誰靈光一閃,就會有新的舉措出現呢。」

  說這麼細,康熙瞬間懂了。

  「你的意思,不光是醫書要下發,其他的一些技能,不再敝帚自珍,而是外放出去,誰都能學。」

  蘇雲溪想了想:「也不是吧,就跟國子監一樣,有講義有算科,不如擴大了來,什麼都設個班,誰想去學什麼就去學什麼,全憑自願。」

  這說的有些籠統,康熙一臉茫然。

  「您看,這學醫的要去醫館當學徒學,現在不了,您當他是個算科,要去學院學,學出來了,就能去做大夫了。」

  蘇雲溪將現代學院的概念解釋給他聽。

  這樣的話題,有些超前了,康熙懂她說的意思,但是操作起來,是前所未有的事。

  「如此一來,若是學藝不精,豈不是害人。」康熙道。

  「還拿大夫舉例,想要給人看診,要老大夫保舉唄,還得考核,過了才給看診,反正您政策出來,下頭的臣子,必然給您圓滿了。」

  蘇雲溪對這條特別看得開。

  有時候,只要你提出來,接下來的發展就非常容易了。

  康熙想了想,覺得也是,便若有所思的起身,在書桌前寫寫畫畫,見崇月一臉茫然的看著他,便道:「現下寫著,等會兒叫內閣上個摺子來,每個人都有不同想法,綜合一下,這政策就出來了。」

  博取百家之長。

  「還有內閣啊?」蘇雲溪隨口道。

  有這麼個玩意兒,她都不知道,內閣不應該是明朝的,怎的大清也有內閣,不是軍機處麼?

  但這話她不敢問明白,左右后妃不懂政事,是非常正常的一件事。

  「小內閣,俗稱內閣,只有固定臣子知道。」康熙淡淡道。

  說完他就閉口不言,這些話,對於她來說,有些過於深了。

  蘇雲溪也怕逾矩了,趕緊給自己挽尊:「嬪妾閒來無事,整日裡瞎捉摸呢。」

  話音剛落,她的腦袋就被摸了摸,不知道怎麼的,兩人明明沒多久的事,但自打她有孕之後,就有些老夫老妻的味道在,康熙時常來她這裡,並沒有什麼欲望,只是抱著她,像是哄著貓崽似得,有一下沒一下的捋著。

