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 48 章

  飯後程如山說去新房那裡看看,雖然天黑,有電燈並不耽誤幹活兒。

  在鄉下打炕是很累的活兒,大熱天活草泥、脫土坯、曬乾。如果是陳年的炕,那可了不得,掀開灰土滿屋子飛,嗆死人。新炕就沒那麼麻煩,城裡不是鄉下,不需要拆陳年炕積肥,所以程如山建議用磚、水泥板加草泥盤炕就可以,乾淨整潔,不容易壞。

  姜琳指揮著姜興磊幾個和泥,程如山則在一個破水桶里活灰泥,然後去屋裡根據量好的尺寸打炕框架、鍋灶框架。

  為了讓炕更加合用,並不是平地壘起來,而是要把炕的位置刨下去半尺左右。

  姜興磊去借來的木匠和泥瓦匠的簡單工具,還有鐵杴、大钁頭等,刨、清土,再開始壘框架。

  姜東漸看程如山在一邊壘矮牆,還尋思他也去幫忙,就見姜琳已經蹲在另外一邊,戴上一隻手套,開始壘磚牆。她力氣大,幹活兒的動作像男人那麼利索,摔上水泥壓上板磚,抹刀內外順勢一刮,乾淨利索,看著瀟灑自如簡直就是一種享受。

  姜家四個男人集體石化。

  姜興磊:「姐,你什麼時候學會的壘牆?」

  姜琳:「你下鄉五六年,你也會了。沒吃過豬肉,你也見過豬跑的。」

  姜東漸對小兒子道:「你去跟著姐姐好好學啊。」水槐村不錯,閨女能學得那麼好,兒子也差不了。

  有姜琳和程如山一起開工,炕和鍋的框架很快就壘好。

  第二天來把炕裡面九曲十八彎的煙道盤好,上面再搭水泥板,把麥草泥堆上去,用抹刀自里向外的抹平,差不多一個磚頭平鋪的厚度。這樣既能保溫,又有彈性,不至於讓炕熱了太燙涼了太冰。

  盤了炕,姜琳又給設計一下,她和程如山一起壘鍋灶。她給設計的鍋灶和鄉下略有不同,反而類似茶樓那種,一個主灶膛上面裝一口大鐵鍋,鐵鍋比鄉下略小一些。邊上留兩個小的灶眼,裝一個小鐵鍋,還能留一個燎開水的地方,這樣可以節省煤炭、柴火。

  因為磚瓦水泥買的比鄉下方便,鍋灶也全用磚和水泥板,比鄉下土坯做的灶膛結實又漂亮,縫隙抹上水泥,上面蓋上水泥板,光溜溜又好打理。姜琳還給砌上一個簡單的碗櫥,裡面放鍋碗瓢盆,方便又整齊。

  等收拾完的時候,晌午不只是左鄰右舍,連工廠的領導們都來參觀。

  「老薑,你女婿好手藝呢!」

  「哈哈,哈哈。」姜東漸已經傻笑一晌午,他和人家說是自己閨女和女婿壘的,人家都直接理解為女婿,閨女能幹啥啊。

  「小伙子,給我們家也壘個唄。」有人忍不住眼熱,也想這麼照方抓藥。

  程如山笑道:「要有現成的磚石水泥,半天就壘砌一個來。可惜我們明天要回家。你們誰急,我先給誰砌一個,其他人可以請泥瓦匠照這個樣子來。要是不急等我下一次來保准給你們壘鍋灶。」

  正好工廠革委會莫主任想要一個,他家已經分到樓上去住,但是他老子娘一個人在下面住平房,不肯上樓,而且一定要睡炕。炕是有,鍋灶也有,就是沒法用。一燒火就倒煙,能嗆死個人,莫主任給找了不少泥瓦匠修,結果每次修了沒多少天又這樣。最後氣得老太太逼著兒子把灶坑拆了,她也不燒火就睡炕。那炕一年到頭不燒火會返潮,睡著不健康。可老太太犟啊,就是不肯搬,所以主任只能給裝爐子,還得小心她一個老太太煤氣中毒。

  偌大的汽配廠總要壘點什麼,自然有備用的磚瓦水泥,莫主任是工廠一把手,要什麼是立馬準備好的。

  程如山讓姜琳在家裡幫著姜東漸理理新家,休息一下,他自己去,反正莫主任那裡有的是人打下手。

  當然,他把小舅子帶去了,秉承媳婦要磨練小舅子的思想,抓住一切機會磨練他。

  下午一下班,徐愛梅和閆潤芝一起去買雞蛋、蔬菜,家裡還有程如山帶過來的臘肉、臘鴨、臘魚等,直接做鍋子。用臘肉和臘雞熬湯底,然後涮菜,沒有牛羊肉就用別的。

  徐愛梅和閆潤芝倆做了小小的肉丸給孩子們吃,又做她拿手的蛋餃。

  閆潤芝跟著學了一下,把大勺子燒熱,拿肥豬肉抹一層,倒滿雞蛋液然後倒回去,在火上一烤,雞蛋皮就翹起來,放上一點肉餡,把雞蛋餃用筷子對摺粘住,兩面略煎一下夾出來就好。做好以後,可以放在鍋子裡涮著吃。

