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

  第17章電話粥

  顧舜華離開了房管所, 心情格外愉快。→

  其實她回來後,就發現路邊有低矮的棚子,開始還?納悶, 後來才明白,這是簡易的地震棚。

  幾年前唐山大地震,首都也受到?了影響,當時她給家裡發電報問起來, 說是他們院子裡有一道?牆也出?現了裂痕,好在沒出?什麼大事。

  不?過被這麼一嚇唬,大街小巷都搭了簡易地震棚, 他們大雜院也不?例外,各家都挑地兒搭了, 這兩年,大家不?再想地震這個事了,有的地震棚就拆了,不?過她家的還?沒拆,就在她家和蘇建平家之間的空地, 現在主要?用於堆放雜物,有她家的,也有蘇家的一些零碎。

  她觀察過,那塊地是很小的一塊,雖不?是什麼規整形狀,但好歹是那麼一小塊地兒,擠一擠的話, 大約摸能蓋出?來六平的小屋。

  她早已經把大雜院裡各家的性情都咂摸了一遍,大傢伙都是好心人?,她現在日子過得艱難, 她說說難處,大家應該沒有不?同意的。

  畢竟那塊地本來就是自己家搭了防震棚的,別?人?也沒法用,她如果蓋成房子,沒妨礙著別?個,主要?就是妨礙了蘇家。

  其實蘇家現在也惦記著這塊地,想蓋房子,從原書中提到?的一些線索來看,他們這幾個月就會提這事兒,提了後,大家也都沒意見,自己爸媽雖然有些不?高興,但也不?好說什麼,於是蘇家便把自己家的簡易防震棚拆了,在原地蓋了房子,那塊地後來就算是他們家的了。

  顧舜華決定,先下手為強。

  蘇家自然會反對的,但是她也不?指望著好聲好氣解決問題了,先把蘇建平帶著靴子的事說出?來,他們要?面兒的人?,可?能就會同意,萬一不?同意呢,那就只好武鬥了。

  顧舜華早把這事翻來覆去想明白了,對她來說,最大的阻礙就是房管所,房管所沒意見,她先和大家說好了,冬天?積攢著材料往上面堆,占住那塊地皮,等明年開春就可?以蓋房子。

  她又?坐公?交車,過去了知青辦,提起來自己工作的事,孫主任一看她就犯愁,實在是怕了她了。

  提起工作來,孫主任讓她填一個表進行登記,登記了後就能排著,排到?工作就給發通知單。

  顧舜華忙填了表格,又?和孫主任說了幾句,打聽了消息,這才離開。

  離開知青辦後,顧舜華直奔電話局。

  房管所鬆了口,那她必會不?惜一切代價蓋起來這房子,萬一大雜院裡別?人?家不?願意,她會適當給對方?一些補償,萬一蘇家不?願意?

  那就好辦了。

  內蒙兵團的北京孩子,當初可?是一塊兒下鄉的,大傢伙管這叫「插友」,「插友」是一個鍋里吃飯一個窩棚里睡覺熬過來的,這感情一般人?理解不?了,「插友」間招呼一聲,能辦的大家肯定儘量辦。

  蘇家要?是真和自己搶,那就只能來橫的,到?時候叫上一群「插友」,仗著人?頭上了。

  所以顧舜華現在什麼都盤算明白了,唯一要?操心的就是怎麼建房子了。

  說起來,也得感謝這八年的塞外生活

  當初走的時候,是要?讓他們這些城裡孩子去廣大的農村接受鍛鍊,她這八年熬下來,可?不?就得到?鍛鍊了。

  剛到?內蒙那會兒,根本連房子都沒有,就窩臨時草棚子裡,後來為了蓋房子,什麼事沒幹過,跑過去挖墳拆棺材板的事都幹了!

