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去了其他兩個供銷社,真如沈衡所言,買五斤奶粉人家都老大不情願。
一共買了三十斤奶粉回去,沈衡告訴白嬌嬌,也別給她弟弟寫信再要了,還有八十斤的奶票都沒花得了。
不過農村孩子棄奶早,畢竟生育年齡段的婦女也是家庭的主要勞動力,早早就要下地幹活,需要全喝奶的時候最多也就半年。
沈衡的意思是,就到這裡打住,少了到時候再想辦法。
白嬌嬌也知道這邊確實是缺奶,不是真的難弄,沈衡也不會說出這種話。
「要太多浪費也不好,我哥也不好總拿人家人情。」
白嬌嬌把牛肉醬一寄出去,白世波一下子就成了部隊裡最受歡迎的崽,要不是怕鬧太大,他的宿舍估計得擠到炸開,誰吃飯之前都得來他這兒挖一勺子走。
白世波做生意也練出來了一些腦子,有些帳不用記在小本上,誰拿多拿少他都有數。
轉眼間就要開學。
「嫂子,滿枝的名報上了沒有?」
鄧敏來白嬌嬌家裡做點心的時候,白嬌嬌問道。
鄧敏一臉喜色:「報上了,今年咱們村報名的孩子還不少呢,等他們放學就可以一塊走回來了。」
虎山公社就有自己的完小,就在向陽村,不用像初中那樣還要千里迢迢去另外一個公社去上,那時候就要給孩子辦住宿了。
「是嗎,咱們村和滿枝一般大的孩子這麼多?」
鄧敏笑道:「不是多,是因為之前捨不得給孩子上學的,現在手裡寬裕,就送孩子去了。多虧你讓大傢伙去結那個網,我跟你說,當媽的就是不一樣,能賺一分錢,都願意花在孩子身上。」
白嬌嬌一聽,欣慰地笑了:「原來是這樣,現在上學學費都是個愁,要是能交的起,誰不願意讓孩子去上學呢!」
「你說的太對了,人家外頭的廠都要初中學歷,像我這樣的,再有本事人家也不招。我當年讀書可好著呢......」鄧敏有些惋惜自己,為什麼出生在了那樣的家庭。
所以就算是白家今年的日子沒有這麼好過,鄧敏也是要咬牙讓白滿枝去念書的,就算拉饑荒,也不能就這麼糟蹋孩子的一輩子。
白嬌嬌說道:「嫂子,行行出狀元,現在咱的日子過得也不比鎮上吃商品糧的差。」
現在社會風氣也沒有多麼崇尚學歷,鄧敏的思想也算挺進步的了。
「那還不是沾了你這個高中生的光,你以後有空多回家,好好薰陶薰陶滿枝,說不定咱們家還能出一個高中生。」
鄧敏已經把白滿枝的光輝未來給想好了。
白嬌嬌笑呵呵應下:「豈止是高中生,我看滿枝當個大學生也不是不行!」
白嬌嬌哄得鄧敏臉都笑酸了:「上回看你就在家裡頭看書,都畢業了還這麼好學。」
鄧敏覺得,村里人都說白嬌嬌聰明,但人家是真能習得這一經啊。
那些還在上學的學生怕是都做不到回家的時候還看看書。
「活到老學到老,我現在不止自己學,還跟衡哥一塊學呢。」
「妹夫也跟著你學?」
鄧敏嘴巴微張,她實在想不到沈衡那張大手捧著書看是個什麼模樣。
「衡哥學的可好了呢。」
鄧敏晚上回家的時候,沈衡出來送了送,發現她用一種極其奇怪的眼神看著自己。
把人送走了,沈衡問白嬌嬌道:「你嫂子怎麼了,她幹什麼像是看我吃蒼蠅了一樣,欲言又止的。」
「哈哈,我跟她說你現在和我一起學習呢,她可能有點驚訝吧。」
沈衡羞惱道:「驚訝個屁啊,我怎麼,不像個讀書的料嗎?」
白嬌嬌捏捏沈衡胳膊上的肌肉,然後沖他堅定地搖搖頭。
沈衡一下氣笑了,伸手捏了捏白嬌嬌的:「就得長一身你這樣的軟軟肉,書才能讀好?」
白嬌嬌哈哈地笑,跟沈衡不知道怎麼鬧著鬧著就鬧上了炕。
......
