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已經「喝高了」,他見了誰都是兩個影子,這會兒回頭來看圖圖哥哥,驚嘆起來:「兩個圖圖哥哥!」
即將十歲的胤禔比胤礽高了一個頭,他扶住來搖搖晃晃的胤礽,無奈道:「保成第一次喝酒,喝醉了。」
醉貓最不喜歡別人說他「喝醉」,如果有人說他「喝醉了」,那他就再表演喝個三大杯顯示自己沒有醉!
被慣了一杯奶酒的胤禛兩眼發直,若是放在上一世,區區一小杯蒙古奶酒怎會難倒他?
胤祉戳了戳四弟弟,好奇問他:「你怎麼樣了?喝酒的感覺是不是飄飄欲仙?」
胤禛猶如木頭人,僵著不動了,也許稍稍動一下就會天旋地轉,而害他現在臉蛋發紅,手腳發軟的罪魁禍首正在與大阿哥胤禔搶酒杯。
胤禷:「保成你不能再喝了!」
「我沒醉,我還能喝,圖圖哥哥來,今晚我們不醉不歸,」胤礽抓著酒杯,硬是不讓他搶走。
胤禔一氣之下將那剩下的半壺酒全都給一股腦喝了:「爺看沒了酒看你還怎么喝?」
胤禛腦子一片空白,不管三阿哥怎麼折騰他,他都呆呆地抱著自己的羊奶杯子。
胤禔的兩敗俱傷法,將他自己也給喝懵了,與太子兩人扭打在一團,說是打架,實則是兩隻醉貓在軟綿綿地打拳。你輕輕撓我一下,我慢慢踹你一腳,胤禔仗著個子大按著胤礽不讓他起來,還嚴肅地讓他:「你喝醉了,你得老實點兒!」
胤礽反踹他,一會兒張牙舞爪,冷漠怒斥胤禔:「孤沒醉,胤禔你太過分了,別總礙著孤事兒,兄弟幾個就你總是與孤作對!」
過了會兒,他那冷漠無情的眼神一收,又成了濕漉漉的小鹿,乖巧又委屈地問胤禔:「你怎麼把我的酒都喝沒了呢?」
胤禔氣呼呼地叫道:「爺是你哥,是你哥就得慣著你別鬧,你還把胤禛給灌了,要讓汗阿瑪知道又得揍你屁股!」
唯一清醒的胤祉好奇地伸出手,去沾了沾胤禔放在桌上的杯子,發現羊奶酒香香的,頓時來了興致,將胤禔沒喝的半杯給喝下肚子,覺得渾身熱乎乎的,還打了個滿足的飽嗝。
胤礽雙目含淚控訴道:「圖圖哥哥救我呀,好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不能只有孤一個挨揍,要揍一起揍,還有三弟弟、四弟弟,咱們四個,汗阿瑪一人一巴掌,一人一巴掌,打得手酸胳膊麻……」
胤祉一聽要挨揍,打著酒嗝嗚嗚哭泣起來,抓著胤禛的衣服擦鼻涕:「不要揍我,都是四弟弟的錯,要揍揍他。」
胤禛呆滯著神情,無神的眼眸像死魚,他雖然腦子空了,卻不代表他感覺不到外界的變化,這會兒真喃喃自語:「太子,老大,老三,滾犢子……老三,爺記住你了。」
萬能的徐嬤嬤將喝醉的小主子們安排地妥妥噹噹,命人去請太醫,請醒酒湯,再去告知帝王,力求讓太子殿下的屁股在皇上的怒火下能夠保持完好的形狀。
康熙正在與臣子們商議蒙古的礦產問題,草原人依靠放牧為生,若要挖掘礦產將對草原進行破壞,這是帝王不樂意看到的。康熙巴不得蒙古諸部老老實實在草原上放牧,又怎麼會破壞蒙古人賴以生存的大草原呢?
