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屏。「他俯下身,貼住了她額頭。
她呼吸里瞬間被他的氣息填滿,只是,在他叫了一聲她的名字之後,就許久沒有說話。
不知道,他到底是在醞釀,還是不知道怎麼說。
良久,他才壓著聲音道,「我受過傷,我知道痛到臉色發白、渾身冷汗是什麼感受。我以為,那是我們軍人承受的,是男人承受的,我從來沒想過,有一天你會承受這樣的痛……」
他聲音越說越小,說到後來,好似卡在喉嚨里一般,梗著,也哽著……
「早知……」他只說了兩個字,後面的話吞回去了,世界上沒有早知,何況掌珠已經出生了,再說早知……
他深吸一口氣,「林清屏,我心裡很多的愧疚,我第一次這樣手足無措,但是,已經沒有辦法了……所以,我才會說,還是生兒子好,生兒子,他以後不用經歷這麼多苦,林清屏,女人比男人難多了。」
林清屏僵直地躺在床上,大腦停止了轉動。
所以,他說的還是生兒子好是這個意思?
「你覺得,女人比男人難?」她怔怔地問出這句話。
「是。」顧鈞成輕輕摩挲著她的手背,「林清屏,跟我在一起你承擔太多太多了,我只要做我自己的事,去好好做一個軍人,你,在我身後充當了其他一切角色,妻子、母親、妹妹、女兒,於此同時,你也一樣在開創你自己的事業,現在,你還要承擔生育的痛,林清屏,我很佩服你,也很尊敬你,你才是我們家裡真正的頂樑柱。」
林清屏僵硬地笑了笑,這番話聽起來,莫名有些不習慣。
「可是,頂樑柱有多辛苦,我難道不知道?你已經這麼辛苦了,我無法想像,以後掌珠也要這麼辛苦,那怎麼行?」
這件事,在顧鈞成這個反問上畫上了句號。
林清屏看著病房的天花板,一字一句地說,「顧鈞成,我這麼努力,這麼辛苦,就是為了掌珠以後不用這麼辛苦。」
「顧鈞成,以後不許再說什麼早知道,更不許跟掌珠念叨,為了她媽媽吃了多少苦,辛苦也好,疼痛也好,都是我們兩個自己的選擇,不許把這個壓力給到掌珠身上,掌珠來到這個世界,並沒有權力選擇。」
她希望,她的掌珠在毫無壓力的環境裡,無憂無慮地長大。
林清屏沒有想到的是,顧鈞成一直在醫院陪她到出院。
她原本以為,他這樣的工作狂,又是這樣的職業,第二天估計就要回島上去。
結果,他說,是領導批准的,他也有假期,這個時候不休什麼時候休?
於是,他在醫院裡,事事親力親為,顧有蓮都驚呆了,覺得自己待在這裡非但無所事事,反而有些礙事。
「我看,我不如回首都去算了。」顧有蓮在一次早上進病房來,正好看見顧鈞成扶著林清屏的頭幫她刷牙後笑著說。
林清屏都被笑得不好意思了,「那不能,你走了掌珠怎麼辦?」
沒錯,顧鈞成事事親力親為,唯獨掌珠,不知道為什麼一到他手裡就要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