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的，林筱滿那醜事被弄得沸沸揚揚的，你家那兒子還喜歡林筱滿不？」
「喜歡個屁！我改天就找媒人給他說幾門親，我跟他說好了，挑媳婦就得挑那種賢良淑德的，長得好看屁用沒有。」李嬸子撇撇嘴，滿臉嫌棄。
「你有相看對象不？」幾個嬸子開始七嘴八舌地討論著，「你家傻兒子喜歡林筱滿那麼多年了，咋可能突然放下嘞！」
「唉，李嬸子，我家閨女咋樣？」章嬸婆開始推薦自家閨女，「我家大丫之前和你兒子還是同學同桌嘞，這多大的緣分吶，結個親也不錯！」
「得了吧，你家大丫這模樣比林筱滿差得遠了，那李嬸子家那位眼光高，咋看得上你家的嘞？」
「嘿，瞧你這話說得，林筱滿是長得好看，但是也沒嫁多好，品性也不見得有多正，我家大丫除了長得不好看，其他樣樣都比林筱滿好！」
幾個嬸子一邊用木棒子奮力錘著髒衣服，一邊唾沫橫飛地討論這些八卦。
陸勁安靜地抱著一大盆的髒衣服蹲到河岸邊上，一個身強力壯的大男人，在一群女人當中顯得特別突兀。
一開始講八卦講得正沉浸的幾個嬸子並沒有注意到陸勁的到來，還在嘴上說著葷段子。
「不過我倒是好奇林筱滿在白清松和陸勁床上有啥差別。」
「這差別沒準還挺大，一個讀書人，一個人糙漢……」
最先注意到陸勁的嬸子硬生生嚇出了一身的冷汗，拿胳膊肘使勁推著旁邊的嬸子，示意她安靜。
嬸子被推了好幾下，見到興頭上嘴是不願意停的，結果不經意之間和陸勁那一雙陰沉沉的眼睛對視上，嚇得腳一滑，跌到了河裡面。
所幸現在河水也才到膝蓋上一兩公分，那嬸子爬幾下就上來了，就是渾身都是濕漉漉的，好不狼狽。
不是，陸勁一個大老爺們來河邊洗衣服，不合適吧？
原本傍晚全村最熱鬧的地方就是河岸邊上，大部分的婦女都會在這時候一起洗衣服，討論各種各樣的八卦，但是因為陸勁的加入，幾個嬸子都心虛得不敢說話。
李嬸子注意到陸勁的盆裡面還有女人的衣物，心裡頭對林筱滿越來越不滿。
嫁人了，居然讓丈夫幫自己洗衣服？這男人是娶媳婦還是娶一個千金大小姐回家呀？
幸好當初她家李石堅沒娶到林筱滿。
章大丫那姑娘雖然長得不行，但是娶媳婦真不是看臉長的好不好看。
章大丫那姑娘屁股大，好生兒子。長的有點胖胖的，幹活應該也有力氣。
她考慮回頭讓兒子和那個章大丫好好相處相處，兩人沒準能成一對呢。
*
接下來好幾天，陸勁傍晚洗了澡就帶著一盆的衣服去河邊洗，兇狠的目光經常時不時掃過幾個嘴特別碎的嬸子。
整的幾個原本想討論林筱滿那點花邊事的嬸子不上不下的，想說又不敢說，一直在心裏面憋著，難受得很，只能找點別的話題轉移注意力。
久而久之，大家討論的話題也就偏了，不再圍著林筱滿那一點花邊的謠言了。
*
「你說什麼！讓我下鄉？」
溫馨月原本還在客廳的沙發上，一邊愜意地看著電視機，一邊吃著切好的水果，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直接摔了碗，玻璃碎片炸裂開，地上一片狼藉。
「現在上面查得嚴，查到你之前沒按照政策下鄉，現在是父親的關係在拖著，要是你下周還不下鄉，家裡也會受到牽連。」
溫家長子溫鑫推了推眼鏡，「小妹，家裡疼愛你了二十幾年，我也不想要讓你受苦，但是上面都查到我們家裡，你不得不去啊。」
