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連你也懷疑我和我哥哥的死有關？」
短暫的沉默後，李行舟開口了，他的語氣帶著濃濃的悲傷和痛苦。
其實他今天本來挺高興的，當所有人都認為兇手是他的時候，褚琉玥毫不猶豫地站在他這邊，這大概是他十幾年來得到的最大的信任了，除了爹娘，他從來沒有得到過這樣的信任。
可這種喜悅並沒有持續多久就被衝散了，而且還是當頭一棒的那種。
「我要是真這麼認為我就不問你了，我只是好奇罷了，之前在金丞元那裡也是，你好好的為什麼要隱瞞自己的身份，做李高的弟弟就這麼讓你丟臉嗎？」
自始至終，褚琉玥都不認為人是李行舟殺的，小孩兒歲數不大，在她的時代，這會兒應該還在上高中吧。
要她懷疑一個高中生殺人，她做不到。
更何況，如果兇手真的是李行舟，她應該就沒命活了，畢竟想要讓這個鍋牢牢扣在她哥哥身上的唯一方法就是除了她這個想要找到兇手的人。
之前在街上，李行舟就有機會殺她，但他並沒有動手。
如果說街上是忌憚人多的話，那方才她一個人在更衣室換衣服的時候有的是辦法可以讓她意外死亡。→
但李行舟沒有這麼做，這難道還不足以證明一切嗎？
短暫的沉默後，李行舟順手緊緊地攥成了拳頭，再然後，他抬頭看向褚琉玥道，一臉認真地說道「是，我覺得丟臉，而且還是相當丟臉，姐姐，你如果知道我哥哥做了什麼，相信比我還丟臉。」
雖然這麼說不是時候，但褚琉玥還是不厚道地開口了，「嘖，所以你知道關於你哥哥的驚天大瓜？」
「啊？」李行舟沒有聽懂。
「啊，就是關於你哥哥的事，你哥哥做了什麼讓你這麼討厭他？」
解釋完後，褚琉玥長出了一口氣，她總是忘記自己身處的時代，這個習慣不好，得改。
李行舟會意，嘴角勾起一抹苦笑，道「他做的所有事我都討厭，姐姐，你見過這世間最大的惡意嗎？」
見過呢？
作為一個看慣了生死的人，她當然見過。
醫院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其實也是一面照妖鏡。
穿著白褂的醫生，有的為了病人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有的則從暗處伸出了一個大手，拼了命地取走病人的血汗。69🅂🄷🅄🅇.🄲🄾🄼
那些守在病床前的人，有的人為了家人甘願犧牲自己，而有的人從家人住院後的那一刻起，便再也沒有邁入過醫院。
有的人寧願自己少吃點，也要讓痛苦的親人多吸一口氧，而有的人寧願親人少吸一口氧失了性命也不不願意自己少吃一口。
她見過這世間最大的惡意，但她不說，因為她一說，李行舟就沒法說了。
褚琉玥看著李行舟，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李行舟咽了咽唾沫，道「我哥哥背著爹娘做了一個生意。」
褚琉玥看看支支吾吾的李行舟，皺眉道「你要是想說就趕緊說，如果不想說那你就趕緊回去，我不和有所隱瞞的人合作。」
「姐姐，你不要著急，聽我慢慢說。」李行舟頓了頓，繼續道「姐姐聽過揚州瘦馬啊嗎？」
揚州瘦馬這個詞，褚琉玥很陌生，但陌生不代表不知道。
所謂揚州瘦馬，顧名思義，最先出現在揚州，但瘦馬卻不是字面上的意思。
這裡面的瘦馬指的是年幼的窮人家的女兒，窮人家的女兒吃不好，自然身形消瘦，至於為什麼要叫瘦馬，則是因為這些孩子，可以被當做馬一樣隨意販賣。
具體來說，眼杭州瘦馬就是吃不上飯的窮人將孩子賣給人販子，人販子接手後會賣給專門的機構負責培養這些孩子，教他們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等到了歲數，這些孩子就會被送到有錢人家，供有錢人挑選，
選上的，有錢人會付給這個機構一筆可觀的費用，若是選不上，機構為了及時止損，會把其餘的孩子賣到青樓，也能得到一筆不少的錢財。
這是一件相當離譜的事，在揚州瘦馬從買入到賣出的整個過程，孩子，尤其是幼女，那已經不是人了，而是貨品。
華夏民族經歷了數百年的時間才從允許人口買賣的奴隸制社會走到了封建制社會，人口買賣，從本質上來說，就是社會的倒退。
而揚州瘦馬，則是那些達官顯貴，富貴人家的惡趣味，光是唾棄都不足以平民憤。
不過這件事和李高又有什麼關係呢？
難道李高也做這方面的業務？
但平心而論，在歌舞昇平的現代社會人口買賣都屢禁不止，更何況是在階級劃分明確的封建社會呢？
「所以你就是因為這個覺得你哥哥噁心？」褚琉玥問。
「當然不是！」李行舟深吸了一口氣，繼續道「其實這種事，說難聽點，不過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就算官府介入，也只能禁一時不能禁一世。」
「所以你還是很清楚的啊，那你哥哥又做了什麼？」褚琉玥問。
「如果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我不說什麼，畢竟能豁得出賣孩子，那都是走投無路的，但是我哥哥，他去強別人家的女兒，揚州瘦馬的要求很高，不好看的根本不可能要。
開得好看的花兒遍地都是，但長得好看的姑娘可不是到處都有的，我哥哥為了讓他的產業不斷，居然讓自己的下屬去偷去搶，而且還不止一次鬧出了人命。
我不是沒有找我哥哥說過這件事，但我哥哥不聽，他的原則就是銀子，別的，他根本什麼都不顧。」
聽了李行舟的話，褚琉玥的面容逐漸凝重，原來這個李高這麼缺德啊，那照這麼看，這個人死得不虧。
如果不是因為這個案子牽扯到了她哥哥，她才不管是誰殺了李高。
最好這個殺了李高的義士一輩子都不要被抓住，因為李高，死有餘辜！
不過李行舟還是沒有告訴她為什麼對李高的事這麼積極。
根據他的話，他應該對李高的事不聞不問才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