  這事說起來也缺德,可?那條件下就這樣?,你?不?挖墳拆棺材板,自己就得凍死,再說,當時都信唯物主義,覺得這沒什麼大不?了。

  所以現在,顧舜華腦子裡一轉,都能想明白,她要?把房子給支起來,得要?黃土,要?石灰,要?磚頭,還?得要?木頭做檁條。

  磚頭的話,她知道?雷永泉有磚廠的關?系,應該能幫她解決,黃土她可?以借板車去郊區大興那裡自己拉。過去沒解放時候,不?少拉黃土的跑去看哪裡城牆露了口子,就趁機挖黃土來賣,這肯定是破壞文物,但這個法子好歹不?至於餓死,解放後不?讓挖城牆了,立下規矩了,但郊區的土沒人?管,還?可?以隨便挖。

  石灰她可?以找王新瑞爸爸想想辦法,她記得王新瑞家親戚以前蓋房子用到?石灰,王新瑞爸爸就幫著弄了一點,瓦片的話,實在沒有,可?以先用油布或者?草來代替,反正先把房子給支起來,哪怕不?夠好,以後可?以想辦法修繕。

  唯一不?好辦的就是木頭,木頭現在是緊俏貨。

  這兩年大批的知青回城,知青回城恰好到?了結婚的年紀,結婚條件再差,也得有個家具啊。

  可?買家具也是要?票的,家具票都是由物資局統一規劃,發到?各單位的,單位再給個人?,每年只發一次。→

  家具的票還?是分開算的,椅子圓桌五斗櫃,不?同種類就有不?同的票,甚至床還?分單人?床票和雙人?床票,衣櫃也分大衣櫃五斗櫃。

  家具票這麼困難,打家具的風氣便有了。

  可?打家具也需要?木頭啊,木頭又?哪裡來,大傢伙八仙過海,凡是人?能想出?來的招兒都想過了,反正首都城內外的木頭,差不?多的都給搜刮過了,甚至有人?把一些老墳頭的棺材板也給挖出?來了。

  這當口兒,誰能弄到?木料,誰就是爺兒。

  因為這個,顧舜華當然不?指望在首都弄到?木頭,她把目光放到?了大興安嶺林區。

  把腦筋動到?大興安嶺,是有原因的。

  內蒙古兵團下面有六個師部,三個師分布在內蒙古西南一帶,包括他們所在的巴彥淖爾盟,還?有三個師主要?駐紮在中部錫林郭勒盟一帶,可?是六師的一部分人?馬,是在一個叫烏拉蓋農場的地方?,那地方?位於內蒙古東北一帶,接壤阿爾山,東部緊挨著大興安嶺,那裡生長著大片的白樺林。

  以前兵團修建房子所需要?的木材,全都是由烏拉蓋進行統一調度,分配到?兵團各處,後來兵團撤銷了,原本的農場歸屬內蒙古自治區農牧場管理局,可?是過去白樺木的運送調度模式一直保留著。

  因為任競年會開車,經常會運送甜菜以及當地特產到?劉召火車站,那些運送木材的貨運車在卸下木材後,會把整車的甜菜運往烏拉蓋農場,有一次事故,他救了那位調度的命,對方?對他感激不?盡。

