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番外(五) 精神狀態

  宋聲聲的情緒有些激動,說起這些話的時候,神色也很堅定。

  沒有任何的虛假,仿佛她這麼說就一定會這麼做。

  絕對、絕對不會回頭。

  沈在雖然不太會說中文,也有很多話不能夠理解。

  但是他的記性很好,媽媽說的每個字都記得,他試圖慢慢理解媽媽說的話,委屈的眼淚就無徵兆的落了下來。

  他覺得自己肯定理解錯了。

  他的中文不好,聽錯了。

  可是媽媽毫不猶豫推開他的動作是他沒有辦法欺騙自己的。

  媽媽看上去是一點、一點都不想再和他扯上關係了。

  反而緊緊抓著身邊那個陌生的女人不放。

  這是為什麼呢?

  沈在有點想不明白,為什麼他明明已經滿足了媽媽的要求,她還是要扔掉自己呢?難道他真的有那麼不討人喜歡嗎?

  沈在心裡酸澀,難受的好像要死掉了。

  他也說不出來話,眼淚就一直往下掉,沒一會兒,小臉就濕透了。

  男孩長得實在精緻,一張白白淨淨的小臉,烏溜溜的黑漆漆的大眼睛,蓄滿了眼淚的樣子,任誰看了都會動容。

  他哭起來也沒有聲音。

  就默默睜著眼睛,眼淚默默從眼眶裡落。

  宋聲聲看見他臉上的眼淚,心臟好像又被燙到了一樣,只不過她很快就忽略掉了這種感受,默默的挪開了眼睛,不去和他對視。

  禁止自己的心軟。

  她就是個自私自利的人,她憑什麼要心疼他呢?

  她心疼自己都來不及了。

  宋聲聲抓著女警的手,說話有點哆嗦:「我們快走吧。」

  怕晚點就走不成了。

  怕生了一些變故。

  沈在聽懂了,他又伸出手來,試著抓住媽媽。

  又一次,被無情的推開了。

  宋聲聲頭也沒回,跟著女警察上了車。

  在車裡面,她好像才終於緩過來,仿佛結束了一場漫長的噩夢。

  女警察很年輕,但是不太會說中文,也不知道怎麼安撫她,只能一遍遍用粵語告訴她說已經沒事了。

  警察會保護好每個在港公民的安全。

  這邊。

  沈知書也需要去警司配合調查。

  他沒急著接受傳訊,也沒有說要請自己的律師過來。

  他只是靜靜看著他的兒子,漫不經心的告訴他說:「這是你自己的選擇。」

  沈知書蹲下來,接著慢慢抹掉男孩臉頰上的眼淚,繼而用很淡很淡的聲音告訴他說:「她不會再回來了。」

  「你希望這樣嗎?」

  這是沈知書教他的第一課。

  如果不給他上這一課,他就不會長記性。

  沈在好像懂了父親說的,他只是看著媽媽剛才離開的方向,他不想要這樣。

  如果是這樣的話。

  他後悔了。

  媽媽不會愛他,只會離開他。

  年幼的沈在似懂非懂,但是對於這個念頭,他往後只會越來越清晰。

  沈知書沒有再和他多說,而是上了車,緊接著就去了警司。

  對於兩人的口供,警官都是分開錄的。

  相比較於沈知書的氣定神閒來說,宋聲聲的表現就激動了很多,反反覆覆說著自己是怎麼被沈知書騙到了港城來。

  又說後面是怎麼稀里糊塗被他關了起來。

  還生下了一個孩子。

  她覺得自己還是善良,不忍心稱這個孩子是孽種。

  宋聲聲說的口乾舌燥,好心的警察給她提供了一杯熱水。

  另一邊,沈知書倒是很和氣,沒有半點被叫到警司來的惱怒,他說:「我和我的妻子是青梅竹馬。」

  「我們倆從小就是一起長大的,是鄰居。」

  「後來她在家裡那邊出了點事情,不適合在那邊繼續生活,所以我帶她到了港城來。」

  沈知書雙手交疊放在腿上,鼻樑上的金絲眼鏡框讓他看起來格外的斯文,如他的名字一般,知書明理。

  沈知書說起這些的時候仿佛還是很懷念的語氣。

  對過往的時候,還有無盡的懷念。

  那個有點蠢笨、有點勢利、永遠都精明不到點子上的小姑娘。

  沈知書接著說:「只是我沒想到,我們到了港城之後,她的精神狀態依然不是很好,過往那些不愉快的經歷對她的創傷太大了。」

  「所以她的精神也是時好時壞的。」

  「不過我很愛我的妻子,我可以永遠包容她的這些任性。」

  審訊的警官聽他說完這些,皺起了眉頭。

  聽起來還真是個圓滿的故事。

  同事遞過來的資料,上面也能作證,這位在港城已經舉足輕重的大佬,的確是難得專情的那位。

  從未有過任何的緋聞。

  僅有的一些八卦,還是被媒體拍到他和妻子出門的照片。

  手牽著手,時時刻刻,從未鬆開過。

  似乎的確恩愛。

  恩愛的已經過了頭。

  「她說你囚禁了她。」

  「警官,我的太太和正常人不太一樣,她不會英文,也不會粵語。」

  「走丟了的話會很麻煩,我會十分擔心。」

  警官聽著這套冠冕堂皇的說辭,也沒有完全相信:「門口的保鏢,又是怎麼回事?」

  沈知書微笑:「保護我和我家人的安全,這不犯法吧?阿sir。」

  警官無話可說。

  「宋小姐咬定了你是非法拘禁。」

  「我理解。」

  警官這邊也很頭疼。

  不過他們是不可能讓沈知書把人帶回去的。

  實質性的證據沒有,受害者的證言也足夠了。

  「你知道報警人是誰嗎?」

  「當然。」

  沈知書說:「在在很聽他母親的話。」

  警官沉默了下來。

  沈知書這邊該問的都問完了,在律師到來之前就結束了對他的問詢。

  警司的阿sir們對這樁豪門婚姻也有一些好奇。

  私下沒少議論。

  「這位沈先生聽說和各個議員的關係都很好。」

  「是的,年輕的富豪,和權貴的關係也非同一般。」

  「他還不像其他港城的豪門那樣,家裡一個,外面還有好幾個,難得潔身自好的有錢人了。」

  「我看了,沈先生那邊提供了結婚證明。就是不知道沈太太為什麼極力否認這段婚姻關係了。」

  畢竟沈先生年輕有為,身材好,長相帥氣,又很專一。

  實在沒有否認的理由啊。

  況且,她撒了謊,其他的證言就不一定能算數了。

  「我想起來了。」

  「我記得前幾年有八卦記者拍到過沈先生帶沈太太去醫院,那時候她好像剛懷孕,大著肚子,保鏢里三層外三層給守著,還說陣仗大過議員太太了。」

  「不過我當時看到那麼多的保鏢,反而感覺有些透不過氣來。」

  婚姻如人飲水。

  冷暖自知。

  誰知道看似光鮮亮麗的婚姻底下會有多少齬齲呢。