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我們不想幫忙的,但我們也害怕啊,船長跟我們說,我們不動手可以,但也跟他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就讓我們串好口供,一致說他因為意外才掉下去的。」
「在海上的忌諱太多了,我們也想回家,沈衡,當時沒幫你,真的不能怪我們。」
船上有七個船員,在沈衡被這些人逼著跳下甲板的時候,選擇了去船艙眼不見為淨。
白嬌嬌白天的時候挨個去拜訪了,他們本來就良心難安,又聽說沈衡醒了,但並不怪他們,所以也都答應今晚過來作證。
有了這些船員們的供詞,事情就已經非常明了。
周富坤還在做最後的掙扎:「肯定是你們買通了這些船員,船上二十多號人,大傢伙也不能聽信他們的一面之詞!我兒子今天晚上是做錯事了,但並不代表我們爺倆就要遭受誣陷!」
船員大多數都是參與其中的,他們沒法事不關己,所以周富坤料定他們不會翻供。
鄭旭看了他一眼:「你放心,這事我們一定會查清楚的。剛才我已經找人去公社辦公室打電話報警了,一會兒公安就會過來處理,你還有其他船員的口供人家同志肯定都會一一詢問的,你放心。」
周富坤一噎,知道對方明顯是有備而來,腦子裡飛速想著,還有沒有能運作得上的關係,趕緊趁進去之前走動走動,說不定他們父子還有一線生機。
現在已經是半夜十一點,村民們就像吃了清醒藥,除了那幾個做賊心虛的船員,幾乎全村人都到齊了,想知道這件事的真實始末。
不一會公安來了,根本沒給周富坤機會,直接把父子兩個給隔離開來。
公安同志還挺重視,派了六個人騎著四輛自行車過來了,他們分開對那些船員進行審問,鄭旭順便把今年漁船的入庫單交給公安。
「不知道他們有沒有在你們面前改口供,他們回來的時候跟我們說,沈衡是在撈魚的時候掉下去的。我們村的這艘船一年出去兩趟,都是去深海,耗油擺在那裡,在近海捕撈一定是虧的,一般不會去撈。同志,你們看看,根據沈衡從海上漂到岸邊的時間,他絕對不可能是從海中間游回來的。」
鄭旭還給公安指了陳三,是他把沈衡背回的家,可以作為沈衡被衝到岸上的時間證明人。
公安局來的同志因為有紀律,不能對外說案情,但心裡很是不屑地笑了一下。
這個大隊長本來也不用這麼費心的收集證據,因為剛才錄口供,那些船員大部分已經倒戈了,全都爭著當污點證人,想要被從輕發落。
可是案子已經被人家受害人捅到這個地步,根本不需要他們這些人來指證了。
「您說的我都了解了,初步來看的話,這些涉案人我們需要帶回去進一步調查。」
「哎,我們大隊一定全力配合。」
人家公安說話還算客氣,但是鄭旭臉上實在是掛不住了。
大隊出了這種事,丟人吶。
加上周富坤和周燕山,被帶走的一共有十八個人,浩浩蕩蕩的,大晚上的誰走夜路碰上了,都得嚇一跳。
「行了,大傢伙也趕緊散了吧,天都快亮了,趕緊回去睡吧!」
這兩天不上工,什麼時候睡覺都是一樣的,他們只想看熱鬧:「大隊長,周富坤爺倆是不是得過去坐牢啊?」
「去去去,這些不用你操心!」
鄭旭莽著臉,把那些意猶未盡的村民趕出了白家。
李時慶稍留了一會,關心了一下沈衡的傷勢,瞪了李樹先一眼:「你這小子,還跟我說他快不行了。」
這像是不行了的模樣嗎?
李樹先撓撓頭道:「我昨天來的時候,他確實還在說胡話呢。」
李樹先不說謊能怎麼辦?
總不能跟他爹說,是他親家不讓告訴他吧?以後白世晴在他家不要做人了。
事情算是解決,白嬌嬌卻還不解氣:「太便宜他們了,應該找人把他們也扔海里,嘗嘗那個滋味。」
沈衡笑道:「順子昨天說要找人弄他們,你不是不願意嗎?」
「我......」白嬌嬌啞口無言。
「行了,我真的沒事。我小時候經常這樣,那個當口沒吃的,大冬天的誰家都難,要也要不著,我就自個兒鑽海里吃什麼撈什麼,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沈衡本想寬慰白嬌嬌,白嬌嬌心裡卻更堵了,心疼地趴在他胸口,緊緊抱著沈衡的腰:「我要是早點遇上你就好了,你也不用吃那麼多苦。」
「拉倒吧,你那時候還在當大小姐呢,你認識我幹什麼?這不都過去了麼?你男人這體格槓槓的,你就少操那個沒用的心了。」
沈衡感覺到自己腰上的手緊了緊,心裡滿滿的,把白嬌嬌往懷裡揉了揉:「事情已經解決了,明天咱們搬回家吧?」
白嬌嬌吸了吸鼻子:「咱們新屋早就蓋好了,等你回來上樑呢。」
要是沒有沈衡出海這茬,白嬌嬌早就住上大新屋了。
他們倆的新屋是村里最氣派的,那些工匠都一邊幹活一邊羨慕。
沈衡道:「我現在也好的差不多了,我看明天就放鞭上樑,咱們收拾收拾搬進去,不住那個小破房了。桌子什麼的打新的了麼?」
「沒有。」
「那咱們先住著,慢慢添置吧。」
他們的新房堂屋弄了個可大的炕,夠他們在上面抱著滾兩個來回的,這炕燒起來,保准整個屋都是暖和的。
沈衡不怕燒起來廢柴,只要白嬌嬌住著好,他就熨帖。
第二天早上,白嬌嬌就跟白志滿說了要搬回去的事情。
有些突然,白志滿道:「你們再等兩天吧,上樑不得準備席面嗎?」
「爹,咱們家在村里也沒多少親戚,我跟衡哥商量著,放個鞭就算了,要是有人過來看,買把水果糖揚一揚。」
準備席面一般是不虧的,人家來吃一頓,總不會空著手。
但白嬌嬌也不在乎那些東西,她知道沈衡也懶得應付那幫人。
白志滿琢磨了一下:「隨你們的便,你倆商量好了就行。」
他在炕上癱的這幾年也是明白了這個道理,人情世故什麼的,說白了就是貧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只要日子過得好,不用去交往,身邊也都是客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