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春宮裡,大姑姑和太監總管曹得意正在給皇后磕頭。
兩人都是眼色靈活的人,萬歲在皇后進宮後毫無表示,皇后去養心殿請安卻連宣進去見一面都不肯,自然都知道皇后此時的心情必定不會太好。
所以兩人都沒有廢話,也不急在這一時半刻表忠心。他們既然身家性命都掛在了長春宮裡,那皇后就是他們的主子。天長日久的,皇后早晚會知道他們的好處。
曹得意口齒靈便的把現在宮裡的情勢說了一遍。比如宜太妃和榮太妃是幾時從西六宮搬到東六宮的?萬歲每天幾時從養心殿去寧壽宮給太后請安?西三所里的端惠公主幾時進的宮?養心殿貴妃自端惠公主進宮後是怎麼照顧的?
這些都是元英不在宮裡時發生的事,事後她也很難再打聽出來。
曹得意說的這麼清楚明白,仿佛這對他來說都是每日吃幾頓飯這樣的小事。
元英很難不對曹得意印象深刻了,她特意看了這個年約四旬的太監總管一眼,記下他的名字:「曹得意,你很好。」
曹得意輕聲道:「替主子辦差是奴才的本分。」
然後就退下了。
大姑姑剛才刻意退了一射之地,倒不是她畏懼曹得意,而是顧忌著立在皇后身邊的莊嬤嬤。那副姿態一看就是宮裡打熬出來的,想必是內務府出身。皇后是選秀出來的,又隨萬歲在宮外當了二十年的王府福晉,身邊卻沒有一個親信,倒叫莊嬤嬤這個內務府嬤嬤拔了頭籌。
大姑姑不願直面其鋒,她跟曹得意好歹也有這同掌一宮幾十天的情份在,何況現在養心殿貴妃才是皇后的心腹大患。那簡直就是萬歲走到哪兒都要帶身邊的人物。聽了些零星之語,萬歲離了貴妃連飯都吃不香了。
大姑姑刻意退避,輪到她出來說話也只是簡單把西六宮的情形說一遍。像恪嬪和寧嬪住在長春宮的東西配殿,耿貴人等人都住在咸福宮和建福宮兩宮中的小角房裡。
她說得簡單,又沒有驚人之語。元英聽過就點了點頭,叫莊嬤嬤給賞。
殿中一時就靜了下來。莊嬤嬤是習慣了,曹得意和大姑姑自然也不會在此時出聲,站樁是打進宮起就練的基本功,隨便從宮裡拉出來一個小宮女小太監,能紋絲不動站上一天都不會僵的。不會站,怎麼侍候主子?
從府里搬來的落地大鐘正一下下的走著,鐘擺沉重的聲音在殿中迴響。
此時,外面溜門進來個宮女,習慣性的想往大姑姑這邊來。大姑姑一個眼神,這宮女機靈的不動聲色就拐了個彎,轉到莊嬤嬤身後去了,小聲伏耳幾句,莊嬤嬤對元英說:「主子,萬歲賜宴了。」
曹得意和大姑姑立刻就去看皇后。
元英坐直身道:「容我換身衣服,擺香案吧。」
長春宮霎時就是一通忙亂。陳福就等在殿前,他來得突然,皇后一時沒準備也不奇怪。通常都應該是他們這邊來之前先通知,等到的時候香案等都該準備齊了,人也應該出來跪好了。
主要是萬歲今天用午膳早了點,等用到一半才想起來要給皇后賜宴,這才傳話去御膳房。幸好菜什麼的都是現成的,放上籤子就能提走。
等裡頭收拾好了,曹得意出來請陳福進去,連連哈腰道:「陳爺爺,您請。」
陳福拱拱手,抬腿進去。曹得意緊緊跟在後頭,對陳福算是服到家了。先帝那會兒身邊就一個梁爺爺,後來魏珠這小子費了老鼻子勁才擠上去一條腿。結果就是太子回來就被鎖進毓慶宮那回,御前跟出去的人都死了多少啊,陳福居然就這麼跳出來了!
他之前跟哪兒窩著呢?愣是沒人知道啊!
等先帝駕崩,新君繼位。好傢夥,陳福居然還在御前侍候!
