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小孩你別饞,過了臘八就是年,臘八粥喝幾天,哩哩啦啦二十三。
臘月二十三這天是北方的小年,在陝省小年這一天是要祭灶的,祭拜灶王爺,然後灶王爺在這天數過家裡的人口之後就會上報給天庭。
明年這一家就都會不愁吃穿。
所以這天一大早,盤石村的女人們就會起來烙餅子收拾祭灶。
陸家今年是人到的最齊全的一年,昨天晚上趙麗娟就將烙餅子的面發好了。
等早晨許知知起床的時候,第一鍋餅子已經出鍋了。
「趕緊來嘗嘗。」趙麗娟笑著對她說道,「還有餡兒的餅子,一會兒再弄點肉湯。」
前兩天的羊肉還有。
冬日裡,喝一碗熱乎乎的羊肉湯,就這新鮮出鍋的餅子。
許知知喜歡吃辣的,但是因為要餵奶的緣故,辣椒都不敢多吃,只能給餅子裡加一點點過過嘴癮。
兩小隻現在也能跟著大人吃上一些。
陸景山給他們從鍋的中間撇了一些沒有油的肉湯,將烙的餅子中間柔軟的地方泡到湯裡面,餅子裡裹滿了鮮美的肉湯。
味道簡直美極了。
吃完飯,許知知跟陸景山帶著孩子一起去趕集。
臨近過年,周水縣城每天都有集市,賣什麼東西的都有。
兩個小傢伙第一次趕集,坐在嬰兒車上面興奮的這邊看看那邊瞧瞧,稀奇的不行。
「你個臭屁娘,還不趕緊的。」
朝朝陽陽喜歡看花燈,在一個賣花燈和剪紙的攤位跟前,許知知正要給孩子挑選燈籠,就聽到旁邊路口有個男人粗暴的聲音。
女人低著頭看不清楚長相的,從那身穿著上看,應該也有四五十歲了。
在她旁邊的男人塊頭很大,越發顯得女人瘦弱。
男人在說完這話之後,還粗魯的推了女人一把,女人瘦瘦小小的自然是受不住他這樣的推促,一下子朝著前面撲倒了過去。
路邊正好有個大石頭,許知知看到女人撞到了石頭上。
「對不起,對不起。」女人顧不上身上的疼痛,急忙爬起來跟男人道歉。
四周的人似乎對這一切早已經見慣不怪了。
「我呸,」賣窗花的攤主老太太碎了一口,「活該不要臉,從前的男人對她多好的,自己非要作,和先頭的男人離婚,給人當後媽。」
「該。」
老太太嫌棄的說道。
見許知知也看著那個女人,小聲八卦的說道,「她啊是個孤兒,從前嫁給盤石村陸家的小子,那小子對她多好的,結果呢?」
「傻乎乎的被她那個姑姑給忽悠的跟陸家離婚了,呵呵,轉頭就被她家裡給賣了。」
「上杆子給人家當後媽,現在的後媽是那麼好當的?」
老太太嫌棄的說道。
別問她是怎麼知道的,因為她跟那女的是一個村子的。
許知知,「……」
難怪她看那個女人有些眼熟呢,原來她是任盈盈啊。
嘖嘖,想當初她才嫁到陸家的時候,在廚房裡做飯任盈盈可是連火都不會生的人。
那一雙手比她的手都要細嫩。
陸懷峰寶貝她的很,醬油瓶子倒了都不要她扶的。
誰知道竟然會落到現在這種境地。
許知知想想也是醉了。
跟陸景山對視了一眼,他自然也已經從賣窗花的老婆子嘴裡知道那個人是誰了。
而那邊,男人並沒有因為任盈盈受傷就饒過她,依舊罵罵咧咧的。
「一天就知道花我爸爸的錢。」在男人身邊還站著一個胖胖的小男孩,男孩一邊吃這肉夾饃一邊指責著任盈盈,「不幹活就去吃豬食。」
嘶……
眾人都被他這話給震驚到了。
因為看男孩子說話的氣勢,應該不像是在說假話。
很理所當然的樣子,應該是在他家也發生過。
女人似乎是被打慣了,低著頭一點反抗都沒有,等男人領著孩子離開的時候,她才慢吞吞的從地上爬起來。
抬頭的時候正好看到窗花攤子上的一對男女,以及他們嬰兒車上的一對雙胞胎。
如果只是許知知一個人的話,任盈盈或許還認不出來。
但許知知和陸景山站在一起,那就太有識別度了。
原本還慢吞的任盈盈忽然慌亂起來,特別是看到那樣的許知知的時候,久別的愧疚感涌了上來,她覺得自己就像是個被扒光了衣服丟在大街上的人。
羞愧感讓她慌亂的從地上爬起來,頭也不回的跑了。
許知知嘆了一口氣。
剪窗花的老婆子也台了一口氣。
「可惜了。」她說道,「陸家那個後生還挺好的,這麼多年聽說一直都沒有回來過。」
許知知和陸景山對視了一眼。
老婆子的攤位上的窗花和對聯都還不錯,許知知就多買了一些,喜的老婆子高興的跟啥一樣,「要是人人都像你們就好了。」
最後還送了許知知幾個紅包。
「好好過。」老太太對兩人擺了擺手。
許知知總感覺,這老婆子似乎是認識他們的。
不過這個小插曲並沒有影響到許知知,帶著兩個小傢伙繼續逛。
街道上趕集的人還是挺多的,許知知還遇到了熟人。
「怎麼?不認識我了?」男人笑著看著許知知。
「您是王主任?」許知知有些詫異的笑著說道,「這變化還是有些大,沒人出來。」
「是呀,頭髮越來越少了。」王海軍摸了摸自己頭頂上稀疏的頭髮說道,「你倒是越來越漂亮了。」
不止漂亮,身上那種氣質讓他一眼就認出來,這個姑娘就是當年在集市上,賣她包子的女孩。
她在那個年代不僅將生意做到了汽車站,還在汽車站旁邊開了一家包子店。
後來竟然考上了京都的大學。
當時他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一點都不意外。
這姑娘當初他看到的時候就覺得,她以後一定會很厲害。
如今看來,他果然沒有看走眼。
「這是你女婿?」王海洋看了一眼陸景山,不錯,也是個人物。
「對,我女婿陸景山,」許知知笑著介紹道,又問他,「您現在還在汽車站嗎?」
王海軍點了點頭,「還在。」
這兩年汽車站還可以。
「想干點別的,又不知道要幹啥?」王海軍說道。
「運輸業還是挺不錯的。」許知知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