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屏側躺著,眼皮都沒抬,「你給我念念唄。」
那就是可以看一看的意思了?
二妹把紙條遞給她,「那你自己看吧。」
她可念不出來!對顧鈞成仍然不想給啥好臉色,現在來說好聽的?之前幹嘛去了?
林清屏把紙條拿起來,皺著眉看,入目就是「林清屏」三個字。
他是多用力在寫這三個字啊!
林的第一筆就把紙劃破了……
她繼續往後看。
林清屏:
初次見你,你在冰天雪地的溪邊洗衣服,溪里的浮冰不斷撞擊著你的手,你只管洗得飛快。後來,你掉進水裡,冰冷的水,你用力掙扎,想要游到岸上去。
再次見到你,是你在田埂上飛跑,鞋子跑掉,頭髮跑亂,可你仍然沒有停下腳步。後來,你摔倒在地,有人出來嘲笑你,你爬起來用石頭把所有人打跑,然後光著腳,邊哭邊回去。
第三次見到你,是我把你娶回家,你穿著一身大紅的衣裳,比山上的映山紅還艷麗。
林清屏,那時候是1979年,到現在,已經是我們共同生活的第八個年頭了。
八年裡發生了很多很多事,你現在都不記得了,沒有關係,我可以慢慢說給你聽,不過,就算你再也記不起,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那就忘記吧,我們還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重新開始。
林清屏,這許多年裡,你對我很好很好,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好好照顧你,可好?
落款是:顧鈞成。
三個字,一樣寫得力透紙背。
林清屏拿著這張紙,一片茫然。
顧鈞成說的那些事,她好像有些印象,但又很模糊。
她捏著紙條問二妹,「我曾經在大冬天掉進過溪里?」
二妹想了想點了點頭。
「那,是我自己爬起來的嗎?」林清屏蹙眉。
二妹搖搖頭,「不是吧?當時是村里兩個嬸子給你送回來的。」
林清屏若有所思,「那,村里人為什麼要嘲笑我?」
二妹這回頓了頓,而後笑道,「他們啊,見不得人好,就愛看人倒霉唄,誰倒霉他們就笑誰,村里孩子誰摔個大馬趴都被笑好久。」
是嗎?
林清屏陷入沉思。村里人是笑她跑丟了鞋,還摔一跤?
二妹沒有說實話。
大姐沒有出嫁前,村里人都笑她不要臉,勾引城裡學生,後來,那個城裡男學生回城,甚至都沒有告訴大姐,一時,大姐被男人玩弄拋棄,成了破鞋,這種話成為村裡有些長舌婦津津樂道的話題……
那時候,大姐跟村里每一個嘲笑她的人打架,那些人便到處傳流言,甚至傳到外村去了,還明里暗裡嘲諷大姐嫁不出去,沒人要。
只不過,這些人很快被打臉了,因為,沒過多久,顧鈞成家裡就來提親了,下了100塊錢彩禮,其它喜餅這樣肉那樣肉,都是村里最高規格的,還有手錶,後來戴在她弟弟手上。
不得不說,那時候,她是感激這個姐夫的,把大姐從流言蜚語中拉了出來,還給足了大姐面子,但現在……
二妹哼了一聲。
不過,她轉眼又想到一個問題:那時候流言傳得那樣烈,顧鈞成到底知不知道?如果知道,他也來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