這句『爺爺』曹得意算是叫得服氣極了。陳爺爺要再不是爺爺,那就沒人能當爺爺了。好傢夥,整個紫禁城,他是這個!(拇指)
陳福進去就見皇后不知是還沒換下衣服,還是又穿好了出來,吉服朝冠一整套。
他把菜名唱完,身後兩隊人把菜也都給擺上了。
陳福告退,皇后謝恩後對他道了句辛苦,讓曹得意送送他。
出來後,陳福笑著對曹得意說:「你倒是個能幹的,這麼快就在主子跟前紮下了?」
曹得意笑呵呵的:「奴才的本分嘛。」說著眼珠子一轉,仿佛是送陳福出去,兩人就這麼慢騰騰的走一路說了一路。
曹得意打聽出來萬歲都賞了幾個人,當然他沒這麼問,他問的是跟陳福一塊辦這趟差的都有哪幾位哥哥?
不能探聽御前的事不過是句空話,換個問法什麼問不出來呢?
何況這位陳爺爺尤其好說話,先帝那會兒都知道,陳爺爺耳根軟,多求求他就行了,少有不應的。
曹得意送走陳福回來,一面侍候皇后用膳,一面十分平常的說:「萬歲就賞了您一整副席面,旁的只有西三所的端惠公主得了六道菜,恪嬪和寧嬪都是四道,幾位貴人那裡是兩道。」
元英面無表情的用膳,聽了只是簡單嗯了聲。
曹得意也仿佛沒想邀功,侍候完主子見沒什麼吩咐就退下了。
到了下午又是接連兩道恩旨。一道是追封皇后其父為一等承恩公,一道是追封其母為多羅格格。
皇后再次去養心殿謝恩,又是在外頭磕的頭。
第二天,四爺起來後去寧壽宮給太后請安的路上,蘇培盛道:「萬歲爺,後頭有人上來了。」
「去看看是誰?」他道,不過心裡已經想到了。
他腳下未停,蘇培盛叫去瞧的人已經回來了,蘇培盛過來說:「回萬歲爺,是皇后。」他回完等了一會兒,想看看萬歲叫不叫皇后上來,或者他們站住等等?
「嗯。」四爺應了聲,還是一樣往前走。
後頭一直在攆,前面又沒加快速度跟著跑,就在日精門前兩撥人終於勝利會師了。
「萬歲金安。」元英拜下,身後的人嘩啦一下全都跪倒了。
頭上的天還是黑的,只是天邊隱隱泛起魚肚皮。
四爺淡淡點頭,蘇培盛上前一步,長聲喝道:「起!」
元英起身後,這對大清朝最高貴的夫婦終於走到了一起。
其餘人都慢慢跟在後面。
四爺問:「昨天你家裡人來了?見著了?」
元英道:「謝萬歲恩典,烏拉那拉家上下都感念萬歲的恩德。」
「嗯。」四爺仿佛帶了點笑模樣,道:「對了,你家那個一等公,回頭叫五格上道摺子吧,這個一等公就讓他襲了。」
元英腳下一頓,不知是想開口推辭,還是想跪下謝恩,她只頓了這一下就馬上跟上,輕輕說:「謝萬歲。」
之後這對夫妻再也沒有說話,一直進了寧壽宮。
等元英從寧壽宮回到長春宮沒多久,大姑姑就匆匆進來道:「貴妃來給您請安了。」
元英正在換衣服,聞言一怔。
莊嬤嬤馬上說:「貴妃是來……」
大姑姑看了眼皇后,垂頭道:「奴婢不知。」
莊嬤嬤再對皇后:「主子,您看……」
「請她進來吧。」元英在寧壽宮並沒有坐多久,四爺給太后請過安就走了,她也是頂多坐了一刻就回來了。她卻覺得十分累,本來是想讀兩卷經,休息一下。
結果沒想到李氏就來了。
她也好奇她的來意。
李薇來是送目前在她手裡的宮中份例帳冊的。上回發過一次後,她深深的覺得這是一個得罪人的差事。果然沒有金剛鑽就別攬瓷器活。
送過帳冊後她就閃人了,至於皇后接下來會怎麼做她就不管了。
回到翊坤宮後,她就老能聽到長春宮那邊的動靜。不是她耳朵太尖,而是長春宮太熱鬧。
「怎麼回事?」聽這個動靜從上午聽到下午,她實在是不知道哪兒來的這麼多人。
趙全保還是一直盯著的,道:「東六宮的人來看皇后。」當然不是本人來,都是叫身
