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老太猝不及防地暈倒,咕咚一頭栽在風箱上,這一次看起來不像裝的。
陸大哥嚇得嗷一聲,心疼得撲上去,「娘啊!」
他趕緊把陸老太抱起來放到炕上,又讓陸飽兒去喊爺爺回來,又罵陸二哥:「你個缺心眼的,還有幫著旁人欺負娘的?娘從小把咱們養大,她容易嗎?」
陸二哥看見陸老太昏倒也嚇得夠嗆,低著頭一句話也不敢說了。
陸大嫂和陸二嫂更是臉都白了,生怕陸老太有個好歹,到時候男人得跟自己拼命。
看他們一片嘈雜混亂,林菀道:「大夫在這裡呢,你們慌什麼?」
陸老太心胸狹窄,肝火旺盛,脾氣不好,動輒就罵罵咧咧,怒火攻心自然是氣血上涌,血壓飆升。
她拿出針包,上前要給陸老太針灸。
陸大哥立刻目眥欲裂地瞪著她,「不用你,你別碰我娘,都是你害的!」
林菀:「你要是再耽誤工夫,她萬一真癱了呢,你端屎端尿伺候?。」
陸大哥一聽立刻讓她給看看。
林菀給陸老太切脈,一下子就摸到病氣所在處。
自從系統出現模擬練習以後,她再忙都要擠時間接入系統模擬學習。再加上經常給人看病診脈,她的切脈水平比一開始有了非常大的提升。
之前她單純感覺脈象,同時連接系統判斷。醫術進步以後,她自己有更多的判斷,還摸到一點病氣的跡象。
這是一種很神奇的感覺,隨著她醫術提升,她診脈的時候仿佛能在病患的脈搏上感覺到另類的細微的波動。
現在陸老太的脈象都在控訴她多生氣多委屈多憤怒。
昏迷不能隨便針灸要穴,避免發生意外,林菀就在她人中處用強刺激手法下了一針。
她感覺陸老太哆嗦一下,應該是醒了,不過卻沒睜眼。
林菀取了針,道:「老太太沒毛病,就是肝火太旺,太好強。」
疏解肝氣,那也得病人配合吃藥,控制脾氣不是?像陸老太這種人,必須全家人圍著她轉,一點虧不肯吃,只想賺便宜,恨不得把兒媳婦當丫頭使喚,她能克制脾氣?
所以只會越來越厲害好吧。
陸老太剛才只是昏迷了一下,可人一旦失去意識,哪怕一秒鐘也夠受了,所以結結實實摔一下疼得她腦袋直迷糊。
她當下就決定不能白疼了,所以假裝昏迷不醒,想拿捏家裡人,只等老頭子回來心疼她,罵媳婦兒和兒子們,最好告幹部林菀虐/待她。
陸大哥一邊哭一邊埋怨林菀,卻一副外強中乾的樣子。
陸大嫂和二嫂是感覺最敏銳的,要擱從前,直接就上巴掌扇了,才不會這樣又哭又埋怨呢。
這說明陸大哥真不行了。起碼他不敢打老三家的!
很快陸老頭跟著陸飽兒小跑著回來,「怎麼啦?要不要緊?」
陸大哥:「爹,我娘被氣昏了,這會兒還沒好呢,可憐的老娘啊。」
陸老頭進來看了一眼,他一下子就看出老婆子是裝昏,以為沒事,卻不知道她之前是真昏的,就順著問問怎麼回事。
陸大哥聲淚俱下地指責三弟和林菀把錢拿回娘家去蓋房子。
陸二哥現在也不敢說話了,畢竟老娘可是他直接氣昏的,他縮在一邊恨不得消失才好呢。
陸老頭眉頭緊緊皺起來,都快趕上老樹皮了,他看了陸正霆和林菀一眼,又看看陸二哥和大嫂二嫂。
陸正霆面色如常,一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架勢,三個兒媳婦不用說自然是鄙視老婆子裝昏嚇唬人,老二縮在一邊不肯給親娘出頭,看來看去,陸老頭也沒什麼好辦法。
三媳婦如今是大夫,公社和大隊都高看一眼,他能怎麼辦?