  姜琳回來的時候就看幾個男孩子從高到矮圍在爐子旁邊流口水,閆潤芝行雲流水般地煎蛋餃。

  小羅看到蛋餃出鍋,伸手就想去拿。

  大寶:「放下!」

  小羅被他嚇得一哆嗦。

  小寶:「生的。」

  小科:「熟的,都煎好了。」

  大寶:「肉是生的,不信你問外婆。」

  徐愛梅笑道:「等會放在鍋子裡煮煮吃,還不熟呢。」

  下一鍋閆潤芝放一點肉餡在勺子裡,扒拉幾下就熟了,倒出來,然後抹油繼續煎蛋皮,把熟肉餡放進去,很快做了幾個倒在盤子裡讓他們一邊解饞去。

  姜琳從爐子上拎熱水洗頭洗腳,快洗好就見姜興磊從外面急匆匆跑回來,慌得跟什麼追他似的。

  「你咋回來了,你姐夫呢?」

  姜興磊忙蹲下,小聲道:「姐,我姐夫……」

  姜琳:「吞吞吐吐幹嘛呢,幫我倒水。」

  姜興磊試了試一邊盆里是兌好的溫水,就用舀子舀著幫姜琳沖頭髮,「我姐夫打架呢。」

  姜琳:「打架?打什麼架?」

  她以為姜興磊胡咧咧呢。

  姜興磊:「呂航。」

  「啊?」姜琳猛得抬頭,甩了對面的姜興磊一臉一身的水。

  姜興磊抹了抹自己的臉,「姐,你要嚇死我啊。」

  姜琳拿手巾擦頭髮,「到底怎麼回事?你們不是去主任家壘鍋灶了嗎?」

  姜興磊:「呂航那混蛋又來晃悠,還挑釁我姐夫……」

  姜琳去把褂子穿上,「帶路。」

  閆潤芝看她洗了頭要出去,趕緊道:「寶兒娘,外頭風大,洗了頭別出門。」

  姜琳:「我一會兒回來。」

  閆潤芝忙把自己解下來放在一邊的圍巾遞給大寶:「給你媽送去。」

  大寶蹬蹬跑去:「媽,你幹嘛去?」

  姜琳笑道:「去看看你爹灶台壘得咋樣,你們在家裡吧。」她就和姜興磊出去了。

  ……

  下午那會兒程如山在莫老太太那裡壘灶台,他先給檢查一下炕和牆上的煙道,時間久了煙道有些堵,等打好鍋灶還是要通一下。

  他讓姜興磊和另外一人打下手干雜活兒,和泥、準備材料等,等他壘鍋灶的時候就讓那人只管忙去,又打發姜興磊出去尋摸點麥草回來。

  他壘鍋灶,莫老太太就在一邊看,八十多歲了,眼不花耳不聾,就是小腳不那麼利索。

  她瞅著程如山可俊呢,就跟她少女時代偷偷愛慕的那個革命黨人差不多,就一直盯著他瞧,又倒水又遞煙的,聽說不抽菸就給糖。

  「孩子啊,你多大啦?」

  程如山:「奶奶,我今年26了。」

  「看不出來啊,我瞧著你才十**呢。」

  程如山笑起來,手上動作卻很麻溜一點不耽誤。

  「孩子啊,你說媳婦兒了木有啊?木有的話我給你說個吧,可俊呢,和你正當配。」莫老太太熱情道。

  程如山:「有媳婦兒啊,我老丈人姓姜,叫姜東漸,他家的二閨女。我們倆兒子。」

  莫老太太:「噫~~他家啊,你老丈人別的本事沒有,就吃虧挺厲害的。他家那個小閨女……不對啊,他家小閨女不是有對象嘛?和老驢家的小驢啊。當年要下鄉,小驢說托他爸爸給安排個工作去紡織廠,她答應,倆人結婚了啊,說是孩子都打醬油了呢。」

  程如山:「……」誰說的,我保管打死他。

  莫老太太感覺記憶有點錯亂,開始扳著手指頭數,哪一年哪一年,怎麼一個事兒,「小驢那次來瞅我,還跟我說他倆結婚了,給我看照片呢,就是老薑家小閨女。俊,可俊呢,和我年輕時候似的。」

  程如山瞅了一眼牆上的鏡框,裡面有莫老太太約莫四五十歲時候的照片,檢查炕的時候他看過,那時候皮肉還沒那麼松垮,可要說和姜琳那麼俊,程如山覺得就算出於禮貌,也不能太違心地附和。

