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我是你前夫

  林清屏想起來了,顧有蓮說過,要蒸幾個羊肉燒麥給她路上吃,想必就是了,只是,這讓顧鈞成拿出來的意圖,也很清楚。

  但顧有蓮這招明顯使錯力了,現在不是顧鈞成害羞不敢來見她,給他個藉口,而是,他根本就不想見她,不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多見面、再見面,都不過是煩憂而已。

  林清屏淡淡說了聲,「幫我謝謝顧姐。」

  顧鈞成「嗯」了一聲,卻站在那裡不走。

  何辛十分識趣,見狀忙道,「我去車上等你。」說完,便拎著她的行李去車上了。

  人行道上,只剩了林清屏和顧鈞成。

  「你還有事?」林清屏如同看一個陌生人那樣問。

  顧鈞成抿了抿唇,「我等志遠,一會兒送他和小麥去上學。」

  「哦,好。」既然這樣,林清屏就準備上何辛的車了。

  結果,一聲「林清屏」又把她叫住了。

  不是沒事的嗎?

  只聽後面的人道,「林清屏,我有幾句話和你說。」

  林清屏轉身,冷靜而平淡,「說吧。」

  「林清屏。」他走近她,微微蹙眉,「你要好好過日子,就好好過,不要吊兒郎當,把作風問題不當一回事。」

  作風問題?

  林清屏都氣笑了,他有什麼資格來說她的作風問題?他自己作風好得很啊!

  「我作風問題怎麼了?你倒是說說看?」林清屏冷笑著逼問他。

  他臉色很是嚴肅,「跟男同志交往,要一心一意,不要腳踏兩隻船!」

  腳踏兩船?

  林清屏想了好一會兒才明白,他這是誤會她和粱嘉琦、何辛都有關係了。

  林清屏樂了,笑吟吟地問他,「那你覺得,是粱嘉琦好?還是這位何辛同志好?」

  顧鈞成萬萬沒想到她會這麼問,憋了半天,瓮聲瓮氣地回,「不知道!」

  林清屏更覺得好玩了,笑問,「你說啊,我也發愁呢,不知道哪個更好。」

  顧鈞成竟真的皺眉思索起來,「粱嘉琦咋咋呼呼,不夠穩重,這位我了解我不多,但看起來年紀太小……」

  林清屏真的覺得挺離譜的,不管怎麼說,顧鈞成也是她前夫,這個當前夫的竟然幫她參謀起下任來了。

  她的笑容里便帶了嘲諷,「所以呢?誰都不如你是嗎?」

  顧鈞成一怔,表情有些不自然起來,「那倒也不是……」

  「顧鈞成。」林清屏淡笑著看著他,「你有什麼資格評價我的生活啊?我們已經離婚了,你連我是誰都記不得,你憑什麼來指點我的生活?我跟兩個還是三個還是四個男生同時交往,跟你又有什麼關係呢?」

  顧鈞成臉色愈加黑沉起來,「你也說了,我是你前夫。」

  「那又怎樣呢?前!前!是前了!」林清屏數遍重複著這個字。

  「既然是前夫,那也證明我跟你有過一段親人的日子,不管我記不記得,我總希望你好就是了。」他突然變得一本正經,開始給她講,某某某和某某某,因為亂搞男女關係,被定了流氓罪,某某、某某和某某,又因為三角關係,女的被情人殺害,身首異處,某某某……

  開始擺事實,講案例,喋喋不休。

  林清屏鮮少見到他有這樣話多的時候,忍不住打算他,「停停停!你這是盼著我好?」

  他一臉嚴肅,「我這是提醒你。」

  「謝謝您嘞!」林清屏語氣裡帶著嘲弄,「顧團長,我不是你的兵,不想聽你做思想工作!我怎麼樣,也跟你沒有關係,我們各自,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林清屏轉身朝何辛的車走去,走了一半,又停下腳步,回頭,發現顧鈞成還在看著她。

  「顧團長。」她笑,「你的夏夏最後沒跟你嗎?真可惜啊,你的眼睛都治好了怎麼她也不跟你呢?是我付的錢不夠多嗎?」

  她看見顧鈞成的臉在這一刻繃得鐵緊。

  這句話傷到他了嗎?

  他心心念念的,一心維護的青梅竹馬,不過是一場交易。

  他說,陳夏不會瞞著他任何事,那他得知陳夏是為了酬勞才每天去探視他,他心裡可曾痛過?