他嘆了口氣,慢慢地爬上炕,又重重地嘆了口氣,一言不發。
他這是在給兒子媳婦們施加無形的壓力,讓他們知道自己這個當爹的很難過,很不滿。
以往他要是這樣,兒子媳婦們立刻就得趕緊跪地認錯表態。
陸二哥倒是害怕,兩腿有些哆嗦,卻好歹沒跪下。
陸大嫂和二嫂也很忐忑,不過看看林定海神針沒事人一樣,她倆也就生出一股力量,絕不認錯,不吭聲。
陸老頭半晌等不到想要的反應,不得已抬頭看向林菀,「老三家的,那錢是怎麼回事?」
林菀輕描淡畫道:「咱們家現在的規定是,每個人都必須勞動掙工分才能吃飯,花錢的事兒呢自己解決。當然,賺了錢也自己支配,家裡不干涉。」
這樣陸心蓮上學的錢嫂子們不管,陸正琦賺了錢,嫂子們也不饞。
同理,他們的也一樣。
林菀一副當家人說了算的架勢,絲毫不管陸老頭什麼意思,她理所當然的樣子把陸老頭都氣得山羊鬍子直哆嗦。
陸老太直接氣得呼吸粗重,忍不住要蹦起來了。
這時候陸正琦也聽到消息從大隊跑回來,他氣喘吁吁地進了屋裡,正好聽見林菀的話。
他道:「爹,這樣很公平。三哥已經給家裡那麼多年錢,以後……」
「以後他也應該給家裡錢!」陸老太急得坐起來,拍著炕喊,「小四啊,你是個老實善良的孩子啊,可人人不都像你這樣啊。」
林菀看陸老太沒事就不理睬了,她道:「隊裡忙著呢,都上夜班,咱們也不能躲懶,都趕緊去。」
她一說,大嫂二嫂立刻附和,還得去做蚊香呢。林二哥瞅了瞅,很沒骨氣地跟著陸大嫂二嫂跑去大隊幹活兒了。
陸正霆對林菀道:「明天去林家溝,要不要收拾一下?」
林菀要在哪裡坐診幾天,需要帶行李,他倒是想收拾,可林菀的貼身衣服他不好意思亂動。
林菀就推著他去西間。
他們一走,東間就剩下四人。
陸老太看看大兒子和四兒子,抹著眼淚心疼陸正琦太善良單純,被人家欺負。
陸正琦:「娘,你就別哭了,我已經工作,不但能賺自己吃的,也能賺點工資給心蓮,沒事的。」
一看小兒子這麼懂事,陸老太更難受了,她的心肝兒寶貝啊,得受多少累啊。再說了,小兒子賺了小兒子花,三兒子賺了給她花,哪裡不對了?
陸正琦:「娘你放心,我一定會賺多多的錢給你,你不用犯愁錢。」
三哥能賺錢,林菀都能賺錢,她學都沒上幾天呢,難道他堂堂高中畢業生不如她嗎?
他肯定可以賺更多錢的。
這麼一鬧,陸老太就「病」得更厲害了,不看孩子不做家務。
反正家裡也沒人指望她幹活兒,小孩子有大孩子看,大孩子又懂事還能幫襯帶孩子幹活兒,比她得力多了。
第二日吃過早飯,林菀先去大隊給自己和陸正霆請假。
現在各大隊都開始忙第一茬秋收,主要是收穀子、高粱、豆子等,過陣子還要掰玉米收花生,整個秋天都很忙。但是五柳大隊和林家溝都不想放棄賺錢的副業,這可是賺錢的營生。以往要賺錢,大隊也只能靠著賣糧食、年底交任務豬等,可這些價格很低,刨除成本根本不賺錢,甚至還會虧糧食和人工的錢。
所以,蚊香現在是倆大隊的心頭好,林菀和陸正霆兩邊看著,他們巴不得呢。
大隊還撥了一輛小木板車給林菀用,她套了馬拉著陸正霆和小明光回娘家。
等到了林家溝,村里村外也是一片繁忙的景象。
壯勞力在地里收莊稼,一些被選出來的巧手婦女領著老人孩子在大隊部做蚊香,林母也帶著倆兒子在醫務室上班呢,幫著處理草藥、配藥等。
看他們過來,大家都很高興,紛紛歡迎他們。
林母看看天色,也差不多的,她就準備一下跟周朝生打招呼帶著倆兒子和林菀他們一起回家。
進了胡同,林菀就對小明光道:「你瞧,姥娘家的新房子,漂亮不?」
小明光點點頭。
林菀:「爹娘會努力賺錢的,到時候我們家也蓋。」
小明光笑彎了眼睛。
林菀看著他,這孩子剛撿來的時候小臉木然,沒什麼表情,現在倒是會笑,可還是不說話。
她和陸正霆一直努力教他,不過他聽得見識字也快就是不說,那也沒辦法。
她又跟陸正霆笑笑,給他比劃新房子可舒服呢,謝謝他。
陸正霆看懂了,笑了笑,低聲道:「你喜歡就好。」
林菀歪頭看了他一眼,正好對上他的視線,她沒有躲開反而朝他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陸正霆心頭一跳,這時候馬車停了,他準備下車。
她笑得意有所指啊,難道是知道他的心思了嗎?
