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落的院子裡,身材肥碩的女人正指著角落的小姑娘罵:「整天就知道吃吃吃,除了吃你還會幹什麼?」
這年頭能把自己吃胖的,估摸都是好逸惡勞,她罵起來人倒是中氣十足。
「家裡頭那麼多活兒,也不見你搭把手,養你有什麼用。」
「還不快給我滾過去洗衣服,你是死人嗎?」
站在牆角的小姑娘含著眼淚,這會兒已經是深秋,她身上卻還穿著單薄的春衫。
大概是習慣了,小姑娘挨著罵開始洗衣服,好大一盆男男女女的衣服堆在冰冷的水中,竟是比洗衣服的女孩還要高,還要大。
見她乖乖聽話幹活,女人還嫌不夠:「哭哭哭,家裡頭運氣都被你哭沒了,早知道你是個喪門星,當初我就不該答應把你接過來。」
這時候屋內走出一個男人:「行了行了,你罵夠了沒有。」
他一勸,女人反倒是更來氣了:「我還沒說你呢,當初誰說的只住幾個月,現在都大半年了,也不見有人來接。」
「她吃喝拉撒不壓錢啊,屋子本來就夠小了,現在還得給她地方睡。」
「還說什麼恩人的孫女,放屁,我看就是你跟外頭小娘養的賤人生的賤種,怪不得是個啞巴,這就是遭報應了。」
男人被她劈頭蓋臉的罵了一頓,黑著臉說:「你胡咧咧什麼,到時候讓人聽見把我抓去□□你就開心了是不是?」
女人臉色一頓。
「她這麼點大能吃多少,留在家裡還能幫你幹活。」
男人看了眼小小年紀在洗衣服的小姑娘,又說:「你也對她好點,現在你吃的喝的還不都是人家給的。」
女人冷哼道:「說好了三個月,到現在也不見人,我看他們家肯定被打倒了,誰知道會不會牽連到咱們家?」
「萬一沒有呢?」男人倒是比她知道的多一些,這啞巴不算什麼,可她會投胎,親外公以前那可是了不得的人物。
當年那個人靠著一句話點醒自己,也算是救了他一條命,擺在以前那可是他連上門拜訪都進不去門的人物。
男人覺得那個人不可能不給自己留後路,平時才勸妻子收斂一些。
女人卻說:「我至少沒讓她餓死,難不成還把她當祖宗供起來啊?她一個啞巴又不會說話,家裡人要是真找來了還不是隨我們說。」
「這年頭除了我們倆心善,誰還會讓一個啞巴丫頭白吃白住的。」
男人一聽,也點頭道:「也是,我收留她也是冒著風險的。」
「可不是,那些錢是養她三個月的,現在都多長時間了,多出來那些日子他們還得再給錢,不然我們豈不是白養了。」女人十分贊同。
門外的顧明東實在是聽不下去了,敲響了大門。
敲門之前,顧明東特意將紅色的徽章佩戴起來,猛地一瞧挺像是一回事。
夫妻倆臉色一變,胖婆娘過去開門,看見張生面孔就問:「你找誰?」
顧明東個子高,居高臨下冷眼看她:「孫誠在不在,讓他出來。」
這番高傲姿態,讓開門的胖婆娘氣勢都被壓下去了。
三角眼往顧明東那紅色像章上一轉,她拿不定顧明東的身份,心底覺得氣勢驚人的肯定不是什麼善茬。
胖婆娘忙道:「在,他在。」
「孫誠,門口有個同志找你。」
孫誠正扒飯呢,聽見這話連忙往外走,一直在洗衣服的小姑娘看了看他們的餐桌,咽了下口水,到底不敢去拿。
等看清門口的顧明東,孫誠也迷惑起來:「你是哪位,我不認識你啊。」
顧明東卻冷笑一聲:「你不認識我沒關係,我認識你。」
說完一腳就踹開了孫家大門,看那胖婆娘要喊,顧明東先發制人:「孫誠,今年二月份,你是不是從北京帶回來一個六歲的小姑娘。」
孫誠心底咯噔一下,旁邊胖婆娘的臉色也變了。💔♤ 6➈Ⓢ𝔥𝔲𝕩.ᑕ๏ⓜ 🍩♗
