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高興了？」

  書禾回到咸福宮的時候，康熙也恰好下朝回來。

  見一副快謝朕的模樣，書禾心下頗為無奈，不過還是給足了面子。

  「皇上怎麼突然封我為貴妃了，還以為這次大封后宮沒我的份了呢。」

  「這就沒了？」

  書禾想了想，補充：「皇上真好。」

  「這就好了？你這女人真現實。」

  「皇上你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我現實。再說了，我是通過封貴妃的事情看到了皇上對我的好。」

  「哦，合著必須得給你晉位分、賞金銀珠寶才能看到朕的好？」康熙一聽完之後更不樂意了。

  書禾連忙陪笑：「哪能啊？皇上你別曲解我的意思，我明明是想說，皇上因為對我好，所以才給我封貴妃，才賞賜那麼多的東西，而不是光嘴上說說，什麼實際行動都沒有。」

  「這還差不多。」康熙滿意地點點頭。

  剛想把人摟在懷裡，又察覺到哪不對勁，疑惑道：「那按照你的意思，因為喜歡，所以才送東西表達心意。可朕記得，從入宮至今你好像沒給朕送過什麼東西。」

  「好啊，你合著你對朕就是嘴上說說而已，什麼實際行動都沒有。」

  書禾：「……」

  「皇上，你用早膳了嗎？」

  康熙很久沒吃到她做的美食了最近，把膳房那群人罵了好幾遍，但他們哪怕做出了和書禾差不多的東西，味道上卻是一個天一個地。

  導致他越發的吃不好。

  現在一聽書禾這話就有些心動，但為了自己的面子，他依舊拿喬：「怎麼，想靠一頓早膳就把朕給打發了？」

  「可是我也沒別的呀。」書禾也頭疼：「除了給皇上做點好吃的表達心意，我啥也沒有，就這宮裡，用的擺的都是皇上你給賞賜的，或者內務府那一邊送來的。」

  「要不，皇上瞧瞧喜歡什麼挑點帶走？」

  康熙聞言哭笑不得：「行了，朕堂堂天子，也懶得跟你一個小女人計較。去做飯吧，多弄點，給保成那邊也送點過去，那小子也念叨你做的菜許久了。」

  「行，今天保證皇上和太子殿下吃的心滿意足。」書禾說完，迫不及待地來到小廚房。

  她自己最近這段時間也忙得很，天天吃的都是膳房的飯菜，嘴巴里都快淡出個鳥來了。

  加上晚上康熙夜夜都住在這裡，導致她連偷吃都沒機會。

  剛才請安的時候，也只是用了些點心墊了墊肚子，現在早就已經餓的前胸貼後背。

  到了小廚房，意外地看見了李安。

  小廚房還擺著不少已經做好的菜，以及還沒有用的食材。

  這個咸福宮的首領太監，正像個大廚一樣，忙得滿頭大汗。

  書禾問道：「還道剛才回來怎麼沒看見你呢，原來在這做飯，怎麼樣？學的如何了？」

  「回主子的話，奴才照著您給的書和佐料，倒是做出了些菜，奴才自個嘗著味道是極其鮮美的，但也不知和您的廚藝比起來做的正不正宗，要不娘娘指點指點。」

  「行啊，我嘗嘗。」

  李安高興地拿來了碗筷。

  書禾夾了一塊肥瘦相間的紅燒肉，本來就只是抱著嘗嘗看的心態，順便指點一番。

  她雖然廚藝不行，但她會吃呀。

  口頭上的指點還是沒問題的。

  卻沒想到，這個紅燒肉做的極其正宗，簡直跟食譜上描述的一模一樣，無論口感還是色澤都沒得挑。

  「可以呀李安，做的很不錯。」

  「多謝主子誇讚。」李安激動地搓著手。

  書禾又嘗了山藥排骨、蒜蓉螃蟹，連連點頭。

  「正好，我就不做了，把你做的這些菜都送到正殿，皇上也在這等著吃呢。另外，挑幾個送到毓慶宮給太子殿下。」

  「嗻。」

  「這麼快？」康熙見到她不一會兒就回來，有些失望，莫非這女人嫌麻煩又不想做飯了？

  「告訴皇上一個好消息。」

  康熙挑眉：「你有了。」

  書禾臉一黑：「有什麼有？我吃了避孕藥的。」

  「那還能有什麼好消息。」康熙不以為然。

  對於他來說，後宮的好消息就是誰懷孕了，能為皇家開枝散葉。

  「李安，就我宮裡的那一個首領太監，皇上有印象嗎？」

  康熙不以為然地點點頭。

  書禾說道：「他在廚藝上天賦了得，這不，我就隨便教了教，指點了幾句，人家就給干出了一桌的美食。剛才我一到小廚房，你猜怎麼著？人家已經做好了，色香味俱全，不比我做的差。」

