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琉玥看著過於慌張的顧浩然,有些無奈地打斷了對方,「顧神醫,同為大夫,這個病會如何我心知肚明,我若是害怕傳染,從一開始就不會邁入這個醫館,倒是你,如今受了傷,不被感染也就算了,倘若被感染了,這麼多病人,可就只能靠我和顧行之了。」
說到這裡,褚琉玥的神情變得凝重了起來,怎麼可能不被感染呢?像褚相那種萬分之一的概率怎麼可能再出現一次呢?
而且顧浩然出事,意味著她必須和顧行之共事,一開始那人還能假裝和睦,自打出了這事後,那人連裝都懶得裝了。
倘若顧行之有能耐把人治好也就算了,可問題是,顧行之沒這個能耐。
這可真是個大麻煩。
顧浩然是個心思透亮的人,看褚琉玥的反應就知道對方在想什麼,不過他的那個表弟也確實是讓人頭疼,以前他說的話顧行之還聽,現在乾脆就不聽了。
不過顧行之不是大麻煩,最大的麻煩是這次的事情。
倘若再出這樣的事,該如何是好?
這麼想著,顧浩然開口道「王妃,關於這次的暴亂,您怎麼看?」
關於這件事,褚琉玥已經從李三兒那裡了解了一部分,所以她很肯定這是怎麼回事。
「什麼怎麼看?不就不是被人算計了唄。」褚琉玥不疾不徐道。
「算計?」顧浩然有些意外,「莫非王妃您已經知道這裡到底出了什麼事兒?」
「不知道。」褚琉玥實話實講,「我只是通過李三兒告訴我的事做出的判斷,李三兒說他突然被人打了,前幾天還好好的,怎麼會突然被人打呢?這一定得有人跟那些病患嚼舌根才能說的通。」
顯而易見的道理,如果這些人真的對治療有異議的話,他們就會像一開始那樣拒絕治療,再不濟也會像李三兒那樣,來一場說跑就跑的大逃殺,而不是在接受治療八天後才想著動手,這未免也太離譜了吧!
顧浩然不知道李三兒那一出,所以一開始並不理解那些人為什麼會突然動武,如今聽褚琉玥這麼一說,他也明白了,只是不知道這背後動手的人到底是誰?
他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問的,不過聽到這個問題的褚琉玥嘆了口氣,道「這種事我怎麼知道,這裡是你負責的病區,你就沒有什麼發現嗎?」
顧浩然一聽這話,有些尷尬地垂下頭,「王妃,在下無能,並未發生什麼異樣。」
褚琉玥眼看著顧浩然被愧疚逐漸包裹,當下就束手無策了,她只是隨便說說,沒想真的怪對方啊!
就在她想著要怎麼安慰顧浩然的時候,外面突然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而且那腳步聲還有逐漸逼近的趨勢。
她下意識地回頭看向門外,正瞧見顧行之從外面跌跌撞撞地走了出來。
顧行之在看到顧浩然的那一刻,眼睛都紅了,他一個箭步衝到顧浩然近前,開口就是一句「對不起」。
顧浩然被顧行之的樣子嚇了一跳,不過很快就恢復了以往的鎮定,「行之,我沒事的。」
「怎麼可能會沒事!你被病人咬了,你……表哥,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啊!都怪我,如果我早點過來,你就不會有事了!」
看顧行之說的如此慷慨激昂,褚琉玥都不好意思告訴對方,就算你來了你表哥也會出事,而且你要是來了,那就是雙人份的出事。
不過看在顧行之態度這麼激動的份上,她就不說了,免得再把對方給刺激了。
顧行之的情緒一直不穩定,顧浩然則在一邊安撫。
褚琉玥在一邊看了一會兒,覺得這會兒也沒有機會和對方說「鬧事」的事,便想著先出去,把空間留給這兩兄弟。
然而,讓她沒想到的是,沒等她轉身呢,她就被顧行之喊住了。
「王妃!在下有一事不解!」
顧行之這一嗓子字正腔圓,鏗鏘有力,而且還帶著些許怒火。
褚琉玥有些詫異地看向對方,下意識地問道「你有什麼不解?」
問出這話的時候,褚琉玥就後悔了,他有什麼不解跟她有什麼關係!
不過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想收也收不回了。
「王妃,表哥已經被人咬了,您為什麼還要埋怨他?他只是一個大夫,不可能把每個病人都盯緊吧!」
褚琉玥一聽招呼,立刻明白了。
得,顧行之是給顧浩然找場子的。
不過這個場子,顧浩然可不要,顧行之這邊話音剛落,不等褚琉玥開口呢,顧浩然倒是率先說話了,「行之,你胡說八道什麼呢?這件事本就是我做的不對,你衝著別人喊什麼?而且你不知道你不該衝著王妃喊嗎?」
「表哥!您怎麼做得不對!您把您該做的都做了,現如今是王妃無能才讓我們被那些病人不信任,如果一開始按照我們的法子治……」
「那這些人可能都死了。」顧浩然沉聲道。
褚琉玥倒是沒想到過顧浩然會這麼撅自己弟弟,惡劣得連一點臉面都不給對方。
顧行之顯然也沒想到顧浩然會這麼說,短暫的愣怔後,他咬牙道「表哥,你以前不是這樣,你明明那麼厲害,為什麼就是不願意相信自己的醫術!」
「行之,我跟你說了多遍了,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有些事,不是一句厲害就能解決的,而且我們不是沒有試過,有用嗎?」
顧浩然之前在那些生病的將士身上試過,各種法子都用盡了,最後起到的作用也只是放緩他們死亡的時間而非根除。
不是沒有試過,而是失敗了。
「表哥,你不能這麼說,你那麼厲害,只要給你足夠的時間,一定可以的!」
「那你覺得那些病人能等嗎?」
隨著顧浩然話音落下,顧行之張了張嘴,最後垂下了頭,可即使如此,他也依然不服,都是大夫,憑什麼他就一定要聽褚琉玥那個女流之輩!
在這兩人說話的時候,褚琉玥看顧行之的目光逐漸變得幽深,一個不成熟的猜測也因此浮出水面。
可她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可能,因為顧行之那麼崇拜顧浩然,怎麼可能去害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