本來說好,李秀蓮在豬圈反省,等白世晴孩子生了才能出門。
但是因為她偷豬,鄭旭氣得大手一揮,又關了她三個月,等她出來的時候,天正好是最熱的時候。
李秀蓮出來之後,就住進了於文禮家裡。
他們兩個馬上去領了證,宣告了全村,白嬌嬌這才知道,當時劉穎和於文禮也是沒領證的。
現在想想也是,劉穎把於文禮氣成那個樣子,於文禮怎麼可能去特意跟她去鎮上辦手續,兩人的婚姻只靠當時李立德給他們的一紙結婚證明來維繫。
李秀蓮現在不僅不以為恥,還到處說她跟於文禮是自由戀愛,以前是包辦婚姻,不作數。
黃美娟「呸」了一聲:「她那叫什麼自由戀愛,真是夠不要臉的,倒是也不怕挨打,當年劉穎在家裡過得什麼日子她不知道嗎?」
今天是壯壯的忌日,白嬌嬌怕她傷心,就和白世晴一起來黃美娟家裡陪她,兩人聊八卦,就聊起了李秀蓮的事情。
白世晴嗑著南瓜子:「於文禮可是喜歡她喜歡的要命呢,你們沒瞧見,她可是特意過來給我看的,說是於文禮剛給她裁了一身新的襯衫。」
說完,翻了個白眼。
她就算一輩子不穿新衣裳,也不會嫁給那樣的男人。
人品人品不好,幹活幹活也不頂個。
「就是,」黃美娟都直搖頭,「過日子還得找會幹活的,一個男的,不管怎麼樣得能把家撐起來吧,那個於文禮,嘖嘖,讓他們再過兩天吧,馬上就原形畢露了。」
白嬌嬌終於調試好了收音機,裡頭播著《隋唐英雄傳》,兩人就閉了嘴,靜靜聽著。
黃美娟知道這姐妹倆來的意圖,不過三個人誰也沒捅破,就這麼開開心心嗑瓜子磕了一晚上。
現在黃美娟在家裡的地位可跟以往大不一樣了,當時她婆婆回來還跟她鬧了一場,她一巴掌扇到陳建成臉上,問他為什麼不早點送壯壯去醫院,現在把他媽氣成這樣。
一開始她婆媽還生氣,但是多打兩遭就好了,那是一點脾氣都不敢有,生怕她又打自己兒子。
這也歸功於陳建成是個逆來順受慣了的,要不然放到別的漢子身上,也不會讓媳婦給扇巴掌,現在陳建成從聽他爹媽的話變成了聽媳婦的話,黃美娟活得就痛快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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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美娟現在沒有要孩子的打算,陳建成也連屁都不敢放一個。
她覺得自己已經夠意思了,沒讓陳建成直接跟他爹媽分家,因為如果這樣,就算老的再不對,村里人也會戳他們夫妻脊梁骨的。
《隋唐英雄傳》的說書,每天只有半個鐘頭,白世晴和黃美娟都聽的意猶未盡的。
「這頭也沒有頭尾也沒有尾的,這算聽了個啥。」白世晴真是又愛又恨。
「姐,我給你找找看能不能找到本小說,你回去自己看也是一樣的。」
「那我可不看。」白世晴擺手,她可懶得看書。
「我想看,但是不認識幾個字。」黃美娟小時候那家庭條件,家裡孩子還多,他們誰都沒上過幾年學。
「沒事,你看,你不會就問建成哥唄,他跟我一起上了初中的。」白世晴碰碰黃美娟的胳膊,笑的一臉揶揄。
不管以前發生什麼事,這婚只要離不了,兩口子還是和氣一點好。
白世晴還是希望黃美娟早點走出壯壯的坎,也是放過她自己。
黃美娟紅了臉,白嬌嬌立刻笑道:「那我馬上回去找,我記得我有這本小說的,上面還有插畫呢。」
白嬌嬌去了沈衡之前住的茅草屋,翻了一通,還真讓她從之前打燕城帶過來的書裡面翻出了《隋唐演義》。
裡面還不是完全的白話文,白嬌嬌嘟囔道:「這可夠兩口子好好研究了。」
沈衡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她身後:「誰兩口子?」
「啊!」白嬌嬌嚇了一跳,「衡哥,你怎麼在我背後不出聲啊。」
「我出聲這不是把你嚇著了麼?」沈衡接過白嬌嬌的書,「你還有小說?大半夜回家,不進屋,就來這邊找這個?」
白嬌嬌吹了這邊的油燈,和沈衡一塊回了臥室。
「今天我不是帶上收音機去美娟姐家了嗎?她聽了一會說書的沒聽夠,我記著我有這本小說,就想找給她看看。她說她不識幾個字,我看這本書語句不是很白話,怕她看不懂。」
「有什麼看不懂的,走,上炕,我念給你聽。」
「不用,衡哥,這本書我都看過了。」
「我還沒看過呢,以前我也是東聽一耳朵西聽一嘴的,今晚上你再陪我看一遍。」
「.......」你那是看書嗎。
白嬌嬌知道,沈衡只要沾上「上炕」兩字,就肯定不是什么正經事。
果不其然,沈衡非要抱著她看,還沒念完引子呢,書就扔一邊去了:「這書字太密了,我看不清,還是你講給衡哥聽吧。」
沈衡一開始雙手捧書,現在雙手捧著白嬌嬌。
「不愛看別看,到時候高考試卷也是這麼大小的字,你有本事在考場也看不清。」
現在穿的少,白嬌嬌就一個襯衫加裡頭的小背心,一會兒襯衫的扣子就被沈衡都給蹭開了。
白嬌嬌警告:「不許亂動,咱們不是說好了嗎,單數天的日子各睡各的。」
「你這個規矩定的就不合理,有些事情你不能按照計劃來,這不是有時候情緒上來了,你不能掃興啊。」
沈衡拍著大腿,他真是受的夠夠的。
誰家媳婦上崗日子還得分單雙啊。
娶媳婦還有隻娶一半的嗎?