  尤其老太太年輕時候那倆格外突出的大門牙,現在倒是掉了看不見。

  程如山聽莫老太太在那裡念叨糾結,就洗了洗手,從褲兜里掏出一個自己手工縫製的牛皮錢夾,打開拿出一張姜琳的照片來,那是曾泓潔幫他們照的,他覺得好看就放了她和兒子的照片在裡面。

  他遞給莫老太太看。

  照片不大,莫老太太舉著照片放在光亮的地方,眯著眼睛瞅,笑得露出豁牙子,「乍一看是,再一看不是,仔細一看模樣是精神頭不是。」

  她給程如山道:「你媳婦兒比他媳婦兒有精神,她媳婦兒雖然長得俊,死眉耷拉眼的,老婆子不喜歡。」她拿著程如山那張照片得意道:「這張才是我年輕時候的模樣,又俊又精神,你看她發光呢,是吧?」

  程如山點點頭:「是的,又俊又發光,我看她一眼感覺魂兒就被攝住了。」

  莫老太太連連點頭:「就是這樣的,哎呀,當年我喜歡那小伙子,就和你這麼俊,嘖嘖,就像你說的,看她一眼,咻的一下子,魂就被他給帶走了。這麼多年了,也沒回來,哎……」

  程如山:「那他去哪裡了?」

  莫老太太小聲道:「八成海那邊去了。」她指指南邊,說了個人名。

  程如山一聽,竟然是某非常有名的國民將領,在抗日戰爭中壯烈捐軀,「是挺俊。」

  莫老太太:「噓~~別讓他們聽見,再抓我老婆子亂搞男女關係。」

  程如山:「……」他繼續壘灶台。

  日頭慢慢地西去,老太太拉開電燈照亮,她坐在門口看看外面的天,再和程如山說兩句話,健談得很,一點不像莫主任說的他老子娘很難弄一老太太。

  這時候外面一人探頭探腦的。

  莫老太太:「哎呀,說驢驢就到,小驢子,來來來,這裡有個小伙子,媳婦兒和你媳婦兒長得可像了。」

  呂航已經看見程如山,見他蹲在堂屋門口的黑影里壘灶台,昏暗的電燈在他頭頂上,正好燈下一塊黑影,他就在那裡面。

  呂航:「姨姥娘,我來看看你。」

  他見被人發現,立刻一改鬼鬼祟祟的樣子,自以為瀟灑地甩甩頭髮,雙手插褲兜里,一步三搖晃地走過來。他長得不錯,個子高模樣帥氣,架不住總往痞子的方向發展,眉頭一挑嘴角一抽,天天冷笑熱哈哈的,誰看誰想揍。

  他走到跟前,肩膀一歪靠在門框上,右腳就踩在自己左腳上一點點的,扯了扯嘴角,斜睨著程如山,「喂,你就是姜琳的鄉下男人啊?」

  那語氣分明就在說:小子識相點,我是姜琳的城裡男人。

  程如山沒搭理他,卻加快手上的速度,還有一點收尾工作。

  莫老太太還怕累著俊小伙兒,「孩子啊,我去給你下雞蛋面吃啊,補補力氣。」

  她那邊爐子一直生著火,上面坐著燎壺,勾開爐門,水就滾開,直接倒在小鍋里下面。她先兌溫水沖了一大碗濃濃的麥乳精,端來餵給程如山:「來,喝了吧。」

  程如山感覺她聲音格外溫柔,倒好像要透過他表達對某人的關心一樣,他笑了笑,「謝謝你。」

  他手上都是泥,也不嫌棄莫老太太那枯樹皮一樣的手,直接就著她的手把麥乳精都喝了。

  莫老太太美滋滋的,然後去煮麵條了。

  呂航:「喂,你耳朵不好使嗎?我和你說話呢。」

  鄉下小子就是見不得世面,上不得台面,就算長得俊也帶著一股子泥土味兒,憨傻憨傻的,也不知道美琳琳怎麼看上他的。

  程如山依然沒理睬他。

  莫老太太受不了了,拿爐鉤子去抽呂航:「你這個小驢蛋,滾一邊去,別打擾後生給我壘鍋灶。」

  呂航:「姨老娘,他搶我媳婦兒。我是琳琳城裡的男人,他是琳琳鄉下的男人……啊,你幹嘛,你瞪什麼?」

  一直沒理睬他的程如山突然抬頭看了他一眼,哪怕在黑暗裡,那雙眼睛也亮得逼人,鋒芒畢露,讓人心生膽怯。

  呂航當然不承認自己不行,他反而被激起怒氣和血氣,腳朝著程如山虛踢了一下,「你啞巴啊?你說話啊。我警告你啊,趕緊把琳琳還給我。以後讓琳琳留在城裡!」

  程如山輕嗤了一聲,依然沒理睬他。

  這時候外面去弄麥草回來的姜興磊正好看到呂航來挑釁,他也沒進去,先跑去找姜琳了。

  呂航徹底怒了,吊兒郎當地就拿腳真去踢程如山的胳膊,「你聾……啊——」

  程如山左手握著抹刀,右手在他腳踝上一撥,呂航輕敵一下子失去平衡,整個人往糊滿水泥還沒凝固的灶台歪過去。

  眼瞅著他就要在灶台上印下一張凌亂的表情,程如山出手如電一把抓住他的腳踝往後一甩。

  「撲通」呂航就趴在了他眼前。

  呂航180高140來斤的體重,沒料到竟然被程如山跟甩抹刀似的甩地上,他又憤怒又不服氣!

