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子後的李薇最大的問題就是:減肥。
可顯然除了她之外,柳嬤嬤、玉瓶,包括四阿哥都不認為她胖。柳嬤嬤說:「格格這樣才是貴人呢。」
玉瓶道:「格格這樣叫富態。」還小聲說,「您不用擔心,你天生骨頭架子就小。宮裡的娘娘都是大骨頭架子,您看宜妃,她才叫那什麼呢。」
出宮了膽兒肥了啊!
李薇驚訝的看著敢編排宮妃的玉瓶,用眼神表示『我很佩服你』。然後:「我沒見過宜妃啊。」事實上著名的四妃都沒見過,連四阿哥的親娘德妃都沒見過。說起來也是在宮裡住過兩年的,真丟人啊。
好像去一個景區沒逛著名景點就在外圍轉轉就出來了。
玉瓶一噎,道:「反正您不需要餓自己。柳嬤嬤不是說嗎?再等兩個月等肚子縮回去就好了。」
她只好去徵求四阿哥的意見。
四阿哥聽她說起才仔細打量她幾眼,點頭道:「是比以前有肉了。」
這評價好像也不是貶義的。
對他當然不能太直白,要委婉。她就試探的說:「那你喜歡嗎?要不要我再瘦一點點?」說著把他的手拉到腰上……現在這都不叫腰,提起來就是滿臉淚。
四阿哥的手放在她腰後痒痒肉上,突然迅速的抓了兩把。
「啊……!」她瞬間尖叫著弓成了一隻蝦躲開他的手。
被他抓回來,他說了句『喜歡……』還有其他什麼的沒聽清,然後就被他和諧了。和諧的過程很和諧,四阿哥充分表現出對她這一身肉的滿意,壓在她身上時還喜歡搖一搖,然後很色情的一笑。
好吧我知道你很滿意。
李薇就被他鬧的很羞很羞。
經過這一夜,李薇重新建立了對身材的自信心。這不叫肥,這叫豐滿。
轉眼就到了早春。宋氏的大格格滿周歲,李薇的二格格滿月。真是喜事連連啊。
連福晉都覺得自己好運氣,兩個格格先她一步有孕,然後生下來的卻都是格格。這大概就是老天保佑了。去小佛堂上香供佛經時,她忍不住祈求,如果上蒼有靈,讓她能一舉得男吧。
四阿哥也有類似的感覺。宋氏不必說,李氏卻是他心頭好,這兩人接連有孕又都生下格格……難道阿哥真要托生在福晉的肚子裡?
出於這個想法,四阿哥開始常常去福晉的正院了。後院裡開始流傳起福晉專寵的話來。
其他人如何想不知道,李薇是直慶幸。短時間內,她可不想再懷孕生孩子了。就像柳嬤嬤說的,兩個月後她的肚子就差不多收回來了。可變大的屁股和胸卻沒變回來。這身材太勁暴了。她又不打算走肉|欲|色|情路線,於是決定最近幾個月少出現,儘量躲著四阿哥,必要時候可以吃羊肉。
幸好,不等她祭出羊肉,四阿哥就開始往福晉那裡跑了。酸是要酸一下的,不酸就不正常了。但酸完還是慶幸占上風啊。順便猜測四阿哥是不是也愧疚了?兩個格格都生過了,福晉還沒懷呢。
四阿哥和福晉好了,兩人商量起事情來就方便了。在提到兩個格格一個周歲一個滿月後,四阿哥說放到一起請客好了,省得還要讓客人們來兩回,略費事。
這一天也很快擼過了,因為李薇沒機會去看現場,只是打扮好女兒送出去,一會兒再由四阿哥送回來。
從此兩個格格排了序齒,稱大格格和二格格。名字暫時先省了,照四阿哥的意思,大格格生下來就體弱,二格格是早產,都要延後取名,出嫁時再
說吧。
四阿哥給二格格送的是個碩大無比的金鎖,李薇掂了掂,足有七八兩。這當然不是讓戴在身上的,而是掛在孩子的悠車上。四阿哥的意思是金子重,能替孩子壓住命。
好像古代人認為小孩子容易夭折是命輕,好像風一吹就能吹跑似的。李薇看著女兒也很擔心,這裡可沒有現代那麼多疫苗,小孩子確實很容易那個。
李薇想起以前的媽媽告訴過她,說小孩子從小接觸寵物能提高免疫力。說她小時候特別容易發燒,後來媽媽養了兩隻兔子給她。那時還不興寵物免,就是兩隻菜兔。還曬了很多小時候她和兔子一起拍的照片給她看,她站在兔子身邊看著跟兔子差不多大。
她都不記得以前家裡養過兔子這種萌物!!