但是胤礽給他的豐富礦藏圖,就像是誘餌在誘惑著康熙。
帝王派遣臣子深入去探查,再由八百里加急將消息送到京城。
原來,除去煤礦,蒙古地下還有更富的銅礦、黃金、鐵礦等等。如何適當地取用這些資源,又儘量不破壞草原,成了議政大臣們激烈討論的關鍵。
於此同時前線傳來消息,噶爾丹在西域活動頻繁,鐵騎不斷往西擴張,西蒙古準噶爾部勢力大漲,大清帝國西北面的準噶爾汗國是最尖銳的一根刺扎在康熙心頭。
若要為征西蒙古做準備,得拉攏住其他蒙古諸部,大清國內不可再起干戈。
帝王矜矜業業操持國事,召臣子們議策,提起自己引以為傲的繼承人,帝王諸多感嘆:「保成不愧是上天選中的仁君,朕帶他去哪兒,總能意想不到的收穫。」
儘管那些收穫給他增加了不少額外的工作量,卻到底讓他得到了好處。
比如蒙古底下的礦藏只有康熙知道,那更方便了他不動聲色地將忠於自己的蒙古王公進行調動。
臣子們順著帝心,跟著一通夸。
無非就是太子殿下聰穎敏慧,未來大清有福,皇上後繼有人。
康熙聽了又覺得不太滿意,因為他們不是真心實意在夸胤礽,而是為了附和自己。
帝王心裡彆扭了一息,昨天還萬分嫌棄胤礽,覺得他太貪玩,不務正業,今天又念叨孩子的好,覺得這樣聰慧乖巧的孩子簡直是天上有地上無,只有自己才生得出這樣優秀的崽。
帝王處置完政務,眼看天色快黑了,想想自己許久未曾臨幸後宮,於是便打算去哪一位娘娘那兒放鬆一下。他扭頭一看,見梁九功欲言又止,隨口吩咐道:「去宣牌席。」
梁九功小心翼翼道:「皇上,徐嬤嬤來消息,說是太子殿下喝醉了,與大阿哥打架。」
所以您要不要去看看太子殿下?
康熙一愣,勃然大怒:「是誰給保成喝酒的?!」孩子還小呢,小小年紀就碰酒,傷了身可不好了。
「皇上,是太子殿下從蒙古帶回來的奶酒,殿下說要與大阿哥一起喝酒,做男子漢,於是就與大阿哥一人一半,將一壺蒙古奶酒都喝盡了。」
梁九功畢恭畢敬地將太子殿下的原話複述給康熙聽。
不是他想要鸚鵡學舌,而是帝王就愛聽太子殿下的真實想法,康熙曾經就梁九功轉述胤礽話一事而斥責於他,致使這位大太監只要有機會就會去探聽太子殿下對皇上說的原話。
這句話說的時候放著毓慶宮大部分宮人的面,即使徐嬤嬤不主動告訴梁九功他也一樣有法子問到胤礽的原話。
康熙只覺得啼笑皆非:「喝酒就能成男子漢?」
帝王八歲登基,八歲那年就碰酒了,他自己喝酒是一回事,兒子七歲就碰酒,倒是有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趨勢,這讓帝王怒火高漲,老父親可不希望兒子小小年紀就沾上酒,在他的心中,太子至少得是十三歲以後碰酒才合適。
本欲臨幸后妃的興致頓時就沒了,帝王急匆匆趕到毓慶宮,結果卻收穫了四隻小醉貓!
毓慶宮中的宮人們將幾位小阿哥都安排到屋裡歇息,胤礽小肚子朝天呼呼大睡,手上還拽著胤禔的小辮子。
康熙壓抑著怒意問梁九功:「怎麼沒聽你說三阿哥與四阿哥也醉了呢?」
自己喝酒也就算了,還拉上兄弟們一起,不像話!