  他坐起來,發現精心打扮的衣服上粘了水泥,狼狽得很,連珍貴的紅毛衣都髒了。

  「程如山,我要剁了你!」呂航怒氣衝天,提起缽大的拳頭就朝著程如山的臉砸去。

  程如山頭一歪,手裡的抹刀柄在他曲池穴一搗,呂航的胳膊就無力地耷拉下去,又酸又軟。他偏不服氣,接連出拳,自詡也是跟著懂格鬥技巧的人練過的,在這一片廠區無敵手,難道會不如一個鄉下臭小子?

  因為憤怒,他出拳又沉又猛,後來連腳上的動作都加上。

  程如山並不用什麼花哨的招式,也懶得和他周旋,都是呂航拳來腳往不亦樂乎,他一招制敵。五指併攏成鳥嘴狀,一下啄在呂航的腋下、膝蓋外側、肘部等地方,都讓呂航酸得發麻,麻得跳腳。

  呂航愈挫愈勇,不服氣地越來越拼命,哇哇亂叫,「臭小子別說我欺負你!」

  程如山在呂航一腳飛踢來的時候,屈肘在他小腿上一托,直接將他摔到門外去,撲通跌在地上。

  莫老太太看得直拍手,「好哎好哎,打得真俊!」

  呂航:「姨姥娘,你是誰的人啊?」

  莫老太太:「他的。」

  呂航:「……再來!」他爬起來合身撲上,一定要把程如山打倒。

  程如山淡淡道:「之前一直手下留情,你確定繼續?」他對呂航並沒有惡意,畢竟對方雖然名聲混,卻光明正大來挑釁,既沒有帶一群人以多欺少,也沒有帶武器來偷襲。

  呂航眼睛都紅了,喝道:「繼續!」

  事關男人的尊嚴和美人,必須繼續!

  他一拳打過去,程如山不再用巧勁,直接一拳懟回來,「砰」一聲拳頭對拳頭,程如山八風不動,呂航卻疼得嗷嗷的。他大喊一聲:「死也不服氣!」又一腳踹向程如山。

  程如山直接一腳踹回去,然後呂航腳踝傳來讓人牙酸的脆響。

  呂航疼得在地上蹦躂,卻不肯放棄,紅了眼地拼命,「我告訴你,你別想打服我。」

  程如山:「你這樣有精神病嫌疑,應該送你去精神病院。」

  他不再容情,在呂航屈肘搗過來的時候,一掌托著呂航肘部底部,一手捏著他的肩頭,逆著呂航力道的方向強力一掰,直接把呂航的手臂給拿了下來。

  「啊——」呂航自詡人狠不怕疼,也疼得抱著膀子倒在門框上,「你今日不打死我,琳琳就是我媳婦兒,我們……」

  程如山單掌卡住他的喉嚨一下將他摁在地上,膝蓋跟著頂上去制住他所有的後續反抗,「你媳婦,嗯?」

  呂航被他卡得透不過氣,臉色很快就紫脹。

  莫老太太:「別打殺他,殺人要償命的。」

  程如山不過是嚇唬他,有分寸,略鬆了鬆手,「說話,我不聾。」

  呂航:「……你、你厲害。要不……要不你當她鄉下丈夫,我當……啊——」

  他脖子又被卡緊,眼珠子差點凸出來。

  程如山冷哼一聲,挑眉,神情卻沒有暴怒亦沒有太冷,反而儘是戲謔和嘲弄,「你也配?」

  呂航:「我……我要求不高啊。要不……我,我給你和琳琳在紡織廠找個工作,你……你能不能讓我一星期當三天……哦,兩天……」

  他又被卡住喉嚨,這一次舌頭直接吐出來。

  程如山提起旁邊的抹刀,在桶沿上抹了抹,拿過來比劃一下,「這抹刀也挺快的啊。」

  呂航嚇得眼珠子都綠了,「別……」

  程如山手上一松,他立刻把舌頭縮回去。

  程如山:「沒事,我還可以在你嘴裡灌滿水泥,保管你再也開不了口。」

  「哥、哥……饒命!」呂航面色如土,「我承認琳琳是你媳婦,我、我就是稀罕、我、我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莫老太太樂得直拍手,「你還癩蛤蟆,你明明就是一頭蠢驢,哈哈。」

