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嚴肅的真愛

  城堡圖書室,夏天陽光從彩繪玻璃窗流瀉下來,正下方白色鋼琴籠一層斑駁陸離光暈里。

  安安靜靜。

  言溯一身白衣,趴鋼琴上……旁邊放著琺瑯金絲銀線等做手工材料

  安安靜靜。

  自復活節一吻後,甄愛消失了。

  聯繫不上她第一天,他去找歐文。歐文說:「ai近工作學習忙。放心,有,她不會有安全問題。」

  言溯頭上默默掛三條黑線,這不是重點!

  可他不能告訴歐文……說他咬了甄愛一口,唔,很多口

  言溯:「那跟她說有事找她。」

  一天過去了,歐文回來,很疑惑:「ai說她不想見。」

  言溯有點受挫,卻心虛地問:「她有沒有說為什麼?」

  歐文:「呃,再回去問問。」

  言溯氣得差點兒踢他:一天傳一句話,這效率怎麼這麼低?

  過了一天,歐文回來,表情尷尬:「ai說,和不熟。」

  言溯立時臉都黑了。

  他整天趴鋼琴上冥想。他不該不經她允許就親她,可她為什麼要跑掉?

  讓他難過是,她說:不喜歡,討厭。們不熟。

  為什麼?

  他一定要證明,他和她很熟!她不討厭他!

  可腦中列舉出一堆數據——認識兩個月,說話不多,對方信息都靠猜測。

  確實不熟!

  她總是呆呆淡淡,看不出喜好;看他也不會像看見彩色糖果一樣,眼睛裡微微流光溢彩。

  好像真沒喜歡。

  言溯很沉鬱。

  腦子裡翻箱倒櫃繼續找證據,他們拉過手擁抱過,參加婚禮看電影,睡一起還住一起。不經意間,早有很多細碎親密。

  經過楓樹街銀行搶劫案,他很確定對她感情。

  他喜歡她,可她卻躲著他。

  甄愛話還耳邊迴蕩:「不喜歡,討厭。」

  他心情低落谷底,自安慰,她從來反應都慢,是不是還沒意識到對他喜歡?