  也因為那次差點喪了性命,對方?被調去負責烏拉蓋鐵路車皮貨運調度了。

  有大興安嶺的大片木材,有一位負責鐵路調度的朋友,想拿到?木材,並不?難。

  顧舜華走入了郵局,寫了電話單,等了三十?分鐘後,便被叫名字,撥通了五原礦井的電話。

  這次並沒有上次那麼幸運,撥通後,不?是他接的,顧舜華說明了找誰後,對方?讓她等會再打回來,說任競年正在外面,馬上去叫。

  顧舜華便先掛了電話。

  電話費很貴,顧舜華很節儉,當然不?敢隨便再打,怕萬一打過去任競年沒回來,白浪費一次電話費

  所以她等了差不?多二?十?分鐘,才重新填電話單,寫城市寫電話號碼,可?誰知道?,這次等了二?十?分鐘還?沒接通。

  顧舜華便過去問了問,接線員很沒好氣地說:「市總機占著呢,正在排隊,等著吧!」

  顧舜華沒脾氣了,只能耐心等著。這次足足等了半個小時,終於接通了,距離顧舜華第一次打電話已經一個多小時了。

  不?過好在電話接通後,那邊就是任競年,顯然任競年一直守電話機旁。

  「是出?什麼事了嗎?」任競年聲音繃著。

  不?怪他多想,前天?才打了,今天?又?打,電話費這麼貴,沒什麼要?緊事她不?會隨便打。

  顧舜華聽到?他聲音,便笑了:「辦成了。」

  任競年:「什麼辦成了?」

  顧舜華語氣中有些小小的得意:「戶口的事啊。」

  任競年:「孩子戶口也能落下了?」

  顧舜華:「非常順利,已經拿到?了戶口本,我和孩子都落下了。」

  任競年沉默了片刻,才道?:「很好,這樣?就能放心了。」

  無論怎麼樣?,孩子戶口落首都了,這就意味著孩子是首都人?了,不?用留在礦井上熬苦日子了。

  這年頭,戶口和糧食關?系那是頂頂要?緊的,能把人?卡死。

  顧舜華:「我今天?還?辦成了一件事。」

  任競年:「什麼?」

  顧舜華笑著說:「我去房管所問蓋房子的事了。」

  說著便把自己和房管所談的結果說了。

  任競年:「那你?想辦法買點東西,給大雜院裡街坊送點禮,不?然怕人?家萬一不?同意。」

  顧舜華:「我明白,都是從小認識的老街坊,我能摸准大家的脈,就是蓋房子得用木頭,這個首都太緊俏了,我弄不?到?木材。」

  任競年便道?:「這個好辦,我給老徐掛一個電話,和他說一聲,讓他想辦法幫解決一下,這個應該不?難,之前聯繫過他,他說現在正負責木材廠到?全國貨運的調度。」

  顧舜華:「那太好了,你?和他說說,盡可?能幫忙解決吧,不?用很多,有幾根當檁子就行了。」

  兩個人?就這麼商量著木材的事,說著說著,便提到?了現在的情況。

  不?知怎麼,兩個人?都沉默下來了,不?吭聲了。

  離婚是為了讓顧舜華順利回城,現在顧舜華戶口落下了,孩子戶口落下了,按說可?以復婚了。

  最後,還?是任競年先開口:「看你?的。」

  顧舜華聽出?他聲音中的滯澀。

  他在怕自己不?和他復婚?

  顧舜華攥著電話,沉默了很久。

  任競年這個人?怎麼樣??顧舜華心裡只有一個字,好。

  遙遠荒涼的巴彥淖爾,浩瀚無垠的陰山大漠,那是一對年輕男女相識相愛的地方?,最美的年華,他們都是手牽著手走過,彼此信任依賴,組成家庭,撫育兒女。

  為了礦井上一天?四毛錢的補貼,他們一家搬到?了礦井,艱難但是心存期盼,他們相信一家子永遠會在一起,覺得只要?努力,日子一定能過好。

  渺小的一家人?,用盡全力地生活著,卻並不?知道?,他們那微不?足道?的幸福,只是白紙黑字的書中一筆帶過的背景信息。

  連一句多餘的筆墨都沒有。

  當乍知道?書中的真相時,她慌不?擇路,急著想為兒女掙出?一條活路,根本顧不?上他,也顧不?上自己的心情。

  現在,戶口落下了,房子也有了眉目,她終於有了閒心想想他。

  他是這本書中的男主角,註定是要?和陳璐在一起的,而她其實很懶,也很怕,不?想被他們牽連,也不?想和他們攪和在一起。

  帶著兒女躲開他們,隨便他們怎麼愛來愛去,這才是明智之舉。

  不?過顧舜華到?底是過不?去良心這道?坎,也拗不?過自己的心。

  說到?底,至少現在的任競年還?沒有什麼對不?起自己的勾當,自己心裡也是依戀著他的,就這麼殘忍地捨棄了,回頭人?家真和陳璐在一起,還?不?是得認為是自己逼的?

