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教授不同意。
開什麼玩笑,那可是一棟樓!
就算他只是一個做學問的人,平時低頭做研究,對其他的事情也不是太上心,平時蘇若逢年過節送些東西和吃的給女兒,他感激但也不會太在意,就是對她學問上的指點更用些心就是了。
但一點吃食是一點吃食,就是普通的人情,但一棟樓......又不是什麼特別深的關係,憑什麼讓人家給你住呢?
他臉上有點不好看,道:「不行,她再有錢那也是她的事,找人家租房子還不打算給錢......總之不行。」
他可沒這個臉。
柳蘭的眼圈一下子紅了起來。
她道:「文華,你怎麼就這麼不肯轉彎......平時外面的人找你想弄點東西出來,你不肯我,還批評我說那是犯法,說是原則問題,不能損害國家利益的事,那也就算了,我聽你的。」
「可現在又不關什麼國家的事,只是拉一下面子求求蘇研究員。」
「你看看我們家現在的情況......惠惠都九歲了,珍珍也快七歲了,她們總不能一直跟我爸媽一個屋。我也是實在沒辦法了,聽到蘇研究員說他們沒打算賣房子,打算就空在這兒,朋友偶爾過來的時候才會住一住的時候,這才起了這個心。」
「你也不想想,那麼大的房子,一直空著不是又招灰又招賊?我們過去給他們看房子,也能給添點人氣,等她朋友來了,也能吃口熱菜熱飯,這不是兩全其美的事?」
「這幾年你對蘇研究員那麼多幫助,說是同事,其實跟師徒也差不多了,只要你開口,她哪有不同意的?我知道你好面子,可是就算是掉一下面子,卻是實實在在的好處,對我們家有多重要你不知道嗎?......而且這事也不用你去說,只要你同意了,我私下去找她,這樣如果她拒絕了,就當是我自作主張去找她的,你也不用覺得沒面子......我還不是為的這個家......」
柳蘭這麼說王文華又覺得有些愧疚。
但再愧疚他也還是沉著臉不鬆口。
平時家裡的事他都由著她,但這事他卻不肯。
兩人正在屋裡說著話,外面卻突然傳來了小女兒珍珍的哭叫聲。
兩人嚇了一跳,忙一前一後的走了
出去。
兩個人一出去就看到小女兒珍珍正在扑打大女兒惠惠,惠惠讓了好幾下,最後大概終於被激怒了,猛地一把推了她一下,「砰」得一下就把王珍珍給推地上了,王珍珍尖叫一聲就大哭了起來。
柳蘭趕緊上前去扶王珍珍,先看她有沒有摔著,冬天衣服厚,見沒摔著什麼,哄了她兩句就起身劈手就往王惠惠身上打,罵道:「你發什麼瘋?你這是能了啊?在外面不見你這麼能,整天就知道打你妹妹......」
王教授忙從她手裡把大女兒往一邊拽了過去,看惠惠臉上憋得通紅,眼裡有淚,卻硬憋著不讓滾下來就有些心疼。
他知道大女兒脾氣倔,不討喜,柳蘭便一向偏心小女兒。
他道:「阿蘭,你別不分青紅皂白就打惠惠,剛剛也是珍珍先打惠惠,惠惠才還手的。」
說完他又問大女兒,道:「惠惠,剛剛是怎麼回事?」
王惠惠看她爸幫她說話,眼淚才從滾下來。
她道:「她在韓臻家偷了南南的手錶!剛剛我看到了,我讓她去韓家,把手錶韓臻,她還推我說我胡說八道,說是韓臻送給她的!怎麼可能?之前她找韓臻要,韓臻明明拒絕了,怎麼可能是韓臻送她的!整天不學好,跟著柳亮柳珠他們學偷東西,簡直不要臉!」
柳亮柳珠是柳蘭娘家大哥的兩個孩子。
這回還不等王珍珍說什麼,柳蘭先漲紅了臉,衝過來一巴掌「啪」一聲打在了王惠惠的臉上,罵道:「你怎麼說話的?那是你表哥表妹,你怎麼能這麼說他們?你不記得你小時候是誰養你的了嗎?」
一邊罵著一邊氣得直喘氣。
以前王文華住牛棚,她跟王珍珍都是住在娘家的。
她打得急,饒是王文華就在王惠惠身邊也沒攔得住。
王惠惠氣得全身都在發抖。
她猛地抹了臉上的淚,恨恨地瞪著柳蘭,道:「誰養我?就是給了我一口粥喝嗎?還不是天天指桑罵槐的罵我,打我!要不是我那時候年紀小,我情願跟著爸爸一起住!」
也是因為那些記憶,她對外公外婆還有舅舅家根本就沒什麼感情。
外公外婆住在這裡跟他們也相處不好......這也導致了她媽更不喜歡她。
她哭道,「你還打我 ?你憑什麼打我?偷東西的是她,我讓她去把東西還給人家有什麼錯?柳亮柳珠偷東西是事實,他們從小就偷我的東西,爸爸給我買的東西,一轉身就被他們偷走,我要要回來,你還有姥姥姥爺還要護著他們!不准我把東西要回來,還要把我別的東西也送給他們!」