  不過,痛與不痛,都和她不相干就是了。

  「顧鈞成,祝陳夏回到你身邊。」她輕道,「如果不回,那也祝你早日找到你的幸福。」

  就這樣吧!大清早的,已經囉嗦得夠多了。

  林清屏上了車,後視鏡里,依然看得到顧鈞成的身影,站在她家門口。

  「他是你……」何辛看著後面那個一直站著不動的男人,問她。

  林清屏也不隱瞞,直接說,「前夫。」

  這麼坦率的答案把何辛震得好一會兒緩不過來,不過,學校里不乏已婚的同學,當然也就有離婚的,他很快恢復自然,有些難為情,「不好意思,沒別的意思,就是有點驚訝,我以為你單身的。」

  「沒事,我連兒子都有了!」林清屏更加直爽起來。

  何辛已經看見從院門裡出來的男孩了,和門口站著的男人匯合,兩人說著話。

  但這男孩的年紀……

  算了,他還是不瞎琢磨人家的隱私了。

  林清屏也看見志遠了,父子倆並排,往顧有蓮家裡而去,這肯定是去接小麥了,顧鈞成就是來等志遠的,沒錯。

  何辛的車漸漸開遠,轉彎後就再也看不見那父子兩人了。

  在接了另外兩個女生以後,何辛家的車就將他們一行人送到了火車站。

  四人順利登上火車,座位還是在一起。

  鍾曉曉和另一個藝術系的女生都還沒吃早飯,林清屏便把顧鈞成給自己的羊肉燒麥拿出來給她們吃。

  她真的以為是顧有蓮蒸的羊肉燒麥,可當她把牛皮紙包打開,裡面包的怎麼是包子?

  「哇,好香!」鍾曉曉感嘆。

  怎麼不香?這是早上現包,新鮮出爐的包子吧?有點像她家從前周末吃的那種,顧鈞成一大早出去晨練買回來的,皮薄,裡面肉餡的油都浸到包子皮里來了,看著就讓人垂涎欲滴。

  可是,不是羊肉燒麥嗎?!!!

  何辛也帶了吃的,當林清屏看見居然還有自己甜品店的糕點時,忍不住笑了,尤其何辛還一個勁地向她們推薦,這家甜品多麼多麼好吃,他昨天排了多久的隊才買到。

  「來,林同學,你嘗嘗,看好不好!我家裡姐妹都為這家糕點和茶飲瘋掉了。」何辛第一個分給林清屏。

  自家的東西,林清屏肯定要夸啊!哪怕昧著良心也要夸!何況,本來就是好東西!

  鍾曉曉她們兩個也是讚不絕口,還找何辛要地址,打算周末帶孩子去。

  還是另一個女生發現了,「這,不是我們學校後門那家清茶的嗎?」

  女生看了眼林清屏,笑何辛,「你還排隊?你還推薦給她?你知不知道,有她在,你想吃什麼有什麼呢!還排隊!」

  鍾曉曉也愣了,「林清屏,這真是你店裡出的?」

  鍾曉曉幾乎沒去過林清屏開在學校後門的店。

  林清屏有些不好意思,點頭承認了。

  何辛尷尬了,笑道,「我可真是有眼不識泰山!」

  鍾曉曉也連稱乖乖,她知道林清屏那家開在學校後面的店生意好,但是只以為就是家小店,萬萬沒想到還能把店開到首都百貨去!頓時看林清屏的眼神都冒星星。

  在何辛和鍾曉曉崇拜的眼神里,林清屏都忍不住臉紅了,趕緊把話題轉到他們的調研課題上。

  這次調研可不僅僅是玩,她們回去要寫調研報告的,甚至,畢業論文的方向也可以在這次調研中找。

  四人聊著學業,九個小時的時間,也沒有那麼難熬。

  有了這次火車之旅,他們四個的關係好像更近了一些,藝術系那位女孩叫龔靜,性子活潑,經常在飯點來找林清屏和鍾曉曉,何辛通常也會一起來。

  調研的最後一周,是自由採風,學生們根據自己的需要,結伴而行,在當地去采自己需要的材料,以補充自己調查報告或者論文的內容。

  鍾曉曉要跟林清屏一起,何辛和龔靜也加入進來。

  他們組成了一個四人小組,雖然專業不同,但一起商討調研對象是沒問題的,具體到調研的時候各自針對不同的問題尋找答案就是了。

  這日,他們從最大的石窟群下來,已經是傍晚,又累又餓的一天,四個人在城裡找了家小飯館,打算隨便吃點就回去洗澡休息,第二天他們還有重要行程呢!

