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奴婢這就去做。」
康熙看出了小宮女的不情願,心裡暗爽,讓你不準備朕的那份,現在還不是要乖乖去做。
「保成,你覺得這個書禾怎麼樣?」
「她很好啊。」太子說起書禾就滔滔不絕:「她的學識很淵博,比給孩兒上課的老師還淵博,無論問什麼她都能答得出來,而且她對西洋文化了解的也很多……」
「孩兒覺得她跟普通的宮女都不一樣,別的宮女閒暇時間都湊一塊閒談,或者洗衣縫補。」
「她閒暇時間都是書不離手,有好幾次都看到她在看醫書,醫術都這麼厲害了,還在努力學,這等精神令孩兒實在佩服。」
看得出太子對這個書禾十分的喜歡,甚至有些敬佩。
康熙沉吟了一會兒問道:「你對於昨天的事情怎麼看?」
「昨天的事?」太子想了想問道:「皇阿瑪是問老祖宗的步搖,還是那個手串?」
「這本就是一件事,你要分開看也可以。」
「皇阿瑪,老祖宗的步搖丟失的實在蹊蹺,那個叫翠芽的宮女,明顯是故意引導琴嬤嬤去搜查書禾的屋子。」
「孩兒覺得,應當是因為書禾治好了孩兒的病,擾了某些人的計劃,所以遭了報復。」
「那你認為此人會是誰?」
太子搖頭。
「那個手串呢?」康熙又問。
雖然這件事本身就不複雜,但太子以七歲之齡能想得通透,他還是很欣慰的。
「那個手串就更蹊蹺了,孩兒也沒什麼頭緒,請皇阿瑪指點。」
「應當是書禾的。」康熙語氣頗為篤定。
「可書禾進宮的時候,就帶著兩個箱子,都是經過檢查的,她最近的換洗衣裳都是藍裳姑姑找給她的。」
「保成,你不是說她很聰明嗎,聰明人總能做到別人辦不到的事,越聰明的人越是如此。」
「皇阿瑪,孩兒覺得應該不是書禾的,且不說她怎麼帶進宮的,就說孩兒看書禾也不像是喜歡戴首飾的,她身上的打扮比最低等的宮女都素淨,手上也不帶任何東西。」
「那你就沒想過,萬一這都是她裝出來的呢,她就是要顯示自己的與眾不同,畢竟這宮裡鶯鶯燕燕的太多,反其道而行之未免不是一招好棋。」
太子看了看皇阿瑪,皺了皺眉,半晌了才問:「皇阿瑪的意思是……書禾故作清淡,是想吸引咱們的注意力。」
「不錯。」
太子:「吸引誰?」
康熙詭異的看著自己的兒子:「保成,你才七歲。」
索額圖送兩個美艷的丫鬟進來,他又時常會來看保成,這吸引誰還用說嗎?
難不成還能吸引一個七歲的孩子?
況且書禾雖然美艷,但也年齡不小了,這放在宮外,那都是老姑娘了。
七歲的太子小臉一紅,雖然有些膽怯,但想了想還是鼓起勇氣說道:「可是孩兒覺得,書禾對皇阿瑪您……好像沒那方面的意思。」
「為何如此斷定?」康熙不爽,幾個意思,朕堂堂天子,還有女子瞧不上?
「皇阿瑪,孩兒能說實話嗎?」
「說。」康熙沒好氣。
「孩兒就是覺得書禾跟其他的人不一樣,比如孩兒身邊伺候的宮女,每次皇阿瑪您過來,她們的眼神都是放在您身上的。」
「明明是伺候孩兒的人,可只要有您在,他們的目光就永遠不在孩兒的身上。」
「書禾跟他們不一樣,哪怕您來了,她還是會照顧好孩兒的,而且她看孩兒的眼神……」
「如何?」
太子張了張嘴,還是沒敢說,他總覺得書禾看他的眼神充滿了憐愛。
像皇阿瑪,也像他想像中額娘該有的目光。
但書禾到底只是一個宮女,這話說出來,難免會讓皇阿瑪覺得書禾以下犯上。
還是不說的好,要是惹怒了皇阿瑪,把書禾趕出宮去,或者調離了毓慶宮,那他到哪吃那麼好的菜去。
康熙輕哼一聲,儘管這小子沒說,他也猜到了,且他又不是眼瞎。
剛想再說點什麼,新的菜上桌了。
在小太監試過菜後,書禾就站在左邊為太子布菜。
伺候主子的本事,原主從小就學,書禾現在也得心應手,十分會觀察太子的表情,看哪裡就夾哪道菜。
康熙悶不吭聲的吃。
不是正式場合,父子倆就只用了一張小圓桌,康熙也沒讓人布菜。
本來往常也沒什麼,可現在看到兒子有人伺候,自己卻要親自動手,頓時心裡就莫名其妙的不得勁。
尤其這小宮女的目光一直放在太子身上,仿佛印證了剛才的話,哪怕他在場,這小宮女也不會多看他一眼。
康熙十分不爽。
糟糕的情緒,從毓慶宮帶回了乾清宮。
後宮的嬪妃,每天不是送些補湯,就是送甜湯,送點衣裳鞋襪。
本來都已經習以為常了,可不知為何,看到後宮嬪妃送來的東西,又想到了那個不拿正眼看他的小宮女。
腦子裡跑出一個念頭,若她成了朕的妃妾,可會往乾清宮送點東西?