「我我我……我沒去過北京,同志,我可是土生土長的黛山人啊。」孫誠忙道。
顧明東卻從懷中掏出一張紙,打開看了看,又看向夫妻倆:「孫誠,劉紅,你們確實是黛山市戶口,但二月份的時候孫誠購買了去北京的火車票,在當地停留了一天才回來,回來的時候就帶著一個小姑娘。」
見他說得有模有樣,孫誠劉紅的臉都白了。
顧明東繼續說:「當時你是不是去找鄭通的,帶走的是不是鄭通的外孫女?」
「沒有的事兒,我不認識鄭通啊。」孫誠越來越害怕,猜測到底是哪裡漏了陷。
他想看看那張紙,偏偏顧明東極為敏銳的避開。
顧明東將那張紙放好,冷冷的看著他:「鄭通在北京搞封建迷信,是舊社會的毒瘤,現在已經被打倒了,現在有人舉報你跟鄭通有來往,請你老實交代。」
心裡的猜測成真,孫誠雙腿一軟,整個人癱坐下來。
劉紅更是拍著他叫罵:「孫誠,你到底認不認識什麼鄭通,你帶回來的那個成分有沒有問題,你倒是說啊。」
不等孫誠說話,顧明東冷冷道:「孫誠,舉報信人證物證都在,有鐵路局的公安同志作證,你家的小姑娘就是從北京帶回來的,我看你還是老實交代,否則抗拒從嚴。」
劉紅連聲罵道:「你倒是說話啊,你是不是跟舊社會的毒瘤有來往。」
「你是不是瘋了,什麼人都往家裡頭帶,這位同志,我可是無產階級工人,從來都沒有離開過黛山市,這事兒跟我沒關係啊。」
「我們全家都不知道這事兒。」
眼看老婆都要跟自己撇清關係,孫誠咬牙說道:「同志,我真的不知道啊,我是從北京帶回來一個小姑娘,但跟鄭通沒關係。」
「她是個啞巴,自己走丟了,我看她可憐才帶回來的。」
「要不然我怎麼敢?我家成分這麼好,我怎麼會自尋死路。」
劉紅也意識到這是個機會,指著院子就說:「就是那邊的啞巴,同志,你要調查可以把她帶走,這事兒跟我家沒關係。」
「對對對,我也是被騙了,我好心看她可憐才把人帶回來,誰知道帶回來個這玩意。」
小啞巴已經被嚇壞了,抱著頭蹲在了牆角。
拖油瓶成了燙手山芋,夫妻倆都恨不得立刻丟掉她。
顧明東卻冷下臉:「有沒有關係不是你們說了算的,鄭通的外孫女在這裡,你們說沒關係誰信,等北京那邊的調查員過來自然會查清楚。」
調查員三個字,直把孫誠夫妻倆嚇得魂飛魄散。
這都能讓北京派出調查員,鄭通是犯了多大的事兒啊,孫誠想起鄭通的「身份」,又覺得不是沒有可能。
孫誠知道自己是經不住查的。
他現在已經後悔不跌,當初怎麼就鬼迷了心竅,拿了鄭通的錢帶走了這小姑娘。
原以為鄭通就算出事,一個小姑娘沒了就沒了,肯定不會有人注意到他。
誰知道現在都找上門來了。
孫誠連聲求饒:「同志,請你高抬貴手,我真的不知道她的成分,這就是個誤會啊。」
劉紅也說:「人雖然在我們家,可我們家壓根不知道她是舊社會的毒瘤,要不然早把她趕出去了,怎麼可能留在家裡頭。」
「你看看她還在幹活,那這段時間她在我們家也是接受無產階級勞動人民的改造了,我們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啊。」
顧明東一雙銳利的雙眼在他們身上巡邏,似乎在辨認他們說話的真假。
孫誠又說:「同志,人你可以帶走,但我孫誠發誓,我跟那個什麼鄭通沒有半點關係。」
「如果我說了假話,就讓我斷子絕孫。」
顧明東面露猶豫:「我是相信你們的,可是北京調查局的意思是要把你們全部控制住。」
控制?難道是要讓他們進局子,等查清楚了就要改造?