  他倒地上,閉著眼睛,下意識回想那天晚上吻,前幾次她蒙蒙,以為是玩遊戲,沒有迎合也沒有抗拒。

  後一次,她全身都僵硬,雙手緊緊揪著他衣袖,非常緊張。他記得他吻她吻得忘情,她唇齒之間全是清香。她並沒有拒絕,手指無意識緊地摳他手臂上。

  她身體語言是想要。

  他得到了她允許,頭腦加發熱,一手伸進她發間,另一隻手仍纏她纖細腰上,越收越緊。當時他體內有種陌生而刺激渴望,真想把她揉進自己身體裡。

  她一定也是那麼想,因為他們身體膠一起時,她腿無意間往他靠攏。這是一個狎昵動作。

  她身體語言依舊是想要。

  而接下來,他再也按捺不住身體裡竄動火,突然用力地咬她。就是從那一刻起,她他懷裡發抖,身體有了牴觸跡象,想要推開他,卻是徒勞

  他極輕極緩地睜開眼睛,望著高高彩繪玻璃窗,燦爛陽光落他眼底,幽深而寂靜他好像知道,為什麼了。

  心,突然很痛。

  他真想狠狠抽自己一嘴巴。

  半小時後,言溯給伊娃打電話。

  伊娃語氣不善:「現是星期天早上9點,不覺得這個時間很不合時宜?」

  言溯漠漠:「聽聲音,醒來1個多小時了。」

  對方梗住。

  言溯:「哦,不好意思,打擾了和林丹尼交/配。」

  伊娃石化。

  言溯想起甄愛說,要對禮貌,於是乖乖地說:「對不起,打擾了。早上好,順便幫向林丹尼問聲早安。」

  伊娃直接風化,半晌聽到林丹尼遠遠聲音:「hi,sarning!早上好!」

  伊娃暴躁:「誰准和那怪胎打招呼,給躺好!」一秒後對著話筒,「要睡覺,有事幾小時後說。」

  「幾小時?」言溯皺眉,「想把林丹尼精力榨乾?」

  伊娃:……「今天都不准給打電話!」

  言溯默了,隔一秒,跟機器瓦力一樣語調平平,慢吞吞喊了聲:「e~~va~~」

  伊娃挑眉,不掛電話了。認識他十多年,他開口閉口都是「迪亞茲」。只稱呼姓,從不喊名。

  「找什麼事?」

  「親了甄愛一下,她就不見了」

  伊娃噗嗤一笑:「是說,像變魔法一樣,親她一下,她就憑空消失?」

  言溯:……

  他沒好氣:「迪亞茲!談戀愛後智商急劇下降了。」

  「這是學!很多時候聽別說話側重點都歪掉。」

  言溯正色:「不覺得!」

  伊娃認真道:「難道是吻技不好?」

  言溯一頭黑線:「咳,是沒有徵求她同意情況下」

  那邊沉默了足足三秒鐘:「~~~」

  「sa覺得ai感情方面是個很小心女孩子。怎麼說,喜歡一個,不管結局如何,都會享受現全力爭取。但她相反,即使她喜歡,可如果她認為們不會有結局,那她寧願不要開始,永遠維持朋友關係。寧願默默喜歡,也不願破壞現感情。」

  言溯愣了愣:「sheisste!她好可愛!」可同時,又讓他好心疼。

  伊娃沒了半點嬉鬧:「sa,現吻了她,一切都挑明了。朋友是做不成了。戀?有這方面準備?想好了?雖然不想夸,但這樣男太頂尖,可望而不可即。而且腦袋常根本無法理解,確定她是slate?這些問題都會想到,何況ai呢?」

  「sa如果這些問題都沒想好就去招惹ai,那一定會傷害她。」

  言溯這邊沉默良久,微微一笑:「從來沒像此刻這麼清楚。」

  #

  甄愛坐落地窗前陽光里,捧著玻璃杯,蒙蒙水汽飄浮上來,映著她臉,安靜而落寞。

  媽媽說過,不要愛,愛是一座囚牢;誰愛誰,誰就關進了誰牢。

  愛了,就再沒了自由心情,再沒了無憂心境。就像湛藍天空,再怎麼碧色萬里,也有微風吹來雲絲兒,細細裊裊,捉不到,散不去。

  可甄愛不懂。以前日子,沒有愛,卻也沒有自由和無憂,沒有輕鬆和愜意。

  好幾天沒見到言溯,好幾天都埋實驗室,研究有進展了,但她沒半分激動。言溯一開始還讓歐文追問她,近卻沒消息了。

  他忘了她吧?

  可她失落什麼?