鑾儀衛在阿哥們大鬧上書房的時候就已經將三阿哥與四阿哥之間為了搶兄長而鬧不和的事情給捅到了康熙這兒。
什麼畫個王八罵三阿哥,什麼有本事帶狗來上書房,小孩子幼稚起來什麼都做得出來,康熙一不留神,兒子們就差點將上書房給拆了。
本該是能去用作傳遞密信書寫方式的礬水成了孩子們小打小鬧的玩具,康熙算是見識到了胤礽有多麼疼愛幼弟們。
喜歡兄弟們是一回事,帶頭喝酒帶壞兄弟們又是另一回事了。
康熙問徐嬤嬤:「醒酒湯灌下去了沒?」
徐嬤嬤苦著臉道:「殿下不願意喝醒酒湯,餵給殿下的醒酒湯他都吐出來了,不過其他阿哥的醒酒湯都喝下去了。」
唯獨太子殿下,令她感到苦手,她又捨不得強硬給他灌醒酒湯。
康熙冷冷道:「取醒酒湯來。」
待徐嬤嬤照辦,醒酒湯冷卻至溫潤,帝王無情地捏住了胤礽的鼻子,等他呼吸不暢張開嘴,迷迷糊糊地好像要睜眼,對他冷冷道:「喝下去。」
一聲冰冷的命令落下,康熙眼疾手快地將醒酒湯給胤礽灌了下去。
胤礽難過得咂咂嘴,淚汪汪喊了一聲「好苦啊!」
待他幽幽醒來,康熙拎起孩子對著他的小屁股一頓揍。
「好得很,朝臣們今日才誇你成熟穩重有完美儲君之風,這會兒竟帶壞兄弟們一起喝酒!」
胤禔喝過醒酒湯後正睡得熟,耳邊傳來汗阿瑪怒氣沖沖的聲音,揉了揉眼睛醒了過來。
他聽見了胤礽正哭泣著反駁汗阿瑪:「您怎麼能偏心呢!大家都喝酒了為什麼只打兒臣一個,圖圖哥哥喝的最多,您揍了兒臣八下!您不揍圖圖哥哥卻把兒臣拉起來揍,您偏心嗚嗚嗚……」
「朕偏心?這酒可是你帶回來的?你是帶頭的,朕當然先教訓你。」
至於其他幾位阿哥,之後再算帳。
胤礽哽咽道:「好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胤禔的酒意頓時就嚇清醒了,他僵了僵背脊,在繼續裝睡與睜開眼睛被揍屁股間作出了抉擇。
胤禔閉上眼,背對著他們父子二人,耳朵卻悄悄豎了起來。
帝王無情地說道:「日後阿哥們鬧出些什麼,恐怕朕都不需要細想,就知道其中有你的手筆,你要是再將兄弟們給帶壞,朕日後就把你拘在毓慶宮裡讀書,別再想去找兄弟們玩了。」
胤禔一聽這話急了,沒想到胤礽大聲說道:「兒臣讀了那麼多書,《資治通鑑》都學透徹了,《大清律法》也已經會背誦,還學習了《史記》、《孫子兵法》、《先祖聖訓》,又聽汗阿瑪的話讀了唐太宗寫的《帝范》,兒臣覺得應該到了可以驗證學習成果的時候了,兒臣想出閣講學!」
胤禔顫了顫,吃驚萬分:保成竟然已經學了那麼多課程了?!
不過短短大半年的時光,沒有了太子做對比,胤禔自以為在上書房中的表現足夠優秀,如今聽胤礽報出的書本名字竟已經將他遠遠甩在身後,怎能不吃驚?
康熙詫異地去瞧睡在胤礽床榻裡面背對著他們的胤禔:「保清?」
胤禔心頭一顫,硬著頭皮轉過身爬起來,紅著臉承認:「汗阿瑪,兒臣醒了。」
他自知做錯了事,低著頭不敢看康熙。
胤礽見康熙還未消氣,為自己轉移話題失敗而感到遺憾,他狡黠的眼眸一亮,對康熙與胤禔捧讀道:「汗阿瑪,兒臣與圖圖哥哥說好的,好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所以如果汗阿瑪還沒有生氣的話,就別盯著他一個人揍,要揍兩個一起揍。左手一個,右手一個多好呀!揍完了汗阿瑪就會留下心理陰影,以後再也不敢隨便揍孩子了胤禷不可置信地去瞪胤礽。
胤礽眨眨眼,悲傷道:「汗阿瑪從小就喜歡揍孩子,我承受了太多痛苦,圖圖哥哥幫幫我吧!」
一起來挨揍吧!
胤禷:「……」
這弟弟是不能要了。
康熙面無表情道:「朕都聽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