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面面相覷,明明是最暖的春夜,隱隱的卻有冷風呼嘯。Google搜索
「起風了。」姜染姝道。
康熙面無表情的點頭:「快吃吧。」
等熱乎乎的牛肉麵下肚,兩人那點小氣氛也消失了,又湊到一起喁喁的說著小話,嘀嘀咕咕的,無端的讓梁九功響起方才佟貴妃的面色來。
「這春日過後,馬上就要收麥子了,到時候種秋的時候,可以試試我的新農具。」姜染姝笑的滿臉紅光。
康熙抬眼看了看她,這才回來多久功夫,新農具的消息就報上來了。
「播種車已經做好了,這東西可省力了,省的還得人挎著筐子滿地跑。」姜染姝驕矜開口,這播種車,其實歷史上也有類似形制,但是沒有推廣開。
她讓工部做出來的是現代的成熟品,可以直接套上牛,下地幹活了。
經過多次試驗,工部說這種車特別好用,把種子放進車婁里,再安裝好篦子,基本上小媳婦都能耕種了,這樣大大提高耕種效率,省的錯過了天時。
種地前有墒是最好的,可有時候種的太慢,這墒頭過去了,就只能一擔水一擔水的挑來澆地,耽誤農時不說,人也被鎖死在地里了。
這要是天旱,耽誤了農時,苗可出不來了。
因此這播種車是頂緊要的,就只一點不好,這東西費鐵,買著有點貴,大概只有富戶用的起,而富戶又不缺免費勞動力,簡直就是個死循環。
康熙卻很驚喜,這東西省力就是最好的,平日裡是不需要,可這天氣不湊巧的時候,這個就最重要了,說到底,有墒的時候,把種子播進去,好好的出苗,比什麼都強,只要習慣這點好處,就沒人捨不得這些子銀錢了。
「你這是貴,實打實的全是鐵質,犯了一個毛病。」
他點著禧貴妃鼻頭開口。
姜染姝懵懵的看著他,疑惑道:「什麼毛病?」
「何不食肉糜的毛病,把不緊要的地方全都換成木製的,只把頭換成鐵質,瞬間便宜很多,這木婁不貴,一點頭也廢不了多少錢,咬咬牙也就買了。」康熙含笑道。
這若是全鐵的,那貴的一年都緩不過來,一般人哪捨不得買。
這農具,就是給中農用的,對方用不了,這東西也就毫無意義。
姜染姝恍然大悟,笑吟吟的在康熙臉上親了一口,笑道:「還是您厲害,一下子就想到關竅上了,像我就不成,光想著貴,就是不知道怎麼改良。」
她是知道的,前世的時候,那也是上頭是塑料的車兜,下頭才按了一截鐵,可她不能把功勞一個人都給占了,一個深宮婦人,沒道理在農桑之事上考慮周全的。
康熙驕矜的甩了甩衣袖,輕哼道:「朕也是托你的福。」
改著是容易,可憑空設計就不容易了,她願意想著農桑,他覺得很欣慰,這農桑之事才是根本,只要把根本解決了,大清才能談得上金甌永固。
姜染姝沉浸在喜悅里無法自拔,她笑吟吟的提出一個在自己看來小意思的要求:「能不能叫幾個精通種莊稼的婦人進來,我想著試試,看自然能提高產量。」
這是一個比較艱巨的任務,在這麼簡陋的條件下,不一定能出結果,可這事比農具重要多了,若是能提高產量,這百姓吃得飽吃得好,比旁的什麼都強。
康熙沉默了,他目光沉沉的看著她,半晌才肅聲開口:「朕由著你胡鬧已久。」
聽到他這樣說,姜染姝以為,這是拒絕的潛台詞了,心裡有些泄氣,卻又聽到峰迴路轉的一句話:「也不多這一件,朕允了。」
康熙的大方令她側目,以前她覺得,區區,如何稱得上千古一帝,大清給近代史帶來的屈辱,讓她難免不帶著有色眼鏡。
佩服仍是佩服的,可這樣的稱號,她覺得只有始皇才配。
如今想來,一個帝王能獲取一個歷史稱號,並不是她能隨意置喙的事。
「定不負所望。」姜染姝笑著承諾。
她對農業並不懂,當初上的也不是農業大學,可根據她知道的這一星半點的事,就算是畝產提升個三五十斤呢,也不少了。
之前去護國寺的時候,了解過當下的畝產,才三四百斤,若是收成不好,可能才二百來斤,這點子東西,再交稅什麼的,手裡自然不可能有餘錢。
能多一點就是一點吧,想想那些頭大身子小的孩子,想想他們衣不蔽體食不果腹的模樣,好像這樣的研究要提上日程了。
康熙盯著她問:「怎的突然想起來這個了。」
姜染姝心裡轉了很多念頭,最後才老老實實的,將那些華麗的外衣都去掉,將自己真實的想法說出來。
「你呀。」輕輕的一聲嘆息,這事就這樣過去了。
兩人一夜好睡,第二日一大早,等她起床的時候,身邊已經空了,姜染姝打了個哈欠,慢悠悠的爬出被窩。