那可是局子,真的進去能有好?
夫妻倆嚇得不行,孫誠連忙道:「我們哪兒用得著控制,我行得正立得直,我家就在這兒,想跑也跑不了。🐉🐸 ➅❾ⓈⓗỮ乂.Ć𝐎𝕞 🐼💙」
「對,你們想啥時候來查都行。」劉紅接到他的眼色,立刻補充道。
孫誠見他還是猶豫不定,似乎在評估他們家的風險,忽然拿出一疊票子塞進顧明東的手中。
顧明東冷著臉呵斥道:「你這是意圖賄賂,我是革命同志,絕不會拿人民一針一線。」
孫誠見他推拒的動作不難麼堅定,立刻打蛇上棍:「同志,我這不是賄賂,是押金。」
「你看,我的身家財產都壓在你這兒了,怎麼還會跑,哪兒還用得著控制起來。」
顧明東眯了眯眼睛:「你說得倒是有道理。」
見他鬆口,劉紅衝過去拎起那小啞巴,小啞巴受驚只會發出啊啊啊的叫聲,在她手中像一隻被揪住脖子的小雞仔。
劉紅將小啞巴一扔:「人你先帶走,我們家是不敢留了。」
顧明東將錢票塞進兜裡頭,義正嚴明的說:「好,那我先把她帶走做調查,不過你們也不能離開黛山市,等北京的調查員一到就會展開徹底的調查。」
「是是是,我們肯定不走。」孫誠夫妻倆連連點頭。
顧明東這才看向那小啞巴,看她瘦的跟竹竿兒似的,比當初他醒過來時見到的雙胞胎還要瘦弱,頓時皺了皺眉頭。
劉紅還以為他不喜歡封建毒瘤,推了一把罵道:「還不快跟著走,果然是個喪門星。」
小啞巴說不出話來,但也知道即將遇到什麼,眼淚一顆一顆啪嗒啪嗒往下掉。
「走吧。」顧明東說了一句,打頭先走了。
劉紅趕緊推了一把小啞巴:「跟上。」
小啞巴只得戰戰兢兢的跟著離開。
等兩人一走,夫妻倆趕緊把門一關,孫誠開口就說:「趕緊的,收拾一下東西咱們走。」
劉紅罵道:「那小崽子真的是毒瘤孫女?你這是要害慘了全家。」
「我哪兒知道會被查到,他家給的錢你不也用了。」
夫妻倆相互埋怨起來,但都覺得應該在北京調查員來之前趕緊走,至少要去鄉下避一避,等風頭過去了再說。
要不然背上□□的罪名,他們倆連帶著幾個孩子都得受罪。
顧明東帶著小啞巴,兩個人一前一後的走出了小巷子。
顧明東這才停下腳步,蹲下來對著小啞巴招了招手。
小啞巴有些害怕的蜷縮著,依稀還能看到手臂上被打過的痕跡,鼻涕眼淚糊了一臉。
顧明東嘆了口氣,開口說道:「別害怕,我是你外公的朋友,剛才我是騙他們的。」
小啞巴一頓,打了一個嗝。
「啊啊啊……」小姑娘比劃著名手腳。
「你在問外公怎麼樣對不對?你外公很好,等我們回去就能看見他。」
顧明東又說道:「過來,我抱著你走,我們得趕緊離開這裡。」
方才他三兩句嚇唬住了那對夫妻,可那番話破綻太多,等那對夫妻回過神來就能發現不對勁。
小啞巴上前兩步,又低頭看著自己髒兮兮的衣服。
顧明東伸手一抱,直接抱著她快步往前走,顛了顛重量,這小姑娘都六歲了,卻比他家裡頭兩個四歲的兒子還輕,這段時間怕是沒少受罪。
隨手給她擦了擦臉,顧明東又說:「你叫鄭芸對不對,我可以叫你小芸嗎?」
鄭芸點了點頭,手臂輕輕的環住了他的脖子。
顧明東意外的看了她一眼,他還以為初次見面,不能說話的小姑娘會很排斥他,沒想到這麼快就放下戒心了。
他哪裡知道,他把鄭芸從那對夫妻家救出來,在小小鄭芸的眼中,男人的形象高大可靠。
怕被那對夫妻發現,顧明東沒有在黛山市繼續停留,帶上鄭芸就去了客運站。