邊的心腹太監或宮女走這一趟。
他說完,看了眼周圍,玉瓶就帶著人都下去了。
他這才上前悄悄說:「今天早上,皇后跟萬歲一塊去寧壽宮給太后請安了。」
「一塊?」李薇不是吃醋,她只是不記得四爺通知皇后了。兩人一直在一起呢,何況這事他又不會故意瞞著她。
最重要的是,感覺四爺不會特意想著叫皇后一道去請安給太后看,以表現他們夫妻和睦感情好。
而且,太后也不是管閒事的人啊。
趙全保這個消息是從他乾爹那裡得來的,至於路上是個什麼情形不知道,反正萬歲是和皇后一道進的寧壽宮。
他也納悶呢,早上明明是看著萬歲一個人走的啊。那只能是路上遇上的,這也太巧了。
李薇倒沒把這事放在心上,她想起一件跟寧壽宮和東六宮都有關係的事。
「靜太妃快生了吧?」她道。
趙全保掐指一算,還真差不多了。
而且很不巧的是快到頒金節了。宮裡的人忙這新帝登基頭一個大節都忙不過來,再說只要她肚子裡這個平安落地就行。
下午,長春宮就遞過來兩件事。一是頒金節,宮裡要怎麼辦?她寫了個節略,比如去寧壽宮給太后磕頭啊(李薇記起來了!她以前每年都要去跪去磕頭!),比如宮裡如何慶祝啊。
先帝那會兒是各府的爺們進後宮找額娘,頭上又沒皇后,在太后那裡表過孝心就能回自己宮裡過節了。
今年,第一,有皇后了。所以去過寧壽宮後,理論上所有的宗室女眷都該由她來招待了。等於前頭四爺開宴會,她在後頭也要開宴會。
第二,太妃們以前每年都在見見媳婦孫子孫女,今年是不是也該讓見見?
不管四爺是個什麼意思,皇后是已經先求了情了,說天倫母子,萬歲天恩,允諸親王、郡王、貝勒、貝子等可以進宮給太妃們磕頭。
另一件事就是這個靜太妃石氏生孩子的事,她替靜太妃求賜下太醫。
李薇是怎麼知道這兩件事的?是因為長春宮遞到養心殿,四爺沒空看就先轉到她這裡來了。
李薇囧的無以復加。
她大概明白四爺的意思,就類似總裁沒空看文件,叫秘書看一遍,然後口頭匯報。
果然,四爺中午回來用過膳後,一邊喝茶一邊叫她『把皇后摺子上說的事說說吧』。
她就一面囧著一面說了。
四爺很快有了決定,靜太妃那個這就賜下太醫,馬上就讓蘇培盛去傳話。至於頒金節怎麼安排,其實皇后的摺子里想說的是長春宮不夠大啊,要是想招待所有宗室女眷,那就只能在後宮裡找個大地方了。
後宮裡哪裡夠大?要能放下所有的宗室女眷?
坤寧宮。
李薇頗有種高手過招,無聲無息的意思。看似平常的摺子里,說的卻是坤寧宮的事。
這個還是要從先帝那時說起。自從先帝的孝誠仁皇后在康熙十三年沒了以後,那個宮就空下來了。雖然後面還有過兩位皇后,但都沒住過坤寧宮。
所以,四爺給皇后選長春宮,而不讓她住坤寧宮並不是沒有緣故的。
其實還有另一個原因,這是李薇自己猜的。
四爺已經表示不會住乾清宮了,作為對先帝的尊敬。所以,這種情況下他怎麼可能會讓皇后去住坤寧宮?
他是標準的我沒有,你們也要跟著我沒有的人。
皇后劍指坤寧,可以理解。就是……
李薇想跟她說別想了,四爺不會答應的……
第二件事,四爺有決定了。他說當天先去寧壽宮拜太皇太后和太后,然後『皇后與貴妃可在宮中設小宴,款待一二親近之人』。
就是沒有大宴,還是各宮小宴。至於太妃的事,對不起他忘了。
他忘了,就是不必再提。
他在皇后的摺子上批了幾句,讓蘇培
盛把摺子送回長春宮了。然後對她道:「下回再有這種摺子,送來後你能批的都給批了吧。用你的那個印。」
李薇幾乎以為他說錯了,試探道:「這……長春宮的摺子……」
讓她來批?!