他也沒時間胡思亂想,他雖然聽不見,林母和二哥卻對他熱情得很,連比劃帶說地和他交流。他們實在是太喜歡他,不知道要如何跟他表達感激,如果因為他聽不見就不和他說話,又覺得太冷清。
陸正霆居然能理解他們的心思,不但不反感,反而心裡漾起暖暖的感覺。
院牆也重新壘過了,還修了雞窩、廁所,但是沒有豬圈,他們家沒領養豬的任務。
東廂、正房的東間,都是新蓋的,青石地基,用水泥勾縫,上面是青磚,有一圈凸出來的紅磚腰線,屋頂是薄石片,整潔乾淨。
屋裡是夯土地面,平如鏡,沒有浮塵,新打的炕,鋪著木板炕沿。
林母笑道:「東廂也收拾了,你們正好睡。」
林菀他們又跟著參觀東廂,這屋裡不用壘鍋灶,留了爐子口冬天可以生活燒炕。
因為沒有鍋灶,炕比較大,特別針對陸正霆這樣的大個子設計的。
林菀拍拍陸正霆的肩膀,「再也不用你睡小木床了。你老丈人和丈母娘可怕委屈你了。」
她以為陸正霆聽不見,隨便說也沒事。
可陸正霆跟她有默契,讀她的唇語根本費勁。
她說他老丈人和丈母娘……他就看著她回了一句,「沒事,和你在一塊,睡什麼都無所謂。」
鄉下人他們可以和外人開黃腔,但是很少人會夫妻倆當眾說親熱的話兒,所以林母聽著有些忍不住偷樂,也為閨女和女婿感情好高興。
可林菀不是啊,她臉都紅了,暗搓搓地瞪了陸正霆一眼,卻又被他抓包。
他無辜地看著她,還攤了攤手,似乎在說你先開始的。
林菀:……
之前她看他不愛說話,表情冷冷淡淡,對她也比較抗拒,她還尋思他敏感內向有點自卑,生怕傷他自尊。哎,現在怎麼回事,怎麼動不動就調戲她!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不是只有她調戲他的嗎,怎麼反過來了?
這樣可不對啊。
她又瞪了他一眼,那眼神在光線不怎麼明亮的屋子裡透著嬌/軟的情愫,惹得他目光更加灼熱。
林菀趕緊躲開了,把他們的行李放下,先去看看她爹和倆哥哥的病歷記錄。
她歡喜道:「娘,發作頻率低下來了。」
大哥之前一天發作幾次,現在明顯減少了。
林母也非常高興,跟林菀仔仔細細地說起來。
看她眉飛色舞的樣子,林菀也很高興。
她娘本來容貌就秀美,後來太勞累操心蒼老不少,現在生活有盼頭人也輕鬆便又好看起來,臉上愁苦的紋路都跟著變少。
生活有希望,人也會大變樣,她為他們高興。
聽說林菀和女婿帶著孩子過來,周圍有老婆子知道的就來送點東西,倆雞蛋、一把蔬菜,或者送把細麵條。東西沒得多,但是表達了她們的心意。他們用了林菀的祛風濕藥,真的舒服很多,雖然不能根治,可陰天下雨最難熬的時候不那麼難熬了。
林菀和他們寒暄一下,也到了晌午。
林父回來吃飯,見到女兒一家又是一番高興,跟他們歷數自己打理的果園。
果園已經初具規模,不過這是長期投入,要收成得靠時間積累,急不來。好在他們果園裡還套種了草藥,還有當年就能摘的棗子,所以也不是全無收成的。
陸正霆對這個有研究,林父很愛和他說,翁婿倆拿了紙筆,一邊話一邊說,也有來有往很熱鬧。
林母微微嘆息,對林菀道:「菀菀,你說女婿要是能再聽見,那該多好啊。」
實在是太可惜了,她都沒說她有時候做夢,夢見女婿腿和耳朵都好了,她不知道多高興呢,結果醒來發現是夢,真是無比失落呢。
林菀低聲道:「娘,我正打聽大醫院呢,他是有望治好的。」
林母一聽激動起來,「真的,那得不少錢吧?這會兒咱家工分多了,大隊還有分紅,用不完的就攢起來,到時候你給女婿治病。」
林菀點點頭,「行啊,不過你們別委屈了生活,不急這一時。」