很快,他們坐上了返鄉的客車。
客車上人多,顧明東就讓鄭芸坐在自己雙腿上,誰知沒過多久,他就聽見小姑娘的肚子在咕嚕咕嚕的叫。
顧明東暗罵自己粗心,也沒先給孩子買點吃的填填肚子,從黛山市往溪源鎮可得開好久。
想了想,顧明東看向鄰座的一個大娘:「嬸子,剛才我看見你籃子裡裝著幾個麵餅子,我家孩子餓了,能不能賣我兩個。」
那大嬸一瞧,倒是笑道:「你們男人就是粗心,出遠門都不知道帶點吃的。」
「給。」說完拿出兩個粗糧餅來。
顧明東塞給她兩塊錢,大娘就更高興了,還把自己帶的水壺拿出來給小姑娘用。
粗糧餅不大,捏著有些硬邦邦的,顧明東遞給小姑娘:「先墊墊肚子,等回家給你好吃的。」
鄭芸乖乖的點了點頭,使勁一口咬下去。
顧明東見她吃得開心,也微微安心,看她衣衫單薄,便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給她套上,雖然大了一些,但好歹能保暖。
這邊顧明東大獲全勝,成功帶著鄭芸坐上了回家的客車。
那頭溪源鎮上,餅乾廠的招工也熱火朝天的展開了。
顧三妹拉著孫淑梅到了地方,一看就傻眼了:「好多人。」
孫淑梅看著密密麻麻的人頭也覺得心慌:「可不是好多人,估計兩個鎮的人都來了。」
就連之前一直抱有希望的顧衛國一看,也忍不住說:「完了,我們哥倆估計是沒機會了。」
顧三妹卻說:「反正來都來了,總要進去試一試。」
四個人圍成一團正說著話呢,忽然被人撞了一下,顧三妹忍不住罵道:「擠什麼擠,招工又不是看誰排在前面。」
誰知道定睛一看,居然是林愛國。
林愛國瞧見是熟人,笑著說:「顧家三妹,你們也來參加招工嗎?」
顧三妹臉一板,一副我跟你沒有很熟的樣子。
林愛國抿了抿嘴,眼光落到了她身邊的孫淑梅身上,頓時一亮:「你好,我叫林愛國來自大東北,世世代代都是根正苗紅的貧農,到了我爸這一輩才為了建設新中國當了一位光榮的伐木工人,今天我過來參加招工就能子承父業,不知道這位女同志是?」
「我們去那邊。」顧三妹不等他說話,直接拽著孫淑梅就走了。
等離開林愛國的視線,顧三妹才吐槽道:「剛才那是我們村的知青,特別自以為是。」
孫淑梅笑道:「看出來了。」
「你們村還讓知青也來參加招工了?」孫淑梅好奇的問道。
「大隊長那人你還不知道,最不願意得罪人了,知青們一直纏著他,他就說可以去試試看。」顧三妹對癟老劉的同意十分不高興。
孫淑梅卻說:「大隊長同意,餅乾廠不一定會同意。」
顧三妹一聽,點頭道:「大哥也這麼說。」
就這麼一會兒功夫,顧明西倒是瞧見了好幾個知青,連杜家兄弟和徐珍珍都來了,可見他們看似任命,實際上也拼了命的想進城。
倒是吳夢婷和錢知一不見人影,顧三妹心底猜測,吳夢婷不知道被誰打了,那張臉青青紫紫的,估計是丟不起這個人所以才沒來。
至於錢知一,顧三妹不太熟悉,想不通是為什麼。
忽然,孫淑梅握著表妹的手一緊:「小花也來了?」
顧三妹順著她的視線一看,可不是,劉大柱跟白小花都來了。
顧三妹正想著勸一勸表姐,白小花那個人邪乎的很,別再跟她來往了。
卻見劉大柱跟白小花拉著手,經過他們的時候看也沒多看孫淑梅一眼。
孫淑梅正要打招呼,臉色一愣:「小花怎麼跟不認識我了似的?」
