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的通知到村里來登記村民損失。
老趙就帶著趙所長親自來了一趟秦家，主要目的是詢問和安撫小人質。
見到白玉，趙有德很激動，給廖所長介紹：「這位就是我跟您說的，很警覺的那位婦女同志！多虧了她一直在提醒，我們才能早做準備！」
白玉莫名其妙地跟廖所長握了握手。
廖所長道：「真不錯，年紀輕輕的，也是巾幗不讓鬚眉了！現在做什麼工作？」
趙有德連忙道：「也做大隊上的婦女工作。」
其實白玉做的主要是會計工作，給李明和趙映紅打下手。
但是因為附近一帶拐賣婦女兒童的犯罪分子很猖獗，老趙才故意這麼說的。
一方面是抬白玉，一方面也是為了讓廖所長知道，他們大隊的婦女工作做得非常好！
廖所長果然就很高興，道：「我得額外給你申請一個『優秀三八婦女』的錦旗！」
優秀三八……
白玉的嘴角抽了抽。
不過她心下瞭然，心想老趙平時看著敦厚，不過也是個老機靈鬼。
這下一個「優秀三八」，足夠對衝掉他親兒子給大隊婦女工作造成的不利影響了。
白玉落落大方地道：「謝謝您，我只是做了我應該做的。」
廖所長扭頭看到躲在白玉身後的秦小樹，眼神中有些慈愛和憐憫。
「你就是那個被擄走的兒童吧？伯伯問你幾個問題，可以嗎？」
秦小樹的情緒已經穩定下來了，緊緊挨著白玉坐著，一直耷拉著頭。
不過，小少年還是勇氣可嘉的。
他點頭，道：「可以。」
在白玉的鼓勵下，他緩緩地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
「我爹他們回來的時候，我就跟著車子跑……」
他以前經常這麼做，秦大山那時候也看到他了，不過一眨眼他就不見了。
「我……就是那個女的，她跑到了我家去，我趕緊跟過去看看是怎麼回事，發現她開了我家的箱子，然後，沒有找到錢……」
廖所長問：「沒有找到？」
白玉連忙道：「我收起來了。」
趙有德詢問地看著她。
「就是今天中午，聽說那個婦女的男人是犯罪團伙的，我就有點擔心她是個賊。」
她把馬帶男進屯子以後諸多不正常的情況都說了。
包括那天晚上突然跑到他們家來，搞得白玉懷疑秦小樹沒鎖門。
她後來想來應該是馬帶男撬門進來的。
「我就想著，留個心眼總沒錯的。」
廖所長誇獎：「不錯，不錯，果然很有危機意識！」
秦小樹喃喃道：「你藏在哪兒了啊？她逼著我把咱家翻了個底朝天都沒找到……」
白玉尷尬地道：「既然要藏肯定要藏在別人想不到的地方。」
好在廖所長又去問秦小樹：「你們正面碰上了？」
「對……她逼問我東西在哪裡。然後，她的同夥來叫她走，她就拿了我的凖，就，擄了我一起跑了……」
廖所長道：「你知道為什麼要擄你嗎？」
「她說帶著我別人就不敢追了。還說帶著以後可以讓我一起干。」
廖所長問：「帶著你一起幹什麼？」
秦小樹哆嗦了一下，小聲道：「說我身手好，個子小，可以……去當偷。」
廖所長罵了一聲，才道：「幸好你被帶回來了。咱們那縣，每年被拐賣的兒童都有好多，很多是親屬作案，少數找到了都帶不回來，還有的被打斷了手腳在街邊要飯……」
越說秦小樹哆嗦得越厲害。
白玉喊了一聲：「同志。」
廖所長愣了愣。
白玉道：「這個，孩子可能需要一點時間來緩和一下情緒，能不能等其他事情處理好了再來詢問他呢？」仟仟尛哾
廖所長倒也沒想到一個農村婦女會這麼這麼大膽。
雖說她看起來也不像農村婦女吧……
聽了白玉這個話，秦小樹趕緊又把頭埋在了她肩膀上。
廖所長略帶歉意地站起來，道：「這樣啊，那老趙，小秦，我們先到其他地方轉轉。」
等人走了，秦小樹就不抱她了。
只是耷拉著頭，一臉要死不活的樣子。
「別怕啦，我們以後會好好看著你的。」白玉道。
秦小樹搖搖頭：「我不怕了。如果不是……她，我不會這麼容易被抓走。」
他這倒說的是實話，打不過，他還是跑得掉的。
就是那個人畢竟是他血緣關係上的媽，他當時是真的沒想到。
嘴上說著「不怕」，頭卻還是耷拉著。
白玉猜測著他的心事，小聲道：「你是不是覺得，有那樣一個母親，覺得很恥辱？」
秦小樹把頭低得更下了。
白玉伸手摸摸他的頭，小聲道：「你都自己長到八歲啦！都沒喝過她幾口奶，她怎麼樣跟你有什麼關係呢？」
秦小樹小聲道：「人家會說我，說我是偷兒的兒子。」
「瞎說八道」，白玉安撫道，「你是秦大山的兒子，你是秦大山養大的。」
秦小樹期待地抬起頭：「那，沖我爹的面子，他們能不說我不？」
白玉：「……」
當然不能。
以後人家還真的可能說他，甚至覺得好玩，逗他。
更慘的是萬一有天小樹知道他不是秦大山親生的了，甚至生父不詳……這孩子又得過一道坎。
白玉使勁思考該怎麼辦的時候，秦小果趴在小樹膝蓋上，歪著頭看著他。
秦小樹好像被分散了一些注意力，伸手摸摸她的臉。
「咱啥都沒做錯，別人做錯了事情，你不用算到自己頭上。」
「他們會說我是偷兒的兒子，以後大了也是偷。」秦小樹難過地道。
「他們說的算不？那嘴是在哪兒開過光的？真開過，馬上抓去批鬥。」
秦小樹笑了一下。
白玉也笑，摸摸他的頭。
「而且吧，人家越說，你就越要爭氣。以後好好讀書，去大城市，賺大錢，幹大事！」
秦小樹想了想，長出了一口氣，咬著牙道：「嗯！我都聽你的，我以後一定當咱們大隊裡最有出息的人，以後讓你和我爹享福！」
白玉很是欣慰，笑著又揉了揉他那頭刺毛：「好啊，我可等著跟咱小樹享福了。」
眼下白玉還沒有預料到這孩子的未來竟然那樣光彩奪目。
就是萬萬沒想到，這話被秦小果給學了去……
後來只要有人敢說她哥，她逮著就罵，問人家是「金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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