這個念頭一蹦出來,就怎麼也止不住。
仔細想想,書禾長得確實不錯,醫術跟廚藝都出類拔萃。
能不動聲色的避過此次算計,除掉能接觸她的翠芽,還不留下任何證據,足以證明,此女子心智了得。
不愧是索額圖精心培養,且是同一批女子當中最出色的那個。
眾多心思在腦中轉了轉。
「梁九功,讓那個小宮女來一趟,朕問問保成的病情。」
「嗻。」梁九功心裡跟明鏡似的,這怕是後宮又要多一位娘娘嘍。
書禾第二次來乾清宮,心中也在想著皇上到底猜到了幾分。
至於問病情,用腳趾頭想都知道,就是個藉口,要問的話剛才早問了。
「奴婢參見皇上,皇上萬福金安。」
康熙抬眼看了她一眼,沒吭聲,繼續低頭看手中的摺子。
靜謐的殿內就只剩下立在一旁宛如柱子一般的梁九功。
書禾一直保持著行禮的姿勢。
許久,康熙放下摺子,又拿起了另一本。
直到面前的摺子批完,書禾還保持著行禮的姿勢,額頭已經見汗,身形卻未動一絲一毫。
「起吧。」
「謝皇上。」
「可知道朕為何叫你前來?」
「回皇上,奴婢不知。」書禾回答的一板一眼。
被特殊培養出來的人,康熙也不指望隨便一句話就能問出來,這種人進了慎刑司都未必會如實交代。
「步搖在哪兒?」
「奴婢不知。」針孔攝像頭這些人不知道,看到了也不知道是什麼玩意。所以哪怕他們去查也不怕,空間這些人不可能搜查到。
因此書禾根本就不怕他們搜。
「那手串是你的?」
「是。」這一點書禾沒否認:「之前有人往奴婢的屋子裡放了蛇,後來屋子裡有被人翻動過的痕跡,奴婢確認了那個人是翠芽,便打算用手串除掉她。」
「牙眥必報。」康熙評價:「你怎麼確認翻動你屋子的就是翠芽?」
「奴婢在屋裡放了特製的香粉,但凡觸碰過就會留下氣味。」
「你還會調香?」
「回皇上,略懂。」
「姑且信你,那個手串哪來的?」
「陳郎中死前留給奴婢的。」
康熙嗤笑:「果然是人死了不能張口,什麼事兒都往他身上推。」
書禾微微彎腰站著,你不信又如何,反正你又沒證據。
「朕提醒你一句,宮中有宮中的規矩,陷害旁人也是重罪,私藏東西更是重罪。」
「奴婢一向安分守己。」
康熙定定的看了她一會兒,知道她的未盡之意,我不招惹旁人,但旁人也休想招惹我。
掃興的擺擺手:「退下吧。」
此等剛烈的女子,面對他撒謊還面不改色,智謀手段之高,他後宮的女人根本不是對手。
這樣的人身份低微還好拿捏,如果成了氣候,還不知要闖出多大的簍子。
雖然對她有點興趣,但康熙是個理智的人,不至於為了那點興趣,往後宮的狐狸窩裡,扔一隻雄鷹。
離開乾清宮,書禾在回想著跟康熙剛才的對話,確定沒什麼破綻,這才放心下來。
不過這也更加堅定了她要拿下康熙的決心,雖然她能不留下一點痕跡,讓這些人拿不到證據。
可這裡是封建王朝。
也不是非要講究證據的,一旦超過了他們的容忍限度,哪怕沒有證據,要處死一個小宮女也不是什麼難事。
怎麼拿下呢?