後來據媽媽說,她就很少發燒了。而兔子是送人了,應該是祭五臟廟了。
總之,在沒有疫苗等現代醫學手段的前提下,這也是一個辦法,而且是曾由她親自實踐過的(雖然本人不記得)。
就在李薇發愁要怎麼瞞過四阿哥讓百福和小格格多接觸時,四阿哥去出差了。
去年黃河發大水,從河南到山東一路都遭了災,皇上也是下旨撫賑,又是免稅賦又是自己減膳,一眾大臣也跟著做,眾志成城把這災給熬過去了。現在總要去看看這災區都怎麼樣了?官府把錢都花到哪裡去了?用了幾成修黃河?災區的田都復耕了沒有?流民回流幾成?
這些皇上都打算讓四阿哥去看一看,保守估計他這一去至少是一年,多了一年半都有可能。
皇上和太子商量的時候,在三阿哥和四阿哥兩個人選之間糾結。三阿哥年長,已經有了嫡子,可人比較好空談,對文人的好感太重,怕派他去再讓人哄回來。
四阿哥務實,就是年紀小些,再加上目前府里只有兩個格格,還沒兒子。
最後還是定下了四阿哥,畢竟這次去不是表面功夫,不是辦實事的去了也白去。隨行官員一一選定,然後把四阿哥叫到宮裡下了旨。皇上拉著四阿哥先是勉勵,再是打擊,讓他跟著諸位大人出去要多聽少說,還有君子不立危牆之下,給他派了二十個侍衛和五百護軍,早去早回。
之後太子又拉走交待。太子比較實在,不說虛的,先把從戶部、吏部調來的河南上到一方巡府,下到一縣父母各級官吏的履歷和近年各地免稅賦的總額,撥去的糧款等一總全搬給四阿哥,道在這些文書四阿哥不能帶走看,最近幾天就早點來晚點走吧,拼著在出發前能看個囫圇就行。
四阿哥就長在了太子這裡。凌晨剛開宮門就進來,晚上要下千兩關宮門再走,要不是太子這裡有女眷住不開,他都願意住下開夜車。
隨行官員中也有前來找四阿哥混臉熟的,雖然有阿哥不得結交外官的說法,但打著公務的招牌也無人在這時跳出來唱反調。四阿哥趁機結交了幾個經年老吏,雖然不好把他們要回自己府里當個幕賓,也求他們介紹幾個相熟的,四阿哥府虛位以待。
出京前,四阿哥已經對此行的大致情況瞭然於胸。
皇上的囑託,太子的叮嚀,他都做到了心中有數。他這次去的主要任務不是抓貪官,可以說各級府衙小貪無妨,只要把事情辦好就行。比如境內無流民啊,田地的復耕有七八成能應付來年啊,黃河沿岸不至於說都是空村空屋,百姓能吃個三成飽,不至於賣兒賣女來活命他就知足了。
條件放的如此之低,四阿哥覺得這趟出去還是應該很順利的。官員們再貪腐,也該知道當面留一線,日後好相見的道理。把百姓都逼死了,他們這官也當不下去嘛。
比起四阿哥的美好心愿,四阿哥府里就是另一種情形了。
福晉首先覺得太不湊巧。最近她和四阿哥的關係好著呢,正想趁熱打鐵懷個孩子,誰知就要出去一年多。可四阿哥正是年輕打拼的時候,現在又不是在草原上,阿哥們除了一個大阿哥外就沒有領兵的。不打仗去哪裡刷功勞?沒功勞怎麼掙爵位?