不管是什麼季節,這被窩永遠是充滿了誘惑,像康熙那種,一到生物鐘立馬起來的人,她是做不到了。
「今兒妃嬪們都要來請安呢,您看著穿哪套衣裳?」半夏推著衣架走過來,笑著問。
姜染姝目光在那些華服上瞟過,隨意的指了一件葡萄綠的,這顏色清新,適合春日。
出去這些日子,到底風吹日曬的,她覺得自己糙了不少,可要是讓她保持細皮嫩肉,必須呆在屋裡,她又覺得就算是糙點也無妨。
早膳剛端上桌的功夫,就聽半夏稟報導:「安妃已經來了,正在殿裡頭侯著。」
聽到安妃,姜染姝怔忡一下,才反應過來,這說的是李氏,一兩個月不見罷了,竟覺得過了許久。
「喚她進來。」她向來知道分寸,這乍然間來尋她,怕不是有什麼事。
等安妃進來的時候,一眼就瞧見坐在那用膳的禧貴妃,她日子過得好,氣色也好,穿著葡萄綠的旗裝坐在那,便有一種無形的自信氣場,引著人注目。
「禧貴妃娘娘安,幾日不見,愈加風采奪目了。」安妃笑盈盈地請安。
「你向來嘴甜。」她隨意回可一句,指了指面前的椅子,示意她坐下,這才慢條斯理的問:「可用過膳?」
理論上來說,對方是不可能用過的,頂多吃兩塊點心墊肚子。
果然就聽安妃笑道:「還不曾,倒是瞧著娘娘吃著香甜。」
說說笑笑的,安妃也拿起筷子,有一搭沒一搭的吃著菜,捧著粥喝了一口,忍不住贊道:「你小廚房的宮人手巧,這粥很是軟濡香甜。」
姜染姝哼笑:「你若喜歡,儘管拿去使,左右還得還回來。」
來來回回說了幾句,安妃才不緊不慢的說道:「皇上向來喜歡兄弟情深,太子和五阿哥就做的很好,這些日子親近的厲害,像是尋常家的親兄弟一樣,快要同穿一條褲子了。」
這說的哪是兄弟情深,這說的是兩人勾連在一起,亦或者是,赫舍里一族和佟家勾連在一起。
這些小輩,也是要看碟下菜的,能不能尿到一個壺裡,這後頭勢力的糾葛也非常重要,想來也是,這兩家聯合起來,縱然是寵妃也難以撼動,只是有兩個阿哥,佟貴妃真的心甘情願屈居第二嗎?她看有些難。
「倒是好事了,皇上瞧見定然欣慰的緊。」姜染姝嬉笑道,滿臉不在意。
安妃面上表情滯了一下,要不是素來知道禧貴妃為人,這股子平日裡不計較的憨傻勁,她真的受不了。
難道皇上就喜歡這種不爭不搶不嫉不妒的,可女人如何壓制本性,這麼多年如一日,在皇上面前也一點破綻都沒露。
此等心機,在微末之時能幹倒佟貴妃,這往後阿哥們都起來了,定然也是無事,是她杞人憂天了。
兩人絮絮的說著話,姜染姝剛放下筷子,半夏一邊給她遞茶,一邊道:「主子們都來全了。」這是催她過去了。
姜染姝笑了笑,和安妃一道往外走去,剛到前殿,她驚訝的發現佟貴妃也在,這可是個稀罕事,她縱然以封號略略高她那么半肩,佟貴妃若真的不來,誰也不會說什麼,畢竟是宮裡頭積年的老人了,在講資歷的妃嬪中,也是數得上號的。
這突然低頭,可以說得上忍辱負重了。
這也是把她架在火上烤,這一把油澆的著實夠力道,這往後的日子,鮮花著錦烈火烹油的事,恐怕還不少,這只是個開始而已。
可這樣對她,也不是全沒有好處的,她縱然坐的再高,那也是空中樓閣,對於帝王來說,毫無威脅力,畢竟她的一切都是對方給的,這何嘗不是一種養成的成就感。
這麼一想,她不由得黑線。
「佟姐姐太客氣了,是妹妹的不是,大早上的憊懶,不曾起身去給你請安。」姜染姝笑吟吟的開口。
闔宮的美人都望過來,看向面色突然漲紅的佟貴妃,她臉上的怒色遮都遮不住,卻在一瞬間又消失乾淨,笑道:「妹妹客氣了。」
她這固然是權宜之計,可高傲慣了的她,在眾人面前對一個包衣低頭,著實讓她過不去,佟氏吸了口氣,將內心裡那點子憤懣壓下,成王敗寇,笑到最後才是成功者。
姜染姝卻不肯放過她,笑吟吟道:「姐姐是宮裡頭老人了,素來知情識趣,甚得皇上誇讚,如今看來,禮數確實不錯,妹妹很喜歡。」
她這是徹底把自己放在高位上,去俯視佟貴妃,若是她應下了,這往後如何用身份跟她別苗頭,這若是應不下,這一次的委曲求全,便成了笑話。
作者有話要說:
佟佟:跟老康在一起久了,你的心也髒了。
姝姝:姐姐客氣了。
佟佟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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