畢竟系統不是靠錢能收買的麼,得靠她積攢能量。
她真的很努力,因為模擬時間比現實時間流速慢,她每天晚上都要學習很久,平時有空也接入學習,就為了能迅速提高醫術呢。她還不斷地給人看病,既能積累經驗,也能治好病患收穫醫德值。
這些都是她不能宣之於口的秘密。
吃過飯,她又給倆哥哥針灸一下,還把自己在系統里學的新推拿手法給他們試試,覺得有效就教給林母日常給他們推拿。
林父的情況已經控制住,現在不會再累得昏過去,自然也不會咯血。吃得好營養跟上了,人氣色更好,背都重新挺起來,看著比之前年輕十歲的樣子。
吃過飯他去果園帶人收草藥,這會兒還能種上茬呢。
林菀和陸正霆去大隊,先找大隊長等人聊聊,把五柳大隊的蚊香情況和他們溝通一下。
五柳大隊下面村多,人多,做得自然也快。他們除了往部隊發,另外還自己聯繫了市供銷社。這是陸長友在市裡的大閨女給聯繫的路子。
大隊長笑得合不攏嘴,「讓會計給你們算算帳啊。真是做夢也沒想到這樣的好事兒呢,弄點野草還能換錢,嘖嘖,要不說讀書人有文化就是厲害呢。」
書記:「那還有假?咱們□□是咋造出來的?當然是靠科學啊。」
林會計更是樂得見牙不見眼,他們真的沒想到能賺這麼多錢,原本尋思用廉價的勞動力把草藥能換成錢就不錯呢,多少不嫌棄,見錢就不虧。
第一次的六千捆早早的就超額完成任務,質量過關效果也不錯,人家又定了一萬捆。
加上當地因為爆發了瘧疾疫情,全縣上下都忙著滅蚊驅蚊,所以他們的蚊香根本存不下,一直做都不夠賣的。
這第一批六千捆的錢已經結算過來,大隊也想跟林菀結算一下。
林會計拿出帳本和算盤,噼里啪啦一頓打,然後給陸正霆看。
他點出二十張大團結,再點一堆五塊一塊的,湊了差點不過270來塊錢給林菀。
「閨女、女婿,來,你們點點。」
林菀驚訝道:「這麼多?」
她原本尋思有個幾十就不錯了。
他們一開始不熟練,速度自然慢,後來熟練了分工又明確,誰負責準備材料,誰負責活面子,誰負責擠藥條,誰負責盤曲晾乾,一組組簡直不要太利索。只要原料管夠,蚊香做得簡直跟流水一樣呢。
林菀以一開始的速度判斷,自然不准了。
看她那麼意外,林會計三個也很得意,「我們合計了一下,這第一年也跟以後一樣,盈利給你們三成。別看咱村人少,娘們都能幹啊。」
林家溝的這三巨頭,為人比較平和,不是那麼愛拔尖斂財,一般大隊副業也是想辦法改善社員們生活和大隊建設。給林菀三成,大隊留下七成,除去買化肥、農藥的,還能攢著年底跟社員們分紅呢。
「要是真賺得多,咱們可以多分社員一些紅利。」林菀想了想把錢推回去道:「以後我要兩成就好。不需要三成。」
她之前以為開始賺不到多少錢,所以覺得三成也可以,現在看來潛力很大,兩成就不少錢。
只要產品成熟,原料足夠,那訂單不是問題,所以賺錢也不是難題。
不過自己大隊的原材料肯定不夠,需要從外面收購,那就要成本。
而且這種作坊性質的副業賺錢,林菀覺得還是要給公社交一部分錢,隨便以什麼名目都好,這樣才不會有後續麻煩。好在大隊長弟弟是公社副書記,他們肯定有安排。
只是她也要出一部分,不能當做不知道,所以委婉地提一下,對方懂就行。
她和陸正霆不需要參與勞動,只是提供技術和銷售渠道,這時候不是商品經濟,拿兩成她就很滿足,不想惹麻煩。
書記三人聽了她的意思,對視一眼,沒想到這閨女這麼明事理,這個都想到了,估計是陸正霆教得她。
他們點點頭,書記笑起來,「閨女這麼識大體,那我們從別的地方補貼。這村裡的柴火、其他材料什麼的,只要你有用,先盡著你娘家分。」
