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聲聲在路上把最壞的設想都想了個遍。
門口的大娘口中描述的慘狀,感覺那個受了傷的男人都難活下來。
是啊,一地的血。
那血都流幹了,人怎麼還能活呢?
宋聲聲雙手都在顫,如果不是駕駛員就坐在她身邊,她都要嗚嗚嗚的哭出來。
她一點兒都不想年紀輕輕就當寡婦。
傅城怎麼忍心留下他們孤兒寡母?
宋聲聲捏緊了手裡的飯盒,車剛停在軍醫院的大門口,她就迫不及待下了車。
走的太著急,上台階的時候腳踝還被扭傷了。
狠狠的別了一下,跪坐在地,膝蓋都摔得疼死了。
駕駛員在後頭跟著,看著這觸目驚心的一幕也給嚇壞了,他趕緊把人從地上扶起來:「嫂子,你別著急,出了什麼事,你跟我說說?」
宋聲聲忍著疼,「我去找、找傅城。」
駕駛員看著慌裡慌張的她,打從心裡覺得她可憐,慌成這樣,那不得是出了天大的事情。
宋聲聲找了個護士打聽:「同志,請問你知不知道剛才在組織部那邊被人捅傷的傷者在哪兒?」
護士聽完,上下掃了掃她,確定她看起來沒什麼危險,才告訴了她:「人剛從搶救室里被推出來,在二樓的病房,你自己去找找吧。」
宋聲聲紅著眼睛點頭:「謝謝你。」
她剛才摔了一跤,這會兒走路都還有點疼。
宋聲聲艱難爬了樓梯,到了二樓,發現醫院裡人也多,走廊上到處都是人。
她只能仔仔細細的找。
好不容易找到了急救室附近,就聽見一堆護士站在病房門外不遠的地方在閒聊。
「裡面那個男人是薛醫生什麼人?長得可真好。」
「聽說是薛醫生以前的戀人,好像都快談婚論嫁了。」
「那怎麼沒結成?」
「噓,聽說是家裡出了事,不過現在家裡又好起來了,估計是想舊情復燃吧。」
「難怪薛醫生這幾年都看不上別人給她介紹的對象,今天這個確實好,又高又帥,還見義勇為救了人。」
「他還是軍人呢!」
「軍人和醫生,可不是絕配。我真羨慕薛醫生,我老公如果能有她的初戀情人一半好看,我做夢都笑醒了。」
宋聲聲聽著這些話,心裡的預感愈發不好。
薛醫生?
不會就是薛落吧?
真的能有那麼巧嗎?
宋聲聲下意識屏住的呼吸,拖著還疼的腳,慢吞吞走到護士面前,「同志,你們好,病房裡面是被捅傷的那位男同志嗎?」
護士望著眼前嬌花般的小姑娘,眼神也是一亮。
今兒軍醫院是怎麼了,來的人,長得都個頂個的好看。
護士說:「對,裡頭那個傷不重,怎麼,你認識他嗎?」
宋聲聲點頭,悶聲說:「認識。」
護士誤會了她的身份:「你是傷者的妹妹吧?放心吧,你哥哥沒事。」
宋聲聲沒有解釋,妹妹就妹妹吧。
說她是傅城的老婆,好像在自取其辱似的。
也不會有人相信的。
宋聲聲提著飯盒,走到病房門口,她站在門框旁邊,只敢探出半個腦袋,小心翼翼的偷看。
病房裡面的人,果然是薛落和傅城。
傅城身上還是中午出門那套衣服,襯衫長褲,乾淨利落。
手掌包著薄薄的紗布,沁著微微的淺紅色。
金燦燦的光從他身後照進屋子裡,薛落站在他面前,手裡好像拿著醫用的碘伏。
宋聲聲這樣也看不清楚傅城的神色。
哪怕看不清,她也猜得到肯定是和早上一樣的神情。
溫和的、禮貌的。
忽然,男人應當是察覺到了門口窺探的目光,抬起眼眸,銳利的目光朝這邊看了過來。
傅城看清楚她的臉,微微一怔。
宋聲聲沒有再像個賊一樣似的藏起來,都已經被看見了,再藏也沒用了。
她不哭不鬧,拖著緩慢的步子走進病房。
她將手裡的飯盒放在桌子上,解釋道:「不是我自己想來打擾你們的。媽媽讓我來給你送飯,他們說你被送到醫院裡來,我就過來了。」
傅城不想她來醫院這個地方。
人太多太雜了。
萬一半路殺出個剛才那樣的瘋子,她的小身板逃都不好逃。
傅城還沒開口。
宋聲聲就往後退了兩步,刻意和他保持距離。
來的路上都想好了見到傅城一定要抱著他,狠狠的大哭,嗚嗚嗚的讓他不要死。
還要不斷告訴他,她真的不能沒有他。
心裡編了一籮筐的好話。
現在是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全都給憋了回去。
傅城說:「我的傷口包紮好了,沒什麼事,傷得也不重,你別擔心。」接著他繼續說:「下次你別一個人出門,我不放心。我和你一起回家…」
宋聲聲打斷了他,「不用!。」
她脫口而出:「你不用管我,你忙你的事情就好。我就是幫媽媽來送個飯而已。」
「對了,我買了明天回寧城的火車票,我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