顧三妹在她耳邊嘀嘀咕咕,把白小花前些日子發瘋的事情說了一遍。
孫淑梅忍不住皺了眉頭:「她以前不是這樣的。」
這句話她不知道說了多少遍,但每次瞧見白小花,她心底依舊覺得難過。
如今嚴海已經遠走他鄉,而小花也跟現在的丈夫親親愛愛,也許當做不認識是她們最好的結局。
沒給孫淑梅多少悲春傷秋的時間,招工正式開始了。
一群人蜂擁著要往裡頭走,幸虧餅乾廠也早有準備:「請大家分成十個縱隊,先審核考試資格,再進行第一場開始,篩選錄取之後,下午進行第二場開始。」
在工廠員工的指揮下,十個隊伍很快排列的整整齊齊。
考試資格審核十分簡單,主要就是成分、年紀、人員關係以及學歷。
像是孫淑梅這樣的「高材生」,顧明西這樣「根正苗紅」的,第一輪都是能進的。
兩人拿到蓋著紅印的准考證,高高興興的往裡頭走,倒是顧保家年紀太大,超過三十歲人家就不要了。
顧保家只能遺憾離開,打算在外頭等弟弟妹妹們考完出來再一道兒回家。
三個人還沒走遠,就聽見考試隊伍一陣哄鬧。
「憑什麼不讓我們知青參加,生產隊都給開介紹信了,你們憑什麼歧視知青。」林愛國的聲音嘶吼著,漲得滿臉通紅。
審核員卻不滿不快的回答:「知青是下鄉支援農村建設的,要進工廠當了工人,那還算什麼支援農村建設?」
「只要是為國家建設,在哪兒建設不是建設。」
審核員冷了臉:「你這是說領導方針有問題了?」
林愛國囂張的氣勢,猶如被戳破的氣球,一下子全泄氣了。
審核員繼續道:「所有知青一概不能參加這一次招工,請你快點讓開,不要影響正常的招工。」
果然如顧明東猜測,餅乾廠打一開始就沒打算要任何知青,溪源鎮和菱鄉鎮本地戶口都照顧不過來,怎麼可能讓外來的知青分一杯羹。
林愛國失魂落魄,想要爭取卻無處可說,只得讓開了。
後頭的徐珍珍和杜家兄弟,雖然也是滿臉失望,但他們來之前就有了心理準備,反倒是比林愛國更快的接受了現實。
知青這邊好打發,白小花卻難以打發。
審核員看見她那微微鼓起的肚子,人都傻了:「這位女同志,你肚子裡都有孩子了,還來參加什麼招工。」
白小花理直氣壯的說:「又沒說懷孕的女人不能參加,既然沒說我為什麼不能來。」
「我們這一次招收的是生產線上的一線工人,你這樣的情況招進來是幹活兒還是吃白飯?」
「領導人都說婦女能當半邊天,婦女不都得生孩子,我能一直干到孩子生下來。」
「你這個女同志怎麼就說不聽呢?」
「是你自己不講道理,我是溪源鎮的人,還是高中生,家裡也是根正苗紅,我哪一點不符合你們的要求了?」
劉大柱也在旁邊幫腔:「你們可不能歧視無產階級孕婦,我老婆身體好著呢,她能趕到生為止,生完第二天還能照常幹活。」
眼看就要吵起來,一個領導走過來,看了眼白小花就說:「算了,讓她進去吧。」
白小花一聽,頓時得意洋洋的拿著紅印章進去了。
審核員猶豫道:「組長,這不大合適吧。」
「我看你是傻了,現在跟她吵什麼,左右是過不了第一輪的。」
審核員一聽,頓時明白了。
當顧明東抱著鄭芸搖搖晃晃的回到溪源鎮,餅乾廠的招工剛剛塵埃落定。
作者有話要說:又是求預收的一天
《遺腹子的科舉人生》
《不良人》
《穿成反派的兒子》
入股不虧來來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