  說話行事也特別寬容,不再像以前那樣,眼神空茫而冷厲。

  瞧著她的時候,顯而易見的溫情。

  不知道怎麼的,她就想到了先好生養著,再宰殺來吃的段子。

  正想著,就聽梁九功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啟稟萬歲爺,太子求見。」

  說出太子兩個字的時候,蘇雲溪趕緊坐直身體,對於歷史上兩廢兩立的太子,她也有所耳聞,在傳言中,對方相貌俊秀,溫和中帶著些許的陰鬱,可以說是個完美的男二或者反派。

  而歷史上的真實太子,她穿越這麼久之後,尚不曾得見。

  康熙不滿她突然起身,捏了捏她的手,見她有些羞赧,便也跟著起身,端端正正的坐著。

  「傳。」

  對於太子,康熙非常惋惜,這個他初期非常滿意的孩子,到後期竟然走到了死胡同里。

  父子倆之間的關係崩了,再也難以挽回。

  但現在不是,現在一切都還沒有開始,他還能重新去謀劃。

  隨著腳步聲漸漸走進,就見一個身穿杏黃太子服的少年緩緩走近,他身量修長,帶出少年人的單薄。

  肌膚白皙如玉,唇紅齒白。

  好一個俊秀的小正太。

  見了康熙,長長的鴉羽顫了顫,露出一抹濡慕的笑容來:「兒臣給皇父請安,皇父萬安。」說著把躬身打千。

  「起。」不等他行完禮,康熙便直接叫起。

  蘇雲溪在一旁聽著他清脆的聲音,不由得感慨,這太子果然不負風華絕代的名頭,年紀小小,已經能看出那股子儲君的氣度了。

  可惜親爹不做人,跟熬鷹似得,活生生把他熬沒了。

  父子倆的對話,枯燥又無味。

  「今兒大字可寫了?」

  「讀到《詩經》,順便抄寫了雅。」

  「背來聽聽。」

  「是。」

  這些說完之後,父子倆便靜默無言,過了一會兒,太子偷偷抬眸覷了一眼,這才躬身告退要走。

  蘇雲溪在一旁安靜如雞,並不敢說話。

  看著這短暫的交流,頭一次對傳說中的父慈子孝關係親密產生了懷疑。

  「您不抱抱嗎?」她歪頭問。

  這回輪到康熙歪頭:「嗯?」

  「嬪妾小時候都是被抱大的。」她道,確實是這樣,五歲之前,出門走路,家裡人都愛抱著她,再大一些,不大好抱了,有時候心情不好,或者是撒個嬌,又會把她抱上走。

  平日裡的擁抱,那是數不勝數。

  康熙抿了抿嘴,想像一下抱著胤礽走的場景,不禁有些黑線:「他是男兒,他是儲君,當不得如此柔軟。」

  說著笑吟吟的看向她,將她往懷裡摟了摟,湊到她耳邊,壓低了聲音逗她。

  「您兒時叫旁人抱,如今還喜歡抱,可見是沒長大。」

  她確實喜歡抱,每每要是抱著她,她就格外乖巧,不論床上床下。

  蘇雲溪想到床上的抱去了,羞紅著臉,輕輕的錘了錘他,把臉埋在他脖頸間,低聲嘟囔:「老不正經的。」

  不敢叫他聽見,聲音小的自己都快聽不清。

  然而室內只有兩人,康熙又離的近,聞言登時黑了臉,照著她挺翹的臀部上輕輕拍了一記,冷笑道:「膽肥了啊。」

  蘇雲溪本來有些心虛,但話已經說出來,不能再收回,要不然她的面子往哪擱。

  但看著康熙黑沉的面色,她就知道,她的面子算什麼,不值一提。

  「嬪妾是老色頭子。」她一本正經道。

  雖然她在說自己,但康熙總覺得,她意有所指,其中別有說法。

  「呵。」冷笑一聲,他懶得跟她計較,她說的好像也沒錯,他年輕精壯的□□裡頭,裝的是暮色沉沉的靈魂。

  看著他這幅樣子,蘇雲溪不敢再作怪,一臉討好的笑了笑,往他懷裡蹭了蹭,軟乎乎的撒嬌:「嬪妾最愛您了嘛。」

  康熙捏了捏她下巴,懶得計較。

  轉而又說起旁的來:「你自己心愿未了,還不好生的求朕?」

  蘇雲溪有些疑惑,她什麼心愿未了,自個兒都不知道了。

  「前些日子說的,也不見你再提,可見心裡也沒多盼著。」康熙隨口道。

  他雙眸微闔,一臉愜意,只閉目揉著她滑膩無骨的手掌。

  蘇雲溪皺眉苦思,完全想不到什麼事。

  「要不,您給個小小的提示?」她道。

  康熙撩開眼皮,看了她一眼,決定不再為難她:「嗯,上次說你可以大膽些,朕允了,你有什麼想法?」

  若是說這個,她可就有話要說了。

  「給晉封嗎?」她隨口道。

  這是她最盼望的事,旁的也沒有了,要說康熙的寵愛,他這些日子給的夠多了,再就是孩子了,這小東西她也有了。

