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途生把協議放到了姜微的面前，然後在所有人的目光下，他輕輕的低了低頭，「我覺得，你要是同意的話，還有談的空間。」
在這個安靜的大帳里，雖然他的聲音不大，卻沒有瞞住任何一個人……
嘿，他就是說給老傢伙聽的。
就這個協議，不是欺負小朋友嗎？
「司途生！」那一向笑容慈善的老人，姜微第一次看他黑了臉。
司途生聳了聳自己的肩膀，「也不怕被人傳出去，欺負小朋友的名聲。」
「老頭，我都替你丟人。」
在那個老人的身邊，另外一個老人，之前問姜微去不去京都軍區的人，此刻眯了眯眼睛，又重新打量了一下姜微。
姜微……
自家孫子什麼性子，他還是知道的，見到女同志，別說洪水猛獸了，那是誰也別想近身的。
剛剛可是自家孫子貼上去的，人家小姑娘眼睛裡的嫌棄，是絲毫沒有隱藏啊！
有意思！
挺好，讓自家孫子摔幾個跟頭，挺好！
「司途生！」
坐在中間的老頭，輕輕地咳嗽了兩聲，神色也有些不好意思。
姜微看了看協議，輕輕地笑了笑，那笑聲在這個帳篷里，莫名擴散很遠。
「老領導，您不用拿協議。」
「如果需要救治的軍人，都可以送我那裡。」
「藥，只要我有，也不收費。」
「沒有的話，我就沒有辦法了。」
她看著那協議，白嫩的手指，輕輕地敲了敲桌面，本來安靜的大帳，此刻被有規律的敲擊聲填滿。
「這個協議……」
那慢慢的聲音，帶著幾分慵懶，卻更多的是疲憊。
「我以為，您還沒想好，對吧？」
她抬起頭來的時候，嘴角上揚，直直地看向了那個老人。
「我發自本心，無償做事。」
「比如這次救治，比如之前的手術。」
「但……」
「我這個人吧，年紀小，脾氣大，不喜歡約束，也不喜歡被人算計。」
「您……覺得呢？」
在她看來，這份協議，就是一個玩笑。
想要捆住她，卻僅僅是捆住她。
「拿錯了吧？」龍組組長，輕輕的咳嗽兩聲，看著兩邊四個人鄙夷的眼神，他輕輕地咳嗽了兩聲，「司途生，你個臭小子，是不是拿錯了？」
司途生回身看了看他，「老頭，我就服你這不要臉的勁兒。」
反正大帳里也沒有外人……
別看坐了五個人，就老頭慈眉善目，其實心最黑的，就是他了。
那四個，面冷心軟，只有老頭最臭不要臉。
「司途生！」
「我這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你們，一個個不聽話的傢伙。」
他一個一隻腳邁入棺材的人了，除了不放心這些小輩，他還有什麼放不下的？
如果姜微能入龍組，那他就真的放心了。
感情，他不相信。
姜微年紀小，心性還不穩定。
她註定是一隻鳳凰，不會永遠困於大山，她早晚都會飛出那裡。
到時候……
她還能記住今日的話嗎？還能給這些人救治嗎？
他從來都不敢賭人性。
「龍組的傢伙，你這臭不要臉的勁兒，都熏到我了……」
「可不是，這麼多年來，你怎麼還是道貌岸然？」
「……」
一句句的話，讓龍組的組長老臉發紅。
「姜微同志，你看看這份，這份才是對的。」
司途生又遞過去一份，姜微疑惑地看了看他。
這一次，司途生什麼都沒說。
姜微挑了挑眉，把這份協議打開，看了上面的內容，這份倒是真誠了很多，不過還有很多地條件，是自己目前沒辦法辦到的。
看完協議後，她蹙眉，手指的敲擊頻率，也有了幾分凌亂，代表了她內心的不平靜。
「姜微同志，你有什麼疑惑，或者有什麼難處，可以說出來。」
龍組的組長，突然感覺，自己真的老了。
現在一個十八九歲的小姑娘，他都有點緊張了。
姜微抬起頭來，「第一，我需要任務的靈活性。」
她之前就已經說過了，自己不會入伍，而這份協議，是聘請參加任務的。
上面寫了薪資，以及寫了榮譽評級，寫了任務頻率。
「我具有否決參加任務的權利。」
這一點很重要，她可以參加任務，但當自己不能參加的時候，需要具有靈活性。
不然自己會很被動。
「還有嗎？」龍組組長，沉吟了片刻，這才抬起頭來，看向了姜微。
此刻，他再也無法把姜微當一個孩子。
她的思維，她的醫術，她的前瞻性，都不是一個孩子了。
「這邊的緊急手術，可以不限定次數。」
在陽光下，她稍微帶了一點褐色的眸子，看著龍組組長，「我說過，我是華夏人，救治華夏的軍人，我願意。」
協議上面規定，每年救治三次。
這個次數，還是龍組組長斟酌了很久，怕太多的話，引起姜微的反感，怕太少的話，又沒辦法保證手術的次數。
他們龍組，是華夏的特別小組，每一個人不說萬里挑一，那可是幾十萬里挑一個的。
他們不光要有堅強的意志，不光要有強健的體魄，他們還要有特殊性……
龍組損失不起，華夏也損失不起。
龍組看了看姜微，聽著她擲地有聲的話，那慈愛而充滿虛偽的面容，終於是收起來了。
「姜微，你要想好。」
「我們特殊小組，可是要命的地方，他們每個人，受傷無數。」
「就是你師父，也出手很多次了。」
老人的目光，帶了銳利。
他可以接受談判，但不能接受那群人受到傷害。
「我知道。」
她依舊小小的一隻，坐在凳子上，一個人面對五個老將軍，就仿佛在聊天一樣。
「救治司途生的時候，我要錢了嗎？」
「救治著溫卿言的時候，我要錢了嗎？」
「救治……」
她沒有說完，一個是那個人她不知道是誰，還有一個原因，她知道，他們都懂了。
「組長，你小看我姜微了。」
「我為的，從來都不是錢。」
「我又不入伍，那榮耀對我來說，一文不值。」
她的嘴角，一直都是淡淡的淺笑，對於軍人來說，軍功是無上的榮耀。
但是對於她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