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報社出來，時間還早，葉三秋提議，「我們去國營商店轉一圈吧。」
老太太過幾天就要來帝都了，她打算給老太太買兩身衣服。
快過年了，她跟陸思年也要買兩件新衣服。
陸思年想到上次在國營商店白薅的一麻袋東西，當即應了聲「好。」
跟在媳婦兒身邊學習了一段時間，他現在不僅眼界寬了，嘴皮子也練出來了。
要是這次再遇上狗眼看人低的售貨員，他打算親自上陣。
「媳婦兒，待會要是再遇上狗眼看人低的售貨員，你別出手，交給我來處理！」陸思年提前跟媳婦兒打商量。
葉三秋覺得有了上次的慘痛教訓，國營商店的服務意識應該提高了，陸思年想要大展身手的心思恐怕是要落空了。
但看他躍躍欲試的臉，已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笑著應了聲「好。」
今天不管陸思年要幹什麼事兒，她都打算依著他。
陸思年嘴上不說，臉上也不顯，但她知道，他心裡一定是不開心的。
遇上陸老扣那樣自私涼薄的父親，是他的不幸。
好在這份不幸已經徹底結束了。
……
還真被葉三秋給猜准了。
自上次她跟陸思年在國營商店白薅了一麻袋東西後，兩口子就一戰出名了。
不僅在國營商店出名了，大半個帝都都出名了。
事情過去有段時間了，但有關他倆的傳言還在流傳。
帝都人民還給他倆起了個接地氣的外號，「白嫖夫婦。」
兩人憑一己之力，不僅提高了國營商店的服務意識，還喚醒了帝都人民的思想覺悟。
現在的國營商店，幾乎把顧客當成了親人。
主要是不當成親人不行啊，售貨員態度稍稍一不好，顧客就學葉三秋，不是拿偉人語錄來說事，就是拿舉報來威脅。
關鍵大家不只是嘴上說著要舉報，他們是真舉報。
因上面接到的舉報過多，引起了上頭領導的注意。
上頭派人做了調查，了解真相後，降了胖主任的職，開除了當初狗眼看人低的售貨員，國營商店也進行了大整頓。
說句不誇張的話，以前大家來國營商店買東西要看售貨員的臉色，現在風水輪流轉了，輪到售貨員看顧客的臉色了。
這一切，都離不開葉三秋的功勞。
只是葉三秋還不知道。
不然，就憑她的思想覺悟，得順著杆子去找上頭領導討一個先進個人的獎狀。
到時候貼在大院宣傳欄上，供院裡的嬸子們觀賞。
沒別的意思，就是單純的想炫耀一下。
兩口子一進國營商店就發現了不對勁兒。
先是接受了售貨員的行注目禮，之後就看到原本坐在凳子上的售貨員站了起來， 朝著兩人露出了和善的笑。
兩口子對視一眼。
陸思年擰眉道，「媳婦兒，你有沒有發現不對勁？」國營商店他又不是沒來過，什麼時候，售貨員對著顧客行注目禮？對著顧客笑了？
不對勁兒，太不對勁了！
葉三秋嚴肅的點了點頭，「發現了，她剛剛對我們笑了，就是笑的有些假。」
那笑，一看就是不情不願被逼著笑的。
她稍一想，就猜到了原因。
看來她上次的教訓挺深刻啊！
這個點除了他倆，再沒其他人來國營商店，兩人說話也沒壓著聲音，
偌大的國營商店，兩口子的聲音顯得特別突出。
聽了葉三秋的話，售貨員當即變了臉色。
趕緊調整了一下嘴角的弧度，讓笑看起來更自然更真。
「同志，請問你們要買點兒什麼？」售貨員嘴角掛著得體的笑，主動開口問。
面對這麼客氣的售貨員，說實話，兩口子都有些受寵若驚。
除了受寵若驚，陸思年還有些遺憾，「她這麼客氣，我都沒機會跟他們講道理了！」
他準備了一肚子話呢！
售貨員一聽這話，頓時如臨大敵。
葉三秋拍了拍陸思年的胳膊，「先買東西吧。」
別人不找事兒，葉三秋肯定不會主動去找事兒的。
售貨員沒錯，他們不能硬從人家身上找錯。
陸思年心裡雖有些遺憾，但也不是不講理的人。
兩口子圍著櫃檯轉了一圈，葉三秋指著貨架上一件暗紅色的棉衣，「同志，麻煩幫我拿一下那件衣服。」
老太太常年穿的衣服都是黑灰兩個顏色。
她打算給老太太買件亮色的衣服。
正好快要過年了。
穿紅的應景。
售貨員原本心都提起來了，她也是在陸思年開口的時候才認出這兩人就是讓國營商店迎來大整頓的罪魁禍首。
她生怕自己被找茬。
聽著葉三秋客氣的聲音，售貨員鬆了口氣，趕緊去取貨架上的衣服。
葉三秋上身試了試，長短剛好，就是有些寬鬆，給老太太穿剛剛好，棉服裡面還要加衣服，老人家穿的寬鬆一些比較舒服。
以前在鄉下的時候，老太太捨不得給自己做衣服，就撿原主不穿的舊衣服來穿。
葉三秋不知道老太太穿多大的衣服，只能自己來試穿。
葉三秋又給老太太買了一條搭配棉衣的黑色褲子。
在售貨員的建議下，又給老太太買了一身換洗的衣服。
也是棉衣，就是顏色款式跟紅色的那套不一樣。
買了衣服褲子，就差鞋了。
葉三秋給老太太買了一雙棉皮鞋。
她記得村裡有個老太太穿了一雙棉皮鞋，勾的村里其他的老太太羨慕了好久。
其中就有自家老太太。
以前在村裡的時候，她要藏馬甲，手裡雖然不差錢，但不能隨便給老太太買東西。
現在她手裡的錢和票有正規的來源，她不需要藏馬甲了。
別的老太太有的，她家老太太也要有！
買完老太太的東西，葉三秋給自己挑了兩身衣服一雙鞋。
她給自己買了一件紅色的棉衣，一件黑色的棉衣。
紅色的棉衣等過年的時候穿，黑色的棉衣平日裡穿。
鞋子是黑色的棉鞋。
棉鞋看著沒有皮鞋好看，但暖和，行動也方便。
最後輪到給陸思年挑衣服。
她本來打算不偏不倚，給他也挑兩身。
不過，陸思年只要了一身。
葉三秋以為他怕花錢，勸他，「兩套都拿了吧，冬天衣服洗了不好干，多買一套備著。」
她不差錢不差票，沒必要給她省錢。
錢就是用來花的，花完了她才有動力再掙。
陸思年盯著媳婦兒看了一會兒，語氣幽怨，「媳婦兒，你是不是忘記了什麼？」
葉三秋一頭霧水，想了一圈，也沒想起自己忘了什麼。
她問，「我忘了什麼？」
陸思年悠悠道，「你忘記答應我，要給我做一身衣服的事兒了。」
上次在棉紡廠的時候，媳婦兒對他說的。
他一直在等媳婦兒親手給他做的衣服，一直沒等到。
再不提醒提醒，他怕過年都等不來媳婦兒做的新衣服。
他計劃好的，等過年的時候他要穿著媳婦兒做的新衣服去大院好好溜達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