四爺笑得極之平常,好像在說『小事一樁嘛』。
「朕那邊可沒時間天天來看這種摺子,你放心,長春宮也沒那麼多摺子要遞,只是事情只怕是少不了。」
他這麼說。李薇初時還不信,結果第二天他的話就應驗了。
長春宮來問,說想接端儀、端靜、端恪三位公主回宮。
端惠被誠郡王送進宮後,剩下三家一起裝起了傻。四爺也沒立刻就讓人進來。只是這兩天他也在她面前提了兩次,說想頒金節時一家人整整齊齊的見人。
這個一家人里肯定有四位公主在。
皇后使人來請示,李薇想起離頒金節只剩下十多天了,就在張起麟過來問她時點頭道:「可以。」
話傳回去,長春宮中午就把公主們都接回來了。後來端惠也被叫去了,下了上書房的弘暉等人也都去見了新妹妹們。
晚上,四爺回來時也聽說了,不過已經八點多了,他就只叫蘇培盛去幾位公主那裡問一下,也是表示下他這個皇阿瑪對她們的關心。
他讓李薇準備些禮物給公主們送去。
「女孩子們,還是喜歡首飾和新衣服的多一些。只是現在還是國喪,不能太隆重。你看著賞幾件玩物下去吧。」
其實下午李薇就準備好了,打算明天送過去。聽他這麼說就把禮單拿來給他看。
四爺果然把大半禮單都給改了,她早有心理準備,他一邊說她一邊重新抄錄。抄完新的再給他看,他大概是出於補償心理(到底從何而來啊?),給她和額爾赫也挑了幾件,還說都從他的私庫拿。
順便說一句,先帝的私庫全歸他了。
理親王出宮前,四爺特意從先帝的日常用品中選了一些賜給了他。
不過剩下的還是十分可觀的。
四爺當即就叫蘇培盛把【皇帝私庫】的帳冊拿來了,丙字頭的幾本。從中極為豪爽的給四位公主一人選了一件,再給她和額爾赫也各挑了一件。
最後,大概是她好奇的湊過去看帳冊(想看看皇帝都攢了什麼好東西),他把帳冊往她那邊讓讓,指著一行字道:「這個也給你吧,反正你睡覺喜歡抱東西。」
她定睛一看,原來是一個三尺長的竹夫人,夏天抱著取涼意用的。
不過是碧玉的。
一整塊碧玉雕的三尺長的竹夫人。
以前想買一塊好點的吊墜都被懂行的損友說兩萬以下的不用看,不值得一買。
把她打擊的不輕……她不就是看了幾本賭石的想碰碰運氣嘛,萬一撞上一個神器有超能力後發家了呢?被損友捶床狂笑,並用這個笑話笑了她半學期。
看著這個竹夫人(雖然只是幾行字而已),她突然有種姐現在爽了的感覺。
這才叫低調奢華吧?這就不是切手指肚的一塊掛在脖子上的,這就是一整塊磨磨刻刻當東西用的。
唯一可惜的是現在沒法兒用,只能等到明年夏天了。到時她一定要抱著睡睡試試!