這個可是不錯的福利。
林菀自然同意。
說好了以後,林菀只拿180塊,等這一批完了到時候還有錢呢。
皆大歡喜。
書記會計等人都去忙了,屋裡就剩下林菀和陸正霆。
恰好周自強送貨回來。他現在兼任大隊的運輸隊長,領著幾個民兵專門負責送貨。他背著半自動步/槍,穿著綠軍裝,皮膚曬得黝黑,英俊氣派,小伙子精神得很。
周自強跟他倆打招呼,「晚上等我去找你倆喝酒啊。」
林菀:「你帶酒啊,別的不用帶。」
等周自強走了,林菀拿了十塊錢給陸正霆。
陸正霆拿著一沓子一塊的零錢,呆了一下,抬眼瞅她。
林菀水眸清澈明亮,彎彎的,「給你零花錢。」
當初他還給她五塊呢。
陸正霆笑起來,還給她五塊,「不用這麼多。」
賺了錢給媳婦兒,媳婦兒再給自己發零花錢,這就是老師說的過日子的感覺。
他夢寐以求的。
林菀推回去,「你拿著,大男人手裡不能沒錢。」管他花不花的呢,反正得讓他有錢。她把剩下的揣進兜里,順手就溝通系統收起來,「剩下的要攢著,以後給你動手術。」
看她還是不放棄說給自己治病,陸正霆雖然覺得自己治不好的,心裡卻還是暖暖的。
能有人這樣全心全意為自己著想,他有一種從未有過的幸福和滿足感。
他和她才認識不多久,也沒有過命的交情,可她對他這樣好,這讓他有些不受控制地想要更多,想跟她直接坦白。
其實她大可不必如此。
她現在是大夫,有身份有地位,沒人敢對她如何。她和大隊有副業合作,能賺錢,可以養活她自己和娘家人。
她也已經不再留戀陸正琦,瀟灑地放下那段感情。
她這樣優秀、能幹、美麗,如今娘家大伯已經被壓倒,幹部支持她,沒人能再欺負她,她已經不需要他繼續保護了。
那麼她為什麼還要留在陸家,做他這個殘疾人的媳婦兒呢?
她完全可以回娘家找個更健康的男人。
想到這裡,他心裡驟然一陣刺痛,下意識地眯了眯眼睛,眼神留戀地盯著她。
林菀正美滋滋的,突然發現他面上露出克制隱忍又痛苦的表情,以為他哪裡疼,立刻俯身捧住他的臉,「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陸正霆想說沒有不舒服,只是怕你離開,可他說不出,便深吸一口氣。
林菀:「你是呼吸困難嗎?胸口悶嗎?還是心臟不舒服?」她一邊說,手就在他器官部位比劃,然後眼神詢問他哪裡不舒服。
看她這樣認真又急切,完全是大夫的態度,陸正霆更不肯再開口說什麼。
他只能強迫自己收斂那些非分之想,深吸一口氣,「剛才胸口有點刺痛,現在好了。」
林菀點點頭,成年人麼,經常會這裡疼一下那裡疼一下的,不是病理性疼痛就無所謂。不過她還是推他去了醫務室,給他聽聽胸腔。
她用系統給的聽診器,陸正霆心肺器官跳動正常,心臟健康有力,沒毛病。
她也就放心了。
看她不再追問,陸正霆悄悄鬆口氣,就去外面棚子底下幫忙處理藥材配藥。
林菀來坐診,周朝生就去讓林會計用大喇叭吆喝:「會針灸的林大夫來坐診了啊,社員有需要扎針的就來掛號看病。為了不耽誤幹活兒,先掛號排隊,按時間點來啊,不要搶,也不要坐這裡乾等。」
吆喝幾遍之後,不上工的老婆子們就先來了。
老婆子們看病,風濕類風濕、月子病、婦科病是主要的,那些看眼睛和心臟不舒服的,她就讓找周朝生看。
如果有心臟病,發作的時候還是吃速效救心丸一類的更直接有效。
至於眼睛,大年紀都是老花眼,這個沒辦法。
劉婆子領著她本村的一個老表姐過來看病,「閨女,你給我老姐姐看看,她這眼可不是要瞎了?」