  書禾撒謊那是一點都不帶臉紅的。

  「真的？」康熙下巴都快驚掉了。

  自從嘗過書禾做的之後，他就念念不忘。

  對御膳房送過來的東西，那是看一眼都嫌棄。可偏偏這個女人心思都放在了太醫院，可不願意天天給他做飯。

  御膳房那邊倒是照貓畫虎給整的幾道菜，可那味道異常就不是一個味兒。

  可想而知，書禾廚藝有多高超，閒雜人的模仿不來。

  卻沒想到一個小太監居然學會了。

  「可不是，皇上待會嘗嘗，指點一下。」

  「可。」

  兩人說著話呢，那邊李安手腳麻利地指揮著幾個小宮女把自己做的菜給端了上來。

  跟膳房那一邊的數量沒法比，也沒有點心水果。

  因為他完全沒想到主子今天會吃他做的，因此沒準備，這都是他按照菜譜的前幾頁，將就現有的食材弄出來的。

  趁著康熙讓人試毒試吃的功夫，李安說道：「主子，奴才去弄幾道點心？」

  「不用了，都這個時辰了，等你再弄出來都晚膳了，就這麼著吧。」書禾左右看了看，然後說道。

  「自己去庫房領六個銀元寶，當做給你的賞賜。」

  「奴才謝主子。」

  康熙半信半疑地嘗了一口，下一刻：「梁九功沒，給這小李子，賞一袋金瓜子。」

  「奴才謝皇上賞賜。」

  李安笑得嘴都合不攏。

  不僅僅是因為得了那麼多的賞賜，更是因為他得到了兩位主子的認可。

  就憑著這一手燒菜的功夫，以後他的地位就低不了。

  在宮裡當差不算短了，他自然明白，想要成為主子跟前的紅人，那必定要讓自己有一個別人代替不了的作用，否則，再恭敬都沒用。

  但不可取代的作用哪是那麼簡單的。

  現在他貌似做到了。

  最起碼整個宮中目前除了他之外，也就主子能燒出這樣的菜。

  主子是有大志向的，哪能天天進廚房。

  而除了主子之外，御膳房那邊以後都得求著他拜師學藝。

  「反正你自己也會，不如把這個奴才給了朕，如何？」

  「不行。」書禾見康熙居然打的是這個主意，立馬就拒絕了。

  開什麼玩笑？

  這咸福宮就指著李安了，晚言這個掌事大姑姑跟個擺設似的，翠心這個貼身大宮女，心眼也不多，又一心學醫，根本指望不上。

  她自己也沒工夫管理，可不就得指望李安。

  而且好不容易教出一個有天賦的廚子，這就被康熙搶了去，她不白教了。

  「皇上要是喜歡的話，以後可以常來咸福宮吃飯。」

  要是別的嬪妃這麼說，康熙肯定認為他們在爭寵。

  但面前這個女人這麼說，那肯定就是想打消他把這個小太監搶走的想法。

  想到這，康熙氣悶：「朕都給你封貴妃了，你連個廚子都捨不得。」

  「這是廚子嗎？這是我廚藝上的傳承，也是我的徒弟。」

  「皇上，你忍心就這麼搶走了嗎？你把他帶走了以後，他就永遠只會這幾樣菜，沒過多久肯定就吃膩了，對不對？」

  「但把他留在這，我可以一直傳授，他以後會做出更多新奇的美食來，你不能耽誤了人家學本領不是。」

  「李安，快走快走，這裡不用你伺候。」

  「嗻。」李安退了出來，還覺得自己在夢中。

  以前抑鬱不得志，沒想到現在居然讓兩位主子爭搶。

  這人啊，果然就得跟對主子，他這是少走了十年彎路啊！

  剛用完膳，八阿哥就來了。

  隨著他一同過來的，還有伺候他的一群人。

  奶嬤嬤就兩個，還有伺候的宮女太監，一下子又為咸福宮增添了不少人。

  書禾招呼著，把八阿哥安排在了側殿。

  又讓人把西配殿收拾出來，良嬪出了月子之後再搬過來。

  「你不讓老八跟你住一個屋？」康熙皺眉。

  書禾可不擅長裝什麼賢妻良母：「這是皇上你硬塞的，又不是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感情這種東西不必強求。」