「哥，農村真的又臭又髒又落後，你讓我每天干髒活累活，我會死的！」溫馨月開始撒潑，「我金枝玉葉的，這雙手是拿來彈鋼琴的，不可能幹任何的粗活！」
溫鑫藏在鏡片後的眼睛閃過一絲的不耐煩和冷意，但還是耐住性子，和自己這個胸大無腦、刁蠻任性的妹妹笑著說，「我走了關係，把你調到雲谷村，陸勁不是也在那邊嗎？」
「你和陸勁有過婚約，他之前又對你言聽計從的，比小黃還聽話，你讓他幫你幹活，還不是輕輕鬆鬆的？」
小黃，是家裡養的小狗。
其實雲谷村離家還挺遠的，開小汽車單程都要5個小時。要是沒有介紹信，來來往往也不是很方便。
之前溫馨月願意放下面子，坐5個小時的小汽車，帶著裝著國營大飯店的保溫食盒去見陸勁，陸勁還不領情，是把溫馨月徹底惹惱了。
回來的當天晚上，溫馨月就被氣哭了，把自己關在房間裡面，兩天沒出來。愣是家裡的保姆，說破了嘴皮子才吃了點東西。
「可是陸勁現在好像不聽話了。」
溫馨月憤怒地抓緊了拳頭，「他居然背叛我，娶了新媳婦，上次還趕我走！」
「小妹，你聽我說，我了解陸勁，陸勁之前為了救你，可是差點連自己的命都賠上了，他都愛你愛到願意捨棄自己的性命，絕對不會因為娶了媳婦就不愛你。」
溫鑫推推自己鼻樑上的金絲邊框眼鏡，繼續誘導溫馨月，「他這個人就是自尊心太強，之前自覺配不上你，所以才推開你的。」
「小妹，你現在下鄉當知青，平時在他身邊多說兩句軟話，你還擔心他不心疼你？」
溫鑫勾著嘴角，「相信我，陸勁真的愛你愛到骨子裡面去了，現在陸勁一家也摘掉了壞分子的帽子。我也挺中意陸勁當我妹夫的，沒準這次你下鄉到雲谷村，是把他重新弄到手的天賜好機會呢？」
溫馨月深思了一會，有些猶豫，「可是陸勁配讓我去主動放下身段追求他嗎？」
在溫馨月的認知裡面，她和陸勁從來不是平等的。陸勁只不過是她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一條狗而已。
可是，現在陸勁不在她的身邊，她覺得渾身都不得勁。
她應該也是愛陸勁的。
小時候，陸勁一家還沒有被打成壞分子的時候，她每天一睜開眼睛，就想著去找陸勁玩。
那時候的陸勁不愛搭理她，她也不惱火，整天追在陸勁的屁股後面跑，只要陸勁和她說兩句話，她都能高興得睡不著覺。
只是後面陸勁成了壞分子，他們之間的身份不登對了。
有2年的時間，陸勁落到了她的手裡。為了報復陸勁之前對她的冷漠，也為了證明陸勁是愛她的，她用盡了手段去折磨陸勁。
甚至像是對待小狗一樣去驅逐鞭打陸勁，但是陸勁每次都是默默地受著，死活都要留在她的身邊。
後來哪怕她嫁人了，她也是會下意識地把丈夫的種種行為和陸勁作比較。
在發現除了家世背景之外，丈夫一點都比不上陸勁的時候，溫馨月受不了，提出了離婚。
她大概，是真的很愛陸勁吧。
眼看溫馨月臉上的神色有所動容，溫鑫的眼中閃過一絲譏諷和得意。
溫家這麼多年來，砸了不少錢，就養出了這麼沒腦子的女人。
當年的陸勁一家連飯都吃不上，陸勁腦子裡面怎麼可能會有情情愛愛的東西？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溫鑫拍拍溫馨月的肩膀，「要是想好了，明天早上就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