她說著就轉身看向王文華,流著淚道:「我錯了嗎?爸,你跟我說做人要誠實,不是自己的東西就不能拿,可是為什麼拿人東西的不是我,每次被打的卻是我?偷東西搶東西的人卻是被人哄著寵著?」
說著轉身就衝到了門口,打開門沖了出去。
「惠惠!」
王文華衝出去。
柳蘭卻在後面大怒道:「讓她走,讓她走!這古怪脾氣還有理了!她表哥表妹日子過得苦,就拿她一點東西怎麼了?她怎麼就這麼記恨在心裡了?!妹妹年紀小,有什麼不知道讓著,就知道掐尖好強,還罵人偷東西,他們年紀小,懂得什麼?就這麼恨不得給自己嫡親的表哥表妹,嫡親的妹妹按罪名......」
王文華回頭看了她一眼沒說什麼就追了出去。
******
韓家。
南南嘟著嘴不高興。
「怎麼了南南?」
蘇若問她。
這丫頭平時脾氣很好,很少這樣嘟著嘴生悶氣的。
南南不出聲。
果果就道:「王珍珍拿了她的手錶,當時她看到了,想要阻止,被我攔住了。」
蘇若一驚,道:「怎麼回事?」
果果平時可不是任別人欺負妹妹的主。
果果便慢慢道:「之前玩的時候王珍珍就看上了南南的手錶,找南南要,南南不給她,還特地收了起來,放到了客廳的小抽屜里,王珍珍應該是看到了,後來就趁大家不注意的時候打開了抽屜拿了手筆......但其實南南看到了,南南想打她,被我拉住了。」
南南不太愛說話,看起來像個漂亮乖巧的娃娃,但這丫頭其實護食得很,誰也別想在她手裡占到便宜去。
蘇若皺了皺眉。
這時候韓則城插話問道:「你為什麼阻止?」
果果看了看他爸,然後又看向蘇若,道:「阿媽,之前我聽到柳嬸嬸問阿媽這房子的事......我看到她一整晚打量我們房子的眼神都不對勁,然後又看到了王珍珍 偷拿東西。」
「阿媽,我很早以前跟你去你們文物室和工作室的時候,那些東西我想要,你就跟我說過,那些東西都是國家的文物,非常珍貴,我是不能拿的。後來我去你也都是碰都不讓我碰,還有你跟我說如果有人跟我打聽那些文物的事你也一定要我跟你說。」
因為韓則城身份特殊。
蘇若在果果很小的時候就不停的教導他安全意識的,五歲一到雲南就開始請人教他打拳了,所以這孩子在有些事情上是格外敏銳的。
他道,「阿媽,手錶不是便宜的東西,王珍珍看中了就敢偷,平時的教育一定很有問題。還有柳嬸嬸......我也去過王伯伯家,我覺得柳爺爺和柳奶奶也有些問題,但這是別人家的事,我不該說什麼。只是阿媽說過你們的工作,有很多壞人會想要通過學校偷盜文物賣到國外......我覺得王伯伯家有很多漏洞,如果王伯伯不注意,以後會出大問題。」
「所以你就想借王珍珍偷手錶的事情提醒一下他?」
蘇若低聲道。
果果點了點頭。
王伯伯人不錯。
對人家的事他不會多說什麼,便只能借用這樣的方法提醒一下了。
如果這樣都不能引起警惕......那他只能聳肩了。
蘇若心情沉重。
但果果卻不會。
他點完頭就看向南南,南南氣鼓鼓的別過臉去。
他伸手敲了一下她腦袋,道:「還有,給你個教訓,告訴你掩耳盜鈴是沒用的......你知道王珍珍看上你手錶,要不就戴在手腕上,要不就收到自己房間去,在她眼皮子底下放在旁邊的抽屜里,這不就是明擺著讓她去拿嗎?你傻啊?」
南南好氣。
她哼一聲,道:「你才傻,我一直都有看著呢!本來我也看見了,是你不讓我打她!」
拿她的東西,她打腫她的手!
蘇若平時還挺喜歡看兩人拌嘴,看到肉嘟嘟,小小年紀卻十分穩得住的南南被果果捉弄,氣得跳起來總會忍俊不禁,但這時候卻半點心思都沒有了......連果果用錯了成語都沒什麼心情去糾正。
大家相處這麼多年,柳蘭和王家的事情她肯定知道一些。
原本市井裡普通的人,柳蘭其實也不算多特別的。
至少據她所知,柳蘭她對王教授還是一片真心的,大事上也肯聽王教授的......只是王教授的工作特殊,隨著改革開放,外面進來的人越來越多,原則性和警惕性稍微差一點都可能被人鑽了空子,更別說自己家後院本來就滿是篩子的情況了......
【如果您喜歡本小說,希望您動動小手分享到臉書Facebook,作者感激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