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夏日的月光皎潔,小姑娘睜圓了眼睛,她梗著脖子,整個表情都在努力的訴說著她很兇。
薛彥不知道為什麼陸佳佳會突然發火,整個人有些摸不著頭腦,他想問卻不知道問什麼。
「你……」
「我走了!」
見薛彥不動,陸佳佳繃不住臉上的表情了,蓬鬆的小辮子在胸前晃了晃,她轉身就進了家門。
陸佳佳回到廚房拿起碗喝了幾大口涼水。
「咋了這是?」陸母從陸佳佳手裡把碗奪過來,「你說不讓家裡人喝涼水,你咋還帶頭喝涼水?」
「沒有。」陸佳佳咳嗽了一聲,眼神飄忽,小身板站的正正的,「就是最近有些上火……」
「是嗎?」陸母有些不相信,「誰欺負你了跟娘說,看老娘不打死他!」
陸佳佳抬了抬脖子,「誰敢欺負我啊?誰要是欺負我,我自己也能解決!」
「傻丫頭,你自己解決幹啥?小胳膊小腿的,你再看看你哥哥們,五大三粗的,不用白不用。」陸母耐心教導,「當哥哥的不為妹妹出氣,養他們幹啥?」
養這些傻兒子,不就是給她閨女撐腰的嗎?
陸佳佳腦海里迅速想到了薛彥,她搖了搖頭。
還是算了,哥哥們不一定打得過他。
很快陸家就吃晚飯了。
自從田金花走了,陸夜就一直由陸崗國照顧,他剛開始還不會餵飯,在陸好的幫助下,慢慢的也學會了怎麼照顧閨女。
陸佳佳心不在焉的吃飯,現在頓頓都有肉吃,陸家的每個人都期待吃飯的時間。
孩子們埋頭扒飯,沒一個人抬頭四處張望,只有陸母掃了陸佳佳好幾眼。
吃完飯,陸佳佳將白天曬好的水抬進了屋裡,先洗了頭,她一摸到自己頭頂就想到了那隻青色大蟲子,加快了洗漱速度。
洗完澡換了衣服,舒舒服服的躺床上,以前這個時候她早就犯困了,但是今天卻感覺特別熱,心焦的讓人睡不著。
陸佳佳半坐起來用扇子扇風,覺得不舒服,又盤腿坐起來,一隻手托著自己的下巴。
她喜歡薛彥……這可能嗎?
陸佳佳回想了一下最近的事情,她發現自己特別依賴薛彥,看到薛彥的時候還會有點開心。
這……這是喜歡吧,她也沒談過戀愛。
她七歲到了現代,當時那具身體應該是落水而亡,她在現代生活到十三歲。
十三歲之後回到了七零年,而她在現代的身體成了植物人,在醫院裡面躺了三年。
正是因為她反覆出事,現代的父母根本就不讓她早戀,生怕她再出什麼意外。
造成她活了這十幾年根本就沒有談過戀愛,也不知道喜歡一個人該是什麼感覺。
「不會的,我是不可能喜歡薛彥的。」陸佳佳搖了搖頭。
薛彥早就說過嫌棄她,也說過對她沒興趣。
那她喜歡上了薛彥豈不是單相思!
暗戀?陸佳佳仰頭躺在床上。
暗戀這種事情太苦了,十對,九對都沒有好下場。
……她不要苦巴巴的喜歡一個不喜歡自己的人。
必須掐滅苗頭!
隔壁屋,陸母翻來覆去睡不著,猛然從床上爬起來拍了一下陸父,「你給我醒醒!」
「咋了?」陸父迷迷糊糊的睜開眼。
「還咋了,你沒看出來今天閨女魂不守舍。」
陸父立刻清醒,肘肘撐著坐起來,「啥?佳佳哪不舒服了?」
「我看她肯定是和那個薛彥接觸出問題來了,今天不知道犯什麼傻,迷迷瞪瞪的。」
陸父鬆了一口氣,他瞭然於心的看看陸母,「我看你是怕閨女喜歡上薛彥了?」
他就知道他們家老婆子心裡不舒服,不只是她,他也心裡不舒服。
陸父沉聲,「你不是都同意他們兩個人在一起了嗎?」
「我啥時候同意了?」陸母瞪眼,「我只是不反對薛彥追佳佳,可沒說過一定把閨女嫁給他!」
「那你說怎麼辦?」陸父無奈,他看了看不遠處的旱菸杆,又想抽菸了。
「反正我不可能讓閨女嫁那麼早。」
「……」陸父想說不早了。
前幾年還有十六歲結婚的,不過現在國家規定了十八歲結婚,就往後推遲一兩年,但基本上十七歲的時候就開始相媒了。
「好了,緣分是兩個人的事情,再說了,咱閨女不一定看得上他。」陸父拍了拍陸母的後背。
他活了這麼多年也看得出來薛彥人不錯,他閨女應該也對薛彥有了點意思。
但他不敢說,害怕一說老婆子就炸毛了。
其實,他們是夫妻,他了解老婆子。
陸母應該也知道那倆孩子有極大機率能成。
但是陸母心裡難受,把他叫醒就是尋求安慰的,要是他敢唱反調,今天晚上恐怕就不用睡了。
陸父索性就順著陸母道:「我看啊,佳佳現在還沒開竅,肯定還對薛彥沒意思,就算結婚也得等十八,二十了吧?」
陸母聽到二十,心裡瞬間輕鬆了很多,她直直的躺在床上,望了屋頂一會兒,「睡吧,睡吧。」
陸父:「……」
陸父剛要躺下,陸母下一秒又坐了起來。
她推了推陸父,「我告訴你啊,田金花這次走了,我是絕對不會同意她再回來。」
養了她這麼久,結果卻去給田家幹活了。
陸母直接將田金花徹底拉入了黑名單,「要是二房誰想跟著田金花,那就跟她走,最好都走才好,老娘四個兒子,也不缺一個傻兒子。」
見陸父又開始打瞌睡了,她推了推,「你聽到沒有?」
「知道了,這點小事你做主就行了。」陸父躺回了床上。
又不是他閨女的事,他才懶得管。
而田金花此刻並不好受,她已經睡在雜物間好幾天了,小床板上面只鋪了一些稻草。
回到了以前還沒出嫁的艱苦日子,田金花突然想陸家的大炕了。
她翻了個身,肚子裡傳來咕嚕咕嚕響的聲音,實在睡不著,她就坐了起來。
回到田家的這幾天,不僅幹活重,她得洗衣服做飯,這也就算了,吃的卻是青菜糊糊,一點油水都沒有。連個窩窩頭都吃不上。
要是在陸家,她每天還能喝一碗小米粥,幾個窩窩頭。
田金花憂愁的躺回床板上,她想陸崗國了,也想她兒子了。
-陸崗國會離婚,田金華改不了嚴重的重男輕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