  其實,她想要,他都有。純淨,智慧,光明,正直,溫暖。那麼多溫暖,從小到大都沒體驗過溫暖。

  她害怕,他也都有。太純淨,太智慧,太光明,太正直,太溫暖。

  認真想想,她其實沒有愛與被愛權利。

  復活節事歷歷目。前6個親吻,雖是天然黑設局誘騙,她卻開心而忐忑。

  她迷戀他唇輕輕觸碰過來瞬間,偶爾帶著小動作抿一口,偶爾似真似假地舔一下,竊喜又刺激。

  可第7個吻

  現想起那種被禁錮無力,過電般窒息刺激,甄愛都止不住心尖狠狠一顫,玻璃杯中水猛地晃蕩。

  她盯著霧氣出神,過了這麼多年,有些記憶還是抹不去。

  陽光落波動水杯里,折射出七彩光,仿佛浮起一雙會變色眼睛,他盯著她,幽深莫測地說:littlec,不管逃多遠,們留給印記,一輩子也抹不去。

  她怔怔,本不該存有幻想,她不可能做普通女孩子。

  可,她又想起言溯,那晚立落地窗前,眼神慌亂又懊惱。她第一次見他如此驚慌失措,無助地想要抓她,想要道歉,想要挽留。

  她卻踢了他拐杖跑了。

  她低下頭,兀自難過。

  杯里水溫溫,這些天,研究進入尾聲,工作上,她難得感到安慰,也算是彌補這些日子低落心情。

  這時門外傳來悠揚小提琴聲,是她從來沒聽過曲子,一下憂傷一下晴朗,一下哀愁一下明媚。

  甄愛心情像成了流水,和著小提琴曲子緩緩流淌。

  她聽得入迷,情不自禁起身去開門。

  卻是再熟悉不過。

  拐杖放一旁,他肩上托著白色小提琴,筆直地立走廊里。一連幾天不見,他還是老樣子,乾淨又清逸,即使右腳不便,也是挺拔俊秀。

  她開門,他神色安然地瞥她一眼,不緊不慢拉完弦上後幾個音符,才復而垂眸。淺茶色眸光幽幽靜靜地落她臉上,嗓音低沉又繾綣,

  「hi!」

  輕輕一聲,就著小提琴裊裊餘音,透著說不思念。

  甄愛扶著門沿,心弦微顫,黑溜溜眼珠仰望著他,不予回應,也不邀他進來。

  兩就這樣無聲地立門線兩邊,靜悄悄地對視著。

  她穿著居家休閒裝,小小白色t恤,深灰色棉布修身褲子,長發隨意挽了個髻,周身都散發著一塵不染散漫氣質。

  即使現她他眼前,還是,思念成災。

  而好久不見,她也是開心。

  仿佛他有某種神奇撫慰心力量,一見到他,所有糾結忐忑和陰鬱就全部煙消雲散。

  天空晴朗,太陽燦爛,她突然就開心了。只是這一瞬間,依舊什麼都說不出來。即使能夠坦然迎視,卻不能豁然開口。

  雖然不說喜歡,但她還是問:「來幹什麼?」

  他腿腳不便,扶著拐杖過來,遞一封平整乾淨信。

  甄愛接過,忽然幻想出他坐鋼琴旁,安靜淡然寫信模樣,認真而雋永。她看見他腳上繃帶,低下頭:「送個信麼,還自己跑來。」

  他盯住她:「本想要isaa送,可它話多,擔心它飛到半路和別鳥兒說話,嘴裡叼著信就掉了。」

  「真不擅長講笑話,冷死了。」甄愛心裡笑,卻癟嘴,「怎麼不放郵筒?」

  「怕弄丟,還是親自送比較好。」

  「什麼信這麼寶貴?」

  「道歉信。」

  甄愛一愣:「為什麼道歉?」

  言溯不經意地擰了眉,看上去隨意,其實有點哀傷:「說討厭。」

  他淡淡地可憐兮兮著,甄愛才知當時一句氣話,他像小孩一樣聽進心裡去了。這些天估計反反覆覆記掛著,可勁兒磨得厲害呢!

  甄愛於心不忍又懊惱:「沒有!」

  言溯眉心舒展開,十分不懂見好就收:「那說不喜歡也是假?」

  甄愛別過臉去:「哼,『討厭,不喜歡』,屬於聯言命題。一個假,不代表全部假。虧還是邏輯學家!」

  言溯愣了愣,忽然就笑了。

  被心愛女孩用心愛學科反駁得啞口無言感覺,真好幸福。

  他看著她清麗側臉,目光緩緩落到那如玉脖頸上,不自覺就抬手覆上去,輕聲呢喃:「可認為,喜歡。」

  甄愛只覺胸口一燙,驚愕地扭頭看他:「自戀!」

  他眸光深深,一瞬不眨地盯著她眼睛,修長手指從她鎖骨處慢慢摸上去,托住她下頜:「是嗎,再說一遍?」

  甄愛一愣,陡然明白。摸頸動脈,看瞳孔擴張,這是cia簡單測謊方式。她很早就會防範這招,對他,卻不能。

  「如果只是自戀,那能解釋一下為什麼靠近時候,脈搏頻率達到了每分鐘147?」

  這個白痴!

  她又羞又氣,正想推他,卻突然看清他眼中忐忑又緊張情緒。他她面前,居然會不自信,所以才傻傻地用他熟悉沒情商方法來求證。

  她心一軟,捨不得推開他了。

  她歪頭,紅著臉貼貼他熨燙手心,問:「呢?」

  他沒有絲毫猶豫:「喜歡,喜歡得很深。」

  甄愛心砰砰地跳,血液都沸騰起來。她呆呆看著他,還沒想好說什麼,他復而開口,說出來話卻很書面:

  「ai,很抱歉那天沒有徵求同意情況,強行親吻。對於這種被雄性激素沖昏頭腦愚蠢且不文明行為,表示非常羞恥。

  對於行為本身,認為它雖然不恰當,卻十分客觀地體現了對深刻情感。那不是一時心血來潮,而是因為對愛慕一天天與日預增。可遺憾是,由於對感情領域不熟悉和缺乏經驗,沒有控制好行為。

  對不起。

  可是ai,不要因此認為對感情是輕率。相反,堅持寧缺毋濫原則。即使終身孤獨一,也絕不會將就。已深思熟慮,很確定,如果這世上真有一個和心靈相通靈魂契合,那就是。只是。

  說過,是見過好女孩;知道,有沉重過去。可願意和一起面對,願意走進世界,也願意讓進來世界。

  願意牽著,把從灰暗記憶裡帶出來;也願意讓牽著,帶從孤獨世界裡走出來。」

  她心又暖又酸,沒想到他竟把她心思全看透。這段正式又嚴謹,邏輯嚴密又句式複雜,感j□j彩強烈又文學性十足話,完全超出了甄愛承受範圍。她已經失去了思考能力,全然沉溺進他深深眼眸里。