  呂航:「……」

  程如山伸手去掏他的口袋,摸出一個塑料錢夾,打開,裡面果然有一張姜琳的單人照片。

  他抽出來看了看,的確和自己的一樣又不一樣。照片上的女孩子眉梢眼角都帶著憤懣之氣,眼神無光,嘴角也微微下垂,整個人隔著照片都在散發我不爽的感覺。

  呂航緊張得心臟都抽抽,生怕程如山搶回去,不過還好,他家裡還有好幾張呢,有從姜琳學校檔案上撕下來的,有從下鄉文件上撕下來的,有……

  程如山拿出自己那張,放在一起看了看,雖然一張臉,卻不像一個人。

  呂航:臥槽,你這個真的,我的是假的。

  程如山笑了笑,把呂航的還給他,並沒有沒收也沒有銷毀。

  呂航:「那、那個是我的,你別換我的!」他指著程如山放進錢夾的那張眼神發光的姜琳,鼓起勇氣:「你、你拿錯了,那個是我的。」

  程如山原本笑著的雙眼一下子冷酷起來,盯著呂航,比方才每一次都兇狠,他冷冷道:「過去你喜歡,我不計較。現在她是我媳婦兒,是我孩子的娘,你若再敢有過分的言語舉動,我送你去精神病院。」

  他威脅地盯著呂航:「不信你試試。」他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呂航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戰,被那樣一雙漆黑無光的眼睛盯著,讓他覺得掉進一口深不見底的黑井,恐怖瘮人。

  似乎姜琳是那黑井裡的光,不容他人覬覦。

  「我……我……琳琳!」他看到姜琳和姜興磊從外面跑進來,趕緊咧著嘴招手,笑得那叫一個燦爛。

  程如山:「……」

  他瞬間收攏了一身的寒氣,有必要和傻子那麼認真嗎?

  程如山其實調查過,此前幾年呂航只跟孟依依通信,寄過錢,雖然下鄉偷摸去找姜琳,卻沒有見過面。後來他回城繼續混日子,也並沒有非姜琳不可,這一次見面就這樣狂熱,不是傻就是傻透了。

  他放開呂航,決定不和傻子計較。

  呂航一骨碌爬起來,拿著自己的照片朝姜琳跑過去,「琳琳,你看我這個照片過時了,你給我換個現在的唄。」

  姜琳看他一身泥,鼻青臉腫,脖子上一道上吊才能留下的紫印子,真是狼狽至極。

  她翻了一個白眼,跑去看程如山,「沒事吧?」

  程如山把錢夾揣起來,笑道:「沒事,呂航說來找我認識一下。」

  姜興磊看呂航那狼狽樣,悄悄道:「知道我姐夫厲害了吧?」還是自己會看眼色,當時姐夫朝自己走過來,他立刻就感覺到危機,第一時間認慫認錯,姐夫果然沒打他。

  呂航這顯然被揍了一頓狠的啊。

  呂航切了一聲,小聲嘟囔:「莽夫,我要是帶上弟兄們,他頂打?我這不過是給琳琳面子,畢竟……」嘴巴不能輸。

  「你快拉倒吧。」姜興磊一點都不怕他,「還你弟兄,你弟兄也是來挨揍的。」

  呂航閉嘴了。

  程如山對莫老太太道:「奶奶,你瞧,這才是我媳婦兒。」

  莫老太太嘿嘿樂,「奇俊,長得和我年輕時候可像了。」

  她把雞蛋麵條撈出來,放在一個搪瓷小盆里,招呼他倆,「孩子,來,吃麵。」

  姜琳:「莫奶奶,我們家做好飯了,這就回去吃呢。」

  莫老太太:「那是你們的,這是我的。快吃吧。」那樣子好似程如山不吃,就多遺憾是的。

  程如山就洗洗手,坐在那裡開始吃麵,老太太煮麵條清水下掛麵,裡面倆雞蛋,沒油沒鹽的。他不讓姜琳吃,自己把一小盆淡而無味的麵條吃掉。吃完,他笑了笑,「奶奶煮的麵條很香,多謝。」