白嬌嬌聽了都好笑:「你那是『有時候』情緒上來了嗎?」
誰家男人成天就想著上炕上炕上炕,上班的還有雙休呢,就算給大隊干,有時候也得放個假是不是?
資本家都沒有這麼會壓榨人的。
白嬌嬌蹬了沈衡一腳:「你說話不算數的話,你就去廂房睡去!」
沈衡咬牙:「我要是說話不算數,還能憋這麼長時間麼?」
說著,他躺到一邊,背對白嬌嬌,後腦勺上似乎寫滿了:趕緊來哄我。
誰知道白嬌嬌直接吹了燈。
「嬌嬌......」
感受到沈衡又湊過來了,白嬌嬌平靜回答:「嗯。」
「要不然咱們重新商量一下,你看看現在工人是不是都放雙休,我覺得咱們可以參考這個來。你看你每個月來事的時候,是不是我就吃虧了。」
做五休二和做一休一,這個帳沈衡是算的清楚的。
白嬌嬌聽沈衡的算盤珠子啪啪響,黑暗中眼裡閃過一絲狡黠。
沈衡正在小心翼翼地跟白嬌嬌商量,抱著「雖然很離譜,但萬一她就同意了呢」的心態,誰知道白嬌嬌突然翻身坐在了他的身上。
這是......同意了?!
沈衡心裡又驚又喜,白嬌嬌突然這麼主動,果然肯定是因為其實白嬌嬌也受不了這隔一天一回的日子了。
他就說麼,恩愛的夫妻就應該每天晚上都交流交流,不然一個炕躺著多生分。
沈衡就抱著白嬌嬌,把她往下挪了挪。
一開始白嬌嬌跨坐在沈衡腰腹上,沈衡使了壞心眼,讓自己對準白嬌嬌的嬌軟之處。
他心裡正開花呢,就跟喝了農藥中毒了似的,眼前都五顏六色的,腦子什麼都想不動了。
然後就聽見白嬌嬌低頭說道:「我不同意。」
「......」
沈衡沒料峭,白嬌嬌一下子又回到了他身邊躺著。
沈衡氣得笑出了聲:「白嬌嬌,我發現你現在膽子越來越大了,你出去打聽打聽,誰敢這麼耍我?我不把他剁了。」
白嬌嬌小脖子一伸:「你剁,你剁。」
沈衡咬了咬牙,在白嬌嬌脖子上親了一口。
「你就欺負我吧。」
沈衡下了炕,白嬌嬌聽他在外頭打水呢。
沈衡這麼可憐,白嬌嬌能忍心麼。
那可太忍心了,不然遭罪的就是自己。
沈衡自己解決了一下,回來的時候看到白嬌嬌已經點起了燈,見他進來就抬頭一臉無辜地看著他。
沈衡掐了掐白嬌嬌的臉:「趕緊睡吧。」
白嬌嬌見沈衡情緒恢復的不錯,心裡還尋思這人說不定慢慢就習慣了。
非常滿意地和他一塊抱著睡了。
晚上她感覺有人在她身上咬來咬去的,就醒了。
「衡哥,你說話不算數。」白嬌嬌控訴道。
沈衡勾唇:「你沒聽見座鐘都打了十二個響了嗎?」
「?」
「現在是雙數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