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化外坊、花家、雲家組成的聯合小隊趕到酒樓之時,
除二樓以下的人沒什麼問題之外,
三樓以上所有的客人、護衛人員及小二統統倒在地上,人事不醒。
「不好,有毒!」
化外坊的煉丹師高長老也是丹醫高手,一聞就知道有人投毒,
立即叫大家屏神靜氣,疏散二樓以下的顧客。
然後掏出一個玉瓶,從三樓開始,沿著樓梯一層一層向上,將一種白色粉末撒向空中,解除了散在空氣中的毒藥。
接著,又指揮大家立即對中毒之人進行施救。
幸運的是聯合小隊來得及時,這些人中毒還不算太深。
否則,稍微遲來一步,恐怕絕大多數人都會斃命。
就算如此,仍有少數修為較低的人出現了後遺症。
其中就有與那位女子對話的小二,此時完全處於半痴呆狀態。
高長老將小二拉到面前,輕聲詢問道:
「你知道是誰幹的嗎?」
小二嘻嘻地笑了一下,眼中放出一縷光彩:
「女人,女人!」
「什麼樣的女人?」
高長老追問道。
「嘻嘻,女人,漂亮。」
小二痴痴地傻笑道,突然指著一個人大喊道:
「女人,漂亮!」
「完了,傻了!」
高長老一攤雙手,無奈地對眾人說道。
眾人只能根據小二和三樓以上護衛人員、小二、樓層管事等口中得到的訊息,
分析出下毒的是一個漂亮女人,並且是一個懂得易容之術的使毒高手。
從最新的情報顯示,只有近日在平沙城出現的四大妖仆中的赤練蛇印紅具備這些特徵。
按理說,赤練蛇使用的毒藥都是劇毒並且難解,
可這次所下的毒並非她慣常使用的百蛇毒,
而是一種比較常見又易於破解的五毒散。
這極為不像印紅的下毒風格,到底是什麼原因讓她留手呢?
如此重大的群體中毒事件自然就驚動了納蘭城主。
納蘭城主偕其妹納蘭雪伊帶著五十鐵甲軍士趕到現場,
一邊維持秩序,一邊聽取了高長老等人的分析。
眾人分析完畢,都不約而同地望著納蘭城主,
希望納蘭城主能夠拿出直擊重點的看法。
趁納蘭城主深思之際,納蘭雪伊獨自又在二樓的雅間仔細核查了一遍,
然後自信地對納蘭城主道:
「的確是一個女子,而且是一個蛇類妖獸,此間有她一絲獨有的氣味。」
「雖然她使用了掩蓋氣息的藥物,但仍未逃過我的嗅覺。」
眾人皆沒想到,一個年僅十五歲的少女不僅修為達到了凝神境,而且還有著超過常人的靈敏嗅覺。
看來納蘭雪伊還修煉有一門特殊的追蹤之術。
納蘭城主聽完納蘭雪伊的說法之後,眼裡閃過一道精光:
「小妹分析的是,可以肯定的說,此下毒女人必定是右相麾下的四大妖仆之赤練蛇印紅。」
「至於她為什麼沒有使用慣常使用的毒藥,而是僅製造群體中毒事件,顯然只是通過弱化雲家實力的方式,在平沙城中製造混亂,讓平沙城的安定繁榮不復存在。」
「其背後的目的不僅是針對雲家,而是通過針對雲家,來針對我納蘭飛鴻。」
「來者不善啊!」
納蘭城主沉沉地發出一聲感慨,眯縫著眼看向城西方向。
當平沙城暗流涌動之時,身在迷情森林中的雲少陽已經走到了一處大峽谷中。
這個峽谷極其深幽,兩邊的山峰直插雲霄,抬頭看不到山頂。
五彩雲霞漂浮在半山間,給神秘的山峰增添了夢幻的色彩。
峽谷中間有一條湍急的河流奔騰而過,發出震耳欲聾的巨大響聲。
這應該是金峽河,乃是因河兩岸沉積大量的金沙顆粒而得名,也是平沙江的發源地之一。
金峽河所在的大峽谷就是大金峽。
雲少陽來過大金峽,那是在尋找父親時。
一晃,竟然已有十年了。
河岸上長滿了奇花異草,尤其是陡峭的山壁上,時不時可見高品階的靈草神藥。
雲少陽也沒客氣,只要有用的都收入乾坤袋中。
中途也沒少與六品、七品的妖獸戰鬥,收入了好幾十枚妖元。
出來已經六天了,嚴格的說,離十天限期還剩下三天,
可還有一樣靈草未找到,雲少陽心下還真是有點著急。
之前收到大長老的傳訊,知道了最近平沙城的大致情況,
也明白曹家亡雲家之心不死,通過四大妖仆對雲家發起最針對性的打擊。
雲少陽心急如焚,一直在心底默念著老祖保佑,
希望忙找九節益脈草,趕在限期之內返回雲家。
只是雲少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自從進入大金峽後,就總是覺得如芒在背,
有一雙眼睛始終在一邊窺視,
既不說話,也不攻擊,又看不到人影,那種感覺令人毛骨悚然。
雲少陽不敢大意,一邊搜索,一邊防範,隨時準備應付可能出現的兇險。
一路上,雲少陽發現不少破碎的古建築碎片,
有時還會看見一些鏽跡斑斑的低階兵器像破銅爛鐵般地露出地面,
似乎在告訴經過的一切那些曾經的血腥歲月。
當初來這裡並未看見這些東西,這是哪裡來的呢?