  莫老太太乾巴巴的臉就樂成一大朵花,「以後我就能用大鍋下麵條啦,更快。」

  她又去屋裡掏摸出五塊錢來塞給程如山:「孩子,這是工錢。」

  程如山笑道:「麵條就是工錢啦。」

  莫老太太非要他拿著。

  程如山拿了一塊:「這個就夠啦,多了不合適。」

  莫老太太也沒再強求,就把剩下的揣回去,又跟姜琳笑:「你是比小驢媳婦兒俊。」

  姜琳扭頭看呂航。

  呂航一副我不知道你們說什麼的樣子。

  程如山把灶台用水泥抹得光光的,還用麻繩栓了一塊石頭,爬上牆去通通煙囪,這樣燒火基本就沒問題。

  程如山跟莫老太太告辭,幾個人一起回家。

  到了路口,姜琳回頭瞪了呂航一眼,「你沒毛病吧?」

  呂航:「好像有。」看不見還沒什麼,一看見你就挪不動步,咱倆就是磁鐵的正負極,給我吸住了。

  程如山看他一眼,「來,請你喝酒。」

  呂航一聽屁顛屁顛跟上,這才感覺一隻腳那個疼啊,跟斷了一樣,不過他知道並沒有斷,就是被打得疼,估摸著休息兩天就會好。

  家裡已經準備好,一個大鍋子放在爐子上,隨時煮東西,各人用小漏勺撈出來吃。

  「如山,快來吃飯啦……哎呀,這青年是誰啊?這是被打劫了?」徐愛梅剛招呼程如山就看到了呂航。

  呂航:……我本來是你女婿,讓你給生生拆散了!

  他給徐愛梅鞠躬,「徐阿姨,我是呂航。」

  「呂航啊,你沒事兒吧?這是怎麼啦?用不用去醫院看看?」徐愛梅以為是程如山的朋友,還很關心,一時間根本沒想起是誰。畢竟當年她也只知道紡織廠那個喜歡拈花惹草的混混,對呂航這個名字卻很陌生。

  呂航忙道:「多謝阿姨關心,不用不用。」

  看他那麼有禮貌的樣子,姜興磊嘴巴張了張,決定戳破他,他小聲跟徐愛梅道:「媽,這是呂航啊,紡織廠的,從前差點和我姐處對象的。」

  「什麼?」徐愛梅的聲音一下子拔高了,那個混混可有名得混,連她這個交際不廣的人都聽說,可見惡名有多惡。

  一個人模人樣的小青年,不學好,整天拈花惹草,仗著爸爸是紡織廠主任,在紡織廠勾三搭四,凡是紡織廠長得俊的閨女,沒有他不撩騷的。這還不夠他撩騷的,還跑到外面工廠去撩。

  可惜,也沒人給他抓起來判個流氓罪!

  她看向呂航的眼睛就帶著刀子,不明白他怎麼來了,以為他騙程如山。

  程如山笑道:「媽,沒事。」

  徐愛梅見程如山這麼說也就不管了。

  程如山又帶著呂航去給其他人打招呼,然後準備吃飯。

  姜興磊狗腿地拿來兩個大酒杯,其實就是茶碗,他還問呂航:「聽說你酒量挺好啊。」

  呂航從不服輸,那自然是好的。

  程如山轉身給了姜興磊兩塊錢,讓他多買幾瓶高度高粱酒來。當地的高粱酒度數一般不到40°,也有48°的另外有近60的。

  姜興磊看熱鬧不怕事大,樂顛顛去了,拎回四瓶酒來,一瓶酒是一斤裝的。

  小孩子們已經吃完,都在一邊玩,程如山就和呂航兩人單獨用孩子的小桌,坐在一邊喝酒。

  姜琳給他們盛了煮好的菜、肉過去,結果就看他們一杯接一杯喝酒,呂航連口菜都沒吃上。那種茶碗,一瓶酒也就倒個四碗再留個底兒,這么喝……

  姜琳給程如山使了個眼色,讓他悠著點。

  程如山朝她笑了笑。他這麼一笑,呂航就格外心酸,朝著姜琳舉舉酒杯,「琳……琳,我……」

  對面的程如山淡淡道:「呂航,你可想好再說。」

  呂航已經喝醉了,雖然感覺腦子還清醒著,可身體已經越來越慢,嘴巴也不那麼聽使喚。不過他立刻就聽出程如山語氣里的威脅,現在琳琳是他媳婦兒,從前喜歡就喜歡,現在不行了,因為他沒資格。

  我咋的還不能喜歡啦?我喜歡哪裡不對啦?這麼俊的美琳琳,怎麼就讓你一個人喜歡?咱倆一起喜歡不行嗎?你當鄉下男人,我當城裡男人有什麼不好?我還讓我爸幫你們找工作,哪裡不好?

  嗚嗚……

  程如山:「……」

  姜琳看看朝她舉著酒杯,哭得稀里嘩啦的呂航,差點把手裡的碗砸了。

  聽收音機的孩子們也聚在一起交頭接耳。

  大寶:「他肯定是個傻子。」有爹在跟前,他一點都不緊張,絕對不怕有壞男人來拐他娘,所以這幾天玩得比較放心。

  小寶:「他肯定偷吃糖牙爛了,再也不能吃了。」

  文生:「他娘被人抓走了,你看他好可憐啊。」

  芹芹:「什麼啊,他是饞的,餓的,你看他剛喝酒,一口菜沒吃呢。」家裡吃食比較緊張,芹芹吃飯的時候養成習慣,總是會飛快地掃幾眼,瞅瞅誰吃多誰吃得少。

  程如山沒再讓呂航喝酒,把他的酒碗奪下去,把筷子塞給他,「吃飯吧。」

  呂航:「飽、飽了……了……」腦袋一歪靠在小椅子上開始打呼嚕。

  程如山:「……」

  姜琳朝他比劃個拍照的經典手勢,過來幫忙收拾碗筷之類的,她戳了戳呂航:「喂,回你家睡去。」

  這是那個豎著三七分的小油頭,挑眉撇嘴帶著幾分邪氣,整天老子紡織廠第一的混混?確定不是個二傻子?

