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然不敢再看陸北辰,怕被他發現什麼,有些慌亂地收回視線,心跳不由地快了幾拍。
那「砰砰砰」作響的聲音,太過於沉重了。
但隨即又想起他剛才的話,那顆亂跳的心瞬間恢復了平靜。
突然間,她就有些不想在屋裡多待了,留下一句「我去洗漱」後便進了隔間。
王安然不知道,在她離開後,書桌前那道挺拔的身姿忽然鬆懈了下來。
陸北辰本就對視線極為敏感,又怎麼會沒發現那道盯了他許久的目光。
那樣似乎帶著滾燙溫度的目光,讓他幾乎全身都僵硬了起來,書頁上的文字壓根沒法在進入大腦。
好在,在他快要緊繃不住之際,那道擾人的視線收回了。
陸北辰整理了下思緒,繼續看起了手裡的書,今天去陳叔家,他得到了一些對他來說算是喜訊的消息。
他得抓住這次機會!
王安然洗漱完,在洗漱間又磨蹭了許久,才回屋了。
男人依舊維持著之前的姿勢看書,她忍不住提醒道:「燈光太暗,小心傷到眼睛。」
作為從事某些特殊職業的陸北辰來說,視力對他來說太重要了。
突如其來的關心,讓陸北辰翻書的手頓了下,他不禁有些愣神地撫摸了下雙眸。
回不去的曾經,保護好這雙眼睛還有用嗎?
片刻,他淡淡地應了聲,合上書,起身出門洗漱了。
王安然見他出門,迅速換上睡衣鑽進了被窩。
下雨的夜晚有點涼,剛好有理由用被子將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
陸北辰洗漱完剛回屋,腳步就頓住了,只見原本還算平整的床上突然多了一個別樣的蠶蛹。
不知為何,盯著那還在微微蠕動的「蠶寶寶」,他竟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瞧著她一直滿不在乎的樣子,他還以為有多大膽呢,原來也是個紙老虎。
王安然被他的視線盯得有些不自在,她清了清嗓子,乾巴巴地來了句:「那個,好冷呀。」
陸北辰挑了挑眉:「是嗎?」
王安然:……
陸北辰沒有再說什麼,走到床邊習慣性的解開襯衫,想要上床休息。
手剛動,忽然意識到什麼,又猛地停了下來。
猶豫後,他打開衣櫃,找了身舒適點的衣服,拿著出門了。
陸北辰再次回屋時,床上的人已經閉上了眼睛,見此,他放輕動作關掉燈,摸索著向床邊走去。
屋內忽然變暗,王安然竟不由得呼吸一緊,那漸漸向床邊走近的腳步聲清晰落在耳間,似乎被無限放大了。
很快,木床就傳來一聲「咯吱」的輕響,陸北辰在他身側躺了下來。
王安然悄悄往一側移了移,第一次和他人同睡,還是異性,說不緊張是不可能的。
察覺到她小心翼翼的動作,陸北辰搭在床邊的半邊身子沒有在前。
許是白天睡得太多了,又許是時間太早了,王安然一點睡意也沒,就那樣直挺挺地躺著,時間久了腦子裡不由地亂想了起來。
想著想著,嘴巴就不受控制了:「陸北辰,你睡著了嗎?」
黑暗中,原本平穩的那道呼吸頓了下,接著一個淡淡的「嗯」字響起。
王安然:……
誰能告訴她,這個「嗯」字代表什麼?睡了?可睡了幹嘛還回她嘛。
她撇了撇嘴繼續道:「我睡不著?」
陸北辰按了按額角:「要我給你講故事嗎?」
「……如果有這福利的話,我覺得完全可以來個。」
王安然有個毛病,緊張的時候會化身為話嘮子,但又不知該和陸北辰聊什麼,只能順著他的話題瞎扯了:「你有什麼好聽的故事嗎?」
說話的同時她不動聲色地輕輕翻了個身,一個姿勢躺的時間久了真難受。
陸北辰額角不自主地又跳動幾下,他本意是讓小姑娘閉嘴的。
大晚上的孤男寡女,同睡一張床……閉嘴才是最好的選擇。
「沒有,沒有。」
兩個沒有直接回答了她以上的兩個問題。
王安然:……
陸北辰真的是能治好她這毛病的良藥。
「那你能睡著嗎?」
陸北辰:「……不太能睡著。」
王安然側身面對著他:「那我們聊會天吧。」
陸北辰深吸了一口氣:「睡覺!」
王安然:「……哦。」
那她自己數羊吧,一隻羊,兩隻羊,三隻羊……
不知數到幾百隻還是幾千隻的時候,她終於睡了過去。
耳邊平穩綿長的呼吸傳來時,陸北辰鬆了口氣的同時又忍不住想,小姑娘倒是心挺大的,和他一個男的睡同一張床,還敢睡這麼沉。
還真是對他放心啊。
他側目看了眼身旁近在咫尺的「蠶蛹」,緩緩閉上了眼睛。
鼻息間是小姑娘身上特有的清香,他總覺得這淡淡的,甜絲絲的味兒有幾分熟悉,只是一時想不起在哪裡遇到過。
陸北辰暗自搖了搖頭,不再去想這些無關緊要的小事,收攏思緒醞釀睡意。
忽然,胸前有重物砸下,他猛然睜開眼垂眸向下看去,一隻白嫩小巧的腳直挺挺地躺在自己心口處。
順著那隻腳看去,原本包裹在被子裡的人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將被子踹到了床尾。
被子裡的人也早已移動了位置,此時正在床沿邊搖搖欲墜。
陸北辰眉頭皺了又皺,幾秒後,無奈地嘆了口氣,抓起胸前的腳小心翼翼地放下,又輕輕起身,攬起快要掉下去的人往裡移。
正沉浸在美夢中的王安然總感覺有什麼東西在她身上亂動,她不滿地嘟了嘟嘴,嘀咕一聲,憑著本能一腳踹了過去。
「砰——」
「唔——」
「啊——」
重物落地聲,男子疼痛的悶哼聲,女子被驚的呼喊聲,三道聲音幾乎同時響起。
身體騰空,王安然突然驚醒,她睜著睡眼惺忪的眸子,呆愣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好端端的,她怎麼從床上掉下來了?
還沒等她想明白,身下忽然傳來一聲幾乎咬牙切齒的聲音:「你先起來。」
「嗯……」王安然愣住了,機械般地低頭看去,她以一副十分不雅的姿勢在男人身上躺坐著。
「難怪摔下來沒感覺到疼痛。」下意識的低喃脫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