所以四阿哥這一去,她不但不應該生氣,反而應該高興。畢竟四阿哥有出息,她是第一受益人。李格格再受寵也沒她的份。
於是,福晉跟大嬤嬤商量著怎麼給四阿哥準備行李。
福晉比較小心,總怕準備的太多給四阿哥添亂,所以只交待各種藥材多準備一些,厚衣服多帶兩身,薄衣服少一些,到當地買也來得及。畢竟出去一年呢,帶足一年的東西不如多帶些銀子輕便。
輕車簡從嘛。
大嬤嬤卻是另一種做法,她開出來的單子足有三尺長。除了家裡現有的,還要到外面大量採買。
「窮家富路,寧可現在麻煩些,也免得到路上要用時沒有。」大嬤嬤道,「阿哥這一去就是一年多,吃喝穿用都要在路上。有時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有銀子都買不到東西。」何況阿哥出門,隨從都有小一百,還怕沒騾車馱東西?
福晉才發現她考慮的方向有誤。四阿哥再簡樸,他本人也是個阿哥,該有的排場都要有。大嬤嬤到底是從宮裡出來的,從來不嫌四阿哥排場大,只怕不夠大。
於是連車上燒的炭都裝了兩車,其他的如馬桶、浴桶一類也在清單上,福晉就毫不吃驚了。最後果然收拾出來了二十幾輛車,跟車的隨從都有六十多人。前院書房裡的人幾乎全帶出去了,就留了個張德勝帶著兩個小太監看家。書房門一鎖,誰都不用開了。
後院裡,大嬤嬤還安排了四個丫頭隨行,三位格格現在都有空,看四阿哥要帶哪個了。福晉略愣,帶丫頭和格格出門可以理解,只是這次難道又要被她們走在前頭?
四阿哥心裡是想帶李氏出去,可李氏剛出月子沒幾天,出去後舟車勞頓,餐風飲露,想也知道李氏的身體未必能頂下來。宋氏自從生了個體弱的大格格後,四阿哥對她總有些不舒服。武氏是年輕,他也還沒厭煩,可是想起他這一走,後院裡就李氏帶著剛出生的二格格,就算有大嬤嬤照顧也不是萬無一失。
乾脆一個都不帶。福晉聽後鬆了口氣,四個丫頭都是下人不足為慮。
李薇送四阿哥出門時只想感嘆:終於走了。聽說皇上讓他出差是兩個月前,一口氣準備了兩個月才走成。這也太浪費時間了。她剛知道的時候也是離情依依了好幾天,還親手做鞋給他。結果做了十七雙鞋才把他送走,什麼離情都消耗完了。
這鞋也是李薇想的新鮮點子。滿人穿的多數是靴子,靴子底一般是牛皮的。進入中原後,他們也學會了用硬布漿成的鞋底子,這個更透氣。李薇是借鑑了現代的觀點,用不易斷裂的木頭在硬布漿的鞋底子下面加一層,還要在底做出各種花紋增加摩擦力。
沒辦法橡膠的鞋底她是力有未逮啊。
做出來的鞋子底略沉,但能走遠路,抗磨啊。而且鞋底不易壞,鞋面有磨損可以直接換個鞋面,相當省事。
李薇內牛滿面,終於能蘇一回了。穿越不發明東西簡直就好像沒穿過一樣。
關於這個鞋子底的想法早在頭一次學穿花盆底的時候就有了,主要是這種蘇法李家扛不住。也就是四阿哥府,她能對工匠說『找一種不易有裂紋,不易斷裂的木頭做成一寸五分或兩寸的鞋底』。誰知道工匠試了多少種木頭?都有多名貴?
