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板車上,是堆放整齊的青磚。
宋詩詩將還未翻譯完的文件鎖緊抽屜,然後起身走出去。
她還沒來得及開口詢問,就瞧見趙木匠拿著旱菸杆走了過來。
「你砌面火牆,這些青磚就夠了,價格也給你談下來了,這是清單,你直接把錢給老武就行。」
趙木匠說著,從口袋掏出一張清單,又指了指跟在他身後,長相憨厚,被稱為「老武」的老漢。
宋詩詩禮貌地朝老武微笑頷首,然後掃了眼手中的清單。
清單寫得很詳細,青磚多少塊,每塊多少錢,以及其他材料和人工費,天數,全都標註的清清楚楚。
她臉上的笑意漾開,將院門全部打開。
「趙叔、武叔,你們快進來吧。」
將眾人迎進院子,宋詩詩和老說明做哪面牆後,便去燒水。
「小宋,你這屋裡的東西,得搬走啊,不然一會兒他們弄起來,可不方便。」
趙木匠在屋裡轉了一圈,提醒道。
宋詩詩聞言,從廚房探出腦袋,揚聲回:「知道了,我這就來收拾。」
老武笑著擺手:「不用著急,我今天主要是把材料運過來,然後再具體測量下,以免老趙給我報的數據有誤差,我們明天才正式動工。」
說著,老武看了眼宋詩詩的屋子,「你屋裡那些搬不動的柜子,等明天工來了,我讓人幫你搬。」
不愧是趙木匠找來的人,就是細心,靠譜。
「武叔,那真是太謝謝你們了。」
送走武叔等人,見趙叔似乎有話說,她直接開囗留趙木匠在家裡吃中飯。
趙木匠看了她一眼,沒再推脫。
將廚房裡的小木桌搬到院子裡,宋詩詩特地拿出這次從京市帶回來的酒,給趙框匠倒上。
「趙叔,您嘗嘗,這酒可是我特地從京市帶來的,在京市,這酒可受歡迎了。」
趙木匠端起酒杯,放在鼻尖聞了聞,「好酒,花不少錢吧?」
「還好,您若喜歡,這壺酒您一會兒帶回去喝。」
其實買酒貴的了不是錢,而是票。
不過宋詩詩手上的票一直都夠用,倒也沒覺得有什麼。
趙木匠揚了揚手上的酒壺,「那這酒就當你孝敬我了,回頭給你打幾個家具,讓石頭給你送來。」
宋詩詩也不跟趙木匠客氣,笑著道了謝。
「趙叔,石頭上午說您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說到這事,趙木匠抿了口酒,嘆口氣說:「還是上回跟你說的那事。」
「上回的信寄出去後,那邊一直沒有回信,會不會是地址弄錯了?」
在宋詩詩的認知里,總覺得但凡是做母親的,即便是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拋棄自己的孩子,但當她再次得知自己孩子消息時,不可能無動於衷的。
而且現在石頭也長大了,根本不需要她養活。
只是希望她能幫一把而已,這點要求,並不過分吧?
可對方就是沒有回音。
她唯一能想到的理由,就是收件地址弄錯了。
可趙木匠卻搖頭,「沒弄錯,一直收不到回信,我就托朋友去打聽了,那個女人又結婚了,信被她男人給撕了。」
「什麼?」
這點是她沒想到的。
「那石頭怎麼辦?」
「我原本是想著,若是他媽能幫一把,石頭以後也能過得好些,不用跟著我過這樣的苦日子,以後說不定還能娶一個城裡的漂亮媳婦。可眼下,他媽那邊怕是指望不上了,再加上他最近和……」
趙木匠說到這兒的時候,抬眸看向宋詩詩,然後朝徐麗的房間揚了揚下巴,「和那丫頭走得挺近,避免大家以後說閒話,我想著最好讓他倆年後結婚,你看需要準備什麼彩禮,我儘量滿足。」
徐麗和石頭的婚事,趙木匠竟然來找她商量?
宋詩詩震驚地瞪大眼睛。
她還以為趙木匠是想托她找關係,看看能不能再聯繫上石頭的母親呢。
她怎麼也沒想到趙木匠會突然提這事兒。
「趙叔,我雖然平時和徐麗關係不錯,也都是像親姐妹一樣相處,可說到底,我也只是個外人,婚姻大事上,我是做不了她的主的。」
宋詩詩有些為難,皺著眉繼續道:「再說,我看他倆現在的感情也還沒到那步呢,咱們也不用在後面干著急,他們現在這樣,挺好的。村里人愛說,就讓他們說好了,咱們過好自己的日子不就行了。」
怕趙木匠心裡不舒坦,她又補充道:「他們兩個以後若真走到那一步,即便石頭沒有錢給多少彩禮,只要他對麗麗好,知道心疼她,到時候給麗麗打幾副家具就行,其他的,我多給麗麗準備點嫁妝就是了。總歸咱們不都是想他們能過得好嘛。」
趙木匠嘴角彎彎,「徐麗那丫頭能碰上你,真是她的福分。你能為她做到這份上,已經算很好了。今天是我著急了,那就聽你的,再等等看吧。」
許是跟宋詩詩聊完後,趙木匠心中釋然了,後面吃好飯,趙木匠就拎著酒壺,哼著小曲兒回去了。
趙木匠前腳剛走沒多久,徐麗就回來了。
看著擺在院子裡的飯菜,還有酒杯,以及那一大堆青磚,徐麗詫異問:「姐,你吃過了?這青磚誰拉來的?」
宋詩詩將趙木匠幫忙找師傅來砌火牆的事情和徐麗說了,但後面趙木匠提的徐麗和石頭的事情,她半個字也沒說。
感情的事情,旁人還是少插手比較好。
「那我一會兒幫你收拾屋子。」徐麗嘴裡包著大米飯,生怕宋詩詩一會兒自己忙活,連忙說了一句。
宋詩詩進了屋,在窗戶邊回道:「你先好好吃飯,吃好了再幫忙也不遲。」
有徐麗幫忙,兩人在天黑之前,將能收拾的東西都收拾到徐麗的屋子。
那些搬不動的柜子,就只能等明天老武他們來的時候幫忙搬了。
晚上兩人睡在一張炕床上,宋詩詩突然很好奇徐麗和石頭的事情。
她望著屋頂,淡淡開口:「麗麗,你睡著了嗎?」
「沒呢,咋了,姐?」徐麗本來是側身背對著宋詩詩的,聽到她說話,於是也同她一樣,仰面躺著。
宋詩詩側頭看向徐麗,一雙眼睛在月光的照射下,亮晶晶的。
「你最近和石頭相處得如何?」
「挺好的啊,你怎麼突然問起他了?」徐麗語氣雖聽不出什麼異常,可在黑暗中,她藏在被子裡的雙手,卻因緊張而握緊成拳,臉頰也開始發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