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千根線萬條絲

  「當晚,雲嚴是在你家過夜的嗎?」領導的問題開始變得直白。

  「不是。」林清屏並不害怕柳雁這番胡說八道的陷害,這是能說清楚的事。

  她把前前後後的經過一點不差地陳述出來,至於證據,她拿不出來,這個時候還沒有監控,但是,她說的字字屬實。

  「事實就是這樣。」林清屏十分坦然,絲毫不懼。

  她說的是實話,說實話的人是不會害怕的。

  而且,既然是調查雲嚴和她,那不可能只問她一個人,至於雲嚴那一晚去了哪裡沒回家,是他該解釋的事,該提供證據的人也是他。

  領導和身邊的年輕軍官交換一個眼神,點點頭。

  年輕軍官就把筆記本合起來了。

  「林同志,我們今天的談話就到這裡,感謝你的配合。」領導起身道。

  「首長!」林清屏眼看他們要走,忍不住叫了一聲。

  領導停住腳步,注視著她。

  林清屏卻忽然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叫他們了,只是覺得,他們方才要走的時候,她心裡忽然生出千根線萬條絲出來,系在他們身上,隨著他們將走,而越拉越長。

  領導卻很有耐心,一直等著她說話,他年紀比她長一輩,看著她的眼神,就和長輩看晚輩一樣和藹。

  林清屏眼眶一熱,哽在喉嚨里,什麼也說不出來。

  難道,要她問:顧鈞成怎麼樣了?

  她笑了笑,將眼裡的不自在掩去,「沒事,首長,您慢走。」

  領導笑了,眸色更加慈和,「不用擔心,安心念書,調查這個過程必須走,但我們會替你主持公道的。」

  林清屏掛在臉上的笑,因為這句話而僵住。

  「去吧,上課去。」領導笑了笑,示意年輕軍官,兩人一起走了。

  林清屏望著他們的背影,久久沒有挪動腳步。

  她已經不是軍嫂了,首長還為她主持公道麼?

  下午,林清屏回到店裡,顯得心事重重。

  「林清屏。」有人叫她。

  聽聲音,她就知道是粱嘉琦。

  粱嘉琦的牛排店,這幾年一直不溫不火的,沒虧本,也沒幾個錢賺。

  和上輩子一樣,他並不是做生意的料,在開飯店這件事上,天賦遠不如他沒念幾個書的父親。

  但是,他這個人是好的。

  講義氣,重情義,滿腔熱血。

  就拿他這牛排店來說,但凡他少請同學來吃幾頓,也不至於這樣慘澹經營。

  而粱嘉琦近日,對她格外好一些。

  「林清屏!」他笑容滿面地跑過來,「今天我店裡來了特別好的雪花,你要不要來試試?」

  「她今天沒空。」顧有蓮的聲音在林清屏身後響起。

  粱嘉琦的笑容就凝固了,「蓮姐……」

  顧有蓮把林清屏往身後一拉,「今天我們小麥過生日,瓶子沒空。」

  「是……是嗎?」粱嘉琦的笑容又活過來了,「那正好來我店裡,我請客啊,小麥最喜歡吃我煎的牛排了。」

  「不用,我們已經買好菜了,都是小麥愛吃的,謝謝啊!」顧有蓮還很客氣,把林清屏拉回店裡去了。

  林清屏在梁嘉琦臉上看到了失落。

  顧有蓮對粱嘉琦的態度,近期改變了很多。

  原來把他當弟弟看的,店面又是近鄰,秉著老家遠親不如近鄰的習慣,對這個遠離家鄉念書的男孩頗為照顧,現在,看見粱嘉琦就跟看黃鼠狼似的,生怕叼走自家的雞那種眼神。

  林清屏知道顧有蓮的心思。

  她和顧鈞成已經離婚這件事,看來大家都心照不宣了,連粱嘉琦都不知從何途經知道了,才會有近來對她的格外熱情。

  林清屏也知道,自己那天喝醉酒,把一個男人當成顧鈞成罵得狗血淋頭,那個男人就是粱嘉琦。

  就在喝醉第二天,亦即柳雁到她門上來鬧那天,她後來去店裡,粱嘉琦捧來了一罐養胃湯。

  粱嘉琦的心思就表現得十分明顯了。

  林清屏跟著顧有蓮進店以後,不禁問顧有蓮,「小麥今天生日?」

  她記得不是。

  顧有蓮看了她一眼,「不是,姐給你道歉了,姐撒謊的。」

  「為什麼?」林清屏其實是在明知故問。

  顧有蓮支支吾吾的,半天才說,「瓶子,姐和你說實話,不管你和成子怎樣,我都是你親姐。」

  見林清屏還看著她,顧有蓮嘆道,「你和成子,反正姐也管不著,但是……等等吧?你現在還是學生,而且,今天,成子部隊的人還來調查了,你等畢業吧?畢業後你要怎樣,姐絕對不會再管你。」

  林清屏抱住了顧有蓮,叫了一聲「姐」,剩下的話,便哽在了嗓子裡。

  「瓶子……」顧有蓮臉上也現鬱郁之色,「我們顧家愧對你。」

  林清屏抱著顧有蓮搖了搖,什麼話也沒說。

  雲家。

  一大早,雲嚴就在收拾東西。

  「雲嚴,送我去店裡。」柳雁洗漱出來,邊走邊說,結果,卻看見雲嚴已經把幾件衣服放在皮箱裡了。

  「你要出差嗎?」柳雁問他。

  雲嚴一張臉陰雲密布,「沒有。」

  柳雁完全沒注意雲嚴的臉色,只一片喜滋滋的,「雲嚴,我聽那誰說,你的位子又要往上挪了?」

  雲嚴冷笑一聲。

  「你怎麼了?」柳雁貼著他,扭了扭,十分高興,「這是好事兒啊!很快啊,我也就跟那幾個這夫人那夫人的平起平坐了,我看她們再怎麼在我面前耀武揚威!」

  雲嚴把皮箱合上,拎上就走,柳雁重心靠在他身上,差點摔一跤。

  「雲嚴!」柳雁大聲叫他,「你去哪裡?」

  「去爺爺那住一陣。」雲嚴拎著皮箱快步下樓。

  怎麼又去鄉下!

  她最討厭的地方!

  「你送我去店裡啊!」柳雁追下去,「你不上班嗎?」

  雲嚴停下腳步,但是背對著她,說了一句,「以後還有沒有班上,還不知道。」

  柳雁震驚了,「你什麼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雲嚴出門,把車門打開,皮箱扔進車裡。

  「雲嚴!」柳雁追出去來,「你把話說清楚,你到底什麼意思,你不是要升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