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呼嘯,不知道從何時起,天地間一片蒼茫,稀薄的霧將紅牆籠罩,隱隱的透出幾分肅穆端莊。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景仁宮中沒有擺放火盆,只擺了幾支早梅當野趣。
康熙認真的打量著禁錮著他的禧貴妃,對方一如初見,頭上簪著通草絨花,若是衣裳妍麗些,便拿白玉簪子壓一壓,偶爾也會戴著張揚的寶石,倒從未見她戴過點翠。
她面色紅潤白皙,現下離得近,能清楚的看到上頭的細小絨毛,甚至有一種呼吸交纏的錯覺。
對方那雙眸子生的真好,眼中部微微的院,貓似得天真可愛,偏眼尾上挑斜飛,帶出狹長的弧度,那桃花似得風情便嬌媚無限了。
這會兒那瞳仁中清晰的映出他的身影,甚至有一種能看出他審視目光的錯覺。
那鼻樑又直又挺,刀刻一樣鋒利的角度,一點都不柔美,和那嫣紅的唇配在一起,壓住眉眼間噴薄欲出的欲。
生的可真好,他看了三年,怎麼都看不膩,每一個弧度都值得他用目光寸寸巡弋。
想要出口的話,在嘴裡打了個彎,瞬間委婉起來。
「姝姝,你說起長久,朕倒想起來,若得長久,兩人最起碼的,便是要心心相印。」他聲音低沉好聽。
他這話已經不叫暗示,堪稱明示。
微微側眸,作為高高在上的帝王,他從來沒有祈求過什麼東西,向來都是旁人捧到他跟前來的。
「朕心悅你許久。」他接著說。
風吹的越發邪乎了,天地間黑壓壓的,窗戶被吹的啪啪作響。
姜染姝面色有些僵硬,一時間神情空白,不知道自己該擺出怎樣的表情。
她何嘗沒有萌芽過好感,一個事業成功的男人,他寬肩窄腰硬體頂配,作為男主,他連軟體都是頂配的,這樣一個出色的人,日日對她溫玉軟聲,小心的哄著。
縱然有時犯渾,那也是難免的,畢竟兩個人思維必然存在差異,他們兩人之間,還橫亘著三百餘年的時光。
獨寵。
從未想過的字眼,竟然出現在她身上。
她惶恐之餘,並不覺得對方是愛她,只會想著,是不是醞釀著什麼陰謀,不知何時就將她吞噬殆盡。
況且,前期康熙給她打的預防針太多了。
不管她想不想蹦躂,對方都有可能跳出來,給她冷上幾天。
冷暴力何嘗不傷人。
她在日日夜夜的冷一冷中,那顆心便真的冷了。
多少次暗夜枯坐,多少次捂被流淚,她自己都記不清了,是她心思不純,這些她都認了,在她放棄所有的時候,對方告訴她。
他心悅她許久,並對她沒有跟他一樣的心情,而表示憤怒。
有那麼一瞬間,她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笑話,所有的冷靜自持瞬間崩塌,咬著牙,她想要說些什麼,卻怎麼都說不出來。
康熙在等答案,可這內室一片寂靜,看著眼前的青煙裊裊,他的心,一點點的往下沉。
他想過許多,卻怎麼也沒有設想過,禧貴妃真的不愛他,丁點回應都不願意給。
「你。」嗓子瞬間乾涸到沙啞,康熙茫然抬頭,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態度去面對這樣的狀況。
可一眼,他就怔在原地。
禧貴妃哭了。
無聲無息。
眼淚珠子一顆一顆往下砸,就像是砸在了他的心上。
旁人哭都是梨花一枝春帶雨,間或小聲哼嚀幾聲,要多惹人心疼就有多惹人心疼,就算不難過,也要做出楚楚可憐的姿態來。
「你別哭了。」康熙別過臉,輕輕一聲長嘆,拿出錦帕輕柔的替她擦拭眼淚,看她還哭,咬牙切齒道:「莫哭了,朕往後……」他覺得自己眼眶也有些想紅了,狠狠心開口:「往後不逼你了。」
話音剛落的功夫,唇瓣就被溫軟覆蓋。
「皇上。」她哽咽著開口,努力想要克制住堵成一團的喉頭,一字一頓道:「若是不愛,這五個孩子,本宮都是為狗生的不成。」
康熙一時間不知道該為愛字高興,還是該為她說皇上是狗憤怒。
一張臉上表情精彩極了。
她拿起他的手,覆在自己肚子上,那裡很平坦,一點都沒有贅肉,可是和少女的緊緻比起來,總是要軟上那麼三分。
「這肚子,鼓起來兩次了。」她唇角含笑,眼中卻包著淚:「我也在鬼門關,過了兩道。」
風越來越大,吹的窗戶啪啪作響,眼瞧著就像是要下暴雨似得。
「若不是愛慘了您,誰會甘之如飴。」
她的話語很輕,在瓢潑大雨下來的時候,如同炸雷一樣響在康熙耳旁。
……
兩人相顧無言,一時間神情都有些複雜。
若是說姜染姝一點付出都沒有,那是不可能的,她作為承受方,固然會接受很多來自男人的物質饋贈,可要說完全靠著對方養,她已經脫離這個狀態了。
她的玻璃方子獻上去後,所有盈利都會分她三成,只一年的收益,就夠她一輩子也花用不完。
經濟條件獨立,是一切的根本。