  再說,這麼好一個男人?,還?挺有本事的,幹嘛好好地便宜陳璐?

  所以顧舜華終於開口:「任競年,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電話那邊的任競年:「什麼?」

  顧舜華故意說:「當初離婚時候,你?是不?是存著心,離婚後正好把我給撇了,你?自己再找一個好的?」

  任競年顯然皺眉了,沉聲道?:「瞎說什麼,我當時不?是解釋了嗎?」

  顧舜華低哼一聲:「你?凶什麼凶!你?就不?能好好和我說話?」

  電話那頭沉默了,過了好一會,傳來一聲似有若無的嘆息,之後終於開口道?:「舜華,我不?是要?凶你?,而是我不?明白你?為什麼這麼說,從一開始,我們不?是都說好了嗎?」

  顧舜華:「既然從一開始就說好了,那你?剛才幹嘛還?問我?」

  任競年:「我——」

  他頓住,不?知道?說什麼了。

  顧舜華心裡便有些小小的得意,她承認她剛才是狡辯了一下,一個箭步登上道?德高位再反過來指責他了。

  可?就是想欺負他怎麼辦呢?

  她不?欺負他欺負誰?

  難道?她還?要?把他讓給陳璐去欺負?

  任競年再開口時,聲音溫和清沉:「舜華,我是想著也許你?有別?的想法,畢竟你?戶口剛落下,首都那邊——」

  顧舜華:「首都這邊怎麼了?」

  任競年卻換了一個話茬:「那我們儘快復婚吧?」

  顧舜華:「你?先說清楚,剛才你?是什麼意思?」

  任競年:「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想多為你?考慮,看看你?的想法。」

  顧舜華:「如果我有別?的想法,你?難道?就這麼放棄了嗎?你?不?要?你?的妻子不?要?你?的孩子,就扔下不?管了?」

  任競年低斥:「舜華,你?瞎說什麼?」

  顧舜華想起書中劇情,故意道?:「你?難道?不?應該巴著我不?放,給我寫信,堅持不?放棄爭取在一起嗎?你?就這麼輕易放棄?你?當初說過要?愛我一輩子,就因為我也許有什麼別?的想法,你?就可?以隨便放棄嗎?」