  程如山:「沒事,讓他睡吧,一會兒我去送。」

  姜琳就不管了,「你怎麼吃那麼少?」

  程如山摸了摸肚子,「一鍋麵條呢。」

  姜琳笑倒在他肩頭,「也沒非讓你都吃光。」看不出你這麼實在。

  程如山:「這叫盛情難卻。」

  吃過飯休息一會兒,大家準備睡覺,大寶小寶很大方地繼續陪外公外婆,因為他們後天就要回家。

  程如山招呼姜興磊跟他一起把呂航送回去,讓姜琳直接把宿舍門鎖了就行,等他回去自己開門。

  他們借住那間宿舍門上有玻璃,破了一小扇,手直接能伸進去。

  姜琳收拾洗漱一下就上床,這一天幹活兒挺累的,躺下什麼也沒想就睡著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程如山從外面回來,鑽進被窩把她撈進懷裡。他洗過澡,身上帶著濕潤的水汽,混著淡淡的酒香,很好聞的味道。

  她往他懷裡鑽了鑽,嘟囔:「幾點啦?」

  程如山:「11點多吧。」

  她的襯衣散開,軟嫩的肌膚在他身上蹭過去,將他本來壓下去的什麼又一下子勾起來,他便將她從懷裡撈出來吻個不停……

  ……

  第二天早上搬家,等他們上班以後,程如山出去辦事,姜琳帶著姜興磊收拾一下也就差不多。

  晚上有鄰居們來道賀,潛博和呂航一起過來,各人帶了禮物。

  呂航拎了幾瓶酒、幾個罐頭、兩瓶麥乳精、一條肉,一見面他就給徐愛梅和姜東漸幾個鞠躬,把禮物遞給他們,又把幾瓶酒單獨送給程如山,「哥,這個給你的。」

  程如山:「我不愛喝酒,你拿回去吧。」

  呂航:「哈哈,你不愛喝酒,哈哈。」幸虧你不愛,你要愛老子還有命嗎?他這一天頭都要炸了,可兩條腿還是忍不住往這裡溜達。正好碰到潛博,說姜家搬家,要過來暖房,他立刻拿著賀禮過來蹭飯吃。

  他必須要吃上一頓囫圇飯!事關男人的尊嚴。

  吃過晚飯,姜興磊負責送呂航和潛博。

  姜琳他們第二天要回家,收拾一下東西。

  徐愛梅這幾天也弄了不少東西給他們回禮,細白棉布、線穗子、手套、糖塊冰糖等雜七雜八的。她跟閆潤芝講:「毛線不好買,這些手套拆了,線可以織線衣線褲。」

  城裡不少人弄各種勞保手套,就為了拆線織線衣線褲。

  線衣線褲貼身,穿著既美觀又舒服還保暖,比襯衣襯褲可好得很。

  她還給閆潤芝準備了織毛線的各種針,閆潤芝推讓不了也只得收下。

  徐愛梅也給姜興磊收拾一下,之前有點捨不得兒子下去受苦,不過後來想想孩子的路總歸要自己走。自己和老薑這一輩子過得糊裡糊塗,沒什麼值得說道的,反而女婿一來家裡才能換大房子。雖然她不知道自己短板在哪裡,好歹能看到程如山優點在哪裡,讓兒子跟著學學也沒差。

  女婿比他們有見識,對琳琳那麼好,總不會虧待小舅子。

  徐愛梅覺得程如山是個有主意有本事的,看看潛博和呂航對他恭恭敬敬的,她也就放心。

  大寶小寶忙著和大舅二舅確認收音機的事兒,現在大舅給裝了一個四個三極體的收音機,跟半本書那麼大,這可太了不起。他們村大隊那個老大一個傢伙,就程如山上一次拿回去的也是別人組裝更新換代賣給他的,跟個小箱子似的。所以,這個小的收音機,不管外觀還是聲音,都大大的改進,很得他們的心。

  最大的一個優點,可以聽更多的台,簡直不要太神奇。

  可惜因為材料有限,大舅只能給裝一個,說等有機會再給他們裝個十個管的,可以聽外國台。什麼英語、日語、漢語、印地語的,估計都能聽見。

  目前大寶小寶不懂這些,可聽著就厲害啊,就這麼個小東西可以收那麼那麼遠的信號,那得多牛叉啊!