  「但既然成了我的養子，那一個養母該盡的責任我也會盡，住在側殿，晚上也吵不到我，真出了事兒，就這麼兩步路的距離，我也能就近照顧，這是最好的安排。」

  「等良嬪來了，身子好轉之後，孩子還是由她帶，親生額娘總歸比旁人更盡心一點。」

  康熙輕哼：「朕看你就是不想與老八產生羈絆，怕將來捨不得孩子，沒辦法遠走高飛。」

  「你這是怕了，怕自己將來心軟。」

  「皇上說什麼就是什麼吧。」未來的事情沒人說得清楚，書禾也不願意在這個話題上跟康熙爭個輸贏。

  但她對孩子確實是沒什麼感覺，談不上喜歡，也談不上不喜歡。

  書禾助產，也並非是因為喜歡，只是出於一個醫生的本能而已。

  只要這個良嬪不作妖，安分點，她也不介意讓她自己養著孩子。

  況且現在良嬪也是一宮主位，雖然被康熙塞到了她宮裡的西配殿，該有的位分待遇並沒有給足。

  但那也是嬪，撫養自己的孩子，名義上是可以的。

  她執意如此，康熙也並未多言。

  昨天一夜未睡，現在他也累得很，靠在榻上補了半個時辰的覺，就被梁九功叫醒，回了乾清宮。

  書禾搖頭嘆息，這皇上當的真是比狗都累。

  今天都這個點兒了，她也就沒有去太醫院，而是把伺候八阿哥的人都給叫到身邊。

  「參見淑貴妃娘娘，娘娘吉祥。」

  書禾沒有叫起，就讓他們跪著。

  「八阿哥雖然不是本宮親生的，但既然養在本宮名下，就不允許出一點差錯。」

  「本宮這個人不喜歡那些彎彎繞繞。在我這裡的規矩就一條，管好自己的分內之事，手不要伸太長，別什麼東西都好奇，否則最後小命沒了還要連累家人甚至九族。」

  「當然，本宮一向賞罰分明，做的好了，賞賜少不了你們的。」

  說著，書禾拿出了一瓶維生素，遞給翠心：「這藥每人給他們發一片，看著他們咽下去。」

  「貴妃娘娘，這是？」不少人嚇得膽寒，藥啊，這是隨便吃的嗎？

  「一種毒藥，每月發作一次，發作必死，比鶴頂紅都毒，一旦發作，五臟六腑都會化為膿水，極其痛苦。」

  「不過只要提前一日服下解藥，便不會發作。」

  「下個月毒性發作之前，本宮會給你們解藥。」

  「若誰起了不該有的心思，被人收買或者威脅的，又或者伺候八阿哥不盡心的，解藥就沒有了。」

  這下得到證實，眾人臉色都變了。

  他們也算是經歷過事兒的，但也從未聽聞有後宮嬪妃公然給底下的人吃毒藥的。

  而且還是在大家都沒有犯錯的情況下。

  兩個奶嬤嬤，一個認命地吃了下去，張嘴給翠心看了。

  另一個卻是不願意：「貴妃娘娘，您看這八阿哥還吃著奴婢的奶呢，這要是吃了這毒藥，影響了阿哥怎麼辦？」

  「說的好像你比本宮還懂醫術似的。」書禾嘲諷：「八阿哥如今也是本宮的養子，我難道會害他不成？這藥只對你們自己有影響，對孩子一點影響都沒有，放心大膽的吃。」

  「李安。」

  「奴才在。」

  「讓他們把自己在宮裡認識什麼人，以前在哪裡當差，家中還有什麼親人，住在哪裡，在哪裡當差辦事兒的全部都寫下來。」

  「然後讓人去查，但凡有一點對不上的，或者漏了一些人沒說清楚的，本宮要她好看。」

  「淑妃娘娘，您這……」

  「這什麼？」書禾看著依舊沒有吃藥的這個奶嬤嬤。

  照顧八阿哥只是順帶的，她大部分的時間不是關在東配殿研究醫術，就是往太醫院跑，甚至以後要去小山村、一些災情瘟疫發生的地方，亦或者要去外地。

  十天半個月不回來，太正常了。

  沒有她這個主子在這鎮壓，這些貼身伺候八阿哥的人很容易被人收買、威脅，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兒。

  書禾現在要做的就是杜絕這種可能。

  至於名聲，那種東西又不能當飯吃，她又不靠賢良淑德的名聲活著。

  「你要是不吃，那就是別有用心。李安，但凡沒吃的，都送去慎行司好好審。」

  「奴婢吃，娘娘息怒。」

  這下，剛才還在猶豫的人，迫不及待地把手中的藥片吞了下去。

  什麼味道都沒有，可他們卻覺得這東西比鶴頂紅都毒。

  至於這東西能不能控制他們，大家一點懷疑都沒有，眾所周知，這位淑貴妃的醫術讓太醫院的那群人拍馬都趕不及。

  「李安。」

  「奴才在。」

  「貼身照顧八阿哥的人，月錢翻倍。兩個奶嬤嬤，得吃點好的，你為本宮做菜的時候，多做一份下奶的給他們二人。」

  「嗻。」

  眾人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趕緊謝恩：「多謝淑貴妃娘娘賞賜。」

  這下，被餵下毒藥的那點鬱悶好像消散了不少。

  最起碼淑貴妃說到做到，確實賞罰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