四爺翻著帳冊,突然提起太后賞她的那柄如意,道:「回頭拿過來放到一起吧。」她還不明白,他把帳冊移過來給她看,見上面果然有『長約一尺三寸白壁無暇玉如意一對,左為靈芝,右為蓮花』。
原來是一對的。
那柄如意她也是放在庫房裡的,四爺都明擺著不喜歡了,她當然也不會拿出來擺。
叫人把如意的匣子拿出來給蘇培盛直接跟帳冊一起帶回去,四爺卻好像比上次見到如意的心情要好,跟著她回憶起了當年在承乾宮的事。
「當年……朕自記事起就懷疑承乾宮不是朕的母妃……」四爺現在提起這個已經毫無顧忌了,這些話他放在心裡很久了,卻誰都不能說。太后對他的刺探,十四
的冷眼和怨憤,佟家的理所當然,這一切都叫他不快。
李薇知道他只是想找個人說說,不需要她發表意見,所以她只是靠在他的懷裡,聽他用極為平靜的語調娓娓講來。
「你知道嗎?那是因為她待我,就跟太皇太后,太后見我時一樣。」太相似了,原本他也不該起疑,直到他看到平妃遇上廢太子。
那時平妃就像看到了……一座金山。
這個形容他還曾學給皇阿瑪聽過,皇阿瑪頓時就笑壞了,拍著他的頭說不該領他去宮外茶館聽書的。
之後他當然知道那不是看金山,而是混合著諸多的感情和期待的眼神。
平妃畢竟是孝誠仁皇后的妹妹,小時候還曾經在宮裡住過。赫舍里一族打的什麼主意不難想像,只是平妃到死都沒有得寵,這個妃位也只是看在孝誠仁皇后的面子上。不然身為平妃,卻一生都不曾握過鳳印掌過宮。
她明明與宜妃等是一輩的人,而唯一一次生子卻是在康熙三十年時。先帝給她這個孩子,很明顯是給她的安慰,讓她日後能有個依靠。所以在胤仉去後,不到五年人就沒了。
胤禛從小就是個喜歡藏心思的孩子。他從平妃身上發現了後宮女子對阿哥們的期待之情,雖然廢太子從來沒有見過平妃,就算偶爾碰上也從來沒有與她說過話。但平妃對廢太子的重視是不可諱言的。
然後,還有康熙對廢太子,惠妃對當時的大阿哥。
對比出來後,他自然就懷疑見了他先抱著親熱,然後體貼詢問,再放他去吃點心這一整套跟慈寧宮一模一樣的待遇下面的秘密。
只是德妃當時還只是個嬪,從來不出現在承乾宮的視線內,當然四爺也無從得知。
「親生與抱養,到底不同。」他搖頭道,長長的嘆了口氣。
李薇靠在他身邊,被他的大手抓住使勁揉了幾把,她只感覺……肩要被抓壞了,腰上別使勁抓,好癢!
她不自覺的扭了下腰,被他拉到兩腿之間抱著。
頂著龍根,生怕再打擾他談心的興致和氣氛,她不得不挺起腰免得壓到他的龍根上。
他繼續說(談興還沒過嗎?):「說來承乾宮待朕是十分周到體貼的,每逢皇阿瑪去,她都會把朕叫去。」不管用意如何,小時候他確實比其他兄弟多了幾分機會見到先帝。
「就憑這個,朕承她的情。」
睡覺時,四爺的談興撒完了,卻留她在那邊想。對四爺來說,承乾宮對他的好就是給他製造了很多見皇上的機會。不過她卻無比的理解。如果此時她能給別的女人製造見四爺的機會,估計能立刻收穫一堆忠心不二的手下。
但是,這個差別還是很大的。承乾宮能給四爺製造機會,卻不見得願意提攜同處後宮的姐妹們。
總之,在宮裡皇上就像唐僧肉,誰都想撲上來咬一口,哪怕是聞聞香兒都爭先恐後。
想到這個,她悄悄鑽到了四爺的懷裡。
難得今天他睡著了,她還醒著。
屋裡留了一盞夜燈,透過床帳灑進光來,讓她能看到四爺沉睡的模樣。
她湊過去在他的臉上親了一口,見他沒醒,放大膽子親了好幾口。可能有點痒痒,他翻了個身。她乾脆坐起來,從後面探頭過去親他的耳朵根。
他哼了一聲揮手撓耳朵,好像眼睛還睜開了一條縫。
她趕緊避開,速度輕輕躺好裝睡,過一會兒發現他沒醒才鬆了口氣。
早上,李薇起來時,四爺已經去前殿了。
她發現自己居然是躺在外面的榻上的。而寢室那裡玉瓶他們正在忙,看著是把被子、褥子都抱出來了。
她還聞到了藏香的味兒。
洗漱後用早膳時,玉瓶才說:「萬歲早上起來後就把您抱到外頭來了,說是床上的被褥沒曬,長蟲子了。」
李薇:「……」
養心殿前殿,四爺突然想起一個片斷,昨晚好像醒過一次,貌似……素素在鬧他?他下意識的摸了摸耳朵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