  他臉色微紅地抬起下頜:「另外,作為喜歡,可以終身無償享受很多福利。無論智力心理還是身體。

  要是喝醉了或不想走路,可以背;不懂事,都會心力替解答;

  要是不開心,會哄開心。雖然這項還要多多學習,但知道,學習能力很強,一定會學到滿yi,哦不,要求太低,學到滿yi為止;

  只要開心,任何時候都能繃帶上寫字畫畫。

  還有大一個只給特權,可以碰任何東西,包括。

  咳,從現開始,就可以行使權利了。」

  他聲音像音樂般好聽,悠揚地說完,指了指甄愛手中信封,神色靦腆,帶著彆扭倨傲:

  「剛才說就是這封信里內容。一字不差,哦,信里有標點符號。可以再看看,字寫得很好看。唔,聲音也好聽。」

  說著發現歪題了,又紅著臉,驕傲地說,「口頭是承諾,書面是存檔。末尾簽了名字,蓋了印鑑。中英文。

  不過也不用特別緊張這封信,就算掉了也不要哭。給它打了「甄愛」「承諾」和「獨一無二」標籤,放腦袋裡記得清清楚楚。

  很守信用,不會說話不算話。

  但這不代表可以把它扔掉,不珍惜」

  「會好好珍惜噠~~~」

  他話沒說完,懷裡就被軟軟她盈滿。

  她撲過去,偎他懷裡,雙臂滿滿地摟著他。撲面而來他味道,充實而安全,讓她心安。她踮起腳尖,熨燙著臉,湊近他耳朵,小聲道:

  「言溯,也喜歡,喜歡得很深。」

  他唇角彎彎,溫柔地環住她腰,低頭吻上她粉粉小耳朵:「幸好。」

  #

  夕陽從歐式窗外灑進來,古典城堡內一片靜雅。

  年輕男子立窗邊,霞光他棕黑色頭髮上染了層金紅光,男子身形筆挺而頎長,五官俊美,像中世紀王子。

  他有一張和亞瑟一模一樣臉,只是眼瞳不似亞瑟漆黑,他深黑色虹膜外邊有一層金色,又似透著一閃而過紫羅蘭色。

  他還有一雙和亞瑟一樣白皙修長手,指尖捏著幾張照片。

  第一張,漂亮女孩蹲一籃籃彩蛋面前,樂地笑著。他眯眼,略一回想,好像沒見過她這樣笑,開朗又明媚。

  「就說,a怎麼會突然跑去那個名不見經傳城市。」他看著照片中女孩,唇角彎彎,復而抬眸:「k,他傷怎麼樣了?」

  kerr科爾肅穆地立一旁:「b伯特先生,亞瑟先生傷勢不重,但心情一直不好。」

  伯特垂眸,看著女孩懷裡抱著那一套彩蛋,唇角浮現出一絲奇異笑:「告訴他,他送那套彩蛋,c喜歡。」

  科爾點頭:「是。」

  伯特繼續看第二張照片,衣室里,穿著兔兒裝女孩羞怯又拘謹地立鏡子旁,玻璃里映著背影,兩個角度都是曲線玲瓏,身姿妙曼。

  伯特意味深長地挑眉,鬼魅般眼眸中閃過一絲不可思議神彩:「k們littlec長大了」手指慢慢從照片上滑過,絨絨兔子耳朵,緋紅小臉,窈窕胸部,纖細腰肢,性感肚臍,勾心魄長腿。

  他很享受地呼出一口氣,「小兔子,適合她。還真是可愛啊。」

  科爾是不敢看照片,垂眸道:「c小姐從小就可愛,像乖巧柔順娃娃。」

  伯特眼瞳一暗,科爾一驚,忙道:「對不起,說錯了。」

  伯特從陽光中走進陰影,自言自語:「確,這世上沒有比她可愛娃娃了。」

  記憶里,她從來都是驚恐地看著他,臉色慘白,瑟瑟發抖。

  他一碰她,她就嚇得尖叫!

  「hi,littlec!」他捏著照片下角,眼裡像住了妖精,湊過去她肚臍上誇張地親了一口,「missy,sh!」

  找遍全世界,他還是喜歡她尖叫聲!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敏敏2287157593扔了一個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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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檀扔了一個地雷

  七月七扔了一個地雷l3l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