  他們要去找一位石窟藝術家。

  但這位藝術家常年在為保護石窟遺產而努力,行蹤不定,總歸不是在這個石窟就是在那個石窟,或者,在探尋是否還有不曾發現的石窟遺蹟。

  這次好不容易打聽到蹤跡,在某座山里暫居,正在維護那邊的石窟。

  太累的時候反而沒有胃口,四人一人點了一碗刀削麵,邊吃邊聊。

  林清屏卻莫名覺得好像有人在盯著自己,她四處看看,確定沒有認識的人,大概是錯覺吧。

  「快吃。」她說,「吃完睡覺去,我都快累出幻覺來了。」

  林清屏真的以為她第六感感覺到有人盯著自己是幻覺,直到她去結帳時,店老闆不收她的錢。

  林清屏還覺得奇怪呢,這家店以前也不是沒來過,老闆都收錢了呀,怎麼這次不收了?

  「嫂子!」隨著一聲響亮的稱呼,一張年輕的笑臉出現在她面前。

  竟然是小田……

  這突然從後廚跳出來,著實把她嚇了一大跳。

  但她也高興就是了。

  她這個人分得很清,一碼歸一碼,不會遷怒別人。

  比如,她跟顧鈞成不好了,但她依然跟顧有蓮好,也不阻止志遠跟他顧爸好,那現在,再見小田,心裡只有再見故人的喜悅,當然顧鈞成這三個字還是從心裡閃過的,畢竟她記憶中小田的出現總是跟顧鈞成一起,只是,這一閃而過的名字很快被異地遇故人的喜悅代替。

  「你怎麼在這兒啊?小田?」林清屏高興地問。

  「這是我家啊!」小田咧著嘴笑,「我回來探親的,這是我爹娘。」

  小田指著店老闆。

  難怪……

  所以根本不是她的幻覺,的確是有人在盯著她!

  小田不好意思地笑笑,「剛才看著就覺得像,不敢認,你走過來,看得清清楚楚才確定是嫂子您。」

  小田父母也是實在人,對於這麼些天收了林清屏飯錢很不好意思,「不知道是小田朋友,不然,怎麼也會收的,往後就來家裡吃飯,叔嬸給你做,就跟自家人一樣!」

  林清屏怎麼好意思白吃?

  別說往後了,就今天這一頓,她也是非給錢不可的,誰家做生意不是做生意?

  結果,小田家裡人拗不過,錢倒是收了,給了她一大堆土特產,讓她帶回去吃。

  林清屏心說,這下好了,遠遠超過面錢了,還不如不給呢。

  盛情難卻,最終,林清屏從飯店出去的時候,是滿載而歸的。

  就因為帶的東西太多了,她竟然落下了一個筆記本在店裡,上面記了今天採風的筆記,吃飯時聊天,她拿出來就幾個問題和他們仨討論,結果,忘記帶回來了。

  鍾曉曉已經在洗澡了,林清屏心裡著急,怕萬一丟了就麻煩了,自己單獨就出去了。

  出門,卻遇見何辛。

  何辛剛好是來找林清屏借今天的筆記的,一聽,落在飯店了,馬上和林清屏一起去找。

  晚上起了風,風裡帶著些許沙粒,林清屏眼睛一疼,就進沙子了。

  她停下腳步,捂住了眼睛。

  「怎麼了?沙迷了眼?我給你吹吹?」何辛盯著她的眼睛道。

  林清屏搖搖頭,「我閉會眼睛就好了,吹沒有用。」

  這是她自己的習慣,她挺怕吹眼睛的,對方還沒吹呢,她就先閉上了,所以,吹眼睛這個法子對她沒用,倒不如她自己閉一會兒眼,讓眼淚把沙粒衝出去。

  只是,何辛過於關切了,她閉著眼,何辛隔得她近近的,觀察她的眼睛,遠遠看去,兩人似重合在一起。

  而此時,卻有人朝這邊走近。

  好一會兒,林清屏眼睛好了,只是淚眼婆娑的,像哭過一樣,睜開眼,只看見不遠處站著的人,一臉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