  他倆已經迫不及待了呢。

  芹芹、小科和小羅已經捨不得大寶小寶,恨不得讓他們留下一起上學。

  芹芹正好剛學了一首詩,她道:「每逢佳節倍思親,以後我會想你們的。」

  大寶:「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我們也會想你們的。」他如今跟程蘊之背了不少唐詩。

  小寶:「寒假去我們家玩兒唄。咱們可以去滑冰,抓家雀,打陀螺,可好玩兒呢。」

  小科幾個就很感興趣,紛紛問爺爺奶奶行不行。

  徐愛梅就先拿話敷衍他們,哄著他們以後再說,殊不知小孩子不頂哄,說了就當真,以後日日夜夜盼著呢。

  閆潤芝跟徐愛梅也挺和得來,依依不捨的,約好以後再聚。

  文生難掩興奮之色,笑得越發開心。

  姜家眾人這幾天已經聽姜琳透露過,知道文生有點問題,但是也並沒有歧視他,反而給他更多關心,希望他早點好起來。

  第二日一早,戴國華和段長安開車過來接他們。

  出了省城,太陽已經老高,在姜家分別的那一刻還依依不捨的,這會兒卻已經歸心似箭。雖然覺得對水槐村沒有太多感情,可一說起家,還是忍不住要趕緊回去。

  尤其這樣一家人在一起。

  戴國華看前面停著一輛吉普車,一個嘴裡叼著煙,略長的頭髮被風吹得像草似的青年朝著他們擺手,他便將車停下,探頭喊道:「兄弟,咋啦?」

  他以為是車壞了。

  呂航立刻跑過來,朝著後面喊了一聲。

  程如山跳下車,「有事?」

  呂航趕緊把菸嘴扔地上用腳碾碎,朝著姜琳幾個舉了舉手,笑道:「你們要走,我來送送。」

  他立刻去車上抗下一匹布來,一匹布重量不小,他抗得並不吃力。他扛過來要往車後面裝,卻被程如山伸手抵住肩頭。

  「程哥?你瞧不起咱是咋的?」

  程如山:「你是紡織廠主任的兒子,你這樣往外搬布,犯錯誤。」

  「這是內定布啊?不出廠的,都當關係處理掉的。」呂航已經習慣了並不覺得如何,被程如山這麼一說他還納悶呢。

  程如山:「就算這樣你也不該拿,我也不會要。」

  「人家都這樣啊!」呂航不懂了,別看程如山這人看似很精明,實際憨傻憨傻的,給布都不要?多少人搶呢!

  程如山:「人家這樣不代表我這樣。我拿回家的每一分錢,每一塊炭,都是我該得的。你今日送我一匹布,他日說不定要被你連累受審查。」

  呂航:這絕對是被斗怕了!他笑道:「程哥你不用那么小心,我們送出去多少布呢,也沒事。誰來審查我們?我們和上頭……」

  程如山拍拍呂航的肩膀打斷他,「抱歉之前打你一頓,現在送你幾句話。」

  呂航:「什麼?」

  程如山低聲說了幾句,又從兜里掏出一包送人剩下的珍珠香菸,塞進呂航的左胸口袋裡,「祝你好運。」

  程如山雖然不能預料未來,可他出生在那樣的環境,似乎與生俱來對環境、危機乃至周圍人心有一種獨特的敏銳洞察力。他知道誰對他善,誰對他惡,他知道眼下是又要鬥爭還是寬鬆……

  自從他家允許被平反,自從他加入部隊運輸隊編外人員,他並不是別人以為的只做一個司機運輸員,他觀察了解的東西遠遠超過別人能想到的。

  時局變換,風雲更迭,都會在部隊、廣播、機關等,很微妙地表現出來。

  尤其今年發生很多事情,但凡政治嗅覺高一些的人都會覺察到。只不過民間百姓只管上班、種地過日子,並不會操心那些而已。

  呂航爸爸當紡織廠革委會主任,名聲也就那樣,本身就是靠著運動起來的。如今時局變換,再被人踩下去也是正常的,說到底他們都是一樣的人,內部鬥爭而已。

  雖然呂航名聲不大好,可程如山向來不看人的名聲,畢竟他家的名聲也起起落落。呂航對姜琳的迷戀讓他有些不爽,可他接觸過呂航又沒什麼好氣的,姜琳對呂航沒丁點意思,呂航喜歡卻也不敢對姜琳如何,頂多找模樣和她有些像的女孩子。

  這一點程如山並不在意,長得再像也不是自己媳婦兒。

  呂航站在那裡扛著那匹布傻傻地看著卡車啟動,車上文生和姜琳正拿望遠鏡對著他看,兩人還發出看傻子的笑聲。

  他腦子裡迴蕩著程如山的話「你沒聽收音機嗎?回去好好聽聽,你們靠著誰起來的,現在就跟著誰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