  說完這些,她才意識到?自己好像激動了,因為激動,聲音都有些大。

  這小電話房都是一人?一個,隔音效果說不?上多好,隔壁的電話房都在好奇地打量自己。

  顧舜華意識到?自己剛才說的話,臉紅耳赤。

  丟人?丟大了。

  任競年在電話那頭顯然也感覺到?了:「怎麼了?」

  顧舜華忙說:「沒什麼。」

  任競年:「沒事就好。」

  這話說得乾巴巴的,一時兩個人?竟然都有些沉默,不?知道?怎麼接話茬了。

  任競年的呼吸聲就這麼隨著磁感電流的嚓嚓聲傳入耳中。

  顧舜華小聲說:「沒什麼事,咱們先掛了吧,電話費挺貴的呢……」

  任競年卻道?:「舜華,別?掛。」

  顧舜華裝傻:「還?有什麼事?」

  任競年:「舜華,我沒忘,從來沒忘。」

  顧舜華:「啊?」

  她怔了下,才明白,他是回答之前她的問題。

  她還?是有些臉紅,握著電話機小心翼翼地看看別?的電話屋,幸好大家都在打電話,應該沒人?注意到?她。

  任競年:「舜華。」

  他沉聲喚她名字。

  顧舜華心便漏掉一拍,她只好繼續裝傻:「嗯?」

  任競年:「我們儘快復婚吧。」

  顧舜華默了一會,才「嗯」了聲,不?過她很快說:「怎麼復婚啊,我一時半會回不?去,你?估計也沒時間過來。」

  任競年:「那等機會吧,回頭我過去一趟首都。對了,最近我應該有調動的機會。」

  顧舜華:「調動?」

  任競年:「是。」

  說著他解釋起來,自從前幾年兵團轉為了農場,軍人?要?麼回部隊要?麼轉業了,他不?少戰友都已經離開,只是他因為種種原因一直沒動,守在礦井上。

  前幾天?顧舜華離開後,他自己也回原來的團部,和上級領導談了談,最後決定,還?是考慮走轉業的路子。

  顧舜華聽到?這個,不?吭聲了。

  她知道?任競年不?轉業,也是考慮到?自己和孩子,兩個人?一個是軍人?一個是知青,走的路子不?同,如果之前任競年轉業,自己作為隨軍家屬過去,那就是徹底失去知青身份了。

  現在自己離開了,他也該考慮轉業問題了。

  顧舜華低聲問:「能轉去哪兒,提了嗎?」

  任競年:「提了幾個方?向,我聽著有個機會是去一個叫廊坊的地方?,只是一個小鎮,不?過距離首都不?遠,我覺得還?不?錯。」

  廊坊?

  顧舜華疑惑,疑惑之後,細想,陡然間明白了。

  在那本書中,任競年的人?生軌跡是先被自己這個髮妻拋棄,之後帶著孩子參加高考,考上大學,但那本書中有一段卻含糊不?清,提到?了任競年和孩子「住在廊坊」,以至於作為女主的陳璐不?得不?奔波著去看望他。

  其實這一段很奇怪了,怎麼會跑去廊坊呢。

  現在,聽任競年這一說,顧舜華覺得自己對上了。

  所以其實任競年並不?是直接從內蒙考上了大學,而是先轉業去了廊坊,在廊坊考上大學進了首都?

  那本書也是寫得奇奇怪怪,竟然還?有一些劇情是藏著掖著的。

  心裡這麼想著,便隨口問:「去廊坊哪兒啊?」

  任競年:「一個叫中石油管道?局的地方?,六七年前才建的,原來廊坊那地方?很荒涼,據說現在已經建得不?錯了,關?鍵是距離首都比較近,過去後,就算萬一我考不?上大學,我也能經常去看你?們了。」

  顧舜華一聽這個,自然是滿意。

  中石油那是好單位,管道?局是□□批下的中央直屬單位,待遇各方?面都好,而廊坊現在雖然只是一個小鎮,但以後它會成為縣級市,會發展得很好,成為首都的後花園。

  滿打滿算,從大柵欄過去廊坊,也就是六十?多公?里。

  六十?多公?里,按照現在來說,距離也不?近,不?能天?天?見,但比起千里之外的巴彥淖爾,已經是太近太近了。

  至少周末見一見沒問題。

  最關?鍵的是,任競年的思維里,還?是想距離自己和孩子近,他在選擇轉業單位的時候,就憑他現在的級別?以及身上的二?等功,他肯定能選更好的單位,可?他選了這裡,這就是他對自己和孩子的忠誠。

  顧舜華便覺得好像可?以釋然了,至少她可?以看出?來,她選擇的這個男人?,在沒有劇情影響的情況下,肯定是重情重義,心裡也有她和孩子。

  至於那什麼男女主,再說吧,實在不?行大家站出?來鬥鬥法。

  當下便輕快地笑了:「這個機會好,你?趕緊抓住,爭取就往廊坊調,你?別?看這就是一小鎮,我聽人?說以後這個地方?會有大發展,那個管道?局待遇挺好的,落戶在廊坊了,廊坊肯定能被帶動發展起來,以後可?能不?只是這麼一個小鎮了。」