更別提她還開了花醬鋪子,只這一條,便夠她日常吃用了。
來自一個佛系買手的自信。
而康熙呢,他作為帝王,女人對他來說是錦上添花,不管他有意無意,都會有無數女人蜂擁而至,獻上他想到想不到的一切。
這是一種不平等的關係,甚至永遠無法平等的關係。
只要他願意,哪怕是臣妻,也只有拱手相讓的份。
兩人之間的矛盾,與其說是康熙對於禧貴妃對他的漠視敷衍不滿,更準確的是,他想要更多。
他覺得目前不夠,想要內心被填滿,時時刻刻耳鬢廝磨,他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內心便湧現出無數焦慮來,這就像是一個隱形陷阱裡面的鐵夾,他的腳時不時會被夾住,痛的他難受。
「姝姝。」康熙低喃,聲音中帶著自己都能察覺到的茫然不滿。
「皇上。」姜染姝抿唇輕笑,眉眼映著燭火,溫柔極了:「外頭下雪了。」
這是初雪,方才雪籽噼里啪啦合著雨水砸下來,現下只剩下鵝毛大雪,跟飛絮似得,紛紛揚揚落下。
康熙一時有些怔然,他重複:「下雪了。」
姜染姝輕輕嗯了一聲,歪著頭開口:「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她的神色淡然又堅定,一如往常,可康熙還是從那淡然中,自己扣了點糖吃,這種淡然,又何嘗不是篤定愛他。
「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嗎?」他低低的笑,神色間隱隱帶著悲嗆。
他打從小就在琢磨人心,能哄得了一時,哄不了他一世,他說過鬧過,沒想到啊,他玄燁,也有愛而不得那一天。
姜染姝心中煩躁起來,這種超出掌控的感覺讓她有些茫然。
打從穿越後,她就發過誓,定然要守好本心,一如當年網絡上非常流行的一句話。
不忘初心,方得始終。
她不是一個人,她後頭還有姜家,還有五個孩子,都隨著她的命運變遷。
若她這裡出了差錯,其他人必然會被牽連,這是她不願意接受的接過。
說什麼愛,跟普通人都不敢說愛,她如何敢跟帝王談情說愛。
他能愛她三年、五年,那麼十年後呢,她年近三十,眼角會有淺淡的魚尾紋,皮膚也不再緊緻,會失去少女的通透精靈感。
而這後宮中,會有數不清魅力無雙的少女,她們能為了皇上獻上一切,到了那個時候,她又該如何。
歷史上的寵妃,哪有幾個結局好的,說句實在話,她有些退縮了,保住現下的貴妃之位,便足夠她後半生了。
她以為康熙覺得她不把愛掛在嘴邊上就是不愛,可她也表白了,對方完全不吃她這一套。
到底是他覺得不愛,還是他不信任她。
帝王多疑,就算她真的愛他無法自拔,像佟貴妃那樣,像宮中無數個女人那樣,他會相信嗎?
曾經康熙跟她說過,這後宮的女人各有目的,鮮少有真感情的。
可她身處局外,倒能清晰的看出來,有的人確實因他的身份而愛他,可又有些人,因為他這個人而愛他。
熾熱而專注,獻上滿腔熱情。
「皇上,我累了。」姜染姝眉眼間顯出疲憊來,她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一時間茫然極了,素日裡來的端方大氣淡泊如水,好像是平靜的湖面有人不停的在打漂,泛起陣陣不規則的漣漪,連同著心情也跟著激盪起來。
康熙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冷聲道:「那朕便走了。」
說完大踏步離去了,賴嬤嬤看著他拂袖而去,神色不由得驚恐起來,這上次鬧過一次彆扭了,這怎的又氣勢洶洶的走了。
「貴主。」賴嬤嬤小心翼翼的看著姜染姝神色,試探著問:「皇上,這是怎麼了?」
茫然的搖了搖頭,姜染姝想,都說七年之癢,怎的她們這三年就癢起來了。
無數個日日夜夜的陪伴,無數次深入淺出的交流,無數回的耳鬢廝磨,這一刻都變得模糊起來。
「我累了。」姜染姝說完這一句,便往屋裡頭走去,躺在床上睜著眼睛望向帳子,心裡頭糾結極了,太多的想法糾纏在一起,如同解不開的亂麻般,讓人煩憂。
她到底該從此和康熙冷下來,保持現有的好感,這種欲罷不能欲求不得的張弛,還是努力的解決問題,讓兩人重新變得熱乎起來。
她擔心的是,當真正好起來之後,對方吃夠了這口味,想要換換的時候,她付出一片真心落得一場空,又該何去何從。
作者有話要說:
康康:反正她都不難受,她只要自由,她都不會理會我的感受。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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