莫非上游曾經真的有過父親尋找的那個古遺蹟,
機緣巧合之下被洪水衝出了一些線索?
如果是,那麼就有可能通過這些蛛絲螞跡找到父親失蹤的真相。
待把雲風的事了了,一定要再來一趟,也許父親失蹤之謎就會解開。
雲少陽一邊思考,一邊搜尋。
當真是功夫不負有心人,雲少陽終於在一處險峻的懸崖上發現了九節益脈草。
這株靈草的枝幹像竹節一樣,共有九節,分櫱出九個枝幹,全部呈金黃色,幾乎有一人多高。
至少有三百年的草齡,藥效一定十分顯著。
天可憐見,雲風有救了!
雲少陽興奮地向懸崖上攀去,慢慢接近九節益脈草,
正準備伸手採摘,卻聽到空中一聲尖利的長嘯,
一大片黑影裹挾著強勁的罡風向雲少陽席捲而來。
雲少陽感受到巨大的壓力,連皮膚也隱隱作痛。
抬頭一看,竟是一隻翅展二、三丈的九品妖獸——狼鷹,
其戰力相當於神相境二重顛峰!
雲少陽哪裡是其對手,恐怕只一爪就會被抓成幾段。
看來這回是在劫難逃,拼了!
雲少陽將靈力提到極致,準備作殊死搏鬥,
卻突然聽到一聲山崩地裂般的震天怒吼,將附近的妖獸驚得四處逃竄。
雲少陽睜眼一看,只見一頭身高三丈的巨大神品五級妖獸——獵猿騰空而起,
兇猛的一拳向狼鷹狠狠轟去。
這種在迷情森林屬於霸主級別的妖獸,其戰力已經相當於神相境七重顛峰,
一拳足以轟掉一座山,一腳可以踢出一條河。
狼鷹見獵猿巨大的拳頭突然出現,立即振翅躲閃,並將鋼刀般鋒利的腳爪抓向獵猿的拳頭。
但畢竟境界差得太多,雖然其利爪夠著了獵猿的拳頭,卻並未狎到獵猿分毫。
獵猿開山斷河般的力量直接將狼鷹鋼鐵般的腳爪轟碎,
只聽得狼鷹慘叫一聲,縮小成人形,在空中不斷翻滾,拋向遠方,
大片的血滴和堅硬的羽毛像下雨般的瞬間灑向大地。
「我不服!」
狼鷹尖叫著逃走,留下一句不甘心的話。
趕走狼鷹的獵猿大踏步走向雲少陽所處的懸崖,
跳將起來,一把就將九節益脈草拔起握在手裡,
然後直直地看著雲少陽,喘著粗氣,也不說話,
眼中竟然有一種難以言表的東西在涌動。
雲少陽在獵猿面前顯得十分渺小,
他知道獵猿只需一根手指頭,就可以讓他灰飛煙滅,身死道消,故而不敢造次。
見獵猿滿身灰毛,面目蒼老,奇怪地看著自己,雲少陽趕緊一抱拳道:
「我乃平沙城雲家家主雲少陽,在此搜尋靈草為救孩兒,若有冒犯前輩,還請前輩見諒。」
獵猿「嗯」的一聲,怔了一怔,
便將九節益脈草遞給雲少陽,嘴裡「哇啦哇啦」不知說著什麼。
雲少陽簡直不敢相信獵猿會將九節益脈草送給自己,
但從獵猿的眼神和動作里可以看出,獵猿對他並無惡意,相反還十分親近。
雲少陽只覺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知到底是什麼原因,以兇狠著稱的獵猿會對自己這麼好。
按理說,境界已達到神相境七重的妖獸,
早就應該幻化人形,口吐人言,可為什麼這頭獵猿卻不會說話呢?
雲少陽遲疑地接過靈草,感動得熱淚盈眶,深深一揖道:
「少陽謝過前輩,只是少陽救子心切,需要趕路,在此向前輩別過。」
「日後前輩有用得著雲家的地方,只需一聲召喚,雲家上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獵猿點了點頭,目不轉睛地看著雲少陽,又是「哇啦哇啦」比划起來,
可雲少陽依舊是像聽天書一樣,不知道獵猿到底要說什麼。
獵猿稍作沉思,便伸出堅硬的手指似是要在崖壁上寫什麼,
可十來個呼吸過去了,崖壁上出現許多亂七八糟的劃痕,卻依舊未見獵猿寫出半個字來,
相反把獵猿急得滿頭大汗,仰天怒吼一聲,照著懸崖壁就是一拳,
只聽得「轟隆」一聲,罡風狂起,飛沙走石,
巨大的石塊轟然滾落崖下,半座山峰被轟下了峽谷。
雲少陽被強勁的罡風一震,只覺得渾身如刀刮一般的疼痛,一個站立不穩,便向懸崖下倒去。
獵猿見狀,手一伸就將雲少陽握在掌心,
然後輕輕放在峽谷河邊平坦的台地上,生怕傷著了雲少陽,
一種深深的歉意寫在臉上。
見雲少陽沒有受傷,獵猿指了指胸口,然後指了指谷口,
似乎在告訴雲少陽,他要送雲少陽出去。
沒等雲少陽作出反應,獵猿一把就將他甩上肩頭,大踏步向大金峽谷外走去。
雲少陽明白過來,感激之情難以名狀,情不自禁地說道:
「前輩之恩,少陽銘記於心,他日若有機會,一定湧泉相報!」
站在獵猿肩頭的雲少陽並不知道,此時的獵猿眼中,已經流出兩行熱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