  任競年一聽,仿佛鬆了口氣:「好,那我就爭取這個工作機會了。」

  顧舜華:「嗯,先調過來,至少近了,孩子能看到?你?,心裡也是一個安慰。我們現在落戶了,等你?調動過來,我估摸著怎麼也得過兩三個月吧,到?時候我們再把結婚證領了,別?人?也不?至於拿這個說事了。」

  離婚是正兒八經離婚了,離婚後孩子爸調到?了廊坊,距離近了,兩個大人?考慮考慮,為了兩個孩子重新在一起,從人?情上來說,也能過得去,所以這種情況,也不?怕有人?眼紅投訴了。

  任競年:「我調過去廊坊估計沒問題,調動過去後,我儘量考大學,萬一有個什麼意外,我就找找對調的,想辦法往首都裡頭調,我聽說,那個管道?局工作機會不?錯,雖然就一小鎮,但首都的人?,也確實會有人?願意調那裡去。」

  顧舜華聽了便有些意外,她沒想到?任競年連這個都想好了。

  現在調動工作很難的,不?可?能沒事給你?調動,畢竟這涉及到?戶口還?有單位編制,手續繁瑣複雜,可?有些人?夫妻分離怎麼辦,老百姓的智慧是無限的,便想出?來對調的法子。只要?雙方?單位性質一樣?,就可?以打申請報告要?求對調。

  顧舜華剛才進郵電局,還?看到?旁邊電線桿上貼著對調工作的小GG呢。

  她想了想:「你?不?是要?考大學,怎麼這麼泄氣,總想著靠調工作解決啊?」

  任競年:「我聽說去了河北後,高考競爭更激烈了,萬一有個意外,總得想個辦法。」

  顧舜華:「那要?不?你?先別?辦轉業了,就在內蒙考吧?」

  任競年:「那得等一段了,轉業的機會不?多。」

  顧舜華聽這話,便明白了,他還?是盡可?能地想辦法距離自己近一些。

  她有些感動,咬了咬唇,終於說:「你?也別?太急,我覺得咱們肯定能在一處。」

  任競年聽這話,沉默了一會:「你?這麼想,那我也沒別?的想法,我們勁兒往一塊使,儘快一家團聚。」

  顧舜華:「嗯,好。」

  任競年:「對了,現在挺冷的,首都那裡我估計燒煤也緊張,我今天?過去團部機修隊,找了高俊,說最近正好一批煤要?運往首都,卡車運過去,到?時候幫我們捎一些煤。」

  顧舜華:「啊?他們的卡車過來?」

  高俊是他們連隊的,以前大傢伙挨著住,都是互相幫襯著過日子,經常一個鍋里吃飯。

  任競年:「對,給你?運一噸過去,往卡車上一扔,捎帶手的事。」

  顧舜華大喜:「那敢情好!我現在住的房子太簡陋了,晚上小風嗖嗖嗖地吹,凍死了,我和孩子都要?蓋三層被子!」

  任競年皺眉:「沒爐子?」

  顧舜華:「有,不?過別?屋放著呢,再說哪捨得多用,這裡的煤都是定量的,拿著本本領,多一個煤球都沒有!」

  任競年便明白了。

  之前打電話,她沒提,沒提不?代表不?受罪,畢竟她家裡還?有哥哥弟弟,一大家子人?,她帶著兩個孩子回去投奔娘家,哪能把爐子放自己床頭邊。

  任競年深吸了口氣,乾冷的空氣進入腹腔,帶來一絲不?易察覺的抽疼。

  他望著窗外清冷湛藍的天?,天?很藍,卻也很冷,他燒著煤爐子還?是覺得冷。

  他抿了下乾澀的唇,啞聲道?:「沒事,你?們再忍幾天?,我讓高俊給你?們送煤,再設法聯繫老徐,把木頭運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