王老婆子還裹著小腳呢,一步挪二指,步履顫顫巍巍的,也一個勁地嚷嚷,「我這個眼發烏,發烏啊,看不見,看不見了呢。」
林菀幫著把王老婆子扶過來坐下,她讓老婆子抬頭,撥開眼皮看了看,重度白內障了吶。
她為難道:「大娘,你這個白內障太厲害,最好去縣醫院手術。」
手術以後還是可以視物的,拖下去真就瞎了。
王老婆子一聽說要去縣醫院,就問:「那得多少錢啊,貴不貴啊?兩塊錢夠不夠啊?」
她七歲開始裹小腳,16歲嫁人,到了婆家就圍著灶台孩子雞鴨轉,最遠就去家門口十幾米外的街上看看光景。
她對外界幾乎一無所知,村里醫務室掛號五分錢還是聽人說的,就這五分錢她也不舍的呢,不拖到忍不住她也不來的。
有人聽見就笑起來,「兩塊錢?兩百塊不知道夠不夠呢?」
「嘖嘖,老天爺爺啊,這麼貴?那不看了不看了。老婆子一把賤骨頭了,還不知道活幾天呢,不看了,可不能給兒女添負擔。」王老婆子嚇得臉色都變了。
劉老婆子嘆了口氣,「你呀,一開始難受就應該看大夫吃藥,一直不舍的那五分掛號兩毛藥錢,結果拖拖拖,現在兩百塊也看不好了。」
王老婆子搓搓眼,「這不是也沒尋思這麼厲害嘛,你說我翹噠翹噠過來一趟大遠遠,都耽誤給孩子做飯。」
看她那樣,林菀心裡無比同情,她仿佛看到自己外婆。一個小老太太,看著不起眼卻有著善良的心,生病寧願自己忍著也不肯拖累兒女。
她借著寫病歷的空檔,悄悄溝通系統,「小39,緊急求助,有沒有便宜好用治療白內障的辦法?」
正在不知道忙什麼,一直沒有和她閒聊撒嬌的999開了口,「宿主,可以金針撥翳。不過操作難度比較大,要求很高。」
林菀:「系統能接入模擬嗎?」
999沉吟一下:「可以把現有模塊替換一個。」
林菀:「把舌診換掉。」這個她學得不錯,不需要再占用資源。
「OK。」999答應,不過她也告訴林菀,金針撥翳也似乎看病患狀況的,有人撥了能好起來,有人也只是減輕一些,並不會徹底好,但是或多或少都能恢復一些視力,不至於直接瞎掉引起別的病變。
林菀:「只要有辦法就行,練習那就是我的任務了,謝謝小39,沒有你我可怎麼辦啊。」
999:「不要緊,你還有小甜甜。」
林菀:「…………」
那邊周朝生還在勸王老婆子,讓她去醫院動個手術,王老婆子自然捨不得。
林菀放下本子,道:「不動手術也行,不過中醫治療要慢一些,畢竟你這個很厲害。」
老婆子們聽見立刻來了精神,「閨女咋治?」
周朝生急了,一把將林菀給拽出去,「你可別同情心泛濫就瞎說啊。」
林菀小聲道:「我沒瞎說,中醫上有金針撥翳的說法。」
周朝生不敢置信地看著她,「林菀,你、你可別吹牛,閃了舌頭啊!」
作者有話要說:寶寶們如果沒了解金針撥障術可能會覺得女主金手指開大了,其實真的不玄乎。唐朝就有,劉禹錫、白居易等人詩詞都有記載。孫思邈也有這方面記錄。到了明朝就非常成熟。只是清朝末年西醫引入沖淡了中醫,很多技術就失傳或者人們沒那個耐心再仔細學。後來又慢慢被人重視起來,M主席就有專門的金針撥障術班子,唐由之這位國醫聖手可以了解下。
女主現在只是找到辦法,不會立刻給人做的,需要學習準備。她靠系統學習,系統模擬學習時間是外界的三倍,女主有天分,名師加苦學,還是可以的。畢竟手術也是一個熟能生巧的過程,並不會讓她一下子就達到國醫聖手的高度。
解釋這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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