反正最後工匠送來的鞋底非常美觀大方,上了好幾遍的桐油和漆,好像是為了增加它的韌性。李薇再在專業人士的指導下把新式鞋底粘在做好的鞋子上用銅釘固定,乍一看很像現代的松糕鞋,底略厚啊。
在四阿哥來後讓他試了試,瞬間覺得他比以前高了一點點,海拔不一樣了。
四阿哥在屋裡、院子裡來回走了幾圈,回來看李薇一臉不安的連聲問他:「好走嗎?會不會太硬?太沉?」
「你走花盆底會太沉嗎?」四阿哥難得有心情當著外人的面調侃她。
這鞋底讓四阿哥很滿意,發話抓緊時間給他所有的鞋都鑲上。
「你想給這種鞋底起個什麼名字?」四阿哥問李薇。
「千里路吧?」李薇道,「當時就是想讓您出門時走路方便些,不費腳。」
當晚,兩人在帳子裡時,四阿哥向她解釋,他原來是想帶她一起去的,「只是這一路出去,沿途的市鎮都蕭條了不少,雖然是春日也不能賞景。也不比江南或塞上,有繁華盛景可供消磨。你剛出月子,身體要養回來還要過一陣,小格格是早產,也離不了你的看顧。」
李薇聽著只顧點頭,說這麼多只是表示他不帶她的原因。其實只要說一句就好,她又不會誤會他。
「爺,我都聽您的。」李薇趴在他懷裡再三表決心。
四阿哥嘆氣,「怎麼能都聽我的呢?你自己也要有主意才行。」這一走就是一年多,也不知道她自己在府里能不能顧得住自己和孩子。
這李氏的心眼估計是全使到他身上了,看那鞋子底好用還方便,又不費銀子,有了鞋底子隨便哪個工匠都能做,簡單易得。剛聽說他要出門就能想出這個來,不由得他不感念她的一片真情。
要是能分出一半心神來放在她和孩子身上,他也不至於出個門都這麼擔心。
想了想還是忍不住交待她,「咱們府里人口雖然簡單,可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你一向沒什麼心計,平時也不去與人結交,以前只是自己還好,現在添了個孩子,總要學著長些心眼。」
李薇囧。
四阿哥府是龍潭虎穴嗎?她跟福晉宋氏她們相處也有兩年了,別的不說,一些事還是有數的。下毒動刀子這些都不會有,殺人放火還是要天分的,一般二般的不容易碰見。
要說給她前面挖個坑看她往裡跳倒是有可能,但只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她天天擔心這個日子就不必過了。何況總想著她們是不是都要害我,不如等她們真動手了再說。只要死不了,勝負還很難說。
四阿哥聽李氏說了一通她的心裡話,最後她道:「……我只要護住自己和小格格的性命,真有人犯到頭上就打回去,等爺回來給我做主不就行了?」她有寵,她囂張,她自豪。
爺要一年後才回來呢。
「別的不說,爺在家裡待我最好,我是最清楚的。」李氏這話說的倒是毫不臉紅。
爺是待你最好,可你就沒發覺身邊都是眼紅你的人?爺不在府里,她們巴不得你一病沒了,等爺回來只剩去看看你的墳頭了,就是殺一百個人給你填命,你死了也是萬事皆空,等日子長了,爺自有美人相伴,哪裡還能記得你的好處?
四阿哥絕了讓李氏自己長進開竅的心,想了想把張保給留下了。因為是太監也不必忌諱什麼,直接讓他去了後院福晉那裡。臨走前交待張保睜大眼睛。
睜大眼睛看著誰這就不必四阿哥明說了。張保跪下道:「請主子爺放心,李主子和小格格少一根頭髮,奴才再不敢見主子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