一路上書禾都在想。
等回到了毓慶宮,終於有了主意。
她打算給康熙弄點小太監試不出來的藥。
打定主意,說干就干。
對於一個醫學博士,配點藥簡直不要太簡單。
第二天的早上,由於太子要去上課,不在毓慶宮用早膳,書禾也就沒準備。
晚上的時候,乾清宮一個小太監過來傳令,說太子殿下和皇上要在乾清宮用膳,讓書禾做好菜送過去。
這一次書禾準備了不少,每一道菜里都放了事先準備好的藥。
她一個人提不了,又帶上了翠心,師徒倆一起提到了乾清宮。
等小太監先用銀針試了毒,又親自試吃,又多等了一會兒,確定身體無異樣,皇上和太子這才動筷。
等兩位主子吃完,書禾才帶著翠心收拾好回了毓慶宮。
晚上睡覺之前,書禾習慣性的把針孔攝像頭檢查了一遍,確認沒有人進過屋裡,這才放心的睡下。
另一邊,康熙放下了心中對書法的那點旖念,整個人都平和下來,沒有了之前的不得勁兒。
敬事房端來當天的綠頭牌,想了想,康熙翻了德嬪的牌子。
等忙完了政務便起身前往德嬪居住的永和宮。
相比起書禾剛烈,睚眥必報的性格,康熙還是更喜歡德嬪這種凡事順著他來,溫柔小意的性格。
永和宮,德嬪見康熙便小心地伺候著,讓康熙很是享受。
然而,到了該進入正題的時候,卻怎麼也不行。
這個發現讓康熙的臉黑的不能再黑。
德嬪此前也從未遇到過這樣的狀況,嚇得不知所措。
安慰了兩句,卻惹的康熙大怒,甩袖離去。
皇上的情況沒人敢往乾清宮打聽,但德嬪瞬間成了後宮的笑話。
乾清宮。
幾個太醫輪番看過,可一個都說不出病因,更不知該如何治療。
「朕之前還正常,突然間就這樣,會不會是被下毒了?」
這個懷疑,大家也有,一群太醫又開始檢查乾清宮的東西。
香囊、擺件……尤其是入口的膳食茶點,更是仔仔細細的查。
最終卻一無所獲。
「開個方子,朕先試試看。」
此事事關尊嚴,康熙也不想大張旗鼓的查。
但查病因是一方面,最重要的還是先治好。
如此,又過了幾日。
什麼鹿血酒,虎骨酒,蛇膽酒等等,太醫開的各種補藥,什麼東西都吃了,依舊毫無反應。
康熙的情緒肉眼可見的變得暴躁至極。
參與治療的太醫們更是連後事都交代好了,扯進了這樣的事情當中,若是治好了,嘴巴嚴一點,別傳出去,大家都相安無事。
要是治不好,所有人都得死。
毓慶宮。
往常已經到了入睡時間的太子,還在背書。
身旁伺候的人都在勸:「殿下,夜已深,還是先休息吧。」
「別打擾孤。」太子根本不聽勸。
他一直以來都是最得寵的,皇阿瑪對他的時候脾氣很好。
但這幾天他明顯感覺受到了冷落,猜想,一定是因為養病期間落下的功課,所以才惹了皇阿瑪不喜。
他一定要努力,追趕上其他的兄弟們。
書禾默默的到小廚房給太子準備了宵夜。
心中對皇上的狀態了如指掌。
她下的藥她能不知道?
就憑現在的醫術,不可能治得好。
況且她也不怕查,畢竟當天康熙吃的菜,太子也吃了,試毒的小太監也吃了。
不過這兩人一個是孩子,一個是太監,所以那藥對他們根本沒什麼影響。
除了影響那方面的功能之外,有沒有其他毒性,可不就只有康熙一個人遭了罪。
如果她猜的沒錯的話,再過幾日找不到辦法,自己這個醫術高明的宮女,應該就會被康熙和一眾太醫想起。
儘管丟臉,但顏面跟功能比起來自然不算什麼。
到時候怎麼治療還不是她說了算,親密又香艷的治療方法康熙沒見過吧,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