  目前最缺的就是晉位,要不然到時候孩子生下來,是要抱給其他人養的。

  而沒有孩子的高位妃嬪還有很多,不管是公主還是阿哥,人家又不挑,她這跟被剜心有什麼區別。

  蘇雲溪想著就覺得窒息的緊。

  康熙放開她的手,閉著眼睛道:「朕早先答應你了,誰知道你竟毫無反應。」

  想著還能有什麼改變,結果對方跟沒事人一樣。

  「嬪妾以為是做夢。」她可憐巴巴道。

  說著便吧唧八級在他臉上親了好幾口,想想還是覺得很高興,這孩子保住了,康熙就是她的神,就是她踩著七彩祥雲來救她的英雄。

  「愛你喲。」她嘴裡甜甜的說著,又吧唧吧唧在他臉上親了好幾口。

  這樣的態度,讓康熙頗為受用,聖旨明兒就要出了,他卻一點好處都沒拿到,著實有些不甘心。

  看著她柔媚殷勤的模樣,這才心中滿足。

  「那封號呢?」蘇雲溪決定不妨再膽大些。

  康熙被她一噎,有些無可奈何道:「倒也不必如此膽大。」

  蘇雲溪才不管,一臉認真的看著他,皙白的尾指輕輕的勾著他腰帶,就用楚楚可憐的小眼神望著他。

  「你且正經些。」他低聲道,見她水光瀲灩的雙眸越湊越近,在他臉頰上輕輕親了一口,到底沒繃住笑了:「你有什麼想法?」

  這到底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她有些拿不準,覷著他的神色,蘇雲溪鼓著臉頰道:「您喜歡什麼樣的封號?」

  這話問的有技巧,問的是喜歡什麼封號,而不是給不給封號,可以說小心機表露無疑。

  但康熙就喜歡她不把他當外人,因此沉吟了一下,看著她嬌媚的容顏,一臉認真道:「麗嬪?」

  『麗』這個封號沒什麼不好的,但也沒什麼不好的,太過平平。

  蘇雲溪鼓了鼓臉頰,照舊用楚楚可憐的眼神看著他:「換一個嘛。」到底是求人,她故意捏著嗓子說話,又軟又甜,可愛極了。

  「唔。」這聲音能蘇到人心坎里去。

  「貴?」康熙又說了一個。

  貴嬪好似也不錯,到時候封妃了,直接稱為貴妃,就是比尋常封號要貴那麼一級半級的。

  蘇雲溪揉了揉臉,一時也有些糾結。

  貴嬪這個封號,一瞧就跟一般人不一樣,可以說鶴立雞群,出類拔萃。

  但是皇貴妃瞧見了,怕是想弄死她。

  「還有旁的沒?」她小小聲的問,見康熙面無表情,自己提了個建議:「崇怎麼樣?」

  都能做年號了,肯定是好字。

  況且康熙不介意,還拿來做她的字,比貴和麗,都好上很多,並且這個字的特殊性,又不容小覷。

  「崇。」康熙念了一聲,沉吟片刻,點點頭:「成,就這個吧。」

  當他同意的時候,蘇雲溪瞪圓了雙眸,完全沒有想到,嬪位來的這麼容易,且還有封號,這樣以來,四妃以下就是她,地位跟坐火箭一樣往上飆。

  想想都覺得痛快極了。

  「皇上~」她激動之下,小顫音都出來了。

  康熙聽了,心裡那星點的不確定,便消失的無影無蹤,罷了,到底是他重生後的第一個孩子,母親地位不能低了,再加上這個做母親的,著實和他的心意。

  「乖。」他隨意的拍拍她的頭,看著她跟收起爪子的小貓崽似得,在他懷裡輕輕的蹭。

  他低頭,剛想去親她,就見富察貴人將自己滑膩的臉蛋湊了過來,顯然是知道他的意圖。

  康熙輕笑一聲,在她白嫩的臉頰印上一個輕吻,慢條斯理道:「這幾日就看你表現了。」他說的意味深長,但是她知道,這代表著,若是伺候的好,這下聖旨的日子就會早,若是伺候的不好,這下聖旨的日子就不好說了。

  蘇雲溪摩拳擦掌的起身,跨坐在康熙大腿上,一臉認真道:「您喜歡什麼樣的女人,嬪妾都有。」

  「來個英姿颯爽的。」康熙知道她最是柔媚不過,因此提了個相反的方向。

  又颯又A才是她的本性,這些柔媚,都是她裝出來的。

  「您且等等。」蘇雲溪起身,來到妝奩前,見康熙望過來,便笑吟吟道:「您且背過身去,稍後給您看。」

  這氣質的變化,和妝容的變化也有一定關係。

  彎彎的柳葉眉,可能表現出爽利來,但是和英姿颯爽著實沒什麼關係。

  「好了麼?」見她神神秘秘的在臉上塗抹,康熙反而好奇期待了起來,難